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县白改秀口述 / 001
人太困苦,没办法,想上(学)上不起。/ 我爸那人爱听毛主席的话,所以有啥号召他是第一个响应的。/ 太忙啦,到黑了把人就乏得不行了。你想,做了一天活,回来娃哭呀、闹呀的,还得哄娃,还要做饭、喂猪、做家务。/ 后来土地分到户了,也不用看队长的脸色了,我看家家还过得好。/ 那时人做那么重的活还吃不饱。经常是不到时候就饿了。/ (困难时期)只要是绿的都挖回来吃,都快把山吃秃了。/ 有的女的用《婚姻法》和父母斗,自己给自己争取幸福。/ 那时(结婚)就不准请客,一请就说你是铺张浪费,要批判哩。/ 有多少人为了生娃把命都送了,但那个年代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有了娃)紧做慢做都当缺粮户哩,能做尽量都不歇。/ “共产党来了晴了天,从此秀女把身翻。”
大荔县孙玉霞口述 / 012
那你不抱娃不叫你念,你就这样一个胳膊夹的娃,抱到身子旁边,那刻苦地念书。/ 就是这个我知道解放军来了。/ 我大就是教识字班的。/ 忙得一天到黑都是忙的。/ (我妈)那个时候(女)人恓惶太。/ (坐月子期间)屋里的啥活你都要做哩。/ 那个时候结婚,一人一个棉袄一个棉裤,一个被子一个褥子,就准你结婚。/ 他一料不爱叫娃娃念书,你舅是光抓农业……/ 你请假的话不给你记工分,吃饭就没你的饭……/ 那就是叫你吃不够也饿不死,饿死的是个别的。/ (男的)在韩城澄县炼焦……,村上男的都走完了……,全村女的黑喽都睡到一块,白天到地里去干活。/
能离开的妇女也让去修渠修坝,我有我娃哩(没去)。/ 你舅干活积极,一料精身子,就被评为党员了……/ 那你宣传(婚姻法),那个时候(不够
年龄的)在村里偷偷摸摸地结婚哩……/ (解放后婚姻)那就自由一点了,那强得多了,比原来强得多啦,自由恋爱可谈不上。/ 那歌里唱的“谁来搭救咱”,一解放(妇女)就获得搭救了。/ (宣传妇女解放的歌谣我)有的都忘了,不完满咧!
大荔县史家成访谈 / 029
(你姥姥)九岁就开始卖咸豆哩。/ (生娃)叫门上人接生哩,农村有喔老娘婆,就是接生婆。/ 那个时候(时)兴小脚,大脚嫁不出去。/ 妇女干的体力劳动比较轻,挣的工分比较低……/ 戏台子上演的喔《梁秋燕》就是讲妇女解放哩,讲婚姻解放,自由恋爱哩。/ 农村这是分为大人和小娃,大人喽(食堂)给你多舀点,小娃给你少舀点……/ 那大炼钢铁学生都把课停了,我(们)那个时候都不上课炼哩,弄几个月……/ 分了以后可以重新买哩,买一牛,买个拉车。/ 那民校就是扫盲班。……那时候干什么都没有钱,都是义务劳动,没报酬。/ (你婆)那个时候女娃都念书哩,不念书的娃少。/ 那你把人家(大队里经过培训的接生员)叫来就要掏钱哩,农村这(没经过培训的)可不要钱。/ (妇女)那忙得很,要种地还要管娃,还要做饭,忙得很。/ (平梁、挖埝、修渠)你能慢一点,你可不敢太过分,太偷懒喽队长到跟前连说带骂。
大荔县李永欣访谈 / 042
党的政策使妇女地位提高了。/ 当时我家成分高,想入社还不要,一直到开始组织高级社时才批准入社的。/ 组织了食堂,说是解放了妇女,家务减轻了,但下地劳动加重了,没有理由不下地。/ 咱们这里的扫盲班连一个月都没持续下来。/ 附近的野菜挖完了,还必须到渭河对面去,每天早晨,河岸上等船(过河)的人排好长的队。/ 我们这一代人,结婚时正处于困难时期,一般情况下,要几十块钱、两身衣服、两床铺盖、老式箱柜各一个就行了。/ 妇女一产,细粮加些粗粮蒸些馍让月婆子吃。/ 妇女整天劳动、搞家务、带孩子,哪谈得上娱乐?/ (我母亲)整天照顾孩子、做饭、洗衣服、纺线、织布、做针线等。/ 解放后一直宣传解放妇女……/ 在咱们这儿,(集体化时期)可以说女的比男的的劳动还重……
大荔县李海娃访谈 / 052
(我妈)那个时候啥活都干。/ 解放之后颁布了《婚姻法》,……年龄不够就不能结婚。/ 扫盲班是晚上,下地回来了,过去识字。/ (19)59、60、61三年暂时困难,有“暂时”二字,难道中国永远困难下去?
