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明伦汇编皇极典君德部之2

古今图书集成 作者:清·陈梦雷


官司覆问无冤然后决之有冤者即具以闻咸雍元
年诏狱囚无家者给以粮

 君德部汇考五
  宋
太祖
按宋史太祖本纪帝性孝友节俭质任自然不事矫
饰一日朝罢坐便殿不乐者久之左右请其故曰尔
谓为天子容易耶早作乘快误决一事故不乐耳汴
京新宫成御正殿坐令洞开诸门谓左右曰此如我
心少有邪曲人皆见之吴越钱俶来朝自宰相以下
咸请留俶而取其地帝不听遣俶归国及辞取群臣
留俶章疏数十轴封识遗俶戒以涂中密观俶届途
启视皆留己不遣之章也俶自是感惧江南平遂乞
纳土南汉刘鋹在其国好置鸩以毒臣下既归朝从
幸讲武池帝酌卮酒赐鋹鋹疑有毒捧杯泣曰臣罪
在不赦陛下既待臣以不死愿为大梁布衣观太平
之盛未敢饮此酒帝笑而谓之曰朕推赤心于人腹
中宁肯尔耶即取鋹酒自饮别酌以赐鋹王彦升擅
杀韩通虽预佐命终身不与节钺王全斌入蜀贪恣
杀降虽有大功即加贬绌宫中苇帘缘用青布常服
之衣澣濯至再魏国长公主襦饰翠羽戒勿复用又
教之曰汝生长富贵当念惜福见孟宝装溺器桩
而碎之曰汝以七宝饰此当以何器贮食所为如是
不亡何待尝谓宰相曰五代诸侯跋扈有枉法杀人
者朝廷置而不问人命至重姑息藩镇当若是耶自
今诸州决大辟录案闻奏付刑部覆视之遂着为令
受命杜太后传位太宗太宗尝病亟帝往视之亲为
灼艾太宗觉痛帝亦取艾自炎 按刑法志帝注意
刑辟哀矜无辜尝叹曰尧舜之时四凶之罪止于投
窜先王用刑盖不获已何近代宪网之密耶故自开
宝以来犯大辟非情理深害者多得贷死
按遵尧录太祖登宝位日有司捕得契丹二人帝曰
汝等皆何人耶曰契丹遣来探事耳帝曰汝探国事
不过甲兵粮草百官数目而已若朕腹中事汝可探
乎特赦而遣之二人叩头感泣而去 太祖建隆初
边郡民有出塞外盗马至者官给其直帝曰安边示
信其若此耶亟命止之还所盗马自是戎人畏服不
敢犯塞 建隆元年太祖遣户部郎中沈伦使吴越
归奏扬泗饥民多死郡中军储尚有百余万斛可发
以贷民至秋复收新粟有司沮论曰今以军储赈饥
民若岁荐饥无所收取孰任其咎帝即命发廪贷民
 赵普秉政时江南后主以银五万两遗普普白太
祖太祖曰此不可不受但以书答谢少赂其来使可
也普叩头辞避帝曰大国之体不可自为削弱当使
之勿测既而后主遣其弟从善入贡常赐外密赍白
金如遗普之数江南君臣始大震骇服帝之伟度
魏国长公主尝衣贴绣铺翠襦入宫中太祖见之谓
主曰汝当以此与我自今勿复为此饰主笑曰此所
用翠羽几何帝曰不然主家服此宫闱戚里相视亦
竞为之京城翠羽价高小民逐利展转贩易伤生浸
广实汝之由主惭谢后因侍坐与孝章皇后间言曰
官家作天子日久岂不能用黄金妆肩舆乘以出入
帝曰我以四海之富宫殿悉以黄金饰之力亦可办
但念我为天下守财耳古语云以一人治天下不以
天下奉一人苟以自奉养为意使天下之人何仰哉
按闻见前录太祖北征之夕次陈桥驿罗彦环等献
中央服立上为天子请登马南归才出驿门上勒马
不前谓诸将校曰我有号令能禀之乎诸将皆伏地
听命上曰尔辈自贪爵赏逼我为君今入京师不得
辄恣劫掠依吾令即当有重赏不然则连群拨队有
斧钺之诛诸将皆再禀命戎马遂行既入国门兵至
如宾秋毫不犯先是京城居人闻上至皆大恐将谓
循五代之弊纵士卒剽掠既见上号令兵士即时解
甲归营市井不动略无搔扰众皆大喜又闻上驿前
诫约之事满城父老皆相贺曰五代天子皆以兵威
强制天下未有德信黎庶者今上践阼未终日而有
爱民之心吾辈老矣何幸见真天子之御世乎
干德开宝间天下将大定惟河东未遵王化而疆土
实广国用丰羡上愈节俭宫人不及二百犹以为多
晋王已下因侍宴禁中从容言服用太草草上正色
曰尔不记居甲马营中时耶上虽贵为万乘其不忘
布衣时事皆如此 开宝末议迁都于洛晋王言京
师屯兵百万全藉汴渠漕运东南之物赡养之若迁
都于洛恐水运艰阻阙于军储上省表不报命留中
而已异日晋王宴见从容又言迁都非便上曰迁洛
未已久当迁雍晋王叩其旨上曰吾将西迁者无它
欲据山河之胜而去冗兵循周汉之故事以安天下
也晋王又言在德不在险上不答晋王出上谓侍臣
曰晋王之言固善姑从之不出百年天下民力殚矣
 上享天下十七年左右内臣有五十余员止令掌
宫掖中事未尝令预政事或有不得已而差出外方
止令干一事不得妄采听他事奏陈天下以为幸开
宝末差内臣祷名山大川俄有黄门于洞穴采得怪
石有类羊形以为异而献之上曰此是坟墓中物何
用献为命碎其石仍杖其黄门逐之不受内臣所媚
皆如此 太祖猎近郊所御马失帝跃以下且曰吾
能服天下矣一马独不驯耶即以佩刀刺之既而悔
曰吾为天子数出游猎马失又杀之其过矣自此终
身不复猎 太祖朝晋邸内臣奏请木场大木一章
造器用帝怒批其奏曰破大为小何若斩汝之头也
其木至今在半枯朽不动
按国老谈苑太祖尝暑月纳凉于后苑召翰林学士
窦仪草诏处分边事仪至苑门见太祖岸帻跣足而
坐仪即退立合门使督趣仪曰官家方取便未敢进
合门使怒而奏之太祖自视微笑遽索御衣而后召
入未及宣诏意仪奏曰陛下新即大位四方瞻望宜
以礼示天下臣即不才不足动圣顾臣恐贤杰之徒
闻而解体太祖敛容谢之自后对近臣未尝不冠带
也 太祖一日袒裼幸翰林院时学士卢多逊独直
上行与语引入寝殿因指所御青缣帐紫绫褥谓多
逊曰汝在外意朕丰侈耶朕用此犹常愧之
按三朝圣政录太祖曰大凡居职不可不勤朕每见
殿前兵卒扫一片地汲一瓶水必记姓名
按后山谈丛或劝太祖诛降王久则变生太祖笑曰
守千里之国战十万之师而为我擒孤身远客能为
变乎
按涑水记闻太祖皇帝潜龙时虽屡以善兵着奇功
而天性不好杀故受命之后其取江南也戒曹秦王
潘郑王曰江南本无罪但以朕欲大一统容他不得
卿等至彼慎勿杀人曹潘兵临城久之不下乃草奏
曰兵久无功不杀无以立威太祖览之赫然还批其
奏曰朕宁不得江南不可辄杀人也逮诏批到而城
已破契勘城破乃批奏状之日也 太祖皇帝即位
后车驾初出过大溪桥飞矢中黄伞禁卫惊骇帝披
其胸笑曰教射教射既还内左右密启捕贼帝不听
久之亦无事 建隆间竹木务监官患所积财植长
短不齐乞剪截俾齐整太祖批其状曰汝手足指宁
无长短乎何不截之使齐长者任其自长短者任其
自短
按随手杂录太祖皇帝初入宫见宫嫔抱一小儿问
之曰世宗子也时范质与赵普潘美等侍侧太祖顾
问普等普等曰去之潘美与一帅在后不语太祖召
问之美不敢答太祖曰即人之位杀人之子朕不忍
为也美曰臣与陛下北面事世宗劝陛下杀之即负
世宗劝陛下不杀则陛下必致疑太祖曰与汝为侄
世宗子不可为尔子也美遂持归其后太祖亦不问
美亦不复言后终刺史名惟吉潘夙之祖也 太祖
无事时常召潘美辈禁中议政或与之纵饮至令宫
女解衣无复君臣之礼一日召美入而太祖适带不
乐久之不语美皇恐趋拜殿下请罪太祖曰非尔也
上来语尔前朝民间积欠甚多早来三司乞因赦蠲
放适问二府二府请督索朕谓三司主国财乃要蠲
放二府主德政却要督索近臣如此天下何缘太平
朕所以不乐美赞曰陛下用心如此何缘不太平遂
解颜如常时
按东轩笔录太祖圣性至仁虽用兵亦戒杀戮亲征
太原道经潞州麻衣和尚院躬祷于佛前曰此行上
以吊伐为意誓不杀一人开宝中遣将平金陵亲召
曹彬潘美戒之曰城陷之日慎无杀戮设若困斗则
李煜一门不可加害故彬于江南得王师吊伐之体
由圣训丁宁也
太宗
按宋史太宗本纪赞帝沈谋英断慨然有削平天下
之志既即大位陈洪进钱俶相继纳土未几取太原
伐契丹继有交州西夏之役干戈不息天灾方行俘
馘日至而民不知兵水旱螟蝗殆遍天下而民不思
乱其故何也帝以慈俭为宝服澣濯之衣毁奇巧之
器却女乐之献悟畋游之非绝远物抑符瑞闵农事
考治功讲学以求多闻不罪狂悖以劝谏士哀矜恻
怛勤以自励日晏忘食至于欲自焚以答天谴欲尽
除天下之赋以纾民力卒有五兵不试禾稼荐登之
政是以青齐耆耋之叟愿率子弟治道请登禅者接
踵而至帝之功德炳焕史牒号称贤君
按国老谈苑太宗尝冬月命彻兽炭左右或启曰今
日苦寒上曰天下民困是寒者众矣朕何独温愉哉
 太宗一日写书笔滞思欲涤砚中宿墨顾左右咸
不在因自俯铜池涤之既毕左右方至上徐顾曰尔
辈何处来 太宗志遵俭谨每居内服澣濯之衣或
有穿者则命纫补以进
按三朝圣政录许王为中丞弹奏太宗敕之许王奏
臣为天子儿今犯罪被中丞推鞫上曰朝廷之制孰
敢违之朕有过臣下当亦纠摘汝为开封府君岂可
不举卒罚之云 太宗一日谓宰辅曰朕何如唐太
宗众人皆曰陛下尧舜也何太宗可比丞相文正公
李昉独无言徐诵曰乐天诗云怨女三千放出宫死
囚八百来归狱太宗曰朕不如也
按东轩笔录曹翰以罪谪为汝州副使凡数年一日
有内侍使京西朝辞日太宗密谕之曰卿至汝州当
一访曹翰观其良苦然慎勿泄我意也内侍如旨往
见因序其迁谪之久翰泣曰罪犯深重感圣恩不杀
死无以报敢诉苦耶但以口众食贫不能度日幸内
侍哀怜欲以故衣质十千以继饭粥可乎内侍曰太
尉有所须敢不应命何烦质也翰固不可于是封裹
一复以授内侍收复以十千答之洎回奏翰语及言
质衣事太宗命取其复开视之乃一大幅画障题曰
下江南图太宗恻然念其功即日有旨诏赴阙稍复
金吾将军盖江南之役翰为先锋也
真宗
按宋史真宗本纪帝进封寿王加检校太傅开封尹
至道元年八月立为皇太子仍判府事故事殿庐幄
次在宰相上宫僚称臣皆推让勿受见宾客李至李
沆必先拜迎送降阶及门开封政务填委帝留心狱
讼裁决轻重靡不称惬故京狱屡空太宗屡诏嘉美
至道三年即皇帝位咸平二年九月戊子召宗室宴
射后苑甲午奉安太宗圣容于启圣院新殿帝拜而
恸左右皆掩泣
按王文正笔录祥符中予初为学士一日真宗承明
再坐召对亦方燕服对回至院忽中使传宣抚谕曰
适忘袍带卿无怪否予惶愧降阶将谢中使复称有
旨曰上以是为愧勿俾称谢及具奏来他日亦不可
面叙优礼近侍不亦至乎
按西朝宝训真宗在朱邸时造一假山甚工置酒邀
侍读宫僚姚垣观之曰此用民力聚血山耳帝即删
去以其壁写儒行
按丁晋公谈录真宗朝因宴有一亲事官失却金楪
子一片左右奏云且与决责上云不可且令寻访又
奏云只与决小杖上云自有一百日限若百日内寻
得只小杖亦不可行也帝王尚守法如此为臣子诚
合如何 真宗朝尝有兵士作过于法合死特贷命
于横门决脊杖二十改配其军士声高叫唤乞剑不
伏决杖从人把捉不得遂奏取进止传宣云须决杖
二十后别取进止处斩寻决讫取旨真宗云此只是
怕见吃杖后如此既已决了便送配所更莫与问其
宽恤如此
按谈苑真宗禁销金自东封归杜倢者昭宪太后
之侄女也迎驾服之上怒送太和宫出家由此人莫
敢犯
按遵尧录真宗谓宰相曰臣寮中有被谤言达朕听
者谘之于众似得其实然为臣为子鲜有无过之人
但能改过知非即为善也况朝廷不以一眚废人终
身之用乎
仁宗
按宋史仁宗本纪帝天性仁孝宽裕喜愠不形于色
 按本纪赞仁宗恭俭仁恕出于天性一遇水旱或
密祷禁庭或跣立殿下有司请以玉清旧地为御苑
帝曰吾奉先帝苑囿犹以为广何以是为燕私常服
澣濯帷衾裯多用缯絁宫中夜饥思膳烧羊戒勿
宣索恐膳夫自此戕贼物命以备不时之须大辟疑
者皆令上谳岁常活千余吏部选人一坐失入死罪
皆终身不迁每谕辅臣曰朕未尝詈人以死况敢滥
用辟乎至于夏人犯边御之出境契丹渝盟增以岁
币在位四十二年之间吏治若偷惰而任事蔑残刻
之人刑法似纵弛而决狱多平允之士国未尝无弊
幸而不足以累治世之体朝未尝无小人而不足以
胜善类之气君臣上下恻怛之心忠厚之政有以培
壅宋三百余年之基传曰为人君止于仁帝诚无愧
焉 按公主传卫国大长公主病目帝挟医诊视自
后妃以下皆至第候问帝亲其目左右皆感泣帝
亦悲恸曰先帝伯仲之籍十有四人今独存大主柰
何婴斯疾复顾问子孙所欲主曰岂可以母病邀赏
耶赉白金三千两辞不受帝因谓从臣曰大主之疾
倘可移于朕亦所不避也
按墨客挥犀包拯自御史直谏院危言正议倾动朝
野仁庙常温颜优纳近侍以为难帝曰忠鲠之言固
苦口而逆耳盖有所益也设或无益亦无所害又何
必拒而责之大圣之度慈厚如此
按归田录仁宗圣性恭俭至和二年春不豫两府大
臣日至寝阁问圣体见上器服简质用素漆唾壶盂
子素瓷盏进药御榻上衾褥皆黄絁色已故暗宫人
遽取新衾覆其上亦黄絁也然外人无知者惟两府
侍疾因见之尔
按遵尧录仁宗爱民恤物出于圣性其于断狱必求
以生 至和初京师大疫帝出犀二株付太医合药
以疗民解之则其一通天犀也内侍李舜举驰奏曰
此犀之美者请以为御所服带帝曰朕以为带曷若
以疗民疾乎命立碎之 知无为军茹孝标尝献芝
草二百五十本帝曰朕每以丰年为瑞贤臣为宝至
于草木虫鱼之异岂足尚哉孝标特放罪仍戒天下
自今毋得以此闻 天圣七年契丹大饥流民过界
河监司以闻帝谓辅臣曰彼虽境外之民皆朕赤子
也盍多方赈救之乃诏契丹流民所过人给米二升
分送唐邓襄汝四州以闲田处之 仁宗尝观国史
见章圣东封西祀及修玉清昭应景灵土木之役极
天下之巧过为奢侈谓辅臣曰此虽为太平盛事然
亦过度当时执政大臣及修造者不得不任其责宰
相吕夷简曰府库一空至今不充实者职此之由帝
曰如此之事朕当戒之 庆历三年宰相吕夷简有
疾帝忧之使内侍劳问不绝闻其未愈叹曰古人云
髭可疗疾信必有之因剪髭以赐夷简曰以此为药
庶几有瘳又使疏可以大用者数人久之犹不能朝
许乘马至殿门命内侍取杌子舆以前夷简不敢当
帝命二府即其家议政事 天圣初仁宗荐享景灵
宫太庙及祀圆丘大礼使王曾言皇帝衮冕执圭酌
献庙则七室每室奏乐章圆丘之乐则六变陟降者
再恐难立俟请节之帝不可曰三年一飨朕不敢惮
劳也 吏有过失或枉杀人者终身不忘其名他日
有司论赦拟官辄曰此人曾非法杀朕赤子忍复使
从殿政乎
按闻见前录本朝自祖宗以俭德垂世仁宗生长太
平尤节俭京城南愍贤寺温成张妃坟院也寺中有
温成宫中故物素朱漆□黄绢缘席黄隔织褥帝御
飞白书温成影帐牌纔二尺朱漆金字而已以温成
宠冠六宫服用止此故帝寝疾大臣入问见所御皆
黄绸乌乎恭俭之德不在此乎
又按闻见前录仁宗好用道引术理发有宫人能之
号曰梳头夫人一日帝退朝命夫人理发嫔御列侍
帝袖中有章疏左右争取之帝不能止有从旁读者
盖台臣乞放宫女章也众闻之默然独梳头夫人叹
息曰今京师富人尚求妾媵岂有天子嫔御外臣敢
以为言官家亟逐言者则清净矣帝不语既御膳幸
后苑命内侍按宫人籍上自出若干人行台臣之言
也梳头夫人以入宫久首出之帝亦不问或谓参知
政事吴奎曰上比汉文帝奎对以此则曰过文帝远
矣 仁宗朝程文简公判大名府时府兵有肉生于
背蜿蜒若龙伏者文简收禁之以其事闻仁宗谓宰
辅曰此何罪令释之后其兵以病死呜呼肉龙生于
兵之背妖也帝释之德足以胜妖矣兵辄死宜哉
伯温尝得老僧海妙者言仁宗朝因赴内道场夜闻
乐声出云霄间帝忽来临观久之顾左右曰众僧各
赐紫罗一匹僧致谢帝曰来日出东华门以罗置怀
中勿令人见恐台谏有文字论列 仁宗一日幸张
贵妃阁见定州红磁器帝坚问曰安得此物妃以王
拱辰所献为对帝怒曰尝戒汝勿通臣僚馈送不听
何也因以所持拄斧碎之妃愧谢久之乃已妃又尝
侍上元宴于端门服所谓灯笼锦者上亦怪问妃曰
文彦博以陛下眷妾故有此献上终不乐后潞公入
为宰相台官唐介言其过及灯笼锦事介虽以对上
失礼远责潞公寻亦出判许州盖上两罢之也或云
灯笼锦者潞公夫人遗张贵妃公不知也 仁宗朝
王安石为知制诰一日赏花钓鱼宴内侍各以金楪
盛钓饵药置几上安石食之尽明日帝谓宰辅曰王
安石诈人也使误食钓饵一粒则止矣食之尽不情
也帝不乐之 仁宗时一日天大雷震帝衣冠焚香
再拜退坐静思所以致变者不可得偶后苑作匠进
一七宝枕屏遽取碎之帝敬天之威如此 本朝祖
宗以来进士过省赴殿试尚有被黜者远方寒士殿
试下贫不能归多至失所有赴河而死者仁宗闻之
恻然自此殿试不黜落虽杂犯亦收之末名为定制
 仁宗至和间不豫昏不知人者三日既愈自言梦
荆棘中周章失路有神人被金甲自天而下谓帝曰
天以陛下有仁心锡一纪之寿帝曰吾何当归神人
曰请以臣之车辂相送帝登车问神人何人曰臣所
谓葛将军者帝寤令检案道藏果有葛将军主天门
事因增其位号于大醮仪中立庙京师帝自此御朝
即拱默不言大臣奏事可即肯首不即摇首而时和
岁丰百姓安乐天下无事盖帝知为治之要任宰辅
用台谏畏天爱民守祖宗法度时宰辅曰富□韩琦
文彦博台谏曰唐介包拯司马光范镇吕诲云
按闻见后录燕恭肃王仁皇帝叔父也颇自尊大数
取金钱于有司曰预讨吾俸可也积数百万有以闻
诏除之御史沈邈言其不可帝惨然曰御史误矣太
宗之子八人惟王一人在耳朕当以天下为养数百
万钱不足计也 仁皇帝庆历中亲除王素欧阳修
蔡襄余靖为谏官风采天下王公言王德用进女口
事帝初诘以宫禁事何从知公不屈帝笑曰朕真宗
之子卿王旦之子有世旧岂他人比德用实进女口
已服事朕左右何如公曰臣之忧正恐在陛下左右
耳帝即命宫臣赐德用所进女口钱各三百千押出
内东门讫奏帝泣下公曰陛下既不弃臣言亦何遽
也帝曰朕若见其人留恋不肯去恐亦不能出矣少
时宫官奏宫女已出内东门帝动容而起 仁皇帝
庆历间京师夏旱谏官王公素乞亲行祷雨帝曰太
史言月二日当雨一日欲出祷公言非太史是日不
雨帝问故公曰陛下幸其当雨以祷不诚也不诚不
可动天故知不雨帝曰明日祷雨醴泉观公曰醴泉
之近犹外朝也岂惮暑不远出耶帝每意动则耳赤
耳已尽赤厉声曰当西太乙宫公曰乞传旨帝曰车
驾出郊不预告卿不知典故公曰国初以虞非常今
久太平豫告百姓但瞻望清光者众耳无虞也谏官
故不扈从明日特召王公以从日色甚炽埃雾涨天
帝玉色不怡至琼林苑回望西太乙宫上有云气如
香烟以起少时雷电雨甚至帝却逍遥辇御平辇彻
盖还宫又明日召公对帝喜曰朕自卿得雨幸甚又
曰昨即殿庭雨立百拜焚生龙脑香十七近至中夜
举体乃温公曰陛下事天当恭畏然阴气足以致疾
亦当慎帝曰念不雨欲自以身为牺牲何慎也 李
处度藏仁皇帝飞白四民安乐四字旁题化成殿醉
书赐贵妃呜呼虽酒酣嫔御在列尚不忘四民也
谏官韩绛面奏仁皇帝曰刘献可遣其子以书抵臣
多斥中外大臣过失不敢不闻帝曰朕不欲留人过
失于心中卿持归焚之 韩绛又言天子之柄不可
下移事当间出睿断仁皇帝曰朕不惮自有处分深
恐未中于理有司奏行则其害已加于人故每欲先
尽大臣之虑而行之
按渑水燕谈录庆历中郎官吕觉勘公事回登对自
陈衣绯已久乞改章服仁宗曰待别差遣与卿换章
服不欲因鞫狱与人恩泽虑刻薄之徒望风希进加
人深罪耳 仁宗朝南剑州上言石碑等银矿可发
上谓三司使曰但不害民则为国利或于民有害岂
可行也嘉佑中苏辙举贤良对策极言阙失其略云
闻之道路陛下中官贵姬至以百数歌舞饮酒欢乐
失节坐朝不闻咨谟便殿无所顾问考官以上无此
事辙妄言欲黜之仁宗曰朕设制举本待敢言之士
小官如此直言特与科名
按东轩笔录仁宗尝春日步苑中屡回顾皆莫测圣
意及还宫中顾嫔御曰渴甚可速进熟水嫔御进水
且曰大家何不外面取水而致久渴耶仁宗曰吾屡
顾不见镣子苟问之即有抵罪者故忍渴而归左右
稽颡动容呼万岁者久之圣性仁恕如此
按湘山野录天圣七年曹侍中利用因侄汭聚无赖
不轨狱既具有司欲尽劾交结利用者时憸人幸其
便阴以文武四十余人讽之俾深治仁宗察之即出
手诏其文武臣僚内有先曾与曹利用交结往还曾
被荐举及尝亲之人并不得节外根问其中虽有
涉汭之事者恐或诖误亦不得深行锻炼其仁恤至
此是年圣筭方二十 皇佑中杨待制安国迩英阁
讲周易至节卦有慎言语节饮食之句杨以语朴仁
宗反问贾魏公曰慎何言语节何饮食魏公从容进
其说曰在君子言之则出口之言皆慎入口之食皆
节在王者言之则命令为言语燕乐为饮食君天下
者当慎命令节燕乐上大喜后讲论语当经者乃东
北一明经臣讲至自行束修以上之文忽进数谈殆
近乎曰至于圣师诲人尚得少物况余人乎侍筵
群公惊愧汗浃明日传宣经筵臣僚各赐十缣诸公
皆耻之方议共纳时宋莒公庠留身奏臣闻某人经
筵进鄙猥之说自当深谴反以蒙赐诚谓非宜然余
臣皆已行之命拜赐可也若臣弟祈以臣在政府于
义非便今谨独纳上笑曰若卿弟独纳不独妨诸臣
亦贻某人之羞但传朕意受之
按曲洧旧闻予在太学时见人言仁宗时蜀中一举
子献诗于成都府某人忘其姓名云把断剑门烧栈
阁成都别是一乾坤知府械其人付狱表上其事仁
宗曰此乃老秀才急于仕宦而为之不足治也可授
以司户参军不厘事务处于远小郡其人到任不一
年惭恧而死
按却扫编仁宗一日语辅臣曰闻富□在青州以赈
济流民为名聚众十余万人且为变如何众未及对
时王文安公尧臣为参知政事越次进曰陛下何以
知之仁宗曰姑言何以处无问所从得也公固请不
已仁宗曰有内臣出使回言之公曰富□本以忠义
闻天下岂应有此但内臣敢诬大臣而罔主听如是
不治则乱之道也仁宗寤立黜宦者
按后山谈丛仁宗初即位燕恭肃王以亲尊自居上
时遣使传诏王坐不拜使还以闻上曰燕王朕叔父
毋妄言久而王闻之稍自屈奉藩臣礼
按挥麈前录李和文遗事云仁宗尝服美玉带侍臣
皆注目上还宫问内侍曰侍臣目带不已何耶对曰
未尝见此奇异者上曰当以遗外国左右皆曰此天
下至宝赐外国可惜上曰中国以人安为宝此何足
惜臣下皆呼万岁
按燕翼贻谋录天圣九年十二月癸丑诏流内铨选
人父母年八十以上权听注近官此教人以孝且厚
风俗也康定元年六月壬子诏臣僚之官罢任所过
山险去处差军士防送无过送迎人之半此闵其道
路羁旅恐不得其所也仁宗施恩于臣下者如此可
谓仁矣先是咸平六年真宗诏命官迁谪岭南亡没
者并许归葬官给缗钱如亲属年幼差牙校部送至
其家盖其人虽犯罪而其死则可悯威以惩其罪恩
以恤其死施于死者犹尔况生者乎施于有罪者犹
尔况无罪者乎仁宗可谓能弘家法矣 景佑三年
五月诏中外臣僚许以家书附递明告中外下进奏
院依应施行盖臣子远宦孰无坟墓宗族乡党之念
其能专人驰书必达官贵人而后可此制一颁则小
官下位受赐者多今所在士大夫私书多入递者循
旧制也 至和元年二月乙未因大雨雪诏天下长
吏详酌公私房钱与放三日非遇大雨雪不许蠲放
仍每岁不得过三次是时天下承平百余年矣仁宗
皇帝凝神穆清而念虑及于细微真圣主也
按续问奇类林后山谈丛宋仁宗每私宴阁中分献
熟食是岁秋初蛤蜊初至都或以献仁宗问曰安得
已有此其价几何对曰每枚千钱一献凡二十八枚
上不乐曰每常戒尔辈勿为侈靡今下一箸辄费二
十八千吾不堪也遂不食
按归田诗话宋仁宗在位四十二年民安俗阜天下
称治葬昭陵有题诗道傍者曰农桑不扰岁常登边
将无功吏不能四十二年如梦过春风吹泪洒昭陵
惜其人姓名不传
按性理会通程子曰仁宗一日思生荔枝有司言已
供尽近侍曰有鬻者请买之上曰不可今买来岁必
增上供之数流祸百姓无穷
英宗
按宋史英宗本纪帝自居睦亲宅孝德着闻濮安懿
王薨以所服玩物分诸子帝所得悉以与王府旧人
既葬而辞去者宗室有假金带而以铜带归主吏以
告帝曰真吾带也受之命殿侍鬻犀带直钱三十万
亡之帝亦不问初辞皇子请潭王宫教授周孟阳作
奏孟阳有所劝戒即谢而拜之奏十余不允始就召
戒舍人曰谨守吾舍上有适嗣吾归矣既为皇子慎
静恭默无所猷为而天下阴知其有圣德即位每命
近臣必以官而不以名大臣从容以为言帝曰朕虽
宫中命小臣亦未尝以名也一日语神宗曰国家旧
制士大夫之子有尚帝女皆升行以避舅姑之尊义
甚无谓朕尝思此寤寐不平岂可以富贵之故屈人
伦长幼之序也可诏有司革之会疾不果神宗述其
事焉 帝天性笃孝好读书不为燕嬉慢服御俭
素如儒者每以朝服见教授曰师也敢弗为礼时英
王宫教吴克进宗室六箴仁宗付宗正帝书之屏风
以自戒
按东坡文集英宗皇帝郊祀习仪尚书省赐百官酒
食郎官王易知醉饱呕吐御史前劾失仪已赐赦韩
丞相琦以闻帝曰已放罪琦奏故事失仪不以赦原
帝曰失仪薄罚也然使士大夫以酒食得过难施面
目矣卒赦之帝爱惜臣子欲曲全其名节者如此士
当何以为报臣轼闻之于欧阳文忠公修云
按闻见前录英宗内无嫔御王广渊以濮邸旧僚进
待制贫不能办仪物韩魏公为言帝曰无名以赐不
可后数日有旨令广渊书无逸篇于御屏赐白金百
两吾本朝祖宗以节俭为家法如此
神宗
按石林诗话神宗皇帝天性俭约奉慈寿宫尤尽孝
道慈圣太后尝以乘舆服物未备因同天节作珠子
鞍辔为寿神宗一御于禁中后藏去不复用一日与
两宫幸后苑赏花慈寿辇至神宗即降步亲扶慈圣
出辇屡却不从闻者太息慈圣上仙李奉世时为侍
郎进挽诗有珠□昔御思犹在玉辇亲扶事已非盖
记此二事神宗览之泣下
按石林燕语神宗天性至孝事慈圣光献太后尤谨
升遐之夕王禹玉为相入慰执手号恸因引手至敛
所发视御容左右皆感绝将敛复召侍臣观入梓宫
物亲举一玉弦曰此太后常所御也又恸几欲仆禹
玉为挽辞云谁知老臣泪曾及见珠襦又云朱弦湘
水急玉□汉陵深皆纪实也
按清波杂志元丰六年冬祀中书舍人朱服导驾既
进辇忘设扆褥遽取未至上觉之乃指顾问他事少
选得至乃登辇以故官吏无被罪者又一日群臣方
奏事垂拱殿见御衣有虫自襟沿至御巾上既拂之
至地视之乃行虫其虫善入人耳上亟曰此飞虫也
盖虑沿及□侍者圣德宽大如此
按可谈元丰间先公为右史神考遣使治楚州新河
面戒之曰东南不惯兴大役卿且为朕忧惜兵民大
哉王言简而有体
按谈苑神宗初享之际雪寒特甚上秉圭露腕侍祠
诸臣襄手执笏见上恭虔皆恐惕宣袖
按甲申杂记曾彦和旼云神宗尝手诏云求于所不
产取于所非时不可也余赞曰德音之谓欤 陈刑
部缜云荆公作相时尝欲作当十钱神宗曰刑狱自
此滋张矣遂已时政记载之
哲宗
按宋史哲宗本纪元丰八年二月神宗寝疾宰相王
珪乞早建储又奏请皇太后权同听政神宗首肯甲
午朔皇太后垂帘于福宁殿谕珪等曰皇子性庄重
从学□悟自皇帝服药手写佛书为帝祈福因出以
示珪等所书字极端谨珪等称贺遂奉制立为皇太

