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小武》让我们首次了解贾樟柯。电影中的直白揭露、新颖的观察方式和时间段处理,充满无限向往的人物角色和非专业演员的表演都使人印象深刻。贾樟柯对时间独特的处理手法让我们联想到米开朗琪罗·安东尼奥尼。从这部电影开始,我们了解了贾樟柯镜头下的世界:一个不断变化的社会,而这种变化是激烈、严峻又具决定性的。在那个其他中国电影都在用大成本向西方讲述王朝故事的时代,您走进街头并拍摄中国正在发生的故事:国家的变化,旧势力与当今力量的叠瓦,及它们是如何碰撞与结合的。中国第六代电影艺术家诞生了。他们是先锋派、地下派电影工作者,费尽心血,躲避查禁。他们拍摄的电影自由地记录着当代中国的激进转变,而并不只是经济剧烈发展下对传统价值的推翻。2000年,《站台》讲述了20世纪80年代一个文工团的故事。团内的男男女女在中国经济与文化的巨变过程中,思考着他们的存在和艺术生涯,*终回归到本源。他们的故事蕴藏着贾樟柯的艺术追求。通过这部复合式框架电影,贾樟柯用时间分段故事和极尽细节描述的方式捕捉真实。2002年的《任逍遥》和2004年的《世界》描述了新一类人的出现,作为国家不稳定西方化的见证者和国际化的一部分,中国的年轻人渴望着什么呢?又是如何生存在必然进入新纪元的社会中的?为了拍摄下*详尽的真实故事,贾樟柯用严肃的纪录片式观察逐一以故事的形式陈述。表面上矛盾对立的虚幻与现实,在贾樟柯的电影中显得难以分辨。如果说贾樟柯善于将虚构手法和创造独特人物剪影的方式加入他纪录片中的话,那么2001年问世的非凡作品《公共场所》则与其他电影不同。《公共场所》将纯粹和微不足道的事记录了下来:患有哮喘病的儿童在公交车上的人群中的喘息,艰难攀登山丘的机动自行车……这些瞬间既诗意又残酷,既讽喻又不值一提,细小的化学沉淀揭示了世界的原貌。然而,将贾樟柯的任务定义为“向一部分人揭示他们不了解的另一群人”的,是他继续超出电影界限的作品:《三峡好人》。《三峡好人》在2006年摘得了威尼斯电影节的金狮奖,电影讲述了两位孤独的主人公的经历,他们面临着中国大工程之一:重庆奉节县城附近的三峡水坝建设。在通过对失衡世界的描述展现被湮没的个人命运时,贾樟柯加入了意想不到的诗意和科幻元素。随着这些意料之外的处理和超现实怪诞的加入,贾樟柯不合常理地增强了他拍摄的影像及他注视下壮丽和肃杀景色的真实感。他是一位忧心世界的消失、忧心人性因科技现代化而压抑蒸发的艺术家。为了表述他的想法,贾樟柯继续交替地从纪录片转向故事片创作,以至于*后,他彻底模糊了方向。现实与虚幻在他的电影《二十四城记》中变得更加复杂。为了讲述大工厂的消亡,贾樟柯在电影中穿插了对真实的工人和演员扮演的工人的采访。而在他*近的一部电影《天注定》中,贾樟柯成了愤怒的探索者。这位艺术家深知如何在创作与记录间,在见证与概念考察间,捕捉他所处时代的残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