大荔县王淑芳访谈 / 056
解放咧,文明了,叫够年龄的去识字。/ (解放初)有的女娃没有满18就结婚,这如果有人一反映,就有人叫你回(娘家)去,够年龄再回(婆家)来。/ (坐月子)在屋里就是有了吃好一点,没有了吃烂一点,只要有一碗做模糊的面就不错了……/ 咱这边人去人家澄城县那边炼钢,男的去,女的不去,女的要做屋里活,拉犁、拉耙……/ 妇女能到地里去了,开会的时候能待到人面前了。这就算解放了。
商县—眉县张氏访谈 / 061
我妈给我包(脚),我大打我妈。/ (在商县)饿得到底招架不住了,我说,走,到眉县去。/ 叫我在人面前说(自己要节育的)话我办不到,我嫌sheng很,没去。/ 简直叫娃把我一辈子缠得,我都害怕了!/ 中间歇一点气,撒脚就跑回来,给娃吃点奶,赶紧可往地里跑……/ (针线活)黑了做哩么。/ 我坐月的时候,你今黑了生下娃,明天你起来烙馍、做饭……/ 那活咋恁多,人还没啥吃。
眉县麻雪访谈 / 071
你问我啥时候要下的,我不知道么。/ 吃完晌午饭去念一下下,念完还要给人家上工。/ 织布的时候经常点着黑煤油灯灯,到前头碎黑房底下,人眼睛都老早就不行了。/ 我妈给我说下的(对象),我啥都不知道。/ 那阵缠着脚睡觉时都不能放,疼得在地下爬,连路都走不了……/ (结婚时)我是红袄,底下是碳青的裙子往腰上一系;你爷是一身黑长袍,大襟衣服。/ (从娘家)回来就跟到地里头干活呢,到家里做饭,啥都干呢……/ 那时人都那样,把生娃娃不当啥,娃娃都不值钱,命都贱得很。/ 没听过有计划生育,光听人家队上人开会说少要点娃娃。/ (来月经了用)“骑马布”么。/ 生活苦么,人都可怜得不像啥,一天吃不饱,命苦得!/ 有娃娃的(妇女)都让人家派去近处去(参加工程)了。/ 人家说过(妇女解放),光说哩,我们还是一样。/ 你老老婆为养活你爷,……啥都给人家弄,像要饭的一样。/ 人家有卖的,那时候有人还在河滩地里头种(鸦)片烟。
眉县张凤仙访谈 / 085
我这脚在地里拐不成么,我思量在屋里挣点工对咧。/ (识字班)闲了黑了去学一下,忙了就不去了。
眉县肖喜雀访谈 / 088
刚吃食堂那阵吃饭不要钱,做活不记工么。/ 碎脚也到地里去做活,人家做啥她们就做啥。/ 你婆急得说:“……只要给我儿把婚结了,我以后剜野菜吃都行……”/ 我这屋没劳动力,你舅家婆经常赶着叫我(们)做活挣工分,只怕饿下了。/ 把我生下时……正打仗呢,我妈成天逃荒呢。/ 单干的时候过一点光景也难得很。/ 女娃都从地里偷着往学校跑呢。/ 你舅家婆把我们抓得紧的,我们就一直没停过(劳动),她也没停过。/ 她们黑了学的字,白天顾了做活、顾了家务,可又忘了。/ 平时穿的是自己屋里织下的棉布做的衣服,结婚的时候才(上街)扯一身咔叽、条绒。/ 你像我结婚来咱这以后,(农历)四月生娃,我一冬还在生产队拉碌碡。/ 天黑了把娃夹到怀里一边哄娃一边纺线。/ 大炼钢铁时,(渭)河滩人满着呢,其他地方的人都来住河滩浪铁呢。/ 那几年都是土厕所,人上了厕所就到偏坝(注:旁边)土厕所里随便寻个干净胡几就擦了么……/ (女的来月经了)布里面缝点烂套(注:旧棉花),缝成马形,两头缝上带带,系腰上。/ 人生娃的时候,……身底垫的是灰包,就是用烂布缝个大包包,里面装的是锅底掏下的灰。/ 生你姐呀是(19)67年4月,到屋生嘞。那阵“文革”呢,成天发传单呢,……我生你姐就用攒下的传单纸。……(1969年)生你哥呀用的是麻纸。是到医院生嘞,医院就给给一沓麻纸。/ 上往年人把作难受扎了。/ (如果到屋里生孩子)农村有会接生的人,就叫来,叫人家帮忙呢,你像铰脐带呀啥。