按甲申杂记吴卿孙犯大戮法当族上止令贬湖
浙间又俾诸子随其父所在方按上议法上屡涕下
仁圣之度真类祖宗
按道山清话周穜言垂帘时一日执政因理会事太
皇太后命一黄门于内中取案上文字来黄门仓卒
取至□触上头坠地时上未着巾也但见新头
撮数小角儿黄门者震惧几不能立旁有黄门取
头以进上凝然端坐亦不怒亦不问既退押班具其
事取旨上曰只是错太后命押班只是就本班量行

按老学庵笔记禁中有哲宗皇帝宸翰四大字曰罚
弗及嗣更无他语此必绍圣元符间有欲害元佑党
人子孙者故帝书此言祖宗盛德如此故老言大臣
尝从容请幸金明池哲庙曰祖宗幸西池必宴射朕
不能射不敢出又木工杨琪作龙舟极奇丽或请登
之哲庙又曰祖宗未尝登龙舟但临水殿略观足矣
后勉一幸金明所谓龙舟非独不登亦终不观也
徽宗
按挥麈前录明清家有徐东湖所记太上皇帝圣语
其略曰大宗正行司将至行在南班宗子所居当作
屋百间上曰修营舍宇固非今所急然事有不得已
者故春秋于此事得其时制则不书不书者圣人之
所许也近时营造之制一下百姓辄受弊盖缘州县
便行科配矣又尝语宰臣等曰为法不可过有轻重
惟是可以必行则人不敢犯太重则决不能行太轻
则不足禁奸朕尝语徐俯异时宫中有所禁初令之
曰必行军法而犯者不止朕深推其理但以常法处
之后更无犯者乃知立法贵在中制所以决可行也
按挥麈后录政和四年戊寅御笔取会到入内内侍
省所辖苑东门药库见置库在皇城内北隅拱宸门
东所藏鸩鸟蛇头葫蔓藤钩吻草毒汗之类品数尚
多皆属川广所贡典掌官吏三十余人契勘元无支
遣显属虚设盖自五季乱离纪纲颓靡多用此物以
剿不臣者沿袭至本朝自艺祖以来好生之德洽于
人心若干宪纲莫不明置典刑诛殛市朝何尝用此
自今可悉罢贡额并行停进仍废此库放散官吏比
附安排应毒药并盛贮器皿并交付军器所仰于新
城门外旷阔迥野处焚弃其灰烬于官地埋瘗分明
封堠摽识无使人畜近犯疾速措置施行仰见佑陵
仁厚之心德及豚鱼敬录于编以昭无极 靖康元
年正月戊辰金人犯浚州徽考微服出通津门御小
舟将次雍丘命宦者邓善询召县令至津亭计事善
询以他事召之令前驱至近岸善询从稠人中跃出
呼令下马厉声斥之令曰某出宰畿邑宜示威望安
有临民而行者乎善询曰太上皇帝幸亳社聊此驻
跸令大惊舍车疾趋舟前山呼拜伏自劾其罪徽宗
笑曰中官与卿戏耳遂召入舟中是夕阻浅船不得
进徽宗患之夜出堤上御骏骡名鹁鸽青望雎阳而
奔闻鸡啼滨河有小市民皆酣寝独一老姥家张灯
竹扉半掩上排户而入妪问上姓氏曰姓赵居东京
已致仕举长子自代卫士皆笑上徐顾卫士亦笑妪
进酒上起受妪酒复传爵与卫士妪延上至卧内拥
炉又劳薪与上释袜烘趾久之上语卫士令记妪
家地名及龙舟还京妪没乃以白金赐其诸孙
按玉照新志宣和元年十一月乙未知温州苏起奏
臣昨谨将耕籍诏书刻石被以云鹤安奉厅事仍行
下四县依此施行比风雨调顺禾稼盛茂既已收获
枯荄又复生穗每亩得谷一石至七八斗乞令诸路
州县效此施行裕陵览奏不乐云起谄佞一至于此
何以儆在位其华饰手诏岂不是相侮可送吏部
高宗
按宋史刑法志高宗性仁柔其于用法每从宽厚罪
有过贷而未尝过杀知常州周杞檀杀人帝曰朕日
亲听断岂不能任情诛僇顾非理耳即命削杞籍大
理率以儒臣用法平允者为之狱官入对即以惨酷
为戒台臣士曹有所平反辄与之转官每临轩虑囚
未尝有送下者曰吾恐有司观望锻炼以为重轻也
吏部员外郎刘大中奉使江南回迁左司谏帝寻以
为秘书少监谓宰臣朱胜非曰大中奉使颇多兴狱
今使为谏官恐四方观望耳其用心忠厚如此后诏
用刑惨酷责降之人勿堂除及亲民止与远小监当
差遣当建绍间天下盗起往往攻城屠邑至兴师以
讨之然得贷亦众同知枢密院事李回尝奏强盗之
数帝曰皆吾赤子也岂可一一诛之诛其渠魁三两
人足矣至待贪吏则极严应受赃者不许堂除及亲
民犯枉法自盗者籍其名中书罪至徒即不叙至死
者籍其赀诸文臣寄禄官并带左右字赃罪人则去
之是年申严真决赃吏法令三省取具祖宗故事有
以旧法弃市事上者帝曰何至尔耶但断遣之足矣
贪吏害民杂用刑威有不得已然岂忍置缙绅于死
地耶
按挥麈余话高宗应天中兴之初大臣有荐泸州草
泽彭知一者有康济之略隐居凤翔府得旨令守臣
钱盖等津发至行在所既入朝乃以所烧金及药术
为献诏云朕不忍烧假物以误后仰三省发遣赴元
来去处日下施行仍将烧金合用什物于街市捶毁
 建炎己酉以叶梦得少缊为左丞纔十四日而为
言者所攻而罢其自记奏对圣语备列于后一日进
呈知婺州苏迟奏乞减年额上供罗圣训问祖宗额
几何臣等对皇佑编一万匹问今数几何臣等指苏
迟奏言平罗婺罗花罗三等共五万八千七百九十
七匹圣训惊曰苦哉民何以堪臣等奏建炎敕书诸
崇宁以后增添上供过数非祖宗旧制自合尽罢今
迟奏乞减一半圣训曰与尽依皇佑法臣等奏今用
度比祖宗时不同恐减太多用度不足即不免再抛
买或致失信欲且与减二万匹并八千有零数臣等
奏陛下至诚恤民可谓周尽圣训复云如此好事利
益于民一日且做得一件一年亦有三百六十件臣
等退御笔即从中出曰访闻婺州上供罗旧数不过
一万匹崇宁以后积渐增添几至五倍近岁无本钱
皆出科配久为民病深可矜恤今后可每年与减二
万八千匹并零数者为永法仍令本州及转运司每
年那融应副本钱足备臣等即施行 车驾初至临
安府霖雨不止一日臣等奏事毕因言州治屋宇不
多六宫居必隘窄且东南春夏之交多雨蒸润非京
师比圣训曰亦不觉窄但卑湿尔然自过江百官六
军皆失所朕何敢独求安至今寝处尚在堂外当□
将士官局各得所居迁从之人稍有所归朕方敢迁
入寝臣等皆言圣心如此人情孰不感动 车驾始
至临安府手诏郎官以上悉皆许荐人材盖特恩也
一日进呈侍从官等奏状圣训谕臣等曰今次所荐
人材不比已前须当择其可取者便擢用之乃命并
召赴都堂审察翌日复命臣等曰郎官等所荐士不
若便令登对朕当亲自延见之早朝退遍阅诸处章
奏未尝闲今后进膳罢令后殿引见及晚朝前皆可
引三班庶得款曲臣等奏但恐上劳圣躬若陛下不
倦接见疏远搜访贤能天下幸甚于是再批旨行下
一日初进对圣训首言陈东欧阳彻可赠一官并与
子或弟一人恩泽始罪东等出于仓猝终是以言责
人朕甚悔之今方降诏使士庶皆得言事当使中外
皆知此意臣等即奉诏言甚善圣训复曰马伸前此
责去亦非罪可召还或曰闻伸已死圣训曰不问其
死但朝廷召之以示不以前责为罪之意乃问伸是
何官责臣等皆曰自卫尉少卿圣训曰可复召为卫
尉少卿臣等奉诏而退东等于是皆赠官及与子或
弟恩泽一人并诏所居优恤其家
进呈湖州民王永从进钱五十万缗佐国用臣等言
户部财用稍集亦不至甚阙圣训曰如此即安用徒
有取民之名却之或曰已纳其五万缗矣今却之则
前后异同圣训曰既不阙用可并前已纳还之仍诏
今后富民不许陈献臣等皆言圣虑及此东南之民
闻风当益感悦
按挥麈前录明清侧闻绍兴初刘大中以监察御史
宣谕诸路回宰臣以其称职拟除殿中侍御史太上
皇帝云且令除秘书少监宰臣启其所以上皇曰大
中所至多兴狱尚有未决者一除言路外方观望恐
累及无辜德寿之号称哉后因阅会要恭睹宏休恐
中秘之书臣下莫得而悉窥今载其略绍兴三年四
月十六日知藤州侯彭老言本州卖盐宽剩钱一万
贯文省买到金一百六十余两银一千八百两投进
诏纵有宽剩自合归之有司非守臣所当进纳或恐
乱有刻剥取媚朝廷侯彭老可除降一官放罢以惩
妄作所进物退还绍兴十三年四月一日宰执进呈
前广南东路转运判官范正国言本路上供及州郡
经费全仰盐息应办比因全行客钞遂或阙乏欲自
今本路州郡凡属屯驻兵马去处许依客人买钞请
盐各就本州出卖所得息钱专充军费上曰法必有
弊然后改未见其弊遽先改非徒无益必致为害凡
法皆然不独盐也又建炎元年十月十二日宰执诣
御舟御榻前奏事讫上曰昨日有内侍自京师赍到
内府真珠等物一二囊朕投之汴水矣黄潜善曰可
惜有之不必弃无之不必求上曰太古之世擿玉毁
珠小盗不起朕甚慕之庶几求所以息盗尔四年三
月七日宰执进呈宣抚处置使奏大食国进奉珠玉
宝贝等物已至熙州上曰大观宣和间茶马司川茶
不以博马唯市珠玉故马政废阙武备不修遂致危
弱之甚今若复捐数十万缗贸易无用珠玉曷若爱
惜其财以养战士不若以礼赠而谢遣之乃降旨宣
司并不得受令量度支赐以答远人之意绍兴元年
三月二十二日荆湖南路马步军副总管孔彦舟言
于潭州州城莲池内收得玉一片堪篆刻御宝乞差
人宣取诏御宝已足备兼自艰难以来革靡之物一
无所用令彦舟不须投进此与夫却千里马还于阗
玉适相符合诚帝王之盛德也
按挥麈后录高宗尝语吕颐浩云朕在宫中每天下
奏案至莫不熟阅再三求其生路有至夜分卿可以
此意戒刑寺官凡于治狱切当留心勿草草颐浩再
拜赞即以上旨喻之
按清波杂志高宗践祚之初躬行俭德风动四方一
日语宰执曰朕性不喜与妇人久处早晚食只饭
炊饼煎肉而已食罢多在殿旁小阁垂帘独坐设一
白木桌置笔砚并无长物又尝诏有司毁弃螺填椅
桌等物谓螺填淫巧之物不可留仍举向自相州渡
大河荒野中寒甚烧柴借半破瓷盂温汤饭茅檐
下与汪伯彦同食今不敢忘绍兴间复纡奎画以记
损斋损之又损终始如一宜乎去华崇实还淳返朴
开中兴而济斯民也 绍兴二年修建康府行宫以
图进呈被旨可只如州治修盖一殿之费虽未为过
而廊庑亦当相称则土木之侈伤财害民何所不至
象箸之渐不可不戒由是制度简俭不雕不斫得夏
禹卑宫室之意
孝宗
按宋史孝宗本纪高宗内降御札皇太子可即皇帝
位朕称太上皇帝退处德寿宫皇后称太上皇后遣
中使召帝入禁中面谕之帝推逊不受即趋侧殿门
欲还东宫高宗勉谕再三乃止于是高宗出御紫宸
殿辅臣奏事毕高宗还宫百官移班殿门外拜诏毕
复入班殿庭顷之内侍掖帝至御榻前侧立不坐内
侍扶掖至七八乃略就坐宰相率百僚称贺帝遽兴
辅臣升殿固请帝愀然曰君父之命出于独断然此
大位惧不克当班退太上皇帝即驾之德寿宫帝服
袍履步出祥曦殿冒雨掖辇以行及宫门弗止上皇
谢再三且令左右扶掖以还顾曰吾付托得人吾无
憾矣左右皆呼万岁 按刑法志孝宗究心庶狱每
岁临轩虑囚率先数日令有司进款案披阅然后决
遣法司更定律令必亲为订正之丞相赵雄上淳熙
条法事类帝读至收骡马舟船契书税曰恐后世有
筭及舟车之讥户令户绝之家许给其家三千贯及
二万贯者取旨帝曰其家不幸而绝及二万贯乃取
之是有心利其财也又捕亡律公人不获盗者罚金
帝曰罚金而不加罪是使之受财纵盗也又监司知
州无额上供者赏帝曰上供既无额是白取于民也
可赏以诱之乎并令削去之其明审如此且于用刑
未尝以私废法镇江都统戚方以刻剥被罪宰臣陈
俊卿言内臣有主之者帝曰朕亦闻之乃以内侍陈
瑜李宗回等付大理狱究其赂状狱成决配之干道
三年下诏曰狱重事也用法一倾则民无所措手足
比年以来治狱之吏巧持多端随意轻重之朕甚患
焉其自今革玩习之弊明审克之公使奸不容情罚
必当罪用迪于刑之中勉之哉毋忽三年诏曰狱重
事也稽者有律当者有比疑者有谳比年顾以狱情
白于执政探取上意以轻为重甚亡谓也自今其祗
乃心敬于刑惟当为贵毋习前非不如吾诏吾将大
置于罚罔攸赦
按贵耳集王尚之为郎日轮对一札乞减宫嫔之冗
寿皇问卿是外臣如何知朕宫事臣备员内府丞见
每月宫中请给历历具道大小请给细数寿皇大喜
即日除浙漕郄不及作侍从曾作太府卿 寿皇在
御秀邸凡有差除未尝直降指挥于差敕内必首称
面奉德寿皇帝圣旨除某人至今秀邸差札可考
按行营杂录初隆佑太后升遐朝廷欲建山陵大臣
谓诸帝陵寝今在伊洛不日复中原即归祔矣宜以
攒宫为名遂卜吉于会稽民间冢墓附近者往往他
徙高宗思陵兴役之际孝宗密敕无辄坏民墓其爱
物之心一至于此文王泽及枯骨未足多也
齐东野语孝宗圣孝出于天性居高宗丧百日后尚
食进素□毁瘠特甚吴夫人者潜邸旧人也屡以过
损为言上坚不从一日密谕尚食内侍云官家食素
多时甚觉清瘦汝辈可自作商量于是密令苑中以
鸡汁等杂之素馔中以进上食之觉异询所以然内
侍恐甚以实告上大怒即欲见之施行皇太后闻之
急过宫力解之乃出吴夫人于外内侍等罢职有差
 上一日与宰执言伯圭不甚教子各使之治生何
以为清白之传且其下尚有三弟若皆作郡则近地
州郡皆自家占了何以用人莫若以高爵厚禄使之
就闲可也赵丞相赞曰凡好事古所难者尽出陛下
之意臣等略无万一补助后秀邸诸子弟悉归班焉
 辛丑六月临安士人以不预补试群诣台谏宅陈
词台谏畏其势以好语谕之是夜集吏部侍郎郑丙
之门诟骂无礼或疑京尹王宣子怒丙激使然也郑
遂徙家避之次日入奏待罪乞去上已密知其故遂
批出郑丙无罪可待令临安府将为首作闹人重作
行遣既而宣子颇回护之上怒云设使郑丙容私自
当讼之朝廷安可无礼如此若不得为首人王佐亦
当坐罪且令宰执谕宣子越一日奏勘到作闹士人
府学生丁如植为首其次许斗权罗鼒御批并编管
邻州如植仍杖八十科断 淳熙九年明堂大礼以
曾觌为卤簿使李彦□顿递使习仪之际曾以李为
参预漫尔逊之居前李以五使有序毅然不敢当者
久之在列悉以顾忌皆有所不敢决择太常寺礼直
官某人者忽进曰参政宰执也观瞻所系开府之逊
良是径揖李以前时曾方有盛眷翌日入诉其事上
然默久之曰朕几误矣即日批出李彦□改充卤簿
使伯圭充顿递使礼直官某人特转一官其改过不
吝盖如此云 淳熙中张说颇用事为都承旨一日
奏欲置酒延众侍从上许之且曰当致酒肴为汝助
说拜谢退而约客客至期毕集独兵部侍郎陈良佑
不至说殊不平已而中使以上樽珍膳至说为表谢
因附奏臣尝奉旨而后敢集客陈良佑独不至是违
圣意也既奏上忽顾小黄门言张说会未散否对曰
彼既取旨召客当必卜夜乃命再赐说大喜复附奏
臣再三速良佑迄不肯来夜漏将止忽报中批陈良
佑除谏议大夫坐客方尽欢闻之怃然而罢其用人
也又如此
理宗
按宋史理宗本纪帝性端重寡言洁修好学每朝参
待漏或多笑语帝独俨然出入殿庭矩度有常见者
敛容
宁宗
按四朝闻见录宁皇命二小黄门常背二小屏前导
随其所至即面之屏书戒曰少饮酒怕吐少食生冷
怕痛折二字为屏以示之故每饮不过三爵宫中动
欲呵卫黄衣至不避自以补革浣细衣为便左右
至以语激上则应曰毋作聪明乱旧章盖学士永嘉
陈傅良尝导上以此故终身不妄

 君德部汇考六
  金
太祖
按金史太祖本纪赞太祖英谟睿略豁达大度知人
善任人乐为用初定东京即除去辽法减省租税辽
主播越宋纳岁币以幽蓟武朔等州与宋而置南京
于平州宋人终不能守燕代卒之辽主见获宋主被
执虽功成于天会间而规摹运为实自此始金有天
下百十有九年太祖数年之间筭无遗策兵无留行
底定大业传之子孙
太宗
按金史太宗本纪天会七年三月壬寅诏军兴以来
良人被略为驱者听其父母夫妻子赎之 八年正
月庚申诏曰避役之民以微直鬻身权贵之家者悉
出还本贯五月戊申诏曰河北河东签军其家属流
寓河南被俘掠为奴婢者官为赎之俾复其业 按
本纪赞天辅草创未遑礼乐之事太宗议礼制度治
历明时缵以武功述以文事经国规摹至是始定在
位十三年宫室苑无所增益末听大臣计传位熙
宗使太祖世嗣不失正绪
世宗
按金史世宗本纪大定元年十一月诏中都都转运
使左渊曰凡宫殿张设毋得增置无役一夫以扰百
姓但谨围禁严出入而已 八年正月辛未谓秘书
监移剌子敬等曰昔唐虞之时未有华饰汉孝文务
为纯俭朕于宫室惟恐过度其或兴修即损宫人岁
费以充之今亦不复营建矣如宴饮之事近惟太子
生日及岁元尝饮酒往者亦止上元中秋饮之亦未
尝至醉 二十一年二月乙巳以元妃李氏之丧致
祭兴德宫过市肆不闻乐声谓宰臣曰岂以妃故禁
之耶细民日作而食若禁之是废其生计也其勿禁
朕前将诣兴德宫有司请由蓟门朕恐妨市民生业
特从他道顾见街衢门肆或有毁撤障以帘箔何必
尔也自今勿复毁撤 按宗宪传移剌高山奴前为
宁州刺史以贪污免世宗以功臣子孙宗族中无显
仕者以为秘书少监是时母丧未除有司奏其事宗
宪曰高山奴傲狠贪墨不可致之左右世宗曰朕以
其父祖有功尔既为人如此岂可玷职位哉追还制
命因顾右丞苏保衡参政石琚曰此朕之过举不可
不改卿等当尽心以辅朕也 按完颜京传京判大
宗正事封寿王大定二年正月戊辰朔日食伐鼓用
币上不视朝减膳彻乐诏京代拜行礼世宗惩创海
陵疏忌宗室加礼京兄弟情若同生谓京等曰朕每
见天象变异辄思政事之阙寤寐自责不遑凡事必
审思而后行犹惧独见未能尽善每令群臣集议庶
几无过举也 按杨伯雄传大定中伯雄为礼部尚
书上谓伯雄曰龙逢比干皆以忠谏而死使遇明君
岂有是哉伯雄对曰魏征愿为良臣正谓遇明君耳
因顾谓宰相曰书曰汝无面从退有后言朕与卿等
共治天下有事可否即当面陈卿等致位卿相正行
道扬名之时偷安自便侥幸一时如后世何群臣皆
称万岁 按高衎传世宗孜孜求谏群臣承顺旨意
无所匡正上曰朕初即位庶政多未谙悉实赖将相
大臣同心辅佐百姓且上书言事或有所补夫听断
狱讼簿书期会何人不能如唐虞之圣犹曰稽于众
舍己从人正隆专任独见不谋臣下以取败乱卿等
其体朕意使衎传诏台省百司曰凡上书言事或为
有司沮遏许进表以闻 按高汝砺传上问宰执以
修完京城楼橹事汝砺奏所用皆大木顾今难得方
令计置上曰朕宫中别殿有可用者即用之汝砺对
以不宜毁上曰所居之外毁亦何害不愈于劳民远
致乎
  元
太祖
按元史太祖本纪帝深沉有大略用兵如神故能灭
国四十遂平西夏其奇勋伟迹甚众惜乎当时史官
不备或多失于纪载云
太宗
按元史太宗本纪帝有宽弘之量忠恕之心量时度
力举无过事华夏富庶旅不赍粮时称治平
宪宗
按元史宪宗本纪帝刚明雄毅沉断而寡言不乐燕
饮不好侈靡虽后妃不许之过制初太宗朝群臣擅
权政出多门至是凡有诏旨帝必亲起草更易数四
然后行之御群臣甚严尝谕旨曰尔辈若得朕奖谕
之言即志气骄逸志气骄逸而灾祸有不随至者乎
尔辈其戒之
世祖
按元史世祖本纪世祖仁明英睿事太后至孝尢善
抚下 至元七年平滦路昌黎县民生子中夜有光
诏加鞠养或以为非宜帝曰何幸生 好人毋生妒
心也 八年十二月宣徽院请以阑遗漏籍等户淘
金帝曰姑止毋重劳吾民也 十六年五月癸酉兀
里养合带言赋北京西京车牛俱至可运军粮帝曰
民之艰苦尔等不问但知役民使今年尽取之来岁
禾稼何由得种其止之 按马绍传绍参知政事桑
哥集诸路总管三十人导之入见欲以趣办财赋之
多寡为殿最帝曰财赋办集非民力困竭必不能然
朕之府库岂少此哉绍退至省追录圣训付太史书

