提起耳苏人研究,回忆起一桩往事:1981年夏天在凉山停留期间,很想让女儿宋萱到凉山一趟,做点民族调查,吃点苦,学点知识,幸而刘尧汉小女刘宇也想来,二人又相处甚密,但要到暑假才能来,我们只好等待。其间有到甘洛县调查耳苏人的机会,我们决定去看看,做了两天采访。7月17日,五点起床,赶往西昌火车站,乘火车北上,经冕宁、越西、普雄而抵达甘洛县,此地为古代凉山政治中心,今天也是大县。到甘洛县城已经近下午二点,我们住在甘洛县委招待所,由于时间短,下不了乡,只能同耳苏人杨光才谈谈情况,他是中层干部,又知晓耳苏文化,对我们来访十分热情,答应给我们介绍耳苏人历史和文化。他谈得很多,主要有几个方面:他说,耳苏人是从白石中出来的人,白石在东方大海中,远古耳苏人用石刀,以白石刀杀白羊,用黑石刀杀黑羊。现在在每家耳苏人的神龛上,都供一块白石。耳苏人称东方为“沙尼马吾都”,为白石之意,即日出方向。听说耳苏人原住峨眉山下的平坝上,以耕织为业,后来汉族皇帝来了,打几仗,耳苏人支持不住,往南退却。后来规定,耳苏人只能南下,不能北进。当时西边为藏人,本来让藏人退一箭之地,他们不退,用收买方法,暂住下来。后来汉族皇帝又让藏人退后,一箭射到打箭炉,一射箭,箭往岩石内钻,汉族皇帝说:“这还不是藏人的地方,还应后退。”耳苏人南撤到石棉、汉源和凉山,当时这里森林多,野兽也不少,还有野人,耳苏人靠打猎开荒,才生存下来。耳苏人祖先的房子,是长屋,每幢五间,板墙。现在在团结公社还有这种房子。当时人病了,取香樟树的根,煮之饮服,邪气就去了。过去耳苏人很多,现在少了,有三个原因:一是战争多,夺走不少生命。二是融合到其他民族中去了,主要是汉族和藏族。在峨眉山时,耳苏人有“义扎布”,即王,退到越西、甘洛时有“伙得”,即王子,王子出于吴家,为耳苏一大户,同汉族皇帝打过仗,后来王子失败,退到九龙、打箭炉一带。耳苏人也同孔明打过仗,孔明收买耳苏人,送不少衣服,还有印信,耳苏人不要,把帽子踩在脚下,鞋套在头上,这伙耳苏人叫“兰吉巴色”,即巴录家。这里还有一个故事呢。巴录家有一个男子,叫“托托衣”,骑个骡子乱跑,汉官让他当官,他不干,但两个妻子不高兴,他让大妻做饭,大妻不做,向小妻讨吃的,也不给,自己只好抓两把干酸菜吃了。汉官看他饿了,就请他吃饭,但要在他头上放一碗水,水不能洒,否则杀头。还给他两杯酒,饮酒时,后边有人放炮吓唬他,幸而他面不改色,酒喝了,水也没洒。汉官又给他衣服穿,但让他穿上衣服,爬上刀山,再爬下来,不能身上出血。他也照办了,汉官拿他没办法,就放他回家了。原来他离家前夕,曾对小妻说:“我没回来,不要给骡子喝水。”骡子受不了,在地上扒土找水吃。后来有一个讨饭的人,对主人说:“骡子渴了,应该给水喝。”小妻用盆去喂水,结果骡子死了,后悔没听丈夫的话,后来小妻生一个娃娃,娃娃很大,自小就会说话,说:“我的骡子呢?”小妻对孩子说:“骡子死了。”小娃听后也死了,小妻只好把娃娃埋在房后的山上。不久,在坟山上长出许多竹子,每节竹子都裂开了,出来一人一马,所以后来耳苏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