眉县李金海访谈 / 113
1964年把咱划成“漏划富农”……/ 转社以前,咱这的女的基本不到地里做活。1954年冬转了初级社以后,人家说起是解放妇女呢,叫妇女到地里去做活。/ 那阵活路太多,只显劳动力欠,没有剩余劳动力么。/ 寡妇再嫁要的彩礼比姑娘还贵。/ 生产经营方式变得多啦。/ (分配办法)确实是变化多!/ 1959、1960,以后好几年都是一个劳动日值三四毛钱,分得好的年份也只六七毛钱,六七毛钱是偶尔的。/ 我1962年(从学校)回来以后到队里当的是记工员、出纳。/ 咱这好像是(19)68年开始宣传(计划生育)的。/ 咱们这里就是你来贤伯结婚的时候把事省了,他是1958年办食堂的时候结的婚。
吴旗县苏万英访谈 / 125
扫盲就像学生娃一样……/ 我是被童引到婆家的,……结婚啥都没有。/ (坐月子)一上40天该干啥都干啥了。/ (男女)在一搭(劳动)呢,人家做啥你做啥。/ 我的苦一直都没有变轻。
吴旗县许青珍访谈 / 135
(我家)离学校近,才能上上学了。/ (我的对象是)自己谈的。/ 你大娘娘上了几天学,没啥吃,……连学校也不去了。/ (扫盲班)就教些农村用的字。/ 人家干啥我们(孕妇)干啥,有的怀娃娃还抱的粪斗子抓粪呢、揭地了。/ 都在自己家里养(娃娃),谁去卫生院了?/ 男的一天十个工分,女的八个工分。/ 转合作化、生产队,男的和女的都能在一搭了。/ 腊月二十几,婆姨女子三四个、五六个几个一块走着到陕西省这边要饭去了。/ 有吃有穿就对了,还要求啥呢?
横山县高占莲访谈 / 148
解放以后就男女平等了,女娃娃念书的也就多了。/ 扫盲:晚上给你教了,白天忘得光光的。/ 找对象:我们那时就见见,还是娘老子包办着了。/ 你老奶那时还没解放,说是要小脚了,说大脚人家就没人要了。/ 有水地了,还擦擦(饭)不断,有的连擦擦饭也吃不上。/ 你还要欢欢地,一吃就快快(往地里)跑。/ (怀孕)不休息,那时候临养着还要拿个羊粪簸箕抓粪了。/ 一天苦那么重,没好吃喝,娃娃瘦瘦的,(生孩子会)有什么(危险)?/ 那看你(妇女个人)的本事了么,有本事的了就跟男人拿一样的(工分),没本事的了就挣六分七分。/ 炼钢铁给人家捡石炮,人家叫拉摇杆,就那么用手拉着炼铁。/ (妇女解放了)就是说妇女提高了,男人能说的解下的咱们也能说了。/ 不要骂不要打的夫妻就是好夫妻。/ 那时候的互助组哦,就是咱们种地就像变工的一样,今天给你种,明天给他种,就这样在一块了;然后又到了农业合作社,又合作到一块,再就入了农业社。/ (公社化)那就把地都收到一块,不说你的、我的,咱就都是一块了。/ 咱这川畔畔上人家还一直给吃救济粮,但还饿得爬不动。
略阳邓素莲访谈 / 164
那天梁家河村的伍元花扭了秧歌,还唱了一首歌:“解放区呀嘛呼儿嗨,大生产呀嘛呼儿嗨,军队和人民亲哩哩刷啦啦索罗罗呔,解放区呀嘛呼儿嗨……”/ 哪有不想上(学)的?不过条件有限也就白想了。/ 我的四个孩子都是高中毕业,大的上的是兽医班,其余三个上的是蚕桑班。/ 那时我们的班主任是赵老师,来家里吃饭时还要帮忙(做家务)。/ 那时我正在上学,晚上就去(扫盲班)给别人教,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呢!/ (姑娘找对象)只要政治上没啥问题就行,再就是门户要清,尽量嫁得近。/ 记得(出嫁)我那天早上哥哥嫂嫂把我送过去时,男方家里人还没起床,哥哥就在门外喊,等着人家起床、开门、接人。/ 我初八干完活,有点腰疼,十二(日)就生下了你大哥。/ (在家里生孩子)怕也没用。