仁宗
按元史仁宗本纪至大四年三月即皇帝位夏四月
丁未以太子少保张驴为浙江平章戒之曰以汝先
朝旧人故命汝往民为邦本无民何以为国汝其上
体朕心下爱斯民丁卯帝御便殿李孟进曰陛下御
极物价顿减方知圣人神化之速敢以为贺帝蹙然
曰卿等能尽力赞襄使兆民乂安庶几天心克享至
于秋成尚未敢必今朕践祚曾未逾月宁有物价顿
减之理朕托卿甚重兹言非所赖也孟愧谢 皇庆
二年十二月京师以久旱民多疾疫帝曰此皆朕之
罪也赤子何罪明日大雪 延佑六年春正月丁巳
帝御嘉禧殿谓扎鲁忽赤买闾曰扎鲁忽赤人命所
系其详阅狱辞事无大小必谋诸同僚疑不能决者
与省台臣集议以闻又顾谓侍臣曰卿等以朕居帝
位为安耶朕惟太祖创业艰难世祖混一疆宇兢业
守成恒惧不能当天心绳祖武使万方百姓乐得其
所朕念虑在兹卿等固不知也 十二月癸酉是夜
风雪甚寒帝谓侍臣曰朕与卿等居暖室宗戚昆弟
远戍边陲曷胜其苦岁赐钱帛可不遍及耶敕上都
大都冬夏设食于路以食饥者 仁宗天性慈孝聪
明恭俭通达儒术尝曰修身治国儒道为切又曰儒
者可尚以能维持三纲五常之道也平居服御盾素
淡然无欲不事游畋不喜征伐不崇货利事皇太后
终身不违颜色待宗戚勋旧始终以礼大臣亲老时
加恩赉大官进膳必分赐贵近有司奏大辟每惨恻
移时其孜孜为治一遵世祖之成宪云 按李邦宁
传仁宗为皇太子丞相三宝奴等用事畏仁宗英明
邦宁揣知其意言于武宗曰陛下富于春秋皇子渐
长父作子述古之道也未闻有子而立弟者武宗不
悦曰朕志已定汝自往东宫言之邦宁惭惧而退仁
宗即位左右咸请诛之仁宗曰帝王历数自有天命
其言何足介怀加邦宁开府仪同三司为集贤院大
学士以疾卒
英宗
按元史英宗本纪延佑三年十二月立为皇太子谓
中书省臣曰至尊委我以天下事日夜寅畏惟恐弗
堪卿等亦当洗心涤虑恪勤乃职勿有隳坏以贻君
父忧七年春正月戊戌仁宗不豫帝忧形于色夜则
焚香泣曰至尊以仁慈御天下庶绩顺成四海清晏
今天降大厉不如罚殛我身使至尊永为民主辛丑
仁宗崩帝哀毁过礼素服寝于地日歠一粥三月十
一日即皇帝位夏四月戊寅有献七宝带者因近臣
以进帝曰朕登大位不闻卿等荐贤而为人进带是
以利诱朕也其还之 八月戊午铁木迭儿以赵世
延尝劾其奸诬以不敬下狱请杀之并究台省诸臣
不允帝幸凉亭从容谓近侍曰顷铁木迭儿必欲置
赵世延于死地朕素闻其忠良故每奏不纳左右咸
称万岁 冬十月戊午车驾至自上都诏太常院臣
曰朕将以四时躬祀太室宜与群臣集议其礼此追
远报本之道毋以朕劳于对越而有所损其悉遵典
礼 十一月丙子朔帝御斋宫丁丑恭谢太庙至仁
宗太室即流涕左右感动 英宗性刚明尝以地震
减膳彻乐避正殿有近臣称觞以贺问何为贺朕方
修德不暇汝为大臣不能匡辅反为谄耶斥出之拜
住进曰地震乃臣等失职宜求贤以代曰毋多逊此
朕之过也尝戒群臣曰卿等居高位食厚禄当勉力
图报苟或贫乏朕不惜赐汝若为不法则必刑无赦
八思吉思下狱谓左右曰法者祖宗所制非朕所得
私八思吉思虽事朕日久今其有罪当论如法尝御
鹿顶殿谓拜住曰朕以幼冲嗣承大业锦衣玉食何
求不得惟我祖宗栉风沐雨戡定万方曾有此乐邪
卿元勋之裔当体朕至怀毋忝尔祖拜住顿首对曰
创业惟艰守成不易陛下睿思及此亿兆之福也又
谓大臣曰中书选人署事未旬日御史台即改除之
台除者中书亦然今山林之下遗逸良多卿等不能
尽心求访惟以亲戚故旧更相引用邪其明断如此
泰定帝
按元史赵师鲁传泰定中拜监察御史元夕令出禁
中命有司张灯山为乐师鲁上言燕安怠惰肇荒淫
之基奇巧珍玩发奢侈之端观灯事虽微而纵耳目
之欲则上累日月之明疏闻遽命罢之赐师鲁酒一
上尊且命御史大夫传旨以嘉忠直
顺帝
按辍耕录至元六年二月二十五日上御玉德殿命
史臣榻前草诏黜谪太师伯颜诏文有云其各领所
部诏书到日悉还本卫上曰自蚤至暮皆一日也可
改日字作时字时伯颜以飞放为名挟持皇太子在
柳林意将犯分诏既成遣中书平章只理瓦歹赍至
彼处开读奉皇太子归国而各枝军马即时散去盖
一字之中利害系焉亶聪明作元后于此有以见之
矣 文定王沙剌班今上之师也为学士时尝在左
右一日体少倦遂于便殿之侧偃卧因而就寐上因
以籍坐方褥国语所谓朵儿别真者亲扶其首而枕
之后尝患疖额上上于金钵中取佛手膏躬与贴之
上之隆师重道可谓至矣尽矣王字敬臣号山斋畏
吾人 国朝日进御膳例用五羊而上自即位以来
日减一羊以岁计之为数多矣 太府少监呵鲁奏
取黄金三两为御刺花用上曰不可因请易以银
而镀金者上曰亦不可金银首饰也今民间所用何
物对曰用铜上曰可右事杨太史所言太史居官时
日侍上故知其详
  明
太祖
按明昭代典则太祖以天纵之资起自田里遂成大
业当是时元政陵夷豪杰并起大者窃据称尊小者
连数城邑皆恣为残虐糜敝生民天下大乱极矣上
在民间悯然伤之已而为众所推戴拒之益来乃不
得已起义兵即条法令明约束务以安缉为事故所
至抚定民咸安堵十余年间荡涤群雄戡定祸乱平
一天下虽曰天命人归要亦神武不杀之所致也即
位之初稽古考文制礼作乐修明典章兴举废坠定
郊祀建学校尊孔子崇儒术育贤才注洪范叙九畴
罢黜异论表章经籍正百神之号严祭祀之典察天
文推历数定封建谨法律慎赏罚抚四裔海外远方
皆遣子入学南极炎侥北逾冰壤东西际日月之所
出没罔不率服昧爽临朝日晏忘虚心清问从善
如流神谋睿断昭见万里退朝之暇即延接儒臣讲
论经典取古帝王嘉言善行书置殿庑出入省观斥
侈靡绝游幸却异味罢膳乐泊然无所好敦行俭朴
以身为天下先凡诏诰命令词皆自制淳厚简古洞
达物情戒谕臣下动引经史谆切恳至听者感动训
敕子孙臣庶具有成书昭法万世谨宫壸之政严宦
寺之防杜外戚之谒而家法尢正纪纲法度彰彰明
备至于礼先代罢献俘尊高年申孝弟励农桑蠲逋
负宥死刑焚狱具旌廉能黜贪酷摧奸暴佑良善宽
仁爱人专务德化是以身致太平三十余年民安其
业吏称其职海内殷富诸福之物莫不毕至功德文
章巍然焕然过古远矣传称唐虞禅夏后殷周继然
成汤革夏乃资亳众武王伐商爰赖西师至于汉高
虽起徒步尚藉亭长挟纵徒集所附上不阶寸土一
民呼吸响应以有天下方册所载未之有也
按明宝训甲辰八月平章常遇春兵至赣州熊天瑞
固守不下太祖令平章彭时中以兵会遇春等共击
之又命中书右司郎中汪广洋往参谋遇春军事谕
广洋曰汝至赣如城未下可与遇春等言熊天瑞困
处孤城犹笼禽阱兽岂能逃逸但恐破城之日杀伤
过多要当以保全生民为心一则可为国家用一则
可为未附者劝且如汉邓禹不妄诛杀得享高爵子
孙昌盛此可为法向者鄱阳湖之战陈友谅既败生
降其兵至今为我用纵有逃归者亦我之民我前克
湖广禁军士毋入城故能全一郡之民苟得郡无民
何益广洋至赣见遇春等传太祖命时天瑞拒守益
坚遇春乃浚濠立栅以困之 丙午五月壬午太祖
还自濠州谕中书省臣曰吾昨往濠州所经州县见
百姓稀少田野荒芜由兵兴以来人民死亡或流徙
他郡不得以归乡里骨肉离散生业荡尽此辈宁不
怨嗟怨嗟之起皆足以伤和气尔中书其命有司遍
加体访俾各安乡土仍复旧业以遂生息庶几斯民
不致失所十二月己巳典营缮者以宫室图进太祖
太祖见其雕琢奇丽者即去之谓中书省臣曰宫室
但取其完固而已何必过为雕斫昔尧之时茅茨土
阶采椽不斫可为极陋矣然千古之上称盛德者必
以尧为首后世竞为奢侈极宫室苑囿之娱穷舆马
珠玉之玩欲心一纵卒不可遏乱由是起矣夫上崇
节俭则下无奢靡吾尝谓珠玉非宝节俭是宝有所
缔构一以朴素何必极雕巧以殚天下之力也 吴
元年四月辛亥仁祖忌日太祖诣庙祭毕退御便殿
泣下不止起居注詹同侍侧再三慰之太祖曰往者
吾父以是月六日亡兄以九日亡母以二十二日□
一月之间三丧相继人生值此其何以堪终天之痛
念之罔极愈呜咽不胜左右皆不能仰视 四月丁
卯仁祖后忌日太祖诣庙祭毕退御便殿谓侍臣朱
升曰昔吾母终时吾年甫十七侍母病昼夜不离侧
吾次兄经营家事母遣呼与偕来嘱曰我今病度不
起尔兄弟善相扶持以立家业言讫而终今大业垂
成母不及见言犹在耳痛不能堪也因悲咽泣下群
臣莫不感恻 六月甲戌太祖谓宪臣曰任官不当
则庶事不理用刑不当则无辜受害譬之薅草莱者
施镈不谨必伤良苗绳奸慝者论法不当必伤善类
故刑不可不慎也夫置人于棰楚之下屈抑顿挫何
事不伏何求不得古人用刑盖不得已悬法象魏使
人知而不敢犯夫水火能焚溺人狎之则必伤远之
则无害水火能生人亦能毙人刑本以生人非求杀
人也苟不求其情而轻用之受枉者多矣故钦恤二
字用刑之本也 洪武元年正月乙亥追尊四代考
妣祭讫太祖顾谓李善长曰朕荷先世积累之勤庆
及于躬抚临亿兆今遵行令典尊崇先代斋肃一心
对越神灵所谓焄蒿凄怆若或见之善长对曰陛下
诚孝感通达于幽显太祖曰奉先思孝祭神如在诚
敬无间神灵其依苟或有间非奉先思孝之道也
二月壬子定宗庙时享之礼既而太常又进宗庙月
朔荐新礼太祖览毕谓群臣曰宗庙之祀所以隆孝
思也然祭之于后不若养之于先朕今不及矣尝闻
为人子者愿为人兄其意谓为兄侍膝下之日早于
养之日也朕于子为人弟亲存而幼不能以养及长
而富有天下则亲殁矣虽欲以天下养其可得乎因
悲叹久之命以月朔荐新仪物着之常典俾子孙世
承之 八月有司奏造乘舆服御诸物应用金者命
皆以铜代之有司言费小不足靳太祖曰朕富有四
海岂吝于此然所谓俭约者非身先之何以率下小
用不节大费必至开奢泰之原启华靡之渐未必不
由于小而至大也 十月庚辰太祖朝罢召宿卫武
臣谕之曰朕与尔等起布衣历战阵十五六年乃得
成功朕今为天子卿等亦任显荣居富贵非偶然也
当四方豪杰并起互相攻夺朕提孤军应敌危亦甚
矣然每出师必戒将士毋妄杀毋焚民居此心简在
上帝故有今日卿等亦思曩时在民间视元之将帅
轻裘肥马气焰赫然何敢望之然彼之君臣不思祖
宗创业之难骄淫奢侈但顾一身逸乐不恤生民疾
苦一旦天更其运今历数在朕朕何敢骄怠常恐政
事废缺日慎一日自非犒赏将士宴百官享劳外使
未尝设宴为乐尔等亦须勤身守法勿忘贫贱之时
勿为骄奢淫佚之事则身常荣而家常裕矣卿等勉
之毋忘朕言 十二月己巳太祖退朝还宫皇太子
诸王侍太祖指宫中隙地谓之曰此非不可起亭馆
台榭为游观之所今但令内使种蔬诚不忍伤民之
财劳民之力耳昔商纣崇饰宫室不恤人民天下怨
之身亡国灭汉文帝欲作露台而惜百金之费当时
民安国富夫奢俭不同治乱悬判尔等当记吾言常
存儆戒 二年四月乙亥太祖因侍臣言及医者吮
痈事曰朕尝思人子于其亲一体而分者也思念之
笃精诚之至必相感通朕思遭兵乱母后之坟为兵
所发朕收遗骸失一指骨于坟近地遍求不可得忽
得一骨然未敢必其是闻世有以指血验之者遂啮
指滴血其上果透入其中及以他骨验之则血不入
乃知亲之气血相感如是与他人自不同也故古人
有母搤臂噬指而子即心痛理有之矣今人父子兄
弟一遇利害或悖戾不相顾者独何心哉 三年正
月甲午太祖持黄金一锭示近臣曰此表笺袱盘龙
金也令宫人洗涤销镕得之又出杂纻丝小片缝成
如毯者曰此制衣裳所遗用缉为被犹胜弃遗也
二月壬戌太祖行后苑见巢鹊卵翼之劳喟然叹曰
禽鸟劬劳若是况人母子之恩乎乃令群臣有亲老
者许归养时故元镇抚陈兴被俘来京恩待甚厚兴
言有母在嵩州年八十余欲求归养即赐白金衣帽
遣之兴辞太祖顾谓侍臣曰孝弟之性天下皆同陈
兴虽武夫闻朕言即怆然思归朕始不知其有母若
知之肯令其违远耶人寿不过百岁今其母年已八
十余万一不相见兴有无穷之痛兴归母子相见其
乐宜何如侍臣曰陛下以孝治天下推测人情无微
不烛非惟一家之老者得所天下之惸独鳏寡皆蒙
其惠矣太祖曰人情莫不爱其亲必使之得尽其孝
一孝而众人皆趋于孝此风化之本也故圣王之于
天下必本人情而为治 五月丁巳凤翔府宝鸡县
进瑞麦一茎五穗者一本三穗者一本二穗者十有
余本太祖谓廷臣曰向者凤翔饥馑朕悯其民故特
遣人赈恤曾未数月遽以瑞麦来献借使凤翔民未
粒食虽有瑞麦何益苟其民皆得所养虽无瑞麦何
伤朕尝观自古以来天下无金革斗争之事时和岁
丰家给人足父慈子孝夫义妻德兄爱弟敬风俗淳
美此足为瑞若此麦之异特一物之瑞耳非天下之
瑞也 七月丙辰太祖阅内藏慨然谓臣下曰此皆
民力所供蓄积为天下之用吾何敢私苟奢侈妄费
取一己之娱殚耳目之乐是以天下之积为一己之
私也今天下已平国家无事封赏之外正宜俭约以
省浮费 十月丙辰朔朝退雨二内使着干靴行雨
中太祖召责之曰靴虽微皆出民力民之为此非旦
夕可成汝何不爱惜而暴殄如此命左右杖之因谓
侍臣曰尝闻元世祖初年见侍臣有着花靴者责之
曰汝将完好之皮为此岂不废物劳人此意诚佳大
抵为人尝历艰难则自然节俭若习见富贵未有不
侈靡者也因敕百官自今入朝遇雨雪皆许服雨衣
 八月丁丑礼部尚书陶凯等言进膳举乐太祖曰
古之帝王功业隆盛治洽生民上下之间熙然太和
虽日举乐未为过也今天下虽定人民未苏北征将
士尚在暴露之中此朕宵旰忧勤之不暇岂可忘将
士之劳而自为佚乐也哉俟大兵凯还士卒无战伐
之劳人民罢转输之苦然后以乐侑膳未晚也 闰
三月壬午太祖阅翰林所撰武臣诰文有佐朕武功
遂宁天下之语即改作辅朕戒行克奋忠勇因诏词
臣谕之曰卿此言太过尧舜犹病博施大禹不自满
假朕何敢为侈大之言乎自今措词务在平实毋事
夸张 十月甲戌甘露降于钟山群臣称贺太祖曰
休咎之征虽各以类应朕德凉薄乌足以致斯翰林
应奉雎稼对曰圣人之德上及太清下及太宁中及
万灵则膏露降陛下恭敬天地辑和人民故嘉祥显
着起居注魏观曰帝王恩及于物顺于人而甘露降
陛下宽租赋减徭役而百姓欢豫神应之至以此故
也翰林侍读学士危索曰王者敬养耆老则甘露降
而松柏受之今甘露降于松柏乃陛下尊贤养老之
所致也宜告于宗庙颁示史馆以永万亿年无疆之
休太祖曰卿等援引载籍言非无征然朕心存警惕
惟恐不至乌敢当此一或忘鉴戒而生骄逸安知嘉
祥不为灾异之兆乎告诸宗庙颁之史馆非所以垂
示于天下后世也群臣皆顿首谢 十一月庚申时
将士居京卫闲暇有以酣饮费赀者太祖闻召而谕
之曰勤俭为治身之本奢侈乃丧家之源近闻尔等
□嗜于酒一醉之费不知其几以有限之资供无厌
之费岁月滋久岂得不乏且男不知耕女不知织而
饮食衣服必欲奢靡夫习奢不已入俭良难非保家
之道自今宜量入为出裁省妄费宁使有余毋令不
足 五年六月癸卯句容县民献嘉瓜二同蔕而生
太祖御武楼中书省臣率百官以进礼部尚书陶凯
奏曰陛下临御同蒂之瓜产于句容句容陛下祖乡
也实为祯祥盖由圣德和同国家协庆故只瓜联蒂
之瑞独见于此以彰陛下保民爱物之仁非偶然者
太祖曰草木之瑞如嘉禾并莲合欢连理两岐之麦
同蒂之瓜皆是也卿等以此归德于朕朕否德不敢
当之纵使朕有德天必不以一物之祯祥示之苟有
过必垂象以谴告使我克谨其身以保其民不至于
祸殃且草木之祥生于其土亦惟其土之人应之于
朕何与若尽天地间时和岁丰乃王者之祯故遂为
赞并赐其民钱而遣之 十二月庚子内使奏增饲
虎肉太祖曰养牛以供耕作养马以资骑乘养虎欲
以何用而费肉以饲之命以虎送光禄他禽兽悉纵
之 七年五月甲子礼部尚书牛谅上所考定进膳
礼奏言古礼凡大祀斋之日宰犊牛以为膳以助精
神太祖曰太牢非常用致斋三日而供三犊所费太
侈夫俭可以制欲淡可以颐性若无节制惟事奢侈
徒增伤物之心何益事神之道谅曰周礼是古人所
定非过侈也太祖曰周官之法不行于后世多矣惟
自奉者乃欲法古其可哉 八年三月丙寅命皇太
子及诸王往凤阳祭皇陵太祖恻然曰吾祖宗去世
既远吾父母又相继早□每念劬劳鞠育之恩惟有
感痛而已今日虽尊为天子富有四海欲致敬尽孝
为一日之奉不可得矣哀慕之情昊天罔极今凤阳
陵寝所在特命尔等躬诣致祭以代朕行孔子曰事
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尔等敬之因悲咽不自胜太
子诸王皆感泣 九月辛酉诏改大内宫殿太祖谓
廷臣曰唐虞之时宫室朴素后世穷极侈丽习尚华
靡去古远矣朕今所作但求安固不事华丽凡雕饰
奇巧一切不用惟朴素坚壮可传永久使吾后世子
孙守以为法至于台榭苑囿之作劳民费财以供游
观之乐朕决不为之其饬所司如朕之志 十一月
甲戌甘露降于南郊群臣咸称贺献歌诗以颂德太
祖曰人之常情好祥恶妖然天道幽微莫测若恃祥
而不戒祥未必吉睹妖而能惩妖未必皆凶盖闻灾
而惧或者蒙休见瑞而喜或以致咎何则凡人惧则
戒心常生喜则侈心易纵朕德不逮惟图修省之不
暇岂敢以此为己所致哉 九年五月丙寅命中书
省臣作亲王宫得饰朱红大青绿余居室止饰丹碧
中书省臣言亲王居室饰大青绿亦无过度者太祖
曰惟俭养性惟侈荡心居上能俭可以导俗居上而
侈必至厉民独不见茅茨卑宫尧禹以崇圣德阿房
西苑秦隋以失人心诸子方及冠年去朕左右岂可
使靡丽荡其心 五月壬午太祖谓侍臣曰淡泊可
以养心俭素可以养德纵欲毁度奢侈移性故技巧
哇淫游幸畋猎皆役心损德之具所以高台深池庸
主攸□卑宫陋室圣主攸兴朕观元世祖在位躬行
俭朴遂成一统之业至庚申帝骄淫奢侈饫粱肉于
犬豕致怨怒于神人故逸豫未终败亡随至此近代
之事可为明鉴朕常以此训诸子使知所警戒则可
长保国家矣太祖以大内宫殿新成制度不侈甚喜
因谓侍臣曰人主嗜好所系甚重躬行节俭足以养
性崇尚侈靡必至丧德朕常念昔居淮右频年饥馑
艰于衣食鲜能如意今富有四海何求不遂何欲不
得然检制其心惟恐骄盈不可复制夙夜兢惕弗遑
底宁故凡有兴作必量度再三不获已而后为之为
之未尝过度宫壸之间皇后亦能俭以率下躬服浣
濯之衣皆非故为矫饰实恐暴殄天物剥伤民财不
敢不谨侍臣对曰奢侈者常情同欲节俭者富贵所
难陛下安行节俭无所勉强诚宜为万世子孙之法
太祖曰节俭二字非徒治天下者当守治家者亦宜
守之尔等岁禄有限而日用无穷一或过度何从办
集侵牟剥削皆原于此须体朕怀共崇节俭庶几无
悔 十六年七月庚戌太祖谓侍臣曰自古王者之
兴未有不由于勤俭其败□未有不由于奢侈前代
得失可为明鉴后世□庸之主纵欲败度不知警戒
卒濒于危亡此深可慨叹大抵处心清净则无欲无
欲则无奢纵之患欲心一生则骄奢淫佚无所不至
不旋踵而败亡随之矣朕每思念至此未尝不惕然
于心故必身先节俭以训于下侍臣顿首曰陛下戒
慎如此使后世守而不替长久之福也 八月辛巳
孝慈皇后小祥先是礼部臣奏令天下诸司致祭太
祖曰此固礼也但仪物百费皆出于民道里往来亦
甚劳烦且皇后在时尝问朕曰天下之民安乎朕曰
尔问甚善然事不在尔后曰陛下为天下父妾忝为
天下母天下之民皆子女也其安与否岂可不知今
言犹在耳而欲以小祥费天下民财甚非后心其止
之 十八年四月乙未五色云再见礼部请率百官
表贺太祖谕之曰天下康宁人无灾害祥瑞之应固
和气所召昔舜有卿云之歌在当时有元凯岳牧之
贤相与共治雍熙之治朕德不逮治化未臻岂可遽
以是受贺前代帝王喜言祥瑞臣下从而和之往往
不知省惧以至灾异之来不复能弥盖夸侈之心生
则戒惧之志怠故鲜克终可以为戒 二十一年五
月乙酉五色云见翰林学士刘三吾进曰云物之祥
征乎治世舜之时形于诗歌宋之时以为贤人之符
此实圣德所致国家之美庆也太祖曰古人有言天
降灾祥在德诚使吾德靡悔灾亦可弥苟爽其德虽
祥无福要之国家之庆不专于此也 二十八年七
月戊戌河南汝宁府确山县野蚕成茧群臣贺表太
祖曰人君以天下为家使野蚕成茧足以衣被天下
之人朕当受贺一邑之内偶然有之何用贺为 二
十九年正月乙丑太祖罢朝从容问左右民间事礼
部尚书门克新对曰圣泽广深天下之民各安生业
幸蒙至治太祖曰虽尧舜在上不能保天下无穷民
若谓民皆安业朕恐未然何得遽言至治克新对曰
圣德谦虚不自满假则天下之民受福无穷矣 三
十一年四月己丑享太庙毕太祖步出庙门徘徊顾
立指桐梓谓太常臣曰往年种此今不觉成林凤阳
陵树当亦似此因感怆泣下又曰昔太庙始成迁主
就室礼毕朕退而休息梦朕皇考呼曰西南有警觉
即视朝果得边报祖考神明照临在上无时不存尔
等掌祭祀宜加敬慎旦暮中使供洒扫奉神主恐有
不虔当以时省视务宜斋洁以安神灵
按大政纪洪武六年正月辛酉上谕儒臣詹同曰朕
尝思声色乃伐性之斧斤易以溺人一有溺焉则祸
败随之故其为害甚于鸩毒朕观前代人君以此败
