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上帝存在的证明,第一个谈得上有趣的要算坎特伯雷大主教圣安瑟伦在近千年前提出的那个了。不过MarjorieHaight和人在20世纪70年代合写了篇很严密的文章,他们发现安瑟伦的逻辑同样可以用来辩护魔鬼存在——如果我们把魔鬼定义成“一个不可设想比他更邪恶的存在者”的话。号称20世纪的阿奎那的斯温朋宣称,他有把握证明上帝存在的概率比不存在的要高些,当然,他的证明即使成立也完全依赖概率论的贝叶斯派解释。一些受了怀特海影响的神学家们建议我们不妨把上帝看成一种过程,他和我们一起受难,成熟。他也许就是我们。我觉得这其实是种古老的思想,曾无数次被小说家和诗人们想象过,我最近一次读到这种念头是在尤瑟纳尔的小说《苦炼》里。我写下这些是因为忽然发现,我竟然不知不觉读过不少神学(而不是信仰)书籍,我发现,打开一本神学(而不是信仰)书籍,我们就可以开始做精神游戏,只要暂时假装相信那些耐心的逻辑论辩,就可以试着说服自己:所有的死亡、卑微不过是魔法一场。可抱歉,我总在快入戏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令人扫兴的东西。我想,谈谈神学(而不是信仰)书籍的第二个用处要强些,那就是,我们可以从里面找到不少给自己打气的话。比方说,我曾在贝格尔(其实他是一位宗教社会学家)的《天使的传言》(其实这是一本宗教社会学的书)里找到过这么一段话:“人生总是在绝壁之边缘上度过的……人们在被围攻的城市中提出数学定理,在死囚牢房里推演数学证明,在断头台上开玩笑,在向魁北克之墙挺进时讨论最新的诗歌,在德摩比利战场上梳理头发。这不是炫耀,它是我们的天性。”——据说丹东临死前便说过,“这是丹东的头颅,它是值得你们拿去的”。他这么说也是在给自己打气,他给自己打气因为在精神上他已一无依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