/ 当时好多甘肃那边的人因生活困难,逃荒到这。/ 如果农活干完了,就会把劳力拉出去修路……/ 我们这有铁矿石,就采矿炼铁,在地上挖个大坑,一层柴一层矿石来炼铁,把它叫“闷炉”。/ 当时工地上的铁匠只有杨铁匠一个人,他就唱:“八百多人修渠(哩),一千多人送饭(哩),全靠我杨铁匠一人。”/ 当时有“多吃菜,少国债”的口号。/ (讲的“妇女解放”)就是不用再裹脚,在婚姻上有了自由,可以自己选对象,在家庭中男女平等,女的可以当家作主,可以出远门。/ 太忙了,根本没空(耍)。过年时,荡秋千耍一下而已。
洋县张秀兰访谈 / 177
法院老于说:“我就是来贯彻《婚姻法》的,你要来离我就给你离么,不然我就成违法的了。”/ 好的定得多,坏的定得少,这是为社会主义打基础哩么。/ 我是在铁炉子上工作嘞。/ 一类妇女最高七分,二类是六分。/ 去干有工分,(自己)不去心里慌,而且年轻人爱热闹。/ “马梅英,年十八,有人给她找婆家,就是男子懒沓沓。那样的男子我不要,劳动英雄才爱他。”这是一课书么。/ 我结婚那天就是抬的轿,摆的酒席。/ (脐带)自己就剪了么,都提前准备好的,剪子、线线,准备好,一满(用)草,把月娃肚上的脐带剪了,扎住。/ 娘呀,吃啥哩?有啥吃的哩?/ (冬学的)具体情形我也不大清楚,只记了一些顺口溜:“太阳落,娃子交给她婆婆,背上书包上冬学。”/ 单偏有宣传政策,(讲)男的能干啥工作,强女的就能干啥工作。
洋县周昌彦、罗平珍访谈 / 187
(洋县)那时候乱死了。/ (国民党)那时候就是要捐要税哩,要款哩,什么税都要哩。那个儿 “拉兵”“拉夫”。/ (土改)那时候,咱们家就你巴和巴爷,分了一间房,你爷在解放军里当兵。不是你爷当兵的话,就没事。/ 那时候就才俩钱都还上不起,穷得都念不起,穷得吃饭都打怵哩。/ (人)家(扫盲班)是农民识字,有个农民识字书哩,写的是《农民识字》,上头啥字都有哩。/ 一解放,那时候有歌谣口号:“男二十,女十八,卫生院里去检查,只要双方没有病,就给发个结婚证。”/ 当时的歌谣口号:“结婚证,两面红,两个名字站当中,你看光荣不光荣?”/ (我)头一天结婚,第二天就下厨房做饭。/ 有哩,少。没的现在这就像换锄头把儿哩似的,早上结婚下午就离。/ 我那有你大爹呀,还天天下地做活。/ 我每一次一出月就去挣工分。/ (住在村)后面的文学他大,眼看死呀,他女子莲娥跟她弟弟往回抬了一桶饭,走路上给淹了,他大大问:“淹哪里了?那我可不得够吃了?”(孩子们)说(淹)在路上。(他大)赶紧就出去找到淹饭的地方,趴在路上,用舌头舔。/ (人吃的)红苕、稀汤苞谷糁糁,倒了狗都撵不上的饭。/ 先是评成分,成分评了才斗(地主恶霸)。/ 一般都是争先抢后地做。做得多,工分高,“多劳多得,少劳少得”。/ 在北山铁河炼钢铁嘞。/ 那时候嘛,人家能给你啥?就是挣点工分。/ 白天做一天活挣工分,黑了回来了做一会儿(针线活)。/ (妇女)翻了身了么,(可是)你不做活不得行,不挣工分不得行。
洋县路珠琴访谈 / 202
(即将解放)喔时候都把共产党叫的“红头”。/ 我还是十岁的时候,人家有“民校”哩嘛,下午家上,我上了两年就上小学了。/ 都一块比一块穷,(找对象)能有啥条件?身体好、能做活就行了。/ 不要(彩礼),那都穷得(很),有啥哩?有的人结婚会儿喔铺盖、(床)单都还是借人家的。/ (怀孕期间)一样抢活做,有你二大时,晌午还在地里呢,黑了回来就坐下了。/ 那1960年前后闹饥荒时我还吃过糠蛋蛋、榆树皮、芋头秆秆……,苦得很。/ (女的干一天活)说的是七分工,其实都是给六块多工分。/ 外头做活整哉,一心一意地,该做啥做啥。/ 有块说梅花的(歌谣)我记着哩,梅花是块新媳妇的名。