□者不少盖为君居天下之尊享四海之福靡曼之
声窈窕之色何求而不得苟不知远之则小人乘间
纳其淫邪不为迷惑者有几况创业垂统之君为子
孙之承式尤不可以不谨同对曰不迩声色昔成汤
所以能垂裕后昆陛下此言端本澄源诚万世子孙
之法也
按春明梦余录洪武中诏言顷因戡乱以军律用刑
殊乖平允自今务从中典重刑须秋后无非时决伤
天和 祖训云以后子孙做皇帝时止守律与大诰
并不许用黥刺腓鼻阉割之刑盖嗣君宫内生长人
情善恶未能周知恐一时所施不当误伤善良臣下
敢有奏用此刑者文武群臣即时劾奏将犯人凌迟
全家处死 上读老子书至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
之恻然感怀命焚锦衣卫非法狱具悉以所系囚送
部台审理 谕刑部尚书周祯曰刑以辅治唐虞所
不免观舜命皋陶之辞始曰明刑终期于无刑皋陶
告舜亦曰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当时君臣莫不以
恤刑为重而民亦自不犯所以能致雍熙之治朕尝
观此深有所契卿当体之 命中书省详定律令谕
曰律有连坐之条其侵损伤人者众吾以为罚弗及
嗣忠厚之至也自今民有犯者毋连坐 工部尚书
王肃坐法当笞上曰六卿之职不宜以细故加辱命
以俸折赎着为令 上谕刑部凡论囚当原情毋刻
深盖人命至重常存平恕之心犹恐失之况深文乎
昨民有子犯法父行贿求免者有司欲并论朕以父
子至亲子论死而父救之情也故但论其子而赦父
自今凡论狱必详谳覆奏而后论毋重伤人 赣州
民有止宿逃囚初不知其囚刑部逮问坐之罪上曰
刑者圣人设防于天下耳深文重法仁者不为故凡
断狱贵得其情缘情而论罪则刑当而民服彼不知
其为囚舍宿者人情之常也何为罪之如汝议行路
之人将无止宿矣遂命释之 十五年正月谕刑官
曰方春万物发生而无知之民乃有犯法至死者虽
有决不待时之律然于朕心有所不忍其犯大辟者
减死论 谕都督府曰前遣囚往充辽东驿卒今天
气尚寒恐道途冻馁此辈本宥之以全其生若不免
死是徒宥耳且令就济宁暂住待春暖遣行 二十
三年通政司茹玮引奏潮州府学生陈质言其父戍
大宁已死今有司取其补伍自念从幼至今荷蒙国
恩教育愿赐卒业以图上报上谓兵部尚书沈溍曰
国家得一卒易得一材难此生既有志于学可削其
兵籍遣归进学 天策卫卒吴英父得罪系狱英诣
阙陈情愿没入为官奴赎父罪上谕英曰汝之情固
有可矜但汝平时何不劝谏汝父使不犯法今罪不
可贷然念汝爱父之至特曲法宥之 尝行郊坛皇
太子从指道傍荆楚曰古用此为扑刑取能去风虽
伤不害盖德念至于此 皇陵初建时量度界限将
筑周垣所司奏民间坟墓在傍者当外徙圣谕曰此
坟墓皆吾家旧邻里不必外徙至今在陵域者春秋
祭扫听民出入不禁其仁于枯骨如此
按椒宫旧事上与后宫语必以六穑组紃为先宫中
垣壁屏障皆绘耕织之象
按枝山前闻高皇帝以天纵之圣功德广大金匮之
策不可胜纪草莽臣何敢僭以入私编然剽闻一
二不敢隐默自敬天事神至于礼乐末节罔不究心
以乐生不娶颛洁特创神乐观居之俾从黄冠之列
赡给优厚所辖钱粮例不刷卷曰要他事神明底人
不要与他计较常膳之外复益予肉人若干曰无使
饥寒乱性诸武舞执干盾之属后易褚甲以绘兵其
上防微之意又因以见焉
惠宗
按春明梦余录明太祖尝以律授皇太孙太孙曰律
中某条尚觉严而不恕请稍改之可乎曰试率尔意
改来看因更定五条明日呈稿帝喜曰甚善因跪而
请曰明刑所以弼教凡与五伦相涉者皆宜屈法以
伸恩今律中所定期于尽法而不必于原情窃所未
安曰凡所未安者汝悉改之遂遍考礼经参之历朝
刑法志改定七十三条帝览竟大喜曰吾当乱世刑
不得不重汝当平世刑不得不轻所谓刑罚世轻世
重也如后用刑皆宜遵此常州陈理以子□父送太
孙处分太孙从容详审竟脱之理父原抱病经年误
服一药而毙继母素憎其子因力证成之无以自解
太孙条其情而谳之帝未之信也拘邻里婢仆及原
医讯之乃知父向患火证庸医误认为寒药中潜投
附子主人不知故服之而暴卒耳帝惊曰有是哉刑
不可不慎也太孙不独仁而且明朕无忧矣 逻者
获强盗七人命送太孙审太孙一见即疑首盗非真
及讯之果系主人之子偶出庄上而佃客皆盗也是
夜正谋劫商舟遂强之同行归欲首明而先被获帝
覆审尽得其情释之问太孙曰尔何以知其非盗对
曰周礼听狱色听为先尚书亦称惟貌有稽炆见其
人双眸□□视听端详定非盗也帝因叹曰决疑者
不可不读书 建文帝即位谕刑官曰大明律皇祖
所亲定大意虽准唐律亦遍考历朝刑法志参酌而
成朕先年受命细阅今律校前代律往往加重盖刑
乱国用重典非百世通行之法也朕当时改定七十
三条皇祖已命施行然罪可疑情可矜者何止此也
律设大法礼近人情齐民以刑不若以礼其传谕天
下有司务崇礼教赦疑狱嘉与万方共享和平之福
按东朝记皇帝嗣位之初即下明诏行宽政赦有罪
蠲逋租去事之妨民者明年以纪元赐高年米肉絮
帛民鬻子者为之赎免田之租税几分遣使者问海
内所患苦者当廉平吏罪至死者多令活之于是刑
部都察院论囚视往岁减三分之二人重犯法 上
幸太学视祀孔子拜跪盥献咸用享庙礼搢绅聚观
皆思自奋以进庸于世 十二月癸卯朔乘舆临视
殿坛戒饬百官涤牲省器是月戊寅上御奉天殿群
公卿咸受誓戒宿于斋宫明日己卯出舍皇邸尚食
进素膳及期行事自元旦至于祭天地开朗日月辉
华方当出郊龙旗徐行万骑不惊山川草木皆有喜
色六军百姓欣跃聚观 上于干清坤宁南北二宫
间为退朝燕处之殿置古书祖训于其中沉玩深思
名之曰省躬方孝孺奉谕撰铭
成祖
按名山藏典谟记永乐元年十一月上谓侍臣曰朕
每当法司奏囚未尝不反复思究之毫有可生便从
宽减盖往在军中未尝轻戮一人况今为天下主南
阳县言县民逃徙赋役靡出乞下令捕归上曰民谁
乐去其乡哉河南连岁水旱蝗螟守令鲜抚字之夫
其田庐生业已废弃捕归益之困耳 十二月敕三
法司曰每盛寒暑朕必命恤囚比闻死狱者往往蔽
不奏夫杀一微物尚有阴祸人命至重可怠肆乎自
今不谨则朕不贷 四年三月上曰宣府万全兴和
皆临边卫未冬先寒将士备御昼夜不解甲朕尝历
其处劳苦特甚大小官军其人赐钞五锭 十二月
辛卯上闻京师民多病叹曰内府药材甚广咫尺不
能有济何况于外命太医院掣施方剂复命礼部申
明药局之令 七年二月壬午上巡北京车驾发京
师戊子驻跸凤阳谒祭皇陵上负土益陵从官皆负
遂遣祭于祖陵赐凤阳土民户钞遣官祭灵壁战没
将士遂遣祭于东昌□城夹河白沟真定坝上诸战
处 十二年二月陇川饥赈之按问长吏之不言者
上退坐右顺门里衣袖垢敝纳复出侍臣有赞圣德
者上叹曰朕日十易衣未尝无之但念自惜福昔皇
妣躬缉故衣皇考见而喜曰勤俭如此可法子孙朕
常不敢忘
按明昭代典则上文武全材宽严兼济规模阔大条
理精密知人善任谗间不行用兵应变机智如神临
事闲暇决战先登大将小校尽识能否随材指挥各
称任使拊循士卒同其甘苦擒王缚将推心不疑郡
县灾伤蠲租赈谷军机奏报中夜起览总揽权纲爱
重名爵容受直言屏却祥瑞贲饰礼文经略侥塞训
迪子孙一书万言敦睦宗庶保全功臣收交南罢海
运通西域降北寇表章圣经谢绝封禅置内阁儒臣
削藩王兵柄海外诸国受命为王者三十余国长算
远虑徙都北平实贻孙奕子久大之基也
按春明梦余录元年大理寺卿薛岩等奏各布政司
上所部具狱凡死罪百余人请分遣御史临决上从
之顾谓都御史陈瑛等曰人命至重既绝不可复续
夫治狱得情尤难鞭扑棰楚之下罪人成于锻炼者
往往有之今百余人之中岂能必其皆无冤枉尔分
遣御史宜具书慎刑之意授之使论决之际详探其
情非其情者即与辨释必揆之以理理不可生然后
刑之则彼虽死无所恨矣 二年四月谕法司曰天
气向热狱囚淹久必病病无所仰给必死轻罪而死
与枉杀何异今命五府六部六科协助尔等尽数日
疏决凡死罪狱成者俟秋处决轻罪即决遣有连引
待辨未能决者皆令出狱听候御奉天门录囚多所
矜宥囚已出午门尚虑有枉抑者复召锦衣卫指挥
陈逵鸿胪寺少卿郁旃等谓曰囚皆久困于狱而乍
至朕前久困则虽枉而不求辨初至朕前则畏威而
不敢言有此二者则刑罚岂能皆当尔等更以朕言
从容审之果其有辞即来白 八年新进士王彦自
陈臣家与奸恶外亲有连今闻朝廷已下本贯籍没
臣家臣虽中进士实罪人应就系上谕三法司曰学
至于中进士亦成材矣成材勿弃其有罪能自陈可
矜并其家宥之 法司奏冒支官粮者上怒命戮之
刑科覆奏上曰此朕一时之怒过矣其依律自今犯
死罪皆伍覆奏着为令
仁宗
按明昭代典则仁宗先后守两京听政从仁厚爱百
姓天下咸归心既即位尽行其志约己裕民恒如不
及明乎知人任用不贰廷臣才行高下了然缓急器
使靡不曲当寸长可用咸所不弃苟犯名义虽小必
黜未尝以爱恶移是非甲乙迁喜怒严谨边备不勤
远略边将陛辞每戒曰民力罢矣慎毋贪功寇至塞
驱之而已毋为首祸违命获功吾所不赏赏功懋德
宁过于厚屡敕法司崇宽厚戒深刻然极恶赃吏每
戒法司曰赃吏务励民裕己国家恤民必自去赃吏
始重学校严荐举每谕所司用人必求实才授官必
责实效乐闻直言多见褒答间有咈逆无几悔悟太
祖晓识天象长益探究日官讳避辄见穷诘作台禁
中时自观察苟有灾氛深自省咎
按大政纪上嗣位每曰为人君止于仁故弘施霈泽
罢科买己逋负询民隐急农事褒旧劳举坠典增文
武官俸加军士食米赐文臣诰敕予归省者赐赉有
制禁告诽谤申严自宫之禁及加人宫刑屡饬法司
崇宽厚戒深刻惟日以恤人为务在位仅十月而德
政加多故遗诏初下兵民如丧慈父庙号曰仁天下
之公言云 洪熙元年四月时有至自南京者上问
道路所遇民何似对曰淮安徐州及山东境内民多
乏食而有司征税粮方急遂问少师蹇义所对亦然
上命大学士杨士奇草诏蠲恤士奇言不可不令户
部工部与闻上曰姑徐之救民之穷当如救焚拯溺
不可迟疑有司虑国用不足必持不决之意卿等姑
勿言命中官具楮笔令士奇等就西角门书诏上览
毕既命用玺已遣使赍行上顾士奇曰汝今可语户
部工部朕悉免之矣左右或言地方千余里其间未
必尽无收宜有分别庶不滥恩上曰恤民宁过厚为
天下主可与民寸寸计较耶
按春明梦余录大理寺论囚上恻然曰人命至重帝
王以爱人为德卿等职理刑辅德宜赞朕志毋俾含
冤地下伤天地之和命府部通政司六科同法司于
奉天门会审已特召大学士士奇荣幼孜等至榻前
论比年法司之滥拟大逆不道往往出罗织也先帝
为切戒故事死刑五覆奏而法司一不以措意今审
决重囚卿三人同往虑期克必中阁学士同审录始
于此 元年诏朕恭承大统为天下生民之主惟我
皇祖皇考爱民之仁祇率不怠旦夕思念人命甚重
哀矜庶狱惓惓在怀夫刑以禁暴止邪导民于善岂
专务诛杀哉故律令之制善善长而恶恶短罚之轻
重咸适厥中顾执法之吏不能持平有虚饰其情专
致死罪而比附谬妄尤甚枉人朕甚悯之夫五刑之
条莫甚大辟大辟之施身首异处斯已极矣自今有
犯罪律该凌迟者依律科决其余死罪止于斩绞法
司并不许牵合傅会昧情以致冤滥若朕一时过于
嫉恶律外用籍没凌迟之刑法司再三执奏三奏不
允至于五奏五奏不允同三公及大臣执奏必允乃
已永为定制文武诸司自今亦不许恣肆暴酷于法
外用鞭背等刑以伤人命尤不许用宫刑绝人嗣续
有自宫者以不孝论且人之为非固有父子不相为
谋者肆虞舜为君罚弗及嗣文王之世罪人不孥自
今惟犯谋反大逆者依律连坐其余有犯止坐本身
毋得一概处以连坐之法古之盛世恒采民言用资
戒警今凶险之徒往往遮拾诬为诽谤法吏刻深锻
炼成狱刑之失中民则无措今后但有告诽谤者一
切勿治尔中外文武群臣宜端乃志悉乃心畏天爱
人务崇宽恕庶有以佐朕父母斯民之治或有违者
必罚不贷敷告天下咸使闻知
宣宗
按名山藏典谟记宣德元年四月青州饥有司议赈
户部请复核上曰核而后赈将求之沟壑其令从便
宜行事 二年七月谕三法司曰虐暑朕与卿等深
居突处犹畏烦蒸矧系囚哉若敲毒熏□疾病死者
亏伤和气不累阴德耶有应罚役应遣者速简勘以
闻是月也上三阅狱遣轻系 五年二月庚辰罢遣
工匠老幼残疾者罢采木军夫遣归农敕曰朕孜孜
图治食念人饥衣念人寒今春气已和民瘼未舒惧
非所以膺天承祖宗特颁宽恤之令尽朕审思所至
者水旱蝗蝻地速视其以豁赋闻蠲免三年以前
刍薪之税招饥徙民复业免役一年所毋责偿倒死
官马驴骡及亏欠孳生马匹者停止采买颜料生漆
诸物为营造监采监买吏召还之上供物非土产毋
征征所产土除他役起科官田一斗以上者减十之
二四斗至石以上者减十之三户有二人役工匠者
一人归四人者二人归一人者听合于他户一岁二
岁相更役年老残疾悉放免之赃污士之极丑理官
上罪必核毋辱人终身以清明节奉皇太后上陵上
櫜鞬导骑步掖过河桥
按大政纪洪熙元年六月皇太子即皇帝位八月工
部奏内府工用纻丝纱罗计九千匹请下苏杭等府
织造上曰供用之物虽不可缺然当念民力令百姓
艰难可减半造又谕尚书吴中等曰昔魏征告唐太
宗每以恤民为言卿等其体此意十一月工部尚书
吴中言制造御用朱红戗金龙凤器用物料不足请
买于民间上曰汉文服御帷帐无文绣史称其恭俭
爱民朕方慕之以俭约率下所造服食器用当从朴
素不须华靡
按春明梦余录宣德四年吏部奏第二甲进士王懋
应授从七品官其兄尝为御史以误决死囚抵罪懋
乃极刑家属当罢不录上曰士勤苦学问始登一第
弃之可惜朕记皇祖时一进士以极刑家当罢念其
成材之难特命吏部录用此故事也其以懋为州判
官 八年敕三法司言朕体上帝好生之心惟刑是
恤今尔等覆详天下重狱而犯者远在千万里外需
奏当即决亦何能无冤抑者乎人命至重死不复生
其遣廉能官分诣所在同三司巡按御史及府州县
官公同详审若情犯深重无冤者听从处决如情可
矜疑及审异不服者具奏遣官审录自此始 又谕
古孟夏断薄刑出轻系仲夏挺重囚益其食所以顺
时令而重民命也我祖宗时遇隆寒盛暑命法司审
囚系卿等皆先代旧臣亲所闻见今向暑宜量情罪
区别 又谕朕夜来观周书立政篇有云式敬尔繇
狱以长我王国此深有意味盖能敬慎用刑不致枉
滥则仁恩浃洽足以培固国本福祚灵长
英宗
按名山藏典谟记天顺元年十一月上曰山东连年
伤民甚艰难虽已遣赈朕尚念之吏部其就于本
布政司推选廉能官一员专行抚恤吏部举右布政
王宇遂以命之命左佥都御史王俭赈贫于徐州陛
辞上曰徐南北要冲民艰朕恻然设心赈济毋恤庾
仓 二年九月上谓李贤曰朕朝罢膳后阅章奏易
决者下有司可议者送先生参详当乃出左右乃曰
陛下自劳非养生道又曰内阁可无送朕荷天下之
重五更二鼓起斋洁拜天毕省奏章既剖决谒奉先
出视朝不爽于时度退朝召问大臣商略机务于文
华复省奏章省讫还宫至申又如之暇则听内政暮
乃休母后所旦朝有命则间一日隆冬盛暑则五日
左右亦曰陛下自劳非养生道贤对曰陛下孝敬精
勤古贤君何以加此愿持母衰上曰朕之行此亦有
何劳便于安逸怠荒至矣 五年六月命花木鸟兽
梨板及追马清匠刷卷采薪之役悉停罢盖所罢皆
民最苦而采薪之役岁省可三十余万 十一月上
曰朕五鼓拜天虽足疾不废拜毕阅章奏亦拜于八
庙出则视朝退朝母后毕复视政既罢进膳饮食未
尝拣择衣服亦随宜虽衣布天子也
按春明梦余录天顺三年谕人命至重死者不可复
生自天顺三年为始每至霜降后但有应决重囚三
法司奏请会多官从实审录庶不冤枉永为定例
按孤树褎谈英宗尝论景泰不与大臣接言贤曰自
古明君未尝一日不与大臣商确治道所以天下常
安先儒谓对贤士大夫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
于君德方有益又言朕自复位以来未尝一日忘在
南城时每以此戒左右贤曰安乐不忘患难古昔圣
贤之君存心正如此又以戒左右最善又善饮食随
分曾不拣择衣服亦随宜虽着布衣人不以为非天
子也贤曰如此节俭天下自然富庶前代如汉文帝
唐太宗宋仁宗皆节俭是以当时海内富庶非其余
可及
宪宗
按名山藏典谟记成化二年十月监察御史以反贼
刘通疏属并傅录财产解奏上曰族诛非圣世法其
亟发宁家财产还之 二十年正月乙巳英宗睿皇
帝忌晨上祭奉先殿遣祭于裕陵退朝顾左右曰先
皇奄弃天下忽二十年今晨行礼追念罔极感伤于
怀潸然泪下不能自已
按窥天外乘孝宗敬皇帝亲万机任贤臣天下熙熙
庶乎无德可名无机可运者欤
按郊外农谈凤翔之麟游有虎臣者慷慨有气节成
化末贡入太学适闻万岁山架棕棚以备登眺臣上
疏极谏宪庙奇之祭酒费誾不知也惧其贾祸会六
堂鸣鼓声罪以锒铛锁之俄官校至宣臣至左顺门
中官传旨劳之曰尔言是也棕棚拆卸矣命吏部予
七品官誾闻而大惭臣知云南鹗嘉县事卒于官
孝宗
按名山藏典谟记成化二十三年十一月辛巳宪宗
丧百日矣先是上服丧二十七日礼官请易服如制
入朝上素服如故群臣服吉者皆趋出至是百日又
如之进士潘府请行三年丧下辅臣详议礼部侍郎
倪岳定仪注三年不鸣钟鼓不受朝贺朔望宫中素
服举奠繇是上孝德感动中外 弘治二年五月路
沁二卫所屯田被水不及三岁例不免粮上曰民
饥方赈岂可复征特免之 五年五月致仕太子少
保礼部尚书邹干疏言浙江水旱相仍民穷而盗请
行蠲恤上曰干老致仕尚忧公其持羊酒彩币即家
劳勉之 十七年二月巡抚北直隶都御史缙以淮
扬庐凤四府并徐州灾伤请折收今岁免粮十五万
五千石备赈三年后补还上曰既重民饥以流亡
其即如奏不用补也兵部尚书刘大夏等言江北南
诸府灾甚陕西往岁困用兵江浙诸省亦多事乞命
抚按蠲减租役专务生养上曰中外灾伤民困朕甚
悯焉卿言深切时弊有当行者明白议拟以闻户部
议覆吏部尚书马文升奏乞减光禄寺厨料十之二
上曰岁荒民贫朕实痛心各衙门支用物料其务节
约毋滥费
按孤树褎谈孝宗忧劳思治益明习机务眷念民瘼
欲尽革诸烦苛弊□召刘文靖公屏左右人罕得闻
大惧窃从平隙中观但闻上数数称善上仁慈敬慎
尢欲守成法公等亦见太子未壮上体清□恐一旦
祸起不可测务却谋远顾省机密发天下隐受其福
至上语及宫中事毅然欲创抑尽刷洗近侍权复高
皇帝旧亦未敢轻动也
世宗
按名山藏典谟记嘉靖七年十一月上曰寒风猛疾
山中尤甚朕闻行殿护大行皇后梓宫者犹自赍粮
梓宫重人命尤重也官军朝夕霜霰无衣褐何以支
持朕念若裂己肤尚书承勋其与番班少苏之户部
便给发人粮马料工部人给胖袄□鞋一事毕还以
闻 八年八月上曰比闻问刑之官往往深刻取名
或意向上司或偏徇己见甚者锻炼贿与嘱古者一
夫冤而三年亢一妇愤而六月霜况多乎哉都察院
其令抚按督同三司等官行历所属审谳重囚有坐
抑者且矜疑以奏其有被访察论戍及累误非律正
与非人命赃私者皆奏处以请徒杖以下情轻有词
即时赦之若有玩慢参实降黜兵部马人驰示焉
十年八月观获豳风亭召诸臣入侍既打场上取□
传观之曰圣祖有训衣帛思织食粟思农粒粒辛苦
今日不特纸上见之而已 十三年七月南京太庙
甲子闻上曰择日斋沐而庙慰礼也人子赴父母
变何待正衣冠其即以丁卯诣告天遂庙慰
按续问奇类林礼部尚书张潮当嘉靖初南郊创造
圜丘都御史汪鋐请概迁禁垣外冢墓上不忍尽迁
限一里内而止潮亟上疏曰此正陛下不忍人之心
发于至诚周文王行野见无主枯骨命瘗之曰有天
下者天下主吾其主矣卒敛葬之天下闻之曰西伯
泽及枯骨况人乎今陛下事本敬天犹念及此即文
王泽及枯骨之仁也惟坛去外垣南远一里之内坟
冢不下千万余区倘瞻对无妨悉容仍旧其恩尤溥
疏下执政者诘谓秽圜丘匪宜潮曰在圜丘似
然天无不覆即远迁何逃诘者语塞得旨罢迁
穆宗
按大政纪穆宗天资纯粹宽仁大度改元以来黜不
经之祀罢无用之作蠲非艺之征绝无名之献除烦
节冗恤困疏冤奖遗逸汰憸邪供膳减省掖庭严肃
近侍有犯尽法无贷言官触怒终蒙释遣举大阅之
礼以讨军实以正戎章是以穷庐大漠之长贡市不
绝啸峒凭林之孽传车自诣虽言者数请修御便殿
召对故事皆未之许然端凝厚重不杀自威优崇辅
弼群力毕收守祖宗之法无纷更约束之烦先储贰
之教为长久治安之计盖清净化民庶几汉帝宽仁
驭下比迹宋宗虽享国六年而贻谋弘远矣
按续问奇类林穆宗尝食驴肠而甘左右请诏光禄
曰若然则光禄当日杀一驴以备宣索吾不忍也仁
哉圣心
神宗
按明通纪神宗皇帝以幼年继天立极享国长久国
家宁谥疆圉无恙圣心元默思道恭己无为即古不
下堂而天下治何以逾此

