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和创新有区别存在,但创新是对传统的存在而言,没有创新亦何来传统的持续可言?人无知于传统持续的能量,创新就变为愚蠢的朝菌、蟪蛄而已。在历史的洪流中,有不知其数被辙痕淹没了的未被我们认知的“风流人物”。有些人对历史辙、迹的形成缺乏理性认识,担忧追求新意和融“外”会冲淡自己的民族性以致国家意识,于是力求于守“中”,甚至不惜于抱残守缺。其实中国历史上*有变革成就、具有民族文明气质的时代,恰恰是与域外文明相互渗透、融合吸收的时代,连民族自身也有融合同化的历史。中华民族五十多个民族,难道几千年间他们就是单纯同一血缘系统的宗嗣吗?历史上“昭武九姓”,是“为西胡族类之深于汉文化者”。(陈寅恪先生语)唐诗人李白的属籍不谈,北齐画家曹仲达是曹国人(中亚);唐代画家阎立本,陈寅恪先生指出其“西域胡族血统而已为华夏文化所染习,故其事业皆籍西域家世之奇技,以饰中国经典之古制”。(见《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礼仪篇》)这曹、阎两大家,向为中国绘画史奉为一代宗师,可为传统之“*”,而其成为传统之*“中”亦是由其“西域家世之奇技”融合于我固有传统文化而成其大哉!何况现在我们对21世纪的后生,却要他们把原来非纯的“中”的传统死死抱住,这不仅不智,而且也根本不可能。所以要认真学习历史,熟悉自己民族文化传统的源由和先民们如何用智慧开创来迈出时代的步伐,理解他们的广采博取、融会贯通,才能开创出蕴有丰富内涵价值的时代新意。这种继承的创新是交织于传统的经、纬两线,行走在历史的辙、迹间,人会被历史的辙迹、时代的潮流所栽培抚育,并冲击自己择道而行。这种认识自己国家民族文化的辙、迹,不仅仅对于一个研究绘画和从事创作的人成为必需,而且对于一个中国子民,也能够使他亲切地感到历史所赋予自身文化素质的高尚和尊严,从而摆脱世俗的污染而获得灵性美的升华。另一方面,民族文化的历史辙、迹本身,能够在理性上唤起国人认识、保护它对子孙的重要。自觉要求运用科学技术减少并防止它们的自然损伤,特别是近世纪里一些人们利用时势对祖国文物劫夺而造成流散,这也是作者决定写这本书的缘起和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