城固县陈素芳访谈 / 210
(土改)那时候,(穷)人积极得很,一分代价不给,跑得快得很。/ (扫盲)那阵会儿像人家那20来岁的,30岁以下的,像我们这些半桩女女,都积极。/ (我没有上学)关键不是学费的问题,是屋里这些事情不得行,得经管弟弟妹妹。/ (19)58年到(19)61年,吃食堂那会儿,生活那么困难,没人(愿意)出去工作,出去的还有回来的。/ 寻婆家光说成分好、这家人不做坏事,就行了。/ 那都是人情关系了,帮忙。……出工资的少得很。/ (食堂吃饭)有限制,记的有册册。/ (妇女队长)带领妇女下田干活,下水呀。妇女有特殊原因给妇女队长请假,妇女队长给安排干活,不叫人家去动水嘛,就是这些事。/ (当脱产妇女干部)给你一个大队,你和人家大队的干部不协调搞好(关系),人家就要歧视你哩。/ 完全饿死我没见过,那都是连饿带病。那阵会儿也照顾哩……/ (五六十年代)是政府呀、干部呀,都把妇女捧得高。可是妇女成天就是干活、吃饭、养娃,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时候发展女干部,人家都说那跑跑就跑飞了,不准出去,多少都被拉回去了!/ 我总觉得现在这社会好得很。/ 那时候(难产的)少。……(生的时候)快得很。/ (解放以后)虽然叫你(妇女)干活了做啥了,你自由么,不受家庭(太多)约束么,不受丈夫约束。/ (国棉)三厂恢复了以后,人家公函来调他,调他那时候我屋里困难得很。/ (你姑父)就是这样换回来的。/ 那边你太爷死得早,……(你太)向大户人家赁块马骑上就走了,告状去了。/ 我爸爸也是当下大队干部的。/ 那时候大部分男的都去炼钢铁去了,都是些女的在屋做活哩。/ 像我们小娃,过年了给你缝块红布衫么,就是那粗布,缝块绿裤么。/ 解放了土改了以后,女女也好,男的也好,女老的、男老的都知道政策了,婚姻自由了啥的。/ 现在这政策你看好得!
城固县熊景宣访谈 / 237
(她)忙得很呐,哪有那么多时间和心情,肚子都吃不饱还有啥心情去上扫盲班?/ (妇女要)带小孩、洗衣服、做饭、缝衣裳、做鞋、纺线织布、喂猪,等等,很多很多,最主要的还是织布纺线。/ 男女挣的工分不一样,男的一天能挣十个工分,可女的只有七个,那已经是最高的了,有些只有五六个工分。/ 对她们而言那都是无所谓的,干啥都一样,没有喜欢不喜欢、愿意不愿意。/ 土改的时候,妇女都很少出门,公婆都不允许儿媳妇出门,管得很严。/ 只有父母都不在了,女娃家年龄又小,没办法才会去当人家的童养媳。/ 1956年后,就经人介绍,双方年轻人还可以见一面,相互了解一下。/ 有些孕妇在田里正干活哩,就把孩子生在田里了。/ 接生婆也只是凭经验处理罢了,实在难产的只能等死了。当时咱们一个县才一所医院,又那么远,也没钱,只有等死了。/ (坐月子)刚开始几天家里还有人照顾,过几天后就自己照顾自己,屋里能劳动的人基本上都就出去劳动了。/ (农活)多得很,男的能干的,女的基本都干。/ 1956年以前上学的基本上是男娃。1956年以后,女娃逐渐地上开学了。/ 1958年转公社后,村里的妇女,有少数觉悟高的,入了党还参了政,在队里还会担任公职,有文化的可以在学校教书。
周至县张秀花访谈 / 248
害怕很,成天打仗,有的部队来了把人能吓死,跟土匪一样……有的部队来了就好很,不拿百姓的东西。/ 那时也没有几个娃念书,把人一天能忙死,连活都做不完。/ 那时谁有钱给娃看病嘛?硬把娃作践死了。/ 我13咧(嫁过来),我家穷很……穷汉家女子给出去换个口粮。/ 婆如今这一身病都是月子里落下的病根子。/ 把人能挣死,……把人一天都忙疯了……/ 多亏咱这南山给咱出产了不少东西,开春咧,树芽子都能吃,总得把肚子垫(一)下么,不然就饿死了。