 君德部总论
易经
  干卦
彖曰大哉干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
形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



始即元也终谓贞也不终则□始不贞则□以
 为元也此言圣人大明干道之终始则见卦之六
 位各以时成而乘此六阳以行天道是乃圣人之
 元亨也
干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
国咸宁



天为万物之祖王为万邦之宗干道首出庶物
 而万汇亨君道尊临天位而四海从王者体天之
 道则万国咸宁也


圣人在上高出于物犹干道
 之变化也万国各得其所而咸宁犹万物之各正
 性命而保合大和也此言圣人之利贞也盖尝统
 而论之元者物之始生亨者物之畅茂利则向于
 实也贞则实之成也实之既成则其根脱落可
 复种而生矣此四德之所以循环而□端也然而
 四者之间生气流行初无间断此元之所以包四
 德而统天也其以圣人而言则孔子之意盖以此
 卦为圣人得天位行天道而致太平之占也
象曰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干道覆育之象至大非圣人莫能体欲人皆可
 取法也故取其行健而已至健固足以见天道也
 君子以自强不息法天行之健也
文言曰元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
也贞者事之干也



平庵项氏曰在事之初为元善之众盛而嘉众
 得其宜为义义所成立为事一理而四名也 临
 川吴氏曰夫子于此释元亨利贞四字而分为四
 德后人因以配春夏秋冬仁义礼智皆推广而言
 之也
君子体仁足以长人



体法于干之仁乃为君长之道足以长人也体
 仁体元也


进斋徐氏曰体者以身法之也仁乃
 天地生物之心君子能体之以身则念念皆仁而
 有博施济众之功故足以长人如克长克君之类
 是也 广平游氏曰仁为众善之首故足以长人
 犹万物发育乎春而震为长子也
嘉会足以合礼



得会通之嘉乃合于礼也不合礼则非理岂得
 为嘉非理安有亨乎
利物足以和义



和于义乃能利物岂有不得其宜而能利物者
 乎
贞固足以干事



以仁为体则□一物不在所爱之中故足以长
 人嘉其所会则□不合礼使物各得其所利则义
 □不和贞固者知正之所在而固守之所谓知而
 弗去者也故足以为事之干
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干元亨利贞



行此四德乃合于干也
九二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何谓也子曰龙德而正
中者也庸言之信庸行之谨闲邪存其诚善世而不
伐德博而化易曰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德也



以龙德而处正中者也在卦之正中为得正中
 之义庸信庸谨造次必于是也既处无过之地则
 唯在闲邪邪既闲则诚存矣善世而不伐不有其
 善也德博而化正己而物正也皆大人之事君之
 德也
飞龙在天乃位乎天德



正位乎上位当天德


天德即天位也盖唯有
 是德乃宜居是位故以名之
干元用九乃见天则



用九之道天之则也天之法则谓天道也
干元者始而亨者也利贞者性情也干始能以美利
利天下不言所利大矣哉大哉干乎刚健中正纯粹
精也六爻发挥旁通情也时乘六龙以御天也云行
雨施天下平也



言圣人时乘六龙以御天则如天之云行雨施
 而天下平也


云峰胡氏曰彖言元亨利贞属之
 干而文言以属之君子干之德固在君子躬行中
 也彖传言云行雨施属之干而文言以属之圣人
 干之功固在圣人发用内也
君子以成德为行日可见之行也潜之为言也隐而
未见行而未成是以君子弗用也



德之成其事可见者行也德成而后可施于用
 初方潜隐未见其行未成未成未着也是以君子
 弗用也


成德成己之德也初九固成德但其行
 未可见尔
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辨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易曰
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君德也



圣人在下虽已显而未得位则进德修业而已
 学聚问辨进德也宽居行仁修业也君德已着利
 见大人而进以行之耳进居其位者舜禹也进行
 其道者伊傅也


盖由四者以成大人之德再言
 君德以深明九二之为大人也
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
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
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



大人与天地日月四时鬼神合者合乎道也鬼
 神者造化之迹也圣人先于天而天同之后于天
 而能顺天者合于道而已合于道则人与鬼神岂
 能违也
礼记
  孔子闲居
子夏曰三王之德参于天地敢问何如斯可谓参于
天地矣孔子曰奉三无私以劳天下子夏曰敢问何
谓三无私孔子曰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
奉斯三者以劳天下此之谓三无私其在诗曰帝命
不违至于汤齐汤降不迟圣敬日齐昭假迟迟上帝
是祗帝命式于九违是汤之德也



石林叶氏曰所谓参者德合于天地明合于日
 月故曰奉三无私以劳天下
天有四时春秋冬夏风雨霜露无非教也地载神气
神气风霆风霆流形庶物露生无非教也清明在躬
气志如神耆欲将至有开必先天降时雨山川出云
其在诗曰嵩高维岳峻极于天维岳降神生甫及申
维申及甫为周之翰四国于蕃四方于宣此文武之
德也


清明在躬气志如神谓圣人也耆欲将至谓其
 王天下之期将至也神有以开之必先为之生贤
 智之辅佐若天将降时雨山川为之先出云矣
三代之王也必先其令闻诗云明明天子令闻不已
三代之德也弛其文德协此四国大王之德也
册府元龟
  帝德
自古王者受命以有德而后昌也书称皇天无亲惟
德是辅易曰日新之谓盛德若夫创业之后天下乐
推守文之主人心欣戴何哉盖圣人以顺动则悦随
暨声教则咸服者也昔三皇无为而化五帝垂拱而
治巍巍荡荡无得而称颙颙卬卬恭己而化三代而
下百王以还虽教成之迹不同而君民之德可举莫
不合天地之大齐日月之明表正万邦辉映千古是
知贵为万乘富有四海在乎以百姓心为心万邦利
为利无私之道不宰为功加之虽休勿休日慎一日
者得以垂无疆之美也
性理大全
  君德
程子曰为宗社生灵长久之计惟是辅养上德而辅
养之道非徒涉书史览古今而已要使跬步不离正
人乃可以涵养熏陶成就圣德
河东侯氏曰君德天德也有此盛德故能上顺天理
下达人情无一事之缪无一物之戾如天之高如洲
之深见而民莫不敬言而民莫不信行而民莫不悦
其声名之洋溢也无远无近无内无外极天地之所
覆载日月之所照临霜露之所坠凡有血气者无不
尊亲故曰配天圣人之事尽于是矣
华阳范氏曰书曰自成汤至于帝乙成王畏相其称
中宗曰严恭寅畏大王王季曰克自抑畏诗曰维此
文王小心翼翼夫为人君动必有所畏此盛德也不
然以一人肆于民上其何所不至哉
豫章罗氏曰仁义者人主之术也一于仁天下爱之
而不知畏一于义天下畏之而不知爱三代之主仁
义兼隆所以享国至于长久自汉以来或得其偏如
汉文帝过于仁宣帝过于义夫仁可过也义不可过

