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高原》是一部非凡之作。按德勒兹与加塔利的话说,它是如根茎般写就的。《千高原》中的十五座高原所提出的“问题”可以分解成五类: (1)认识论问题思想该如何运作才能与宇宙共思,而不是去思考宇宙,因而就能加速我们栖居之所的相对解域,有时足够幸运的话,甚至达到绝对解域的无限速率,或者“纯粹的内在性”?“根茎”高原、“ 平滑与纹理”高原直接地处理这一“问题”,“游牧学”高原的一些部分处理皇家科学与游牧科学以及公理体系和问题体系之间的差异。其目的是要发展出一种适合通过生成来把握存在,通过潜在来把握现实的思想图像。 (2)本体论问题宇宙以及其中的生命如何能够以这样一种方式存在:它们既是变化的结果,同时又总是对未来的变化敞开怀抱。 我们怎样才能依据生成来理解存在,依据差异而不是同一,来将存在理解为开放系统的一个动态的功能?重要的是,如此这般地理解世界到底有什么好处?它怎样给我们的社会变化带来更好的前景?直接而又全方位地处理这个“问题”的是“道德地质学”高原与“迭奏”高原——前者主要处理无机层的问题,而后者则主要处理异质成形层的问题。 (3)人类学问题第三类问题可以被称作人类学问题,但仅仅在结构主义(反人文主义)的意义上关涉“ 象征秩序”:人类的生命形式是怎样以象征的方式占据异质成形层的;人类的社会自我组织是如何通过符号来实现并在符号中获得反映——怎样通过语言、货币与图像来实现的? 在此,相关的高原是“ 语言学公设”、“符号的机制”、“颜貌”和“捕获装置”高原。 (4)伦理问题人类个体要如何自我组织,才能与他人一道尽可能地实现既有成效又愉悦的去层化? 这里切题的显然是“怎样使自己成为无器官的身体?”高原; 但“一匹狼还是一些狼”、“三则短篇小说”和“生成”高原也同样处理伦理“问题”。 政治问题我们要如何把人类生命形态理解为社会性的自我组织,才能使它既能解释畜群行为又能解释集群(猎群)行为,既能解释压抑的专制暴政又能解释外向扩张的经济帝国主义,既能解释严苛层化的约束又能解释去层化的逃逸?“游牧学”、“微观政治与节段性”高原直接地处理这个“问题”,当然其他许多高原也会处理这个“ 问题”,只是不那么显而易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