乾县辛月新访谈 / 254
妇女在地里劳动,男的在外面劳动。/ 我女子为要钱买本子和笔,没少挨(家长的)打。/ 扫盲班里人边看娃边听课,能学的字少得很!有些妇女边听课边纺线、纳鞋底……/ 家里成分稍微不好点的娃不好找对象。/ 解放后,虽然也要媒人说呢,但两个娃还要见面谈一谈。/ 结婚前还没见过你爷的面,那时候就不兴遇个面啥,就那样跟你爷把婚结了。/ (生孩子时)躺在半截炕上,炕的一头倒的是灰,上面盖一块席片,用灰来渗血。/ 那时候一天三晌干活,晚上才加工织布、纺线、纳鞋底。/ 解放后妇女就没有那么约束了……
凤翔县欧玉芬访谈 / 261
那会儿娶新人的时候抬的有轿,有专门赁的新人穿的裙子。/ 我上速成班认识下的字不少,临后有了你姑,(学下的字都)忘光了,顾了操心经管娃娃了。/ (女娃娃)可怎么能不想上(学)哩?想上没钱。/ 我怀送给人家的那个你碎爸的时候,都快生娃了还帮着翻地哩。/ 当时咱们这附近两个队合在一搭,下地做活的时候女人多得很!/ 当时把罪受扎了,就没时间休息。/ 人家说(妇女)解放了就解放了么。经常开会,不住劲地开会!
凤翔县罗氏访谈 / 269
要是人家说起这个女娃伙勤劳,会给人家做饭、做家务,针线活好,身体没麻达,这个女娃伙就好找对象!/ 当时去上速成班基本上是粗识字,能认识100到200字。/ (修水库的)工地上女人多很,主要是用架子车在大坝上拉土。/ 女人们除参加生产队劳动外,就看管孩子、照顾老人、做饭、磨面,屋里一家子人穿的衣服都是自己用纺车纺的线,自己织的布。
佳县郭子珍访谈 / 272
我小时候没吃过多少苦,生活条件也好一点。/ 当时办扫盲班的时候,我还算老师给他们上课呢。/ 一般找人家的标准是“一军二干三工人,至死不找受苦人”,对军人特别崇拜。/ 我娘家不要彩礼,是婆家自愿送的,送了二斗米、二斗面、400元钱。/ 我生完娃三天后就开始自己干家务了,40天后就下地干活了,苦得很。/ 吃大锅饭时,每家只能留一口锅,其他都不能留,全部炼钢了;每家每天晚上的尿也要收集起来制作火药。/ 当时我特别羡慕别人家的女人,心想我男人要是个小队长我该有多享福,也不用受苦了。/ 我家主要是没有劳力,我老伴在外面工作,所以说家里门外都要我一个人干,大娃娃还能帮点忙……/ 现在回过头来看看,以前就一个字,“苦”。
佳县崔领珍访谈 / 280
蒲城徐秀珍访谈 / 290
蒲城县刘秀云访谈 / 307
蒲城县武东霞、惠尧登访谈 / 316
商洛市商州区任兴华访谈 / 337
商南县李翠英回忆 / 346
高陵县马凤琴访谈 / 354
高陵县胡清贤访谈 / 360
高陵县韩卫东访谈 / 368
镇安县赵光强访谈 / 375
镇安县章荣珍访谈 / 385
镇安县王邦庆访谈 / 395
镇巴县刘文兰访谈 / 398
镇巴县张德厚访谈 / 406
宝鸡金台区强月梅访谈 / 413
富平县刘氏访谈 / 419
合阳县赵雪花访谈 / 425
礼泉县田清珍访谈 / 433
礼泉县邓素芹访谈 / 440
礼泉县强彩云、杨胭脂访谈 / 448
礼泉县刑粉莲、罗淑玉访谈 / 454
白水县梁云霞访谈 / 467
西乡县周清国访谈 / 477
西乡县吴业荣访谈 / 482
张玉梅的悲剧婚姻 / 486
后记 / 4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