朱子曰修德之实在乎去人欲存天理人欲不必声
色货利之娱宫室观游之侈也但存诸心者少失其
正便是人欲必也存祗惧之心以畏天扩宽弘之度
以尽下不敢自是而欲人必己同不循偏见而谓众
无足取不甘受人而外敬正士不狃于近利而昧
于远猷出入起居发号施令念兹在兹不敢忘怠而
又择端人正士刚明忠直能直言极谏者朝夕与居
左右不使近习便利捷给之人得以窥伺间隙承迎
指意污染气习惑乱聪明务使此心虚明广大平正
中和表里洞然无一毫私意之累然后为德之修而
上可以格天下可以感人凡所欲为无不如志
西山真氏曰先圣赞易于干曰君子以自强不息谓
其体天之刚健也于坤曰君子以厚德载物谓其法
地之博厚也不体乎干无以宰万物不法乎坤无以
容万物泛观古昔凡过于刚者为亢为暴为强明自
任偏于柔者为暗为懦为优柔不断虽其失不同而
害治一也
真德秀大学衍义
  修己之敬
尧典曰钦明文思又曰允恭克让
舜典曰温恭允塞
禹贡曰祗台德先不距朕行
诗商颂曰汤降不迟圣敬曰跻
大雅曰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
 臣按尧舜禹汤文武皆天纵之圣而诗书之叙其
 德必以敬为首称盖敬者一心之主宰万善之本
 原学者之所以学圣人之所以圣未有外乎此者
 圣人之敬纯亦不已即天也君子之敬自强不息
 由人而天也圣人之敬安而行之然成汤之日跻
 文王之缉熙虽非用力亦若未尝不用其力者盖
 日跻者进进不已之意缉熙者续续无穷之功此
 汤文之所以圣益圣也人主而欲师帝王其可不
 用力于此乎
曲礼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
 臣按曲礼一篇为礼记之首而毋不敬一言为曲
 礼之首盖敬者礼之纲领也曰毋不敬者谓身心
 内外不可使有一毫之不敬也其容貌必端严而
 若思其言辞必安定而不遽以此临民民其有不
 安者乎此章凡四言而修身治国之道略备其必
 圣贤之遗言与
表记君子庄敬日强安肆日偷
 臣按程颐之说以为常人之情纔简束则日就规
 矩纔放肆则日就旷荡学者犹尔况于人君处宫
 阃之邃极富贵之奉傥非以庄敬自持凛然肃然
 如对神明如临师保其不流于放荡者几希强与
 偷主心志而言庄敬则志立而日强安肆则志惰
 而日偷强则毅然以进德修业自任视天下之善
 无不可为者虽天行之健亦思企及一或偷焉则
 视荫苟安惟知燕嬉娱乐而已赵武晋卿尔一有
 偷心事功遂以不竞况人君乎臣因推衍其说以
 为溺心安肆者之戒
子路问君子子曰修己以敬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
以安人曰如斯而已乎曰修己以安百姓修己以安
百姓尧舜其犹病诸
 臣按孔子答子路之问其言虽甚约其理则极至
 而无余盖自尧舜以来世相传授惟此一敬臣既
 列之于前矣至若禹之征苗曰昏迷不恭侮慢自
 贤启之伐有扈曰威侮五行怠弃三正武王之数
 纣曰狎侮五常荒怠弗敬谓己有天命谓敬不足
 行夫尧舜禹汤文武天下之大圣也苗扈商辛天
 下之大恶也而其所以为大圣大恶之分者敬与
 弗敬而已君子之为君子其能外是乎子路未知
 而复问故孔子再以安人安百姓者言之盖修己
 非求于安百姓而百姓自安理之必然无可疑者
 然此修身极至之验也故虽尧舜犹病其难曾谓
 子路而易之乎异时子思作中庸亦曰君子笃恭
 而天下平程颐推明之曰上下一于恭敬则天地
 自位万物自育气无不和而四灵毕至聪明睿知
 皆由此出惟圣明之主深体而力行之则天下幸
 甚
 以上论修己之敬臣按自汉以来世之诸儒未有
 深知敬之为义者惟程颐有曰主一之谓敬无适
 之谓一又曰整齐严肃则心自一而朱熹又为之
 箴曰正其衣冠尊其瞻视潜心以居对越上帝足
 容必重手容必恭择地而蹈折旋蚁封出门如宾
 承事如祭战战兢兢罔敢或易守口如瓶防意如
 城洞洞属属罔敢或轻不东以西不南以北当事
 而存靡它其适不贰以二不参其三惟心惟一万
 变是监从事于斯是曰持敬动静弗违表里交正
 须臾有间私欲万端不火而热不冰而寒毫厘有
 差天壤易处三纲既沦九亦斁乌乎小子念哉
 敬哉墨卿司戒敢告灵台敬之为义至是无复余
 蕴有志于圣学者宜熟复之
  规警箴诫之助
大学曰汤之盘铭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践阼篇武王践阼三日受丹书于太公惕若戒惧而
为成书于席之四端为铭曰安乐必戒无行可悔一
反一侧亦不可不志殷监不远视尔所代
 臣按安乐则易怠怠则必有悔故孟子曰生于忧
 患而死于安乐当寝而安逸欲易作一反一侧敬
 不可忘淫戏自绝视彼殷商铭席四端为心之防
鉴铭曰见尔前虑尔后
 臣按鉴虽甚明见面而不见背犹吾一心有所明
 亦有所蔽患常伏于照察所不及过常生于意虑
 所不周故虽圣人懔乎隐忧
盘铭曰与其溺于人也宁溺于渊溺于渊犹可游溺
于人不可救也
 臣按盥沐之盘朝夕自洁因而为铭与汤一辙溺
 人溺渊因水生戒盖溺于渊者犹可浮游而出憸
 夫壬人所以陷溺其君者千智百态使吾沉迷于
 旨酒厚味颠倒于艳色淫声方恬安而莫觉倏祸
 败之遄兴斯其为患讵止于溺渊而已乎
楹铭曰毋曰胡残其祸将然毋曰胡害其祸将大毋
曰胡伤其祸将长
 臣按斯铭凡三反复盖人情每忽于窈微而祸乱
 常生于隐伏铭之于楹朝夕见之以敬以戒保于
 未危
杖铭曰恶乎危于忿疐恶乎失道于嗜欲恶乎相忘
于富贵
 臣按大易所谓惩忿窒欲逞忿者有危身之忧纵
 欲者有失道之辱杖之为物于以自扶操之则安
 全有赖舍之则颠踣可虞富贵奢淫易忘兢畏于
 杖为铭是或此义
牖铭曰随天之时以地之财敬祀皇天敬以先时
 臣按天实生时地实生财而君用之敢昧自来祀
 以报本亦必先时匪物是贵敬以将之齐明盛服
 对越上帝于牖为铭朝夕是戒
剑铭曰带人以为服动必行德行德则兴倍德则崩
 臣按剑之为服以示威武然德实威本威乃德辅
 惟德是行无思不服一于用威祇取颠覆独
 夫所宝者剑终以自燔千古之鉴
矛铭曰造矛造矛少间弗忍终身之羞余一人所闻
以戒后世子孙
 臣按兵者凶器圣人所重苟非拯民其忍轻用一
 矛之造谨之戒之况于兵端一启伏尸百万流血
 千里戕生灵之命奸天地之和者皆斯须不忍实
 为之宁王以此戒其子孙万世人主可违斯言
礼运三公在朝三老在学王前巫而后史筮瞽侑
皆在左右王中心无为也以守至正
 臣按古之所以众建忠贤森列左右者皆以正人
 君之心也在朝则有三公焉所谓道之教训傅之
 德义保其身体者也在庙则有三老焉所谓宪德
 乞言者也巫掌祀以鬼神之事告王史掌书以三
 皇五帝之事告王掌卜筮者以吉凶谏王瞽蒙之
 叟以歌诗谏王一人之身而左右前后挟而维之
 以引以翼有孝有德虽欲斯须自放得乎故王中
 心他无所为惟守至正而已后世人主所亲者□
 御近习所悦者淫声美色狐媚蛊惑者千态万貌
 虽欲无邪其思得乎此君德之所以不如古也
玉藻古之君子必佩玉右征角左宫羽趋以采齐行
以肆夏周还中规折还中矩进则揖之退则扬之然
后玉锵鸣也君子在车则闻鸾和之声行则鸣佩玉
是以非辟之心无自入也
 臣按古之君子于所以养其心者无不至也佩玉
 中宫征之音步趋有诗乐之节行必中规矩在车
 则闻銮和进退俯仰之间出入动静之际莫不节
 之以礼和之以乐故于是时防邪僻而导中正其
 为功也易后世一切无之而所以荧惑斫丧者则
 不可胜数故于是时防邪僻而导中正其为力也
 难夫惟知其难而益勉持敬之功庶乎非僻无自
 而入不然非臣之所敢知也
国语卫武公年数九十有五矣犹箴儆于国曰自卿
至于师长士苟在朝者无为我耄而舍我必恭恪于
朝朝夕以交戒我闻一二之言必诵志而纳之以训
道我在舆有旅贲之规位宁有官师之典倚几有诵
训之谏居寝有□御之箴临事有瞽史之道宴居有
师工之诵史不失书蒙不失诵以训御之于是乎作
懿戒以自儆己及其没也谓之睿圣武公
 臣按卫武公之所以约敕其身者可谓至矣自卿
 以下无一人不使任箴规之职自在舆以下无一
 处不欲闻箴规之言犹且作抑诗使人诵之不离
 其侧如是而意不诚心不正者未之有也惟能如
 此故生有令名死有美谥后之人主尚其法诸
孔子观于鲁庙有欹器焉孔子曰吾闻古之欹器者
虚则欹中则正满则覆顾谓弟子挹水而注之中而
正满而覆虚而欹孔子喟然叹曰吁恶有满而不覆
者哉子路曰敢问持满有道乎孔子曰聪明圣知守
 之以愚功被天下守之以让勇力抚世守之以怯富
 有四海守之以谦此所谓挹而损之之道也
 臣按欹器古之遗法自三皇五帝有之所谓宥坐
 之器也天下之理至于中而止故列圣相传以中
 为大法而制器亦象焉虚而欹不及也满而覆过
 也过与不及均为非中惟中则正矣斯器日陈于
 前是亦几杖有铭之意也孔子因之以陈持满之
 戒使人知挹损之道富哉言乎
孔子观周入后稷之庙右阶之前有金人焉三缄其
口而铭其背曰古之慎言人也戒之哉无多言无多
事多言多败多事多害安乐必诫无所行悔勿谓何
伤其祸将长勿谓何害其祸将大勿谓不闻神将伺
人焰焰勿灭炎炎若何涓涓不壅终为江河绵绵不
绝或成网罗毫末不折将寻斧柯诚能慎之福之根
也曰是何伤祸之门也强梁者不得其死好胜者必
遇其敌盗憎主人民怨其上君子知天下之不可上
也故下之知众人之不可先也故后之江海虽左长
于百川以其卑也天道无亲常与善人戒之哉戒之
哉孔子既读斯文也顾谓弟子曰小子志之此言实
而中情而信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行
身如此岂口过患哉
 臣按斯文大略与武王诸铭相出入必古之遗言
 也孔子因是而发临深履薄之言人主诚能诵之
 于口志之于心而书之宥坐以自警亦进德之一
 助云
唐穆宗问开元治道最盛何致而然宰相崔植对曰
元宗即位得姚崇宋璟此二人蚤夜孜孜纳君为道
璟尝手写尚书无逸为图以献劝帝出入观省以自
戒其后朽暗乃代以山水图稍怠于勤左右不复箴
规奸臣日用事以至于败今愿陛下以为元龟则天
下幸甚
 臣按无逸一书万世之蓍龟也宋璟手写为图以
 献可谓有志于正君者矣今经筵所在每设此图
 庶几开元故事然必玩而绎之如姬公之在前宋
 璟之在后惕然自省不敢暇逸然后此图能为进
 德之助不然则视山水之绘其与几何惟圣明其
 深念之
  操存省察之功
诗思齐之三章雍雍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
亦保
 臣按此诗言文王之在宫中则雍雍然而和在宗
 庙则肃肃然而敬从容中道如此然持守之功未
 尝斯须废也故其所处虽非显明之地常若天地
 神明之在其上也父母师保之在其前也虽未尝
 有厌倦之心而严于自保常恐燕安怠惰之私萌
 于中邪僻嫚易之气设于体也斯其所以为纯亦
 不已与
抑之五章曰视尔友君子辑柔尔颜不遐有愆相在
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无曰不显莫予云觏神之格思
不可度思矧可射思
 臣按此卫武公自警之诗也人之常情祗敬于群
 居者易兢畏于独处者难况人君之尊临朝廷之
 上接对士大夫俨如朋友则和柔颜色防远过失
 虽庸君犹或知勉至于宫庭屋漏之中无法家拂
 士之在侧有近习□御之旁环而能凛然自持不
 愧屋漏者虽明主犹或难之故武公自谓毋曰此
 非显明之地而莫予见也当知鬼神之妙无物不
 体其至于是有不可得而度者况可有厌斁之意
 乎子思作中庸推明其说曰夫微之显诚之不可
 揜也呜呼武公其圣贤之徒与
中庸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
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不所闻莫见乎隐莫显
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臣按朱熹之说道者日用事物当然之理皆性之
 德而具于心无物不有无时不然所以不可须臾
 离也若其可离则为外物而非道矣是以君子之
 心常存敬畏虽不见闻亦不敢忽所以存天理之
 本然而不使离于须臾之顷也隐暗处也微细事
 也独者人所不知而己所独知之地也幽暗之中
 细微之事迹虽未形而几则巳动人虽不知而己
 独知之则是天下之事无有着见明显而过于此
 者是以君子既常戒惧而于此尢不敢忽焉所以
 遏人欲于将萌而不使滋长于隐微之中以至离
 道之远也臣观自昔诸儒之释此章者皆以戒谨
 恐惧与慎独云者通为一事至熹乃析而二之盖
 以为不睹不闻者我之所不睹不闻也独者人之
 所不睹不闻也其义不容不二又以见平常之时
 要切之处无所不用其谨则天理存而人欲泯是
 乃所谓致中和之功也圣明之主熟玩而深体之
 则天地位万物育其源实自此出可不勉哉
诗曰潜虽伏矣亦孔之昭故君子内省不疚无恶于
志君子之所不可及者其惟人之所不见乎诗曰相
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故君子不动而敬不言而信
 臣按此亦前章慎独之意故引诗以明虽潜深隐
 伏之地而其昭著章灼有不可揜者故君子内省
 不疚而无愧于心盖人心至灵毫发之微少有自
 欺必有不能慊于中者此所谓疚也此所谓恶也
 惟夫处幽如显视独如众反之于己无所疚恶焉
 此君子之所以大过人而人之所不能及也又引
 诗谓处室之时当无愧于屋漏故君子静而常敬
 嘿而常信不待动作语言而后见也存养之功至
 此非盛德其孰能之乎
乐记君子曰礼乐不可斯须去身致乐以治心则易
直子谅之心油然生矣易直子谅之心生则乐乐则
安安则久久则天天则神天则不言而信神则不怒
而威致乐以治心者也致礼以治躬则庄敬庄敬则
严威中心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矣外貌
斯须不庄不敬而易慢之心入之矣
 臣按古之君子以礼乐为治身心之本故斯须不
 可去之致者极其至之谓也乐之音和平中正故
 致此以治心则易直子谅油然而生自不能已生
 则乐善端之萌自然悦豫也乐则安乐之然后安
 也安则久安之然后能久也久则天浑然天成无
 所作为也天则神变化无方不可度思也天虽何
 言人自信之以其不忒也神虽不怒人自畏之以
 其不测也生乐久安犹孟子所谓善信美大也至
 于天且神则大而化之矣礼以恭俭退逊为本而
 有节文度数之详故致此以治身则自然庄敬庄
 敬则自然严威夫礼乐一也然以礼治身至于严
 威而止不若乐之治心能至于天且神何也盖天
 者自然之谓治身而至于严威则亦自然矣其效
 未尝不同也但乐之于人能变化其气质消融其
 查滓故礼以顺之于外而乐以和之于中此表里
 交养之功而养于中者实为之主故圣门之教立
 之以礼而成则以乐记礼者推明其效亦若是其
 至也于是又言身心无主则邪慝易乘中心斯须
 而不和乐则鄙诈入之外貌斯须而不庄敬则嫚
 易入之善恶之相为消长如水火然此盛则彼衰
 也鄙诈易嫚皆非本有而谓之心者和乐不存则
 鄙诈入而为之主庄敬不立则易嫚入而为之主
 夫既为主于内非心而何犹污泥非水也挠而浊
 之是亦水矣此礼乐之所以不可斯须去身也
君子奸声乱色不留聪明淫乐慝礼不接心术惰嫚
邪僻之气不设于身体使耳目鼻口心知百体皆由
顺正以行其义
 臣按君子之所以自养者无它内外交致其功而
 已故奸声乱色不留聪明者所以养其外也淫乐
 慝礼不接心术者所以养其内也外无声色之诱
 则内亦正矣内无淫慝之惑则外亦正矣惰嫚之
 气自内出者也邪僻之气自外入者也二者不得
 设于身体如是则外而耳目鼻口四肢百体内而
 心知皆由顺正以行其义自养之功毕矣斯谊也
 夫人之所当知而于人主为尤切惟圣明留意焉
 则颜子四勿之功可以庶几也
孟子曰牛山之木尝美矣以其郊于大国也斧斤伐
之可以为美乎是其日夜之所息雨露之所润非无
萌蘗之生焉牛羊又从而牧之是以若彼濯濯也人
见其濯濯也以为未尝有材焉此岂山之性也哉虽
存乎人者岂无仁义之心哉其所以放其良心者亦
犹斧斤之于木也旦旦而伐之可以为美乎是其日
夜之所息平旦之气其好恶与人相近也者几希则
其旦昼之所为有梏亡之矣梏之反复则其夜气不
足以存夜气不足以存则其违禽兽不远矣人见其
禽兽也以为未尝有才焉是岂人之情也哉故曰苟
得其养无物不长苟失其养无物不消孔子曰操则
存舍则亡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惟心之谓与
 臣按孟子之言以旦昼为主而朱熹推衍其义谓
 当无时而不用力则旦也昼也夜也皆兢业自持
 之时其功益精密矣臣不尝为夜气之箴有曰
 盍观夫冬之为气乎木归其根蛰坯其封凝然寂
 然不见兆朕而造化发育之妙实胚胎乎其中盖
 阖者辟之基贞者元之本而艮所以为物之始终
 夫一昼一夜三百六旬之积故冬为四时之夜而
 夜乃一日之冬天壤之间群物俱□窈乎如未判
 之鸿蒙维人之身向晦宴息亦当以造物而为宗
 必斋其心必肃其躬不敢弛然自放于□第之上
 使慢易非僻得以贼吾之衷虽终日干干靡容一
 息之间断而□冥易忽之际尤当致戒谨之功盖
 安其身所以为朝听昼访之地而夜气深厚则仁
 义之心亦浩乎其不穷本既立矣而又致察于事
 物周旋之顷敬义夹持静动交养则人欲无隙之
 可入天理皦乎其昭融臣谓物欲之害夜为最甚
 故其说以夜为本若异于孟子朱熹者然亦未尝
 不互相发也愚者一得惟圣明择焉
孟子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舍其路而弗由放其心
而不知求哀哉人有鸡犬放则知求之有放心而不
知求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
 臣按仁者心之德也而孟子直以为人心者盖有
 此心即有此仁心而不仁则非人矣孔门之言仁
 多矣皆指其用功处而言此则径举全体使人知
 心即仁仁即心而不可以二视之也义者人所当
 行之路跬步而不由乎此则陷于邪僻之径矣世
 之人乃有舍其路而弗由放其心而不知求者正
 犹病风丧心之人猖狂妄行而不知反也岂不可
 哀也哉鸡犬至轻也放则知求之人心至重也放
 而不知求借至轻而喻至重所以使人知警也然
 则人心之放何也欲汨之则放利诱之则放心既
 放则其行必差故孟子始以人心人路并言而终
 独谆谆于放心之知求能求放心则中有主而行
 不失矣故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自
 天子以至庶人其道皆然而人君以一心而受众
 攻尤易以放然则其可以不知求乎求之匪它以
 敬自持而一念不敢肆而已心本非外纵之则放
 求之则存犹反复手也心存则仁存仁存则动无
 非理即所谓由义路也圣学之要孰先乎此
孟子曰无或乎王之不智也虽有天下易生之物也
一日暴之十日寒之未有能生者也吾见亦罕矣吾
退而寒之者至矣吾如有萌焉何哉今夫奕之为数
小数也不专心致志则不得也弈秋通国之善弈者
也使弈秋诲二人奕其一人专心致志惟弈秋之为
听一人虽听之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思援弓缴而
射之虽与之俱学弗若之矣为是其智弗若与曰非
然也
 臣按孟子之告齐王也可谓至矣盖人主之心养
 之以理义则明蔽之以物欲则昏犹草木然燠之
 以阳则生寒之以阴则悴正人贤士进见之时常
 少理义溉灌之益其能几何退而以邪说进者至
 矣犹燠之日寡而寒之日多虽有萌芽旋复摧折
 其如之何哉又以弈比之弈虽小技非专心致志
 则不能精学者有工拙由一与不一而已故程颐
 为讲官尝言于上曰人主一日之间接贤士大夫
 之时多亲宦官宫妾之时少则可以涵养气质熏
 陶德性呜呼人主欲以理义养其心必如颐之言
 而后可
孟子曰养心莫善于寡欲其为人也多欲虽有存焉
者寡矣其为人也寡欲虽有不存焉者寡矣
 臣按养心谓涵育其心也存谓不失其本心也多
 欲则戕伐其心矣乌乎养以欲戕伐则丧失其心
 矣乌乎存昔汉武帝谓群臣曰吾欲云云汲黯曰
 陛下内多欲而外施仁义奈何欲效唐虞之治乎
 夫尧舜无欲者也武帝好声色好征伐好刑名好
 财利好神仙多欲者也多欲则邪念纷纭本心流
 荡而欲效尧舜而施仁义得乎周敦颐曰圣可学
 乎曰可有要乎曰一为要一者无欲也无欲则静
 虚动直静虚则明明则通动直则公公则溥明通
 公溥庶矣乎然则有志于学圣人者必由寡欲充
 之以至于无欲而后可若夫多欲而不知所以克
 之方将与汉武同科而欲远冀尧舜非臣之所敢
 知也惟圣主致思焉
  谨言行
易大传子曰君子居其室出其言善则千里之外应
之况其迩者乎居其室出其言不善则千里之外违
之况其迩者乎言出乎身加乎民行发乎迩见乎远
言行君子之枢机枢机之发荣辱之主也言行君子
之所以动天地也可不慎乎
 臣按孔子因中孚鸣鹤之爻而发明感应之理谓
 人君虽处宫庭而其言不可以不谨盖鹤鸣子和
 由气之相感上倡下应亦理之自然故言之善否
 出于一室之间而人之从违见于千里之外一言
 之出则为号令而百姓被之一行之着则为仪表
 而四方见之身之有言行犹户有枢弩有机启闭
 张弛由此而出言行之发荣辱随之其取喻也明
 矣犹惧人之易忽也则又曰言行君子之所以动
 天地也盖天地之大不可测识然一言一行之善
 感格之效捷于影响其可不谨乎或谓居室出言
 人谁闻之千里之外何由应之吁骊姬夜半之泣
 书之国语飞燕愤恚之辞笔之班书明皇妃子比
 翼连理之誓见之诗歌皆深宫无人私语密约无
 不暴白于天下后世者此所以为微之显诚之不
 可揜与为人主者其深戒之
抑之五章曰慎尔出话敬尔威仪无不柔嘉白圭之
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六章曰无易由言
无曰苟矣莫扪朕舌言不可逝矣
 臣按此卫武公自警之诗曰尔者皆自斥之辞话
 言之谨威仪之敬皆人主修身之至要柔者欲其
 顺而非巧言以为柔也嘉者欲其善而非令色以
 为嘉也白圭至宝苟有玷缺尚可磨而平之斯言
 之出一有玷缺则不可复为矣言之不可不谨也
 如是故又曰无易由言欲其不轻易也无曰苟矣
 欲其不苟且也言出于口谁能持吾之舌者既形
 之言则不可追之于往此武公所以严于自饬也
 南容三复白圭孔子称之又尝告其门人曰驷不
 及舌呜呼可不戒与
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臣按言欲其谨于出故曰讷行欲其勇于为故曰
 敏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
 臣按行先于言则其言有实未行先言则其言难
 践故圣人戒之
子曰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
 臣按言欲其不浮于行而行欲其有余于言此虽
 戒学者之辞然自人君言之则汉之文帝退然渊
 默而宽仁恭俭之德为三代以后贤主之最行胜
 其言也武帝雄辨骏发见于制诏者昭然可观然
 以多欲之故卒不能施仁义是言浮于行也后之
 人主宜知所法戒云
子张问行子曰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
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立则见其参于前
也在舆则见其倚于衡也夫然后行子张书诸绅
 臣按忠信合而言之即诚也笃敬者诚于敬也盖
 地无远近同此一理未有诚敬而人不心服者也
 未有不诚不敬而能使人心服者也故言之与行
 必诚必敬无一念之舍无一息之违立则见其参
 列于前在车则见其依倚于衡涵养操存之熟心
 与理一故其形见如此若是将何往而不行子张
 欲行之天下而孔子教以反之一身是虽为学者
 言然人君之道亦不外乎此古昔帝王能使四夷
 咸宾者其诚敬有以感之也圣人之言上下俱通
 大抵若此岂独学者所宜书绅佩服之哉
玉藻天子动则左史书之言则右史书之
 臣按古道建官皆所以约饬人君之身使之心正
 意诚而无言动之失也故一动则左史书之一言
 则右史书之事为春秋言为尚书其来尚矣今郎
 舍人之设乃其遗制又许直前论奏以正救于未
 形之先制虽不尽古而意犹古也必择其人以举
 厥职使于人主言动无不得书则庶乎其有儆矣
表记子曰君子道人以言而禁人以行故言必虑其
所终而行必稽其所敝则民慎于言而慎于行
 臣按道人以言者谓以言辞命令开导而诱掖之
 也然言可以导人之善而不能禁人之不善其必
 以行乎盖天下之理有诸己而后可责诸人无诸
 己而后可以非诸人己无不善之行虽不禁人人
 自从之己有不善之行虽欲禁人人必违之故空
 言不可以禁人惟实行乃足以禁人也夫言出于
 口至易也然不虑其所终则一言之过贻患将不
 胜救行出于身亦至易也然不稽其所敝则一行
 之差流祸或至于无穷不善者固不足言善矣而
 宪之不深稽之不远未有不反而为不善者也老
 庄非善言乎其终为浮虚之害夷齐非善行乎其
 弊有隘不恭之失况尊居人上言行所关安危自
 出故必谨之审之而不敢苟则民亦从其化而不
 苟于言行矣虑终稽敝之言尤人主所宜知故录
 焉
汉董仲舒告武帝曰言出于己不可塞也行发于身
不可掩也言行治之大者君子之所以动天地也故
尽小者大慎微者着
 臣按为善之道未有不自细微始其不善亦未有
 不自细微积故舜禹君臣一则曰几二则曰几后
 世人主或昧乎此事以滔天之祸或滥觞于片言
 累世之患或推轮于跬步可不戒哉
  正威仪
成王命召公毕公相康王曰思夫人自乱于威仪尔
无以钊冒贡于非几
 臣按吕祖谦曰斯言也盖成王平日至亲至切之
 学至是始发其秘也周公精微之传成王得之将
 终乃以示群臣孔子精微之传曾子得之将终乃
 以示孟敬子皆近在于威仪容貌颜色辞气之间
 然则周孔岂惟同道其用功之次第品目亦莫不
 同也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是以有动作威仪之则
 盖莫非天命也躁轻纵缓自逾其则特人自乱之
 耳天秩何尝乱哉曰思夫人自乱其威仪溯其语
 意之深长可见其观之远也威仪失则岂惟形于
 事见于行然后当戒一俯一仰毫厘之间即非天
 命已有进于非之几矣曰尔无以钊冒贡于非几
 味其告语之严密可见其精微之察也用力于圣
 学者其可不从事斯语乎臣谓威仪者内心之表
 也内心正则威仪之形于外者亦正此善之几也
 内心不正则威仪之形于外者亦不正此恶之几
 也非之几犹言恶之几也祖谦以为告语之严密
 岂不然哉
抑之首章曰抑抑威仪惟德之隅二章曰敬慎威仪
维民之则五章曰敬尔威仪无不柔嘉八章曰淑慎
尔止不愆于仪不僭不贼鲜不为则九章曰温温恭
人惟德之基
 臣按此卫武公自警之诗也十有二章之中言及
 威仪者凡五六抑抑云者密而又密也观威仪之
 严密则可知其德之严密犹见隅角之方正可知
 其宫庭之方正也有诸中必形于外其可揜者哉
 民视仪而动听倡而应者也上能敬慎其威仪则
 可以为民之法矣上能淑慎其容止不愆于仪形
 无僭差无暴乱则民鲜不以为法矣温者和易之
 意筑室者以基为固修身者以敬为先故此温温
 恭谨之人有立德之基也首章曰德之隅此章曰
 德之基熟味其辞武公作圣之功于是焉在其可
 忽哉
卫侯在楚北宫文子见令尹围之威仪言于卫侯曰
令尹其将不免诗云敬慎威仪维民之则尹令无威
仪民无则焉民所不则以在民上不可以终公曰善
哉何谓威仪对曰有威而可畏谓之威有仪而可象
谓之仪君有君之威仪其臣畏而爱之则而象之故
能有其国家令闻长世臣有臣之威仪其下畏而爱
之则而象之故能守其官职保宜家顺是以下皆
如是是以上下能相固也卫诗曰威仪棣棣言君臣
上下父子兄弟内外大小皆有威仪也周诗曰朋友
攸摄摄以威仪言朋友之道必相教训以威仪也故
君子在位可畏施舍可爱进退可度周旋可则容止
可观作事可法德行可象声气可乐动作有文言语
有章以临其下谓之有威仪也
 臣按自古之论威仪未有若北宫文子之备者有
 威而可畏之谓威威非徒事严猛而已正衣冠尊
 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夫是之谓威仪非徒事容
 饬而已动容周旋莫不中礼夫是之谓仪然君有
 君之威仪臣有臣之威仪梁襄王君也望之而不
 似君非君之威仪也令尹围臣也见之而似君非
 臣之威仪也当是时令尹围专楚国之政有篡夺
 之心焉故形诸威仪必有僭逼于上者故北宫文
 子知其不终也未几以篡得国果不能终当春秋
 之世圣学之传未泯名卿大夫率以威仪观人晋
 侯受玉惰内史过曰不敬则礼不行礼不行则上
 下昏何以长世而晋侯果失国成子受脤于社不
 敬刘康公曰成子惰弃其命矣而成子果卒于行
 盖威仪者德之表也德有敬嫚形诸外者亦然故
 君子因其外以觇其中见其容止而知其祸福也
 自在位有威以下凡十言所谓动容周旋中礼者
 非盛德积于中安能有此为人君者其亦勉诸
刘康公曰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是以有动作礼义威
仪之则以定命也能者养之以福不能者败以取祸
 臣按人之动作威仪非可以强为也天地有自然
 之中而人得之以生故动作有动作之则礼义有
 礼义之则威仪有威仪之则皆天命一也而不可
 违者也能循其则者顺天地之命者也故曰养之
 以福不能循其则者逆天地之命者也故曰败以
 取祸然所谓能与不能者岂有他哉亦曰敬与不
 敬而已矣
曾子曰君子所贵乎道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矣正
颜色斯近信矣出辞气斯远鄙倍矣豆之事则有
司存
 臣按此曾子垂没之言也道无精粗之间然君子
 必以躬行为本故所贵者三动容貌斯远暴慢者
 持敬之有素也此曾子生平积学之效故于此以
 告孟敬子焉三者修身之要为政之本君子之所
 当贵若豆礼文之事则有司存此教人省躬务
 本之意也
玉藻足容重手容恭目容端口容止声容静头容直
气容肃立容德
汉成帝即位丞相匡衡上书曰圣主之自为动容周
旋奉天承亲临朝享臣物有节文以章人伦盖钦翼
祗栗事天之容也温恭敬逊承亲之礼也正躬严恪
临众之仪也嘉惠和说飨下之颜也举错动作物遵
其仪故形为仁义动为法则诸侯正月朝觐天子天
子惟道德昭穆穆以示之又观以礼乐飨醴乃归故
万国莫不获赐祉福蒙化而成俗今正月初幸露寝
临朝贺置酒以飨万方传曰君子谨始愿陛下留意
动静之节使群下得望盛德休光以立基桢天下幸
甚上敬纳其言
 臣按匡衡之所以告成帝者善矣帝亦临朝渊默
 尊严若神史氏称其有穆穆天子之容然湛于酒
 色不知主敬以立其本则所谓威仪者亦徒矫饰
 于外而已非所谓动容周旋中礼盛德之至也然
 衡之言实天下之名言也故录焉

 君德部艺文
  盛德日新赋
以修乃无已
尧舜何远为韵
 唐王棨
皇德弥盛宸心未休虽昭昭而光启犹日日以勤修
常怀姑务之情渐弘帝道转见增光之美益阐王猷
岂非潜契无为思齐不宰诚荡荡之可及故汲汲而
罔怠所以宅八极家四海实宪文之道长信鉴武之
功倍惕如御朽化行克协于明哉忧若纳隍令出必
资乎慎乃是故将致丕洽克勤诞敷亭育旁覃于九
有英明上合于三无每俨形容建前王之标表未尝
晷刻废哲后之规模怀德兮如斯好生兮何已承昌
运兮咸称鼎盛在圣躬兮宁惟玉比旋立后图亟更
前轨盖垂法于列辟非取规于君子由是祚既超汉
仁惟纂尧式孚已及于千品克懋匪由乎一朝振三
代之风咸知允□绍百王之业是谓光昭自可国肥
讵徒身润焦思无□于夏禹膻行远符于虞舜遂使
卿云瑞露皆感之以呈祥凿齿雕题具怀之而纳赆
况乎混文轨倒干戈惟馨之义斯在既饱之人若何
播以乐章八音而尽善尽美导乎邦政万物而无偏
无颇大矣哉垂拱端居风行草偃全臻教化之要渐
积邦家之本臣知合天地而日新又新岂致君之云

  惟皇诫德赋


     谢偃
 臣闻理忘乱安忘危逸忘劳得忘失此四者莫不
 皆然是以夏桀以瑶台琼室为丽而不悟鸣条南
 巢之祸殷辛以象箸玉杯为华而不知牧野白旗
 之败当其盛也谓四海为己力及其衰也乃匹夫
 之不制故当其信也谓天下为一心及其疑焉则
 顾盻皆为雠敌是知必有其德则诚结遐方化行
 荒裔苟失其度则变生骨肉衅起腹心矣是以为
 人主者不可忘初处殿堂者则思前王之所以失
 朝万国者则思今己之所以贵巡府库者则思今
 日之所以得视功臣则思其为己之始见名将则
 思其用力之初苟弗忘旧则人无易心则何患乎
 天下之乱故朝行之则为尧舜暮失之则为桀纣
 岂异人哉其词曰
周坟籍以遐观总宇宙而一窥结绳往而莫纪书契
来而可知惟皇王之迭代信步骤之恒规莫不虑失
者常得怀安者必危是以战战栗栗日慎一日守约
守俭去奢去逸外无荒禽内无荒色唯贤是授惟人
斯恤则四王不足五六帝不足七若夫恃圣骄力狠
戾倔强忠良是弃谄斯奖构崇台以象天穿深池
以绝壤厚赋重敛积宝藏镪无罪加刑有功不赏则
夏桀可二殷辛易两在危所恃居安勿忘功臣无逐
故人无放放故者亡逐功者丧四海岌岌九土漫漫
覆之甚易存之实难是以一人有悦万国同欢一人
失所兆庶俱残喜则严寒为热怒则盛夏成寒一动
而八方乱一言而天下安举君过者为忠述主美者
为苟承颜以顺旨必蔽视而掩听动虽非而谓神
言纵失而称圣故曲者乱直邪者丑正改法服以就
奇变雅音而入郑虽往古之轨躅亦当今之龟镜崔
嵬鸾殿赫奕凤门包四海而称主冠天下而独尊既
兄日而姊月亦父干而母坤视则金翠溢目听则丝
竹盈耳信赏罚之在躬实荣辱之由己谓羲皇而易
匹言尧舜之可拟骄志自此而生侈心因兹而起常
惧颠而惧覆必思足而思止勿戒潜龙之初当怀布
衣之始在位称宝居器曰神钟鼓庭设玉帛阶陈得
必有兆失必有因一替一立或周或秦既承前代当
思后人唯德可久道无常亲
  圣德合天地赋
以圣德昭彰
合于天地为韵
宋田锡
圣德昭宣巍乎焕然广大而下蟠于地高明而上极
于天地道以卑我则小心而翼翼天心以健我则终
日以干干洪范曰思作睿睿作圣常心逸于万务每
躬亲于庶政文明取象圜穹垂昭□之文恭默无为
方舆顺发生之令阅史官之图箓披夫子之文章尧
舜禅让谓之帝羲轩拱揖谓之皇汉文或尚杂霸道
夏禹则首隆王纲虽殊途而光被实同德而昭彰宜
乎恩普黎元泽均品汇鹿鸣食野以斯乐鱼性悦泉
而自遂亦犹高无不覆三辰垂象于昊天广无不包
万物流形于厚地天之道福谦也所以用人于朝地
之道害盈也所以用德胜妖礼或称乎穆穆诗或咏
乎昭昭睿圣崇高固难窥于户牖谟猷静谧亦下采
于刍荛美哉仁比春融量能海纳信一德以允若与
二仪之□合濡之惠泽若吐自于山川扇以皇风比
来从于阊阖故得保兴隆于帝图常覆育于中区故
天不爱其道而祥风入律地不爱其宝而器车在涂
所以封泰山以告成既尽善也禅梁父而报本不亦
宜乎今我后功掩百王恩敷万国齐夷夏于大信纳
生灵于寿域故风雨咸若阴阳不忒大哉荡荡巍巍
与乾坤而合德
  圣人无名赋        王禹偁
圣人执大象体干元虽有教以及下故无名于自尊
仰之弥高虽配乃神之号为而不有奚矜惟睿之言
原夫先天之谓道体道之谓圣所以居域中之大所
以为天下之正惟淡惟默固抱璞以含章不识不知
岂命氏而考姓所谓上德不德无为不为其作也万
物斯睹其用也百姓弗知难审之于耳目徒象之于
希夷亦犹微妙者神焉盖强而名矣苍黄者天也但
据远视之徒观其妙有群生躬临大宝宁钻燧以启
祚岂巢居而建号聪明尽黜罔求浚哲之褒绩用弗
彰但守虚无之道得非丧天下于华胥得寰中于道
枢□身牛首兮非吾之耦云官鸟纪莫我为徒孰跻
王而黜霸孰追尧而禅虞其或稽之以帝箓皇图则
视之若无求之以温恭允塞则名之莫得其何必位
栗陆氏以居尊据轩辕氏而启国者哉所谓莫之与
京无得而称探至颐以为用曷常名而足征尼父复
生欲宪章而何取子长虽在思纪列以无能今我后
尚黄老以君临阐清净而化下仰徽号于睿圣扇元
风于华夏有以见圣无名兮神无功信大人之造也
  陈论三德札子       司马光
臣伏蒙圣恩不以臣无似擢臣为谏官臣自幼学先
王之道意欲有益于当时是以虽在外方为他官犹
愿竭其愚心陈国家之所急况今立陛下之左右以
言事为职陛下仁圣聪明求谏不倦群臣虽有狂狷
愚妄触犯忌讳陛下皆含容宽贷未尝加罪诚微臣
千载难逢之际苟不以此时倾输胸腹之所有以副
陛下延纳之意则不可以自比于人死有余罪矣臣
窃惟人君之大德有三曰仁曰明曰武仁者非妪煦
姑息之谓也兴教化修政治养百姓利万物此人君
之仁也明者非烦苛伺察之谓也知道义识安危别
贤愚辨是非此人君之明也武者非强亢暴戾之谓
也惟道所在断之不疑奸不能惑不能移此人君
之武也故仁而不明犹良田而不能耕也明而不武
犹视苗之秽而不能耘也武而不仁犹知获而不知
种也三者兼备则国治强阙一焉则衰阙二焉则危
三者无一焉则亡自生民以来未之或改也臣不胜
区区触死忘生窃见陛下天性慈惠慎微接下子育
元元泛爱群生虽先圣王之仁殆无以过然自践祚
以来垂四十年夙夜孜孜以求至治而朝廷纪纲犹
有亏缺闾里穷民犹有怨叹意者群臣不肖不能宣
扬圣化将陛下之于三德万分之一亦有所未尽欤
臣闻春秋传曰赏庆刑威曰君臣幸得修起居注日
侍黼扆之侧伏见陛下推心御物端拱渊嘿群臣各
以其意有所敷奏陛下不复询访利害考察得失一
皆可之诚使陛下左右前后股肱耳目之臣皆忠实
正人则如此至善矣或出于不意有一奸邪在焉则
岂不为之寒心哉夫善恶是非相与混淆若待之如
一无所别白或知其善而不能赏知其恶而不能罚
则为善者日怠为恶者日劝虽有尧舜禹汤文武之
君稷契伊吕周召之臣以之求治犹凿冰而取火适
楚而北行也伏惟陛下少垂圣思以天授之至仁廓
日月之融光奋干纲之威断善无微而不录恶无细
而不诛则唐虞三代之隆何远之有臣愚浅所见不
敢不陈
  论人主之刚明        李纲
人君不患乎太刚而常患乎柔而不断太刚者不能
无过举然不失为贤君柔而不断则遂有昏乱之渐
盖刚者多明柔者常暗明暗者贤君庸主之所以分
也汉宣帝励精为治信赏必罚总核名实不能无过
举然卒为贤君者刚故也至元帝则优柔不断孝宣
之业衰焉唐宣宗精于听断以察为明无复仁恩之
意不能无过举然卒为贤君者刚故也若文宗则仁
柔少断以致甘露之祸观元帝宽弘尽下出于恭俭
号令温雅有古风焉然有一萧望之卒信谗使自杀
至委用弘恭石显则胶固而不移此孝宣之业所以
衰而汉之纪纲遂至不振岂非以其柔而暗故与观
文宗恭俭儒雅出于天性慨然慕太宗之治太和政
事号为清明然任一宋申锡卒为阉官所诬而斥之
至委用李训郑注则一意而不疑此甘露之事所以
祸及忠良不胜其□而帝亦饮恨而没岂非以其柔
而暗故欤夫人君取象于天则以刚为德也取象于
日则以明为德也体刚明之德而刚不至于暴明不
至于察虽古圣帝明王何以加此至于刚明而不能
无过举犹为中材之君若夫刚挠而为柔明易而为
暗则失其所以为君之德矣虽欲建功立事追踪古
人恶可得哉
  乞进德札子朱熹
臣窃闻周武王之言曰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
之灵亶聪明作元后元后作民父母而孟子又曰尧
舜性之汤武反之盖尝因此二说而深思之天地之
大无不生育固为万物之父母矣人于其间又独得
其气之正而能保其性之全故为万物之灵若元后
者则于人类之中又独得其正气之盛而能保其全
性之尢者是以能极天下之聪明而出乎人类之上
以覆冒而子畜之是则所谓作民父母者也然以自
古圣贤观之惟帝尧大舜生而知之安而行之为能
履此位当此责而无愧若成汤武王则其聪明之质
固已不能如尧舜之全矣惟其能学而知能利而行
能择善而固执能克己而复礼是以有以复其德性
聪明之全体而卒亦造夫尧舜之域以为亿兆之父
母盖其生质虽若不及而其反之之至则未尝不同
孔子所谓及其成功一也正此之谓也恭惟皇帝陛
下聪明之质性之于天固非常情所能窥度然而生
长深宫春秋方富臣恐稼穑艰难容有未尽知人之
情伪容有未尽察国家宪度容有未尽习至于学道
修身立志揆事之本制世御俗发号施令之要亦容
有未能无待于讲而后明者故窃以为陛下诚能于
此深留圣意日用之间语默动静必求放心以为之
本而于玩经观史亲近儒学已用力处益用力焉数
召大臣切劘治道俾陈今日要急之务略如仁祖开
天章阁故事至于君臣进对亦赐温颜反复询访以
求政事之得失民情之休戚而又因以察其人材之
邪正短长庶于天下之事各得其理经历详尽浃洽
贯通聪明日开志气日强德声日闻治效日着四海
之内瞻仰畏爱如亲父母则是反之之至而尧舜汤
武之盛不过如此不宜妄自菲薄因循苟且而不复
以古之贤圣自期也臣本迂儒加以老病自知无用
分甘穷寂今者徒以趣召之峻冒昧而来耳目筋骸
皆难勉强然而未敢遽以告归为请者诚眷遇之厚
犹欲少忍须臾以俟陛下圣志之立圣学之成决知
异日奸言邪说不能侵乱果如前所期者然后乞身
以去则为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而臣主俱荣矣
顾以此事在臣但能言之而其用力则在陛下万一
暮景迫人不容宿留则抱此耿耿私恨无穷伏望圣
慈怜臣此志察臣此言策厉身心勉进德业使臣得
早遂其所愿则虽夕死瞑目无憾矣冒渎宸听臣无
任悃款激切之至取进止
  敬一箴


      明世宗
 夫敬者有其心而不忽之谓也元后敬则不失天
 下诸侯敬则不失其国卿大夫敬则不失其家士
 庶人敬则不失其身禹曰后克艰厥后臣克艰厥
 臣五子之歌有曰予临兆民如朽索之驭六马为
 人上者奈何不敬其推广敬之一言可谓明矣一
 者纯乎理而无杂之谓也伊尹曰德惟一动罔不
 吉德二三动罔不凶其推广一之一言可谓明矣
 盖位为元后承天付托受天明命作万方之君一
 言一动一政一令实理乱安危之所系若此心忽
 而不敬则此德岂能纯而不杂哉故必兢惕畏慎
 于郊禋之时俨神明之鉴享发政临民端庄戒谨
 唯恐拂于人情于独处之时思我之咎何如改之
 不吝思我之德何如勉而不懈凡诸事至物来究
 夫至理唯敬是持唯一是协所以尽为天子之职
 庶不厥祖厥亲由是九族亲之黎民怀之仁泽
 覃及于四海矣朕以冲人缵承丕绪自谅德维寡
 昧勉而行之欲尽持敬之功以驯致乎一德其先
 务又在虚心寡欲驱除邪逸信任耆德为之匡辅
 敷求善人布列庶位斯可行纯王之道以坐致太
 平雍熙之至治也朕因读书而有得焉乃述此以
 自勖云
人有此心万理咸治体而行之唯德是据敬焉一焉
所当先务匪一弗纯匪敬弗聚元后奉天长此万夫
发政施仁期保鸿图敬怠纯驳应验顿殊征诸天人
如鼓应桴朕荷天眷为民之主德或不类以为大惧
唯敬惟一执之甚固畏天勤民不遑宁处曰敬维何
怠荒必除郊则恭诚庙严孝趋肃于明庭慎于闲居
省躬察咎儆戒无虞曰一维何纯乎天理弗参以三
弗贰以二行顾其言终如其始清虚无欲日新不
圣贤法言备见诸经我其究之择善必精左右辅弼
贵于忠贞我其任之鉴别必明斯之谓一斯之谓敬
君德既修万邦则正天亲民怀允延厥庆光前垂后
绵衍蕃盛咨尔诸侯卿与大夫以至士庶一遵斯谟
主敬协一罔敢或渝以保禄位以完其躯古有盘铭
目接心警汤敬日跻一德受命朕为是箴拳拳希圣
庶几汤孙底于嘉靖
  培养君德疏         章懋
 成化三年十一月时内庭张灯下词臣赋诗翰林
 章懋谓庄昶黄仲昭曰国家无事海宇治安内庭
 然灯朝士踏歌传之往史已非盛事此苏长公所
 以有疏而深惜其君之不用也今天子仁圣孝养
 两宫将以备耳目之娱极天下之养则斯举固足
 以为乐然大孝养志吾辈合谏于是三人同上培
 养君德疏曰
成化三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内阁遣郎中韩定持小
揭帖到东阁及史馆分与太常卿兼侍读学士吴节
等令各赋诗臣等各受一帖内开花果烟火等项面
帖诗赞题目仍令依旧格拟进及观旧格俱是玩好
之物鄙之词甚非所以养圣心崇圣德也陛下即
位之初下温诏赦田租绝贡献停不急之务与民息
肩大开言路天下欣然承望太平及观去年以来如
遣人造楮国家旧制一闻大臣之言而遂寝节令宴
乐每岁常例一因大臣之疏而遂罢向因灾异敕谕
群臣同加修省凡此数事皆臣目击未尝不颂陛下
从善如流改过不吝决知陛下之不乐于此今日之
举或两宫在上陛下欲极孝养奉其欢心然大孝养
志不徒玩好母后恭俭慈仁德着天下岂在烟火之
乐哉况两广弗靖四川未宁江西湖广大旱数千里
民不聊生此正宵旰焦劳不遑暇食两宫母后同忧
之日又知陛下不暇为此至于翰林以论思代言为
职虽供奉文字然鄙俚不经之词岂宜进于君上若
不敢法圣贤而曲引苏轼宋郊为比自取侮慢罪复
何辞又尝伏读宣宗翰林箴曰启沃之言惟义与仁
尧舜之道邹孟以陈若今烟火之举恐非尧舜之道
烟火之诗恐非仁义之言臣等知陛下之心即祖宗
之心故不敢以是妄陈于陛下之前且知其不可犹
顺而为之是不忠也知不可为而不以实闻是不直
也不忠不直臣罪大矣古之帝王盘盂有戒几杖有
铭目不视非礼之色耳不听非礼之声兢兢业业惟
怀永图虽在纷靡丽华之中幽独得肆之地而所以
戒谨恐惧操存省察以致其精一之功者无所不用
其极诚以人主一心攻之者众一惑于耳则凡侈靡
之声皆乘间而入矣一惑于目则凡侈靡之色皆抵
隙而入矣人心愈危则道心愈微矣天理人欲不容
并立若曰上元之乐乃微事耳烟火之举乃细故耳
此不足为圣明之累是殆不然书曰不矜细行终累
大德又曰不役耳目百度惟贞若于此一事厌常喜
新之念兴则他日甚于此者将无所不至不可以微
事细故而不之谨也且漆器之作何损于德而舜则
止之旨酒之甘何害于事而禹则绝之露台之费不
足为奢而汉文则已之彼圣贤之君何汲汲于是哉
正以欲不可纵渐不可长故耳臣等伏愿陛下宽斧
钺之诛采刍荛之语将此烟火等事一概禁止不使
接于耳目而移此视听为文王之视民如伤大舜之
闻善若决江河省此冗费以活流离困苦之民赏征
伐劳役之士则干戈可息灾旱可消百姓可以庶富
四夷可以宾服亿万年享太平无疆之休
  帝王功德疏        何乔新
帝王创业垂统或以首天下之德或以安天下之功
德之盛者其祚远功之大者其业隆五帝非无功也
以德名三王非无德也以功着汉高帝唐太宗宋太
祖其德视五帝三王固有愧矣而其除暴救民之功
亦天下之攸赖也其垂光锡祚舄奕繁衍夫岂偶然
哉请详陈之圣神文武尧之所以奄有四海也哲明
恭塞舜之所以历数在躬也然庶绩为之咸熙黎民
为之于变非尧之功乎帝载以之而熙有苗以之而
格非舜之功乎地平天成大禹所以为万邦之君也
载□秉钺成汤所以有九有之师也然克勤克俭而
培四百年之隆基非禹之德而何克宽克仁而肇六
百年之景命非汤之德而何既伐于崇作邑于丰人
知为文王之功也而不知其受有殷命者实本于徽
柔懿恭之德焉我武惟扬侵于之疆人知为武王之
功也而不知其奄甸万姓者实本于聪明齐圣之德
焉高帝沃亡秦之虐焰开炎汉之丕基班彪谓其所
以兴者有五焉一曰帝尧之苗裔二曰体貌多奇异
三曰神武有征应四曰宽明而仁恕五曰知人善任
使然宽明仁恕其创业之本欤故仗义而西则子婴
降声罪而东则项氏踣启运远追乎商周享年独永
于唐宋盖以此也太宗举晋阳之精兵除亡隋之乱
政自谓成功过于古人者有五事焉见人之善若己
有之一也取人所长弃其所短二也贤者则敬之不
肖者则怜之三也正直比肩于朝未尝黜责一人四
也中华边裔爱之如一五也然好贤从谏其致治之
本欤故举兵东征而世充就俘仗钺西讨而仁杲就
戮九域悉底于平康四裔咸仰其盛德盖以此也太
祖承五季陵夷之极弊启一统久大之洪图史臣曾
巩谓其有汉祖所不及者十事焉观其作则垂宪后
常可行汉祖则粗定海内而已其不及一也定着常
刑一本宽大汉祖虽约法三章而惨夷未除其不及
二也保全功臣始终一意汉祖则疑间诸将诛灭其
家其不及三也削大弱强藩臣遵职汉祖则封国过
制反者更起其不及四也征伐必克所向无前而汉
祖数战辄北其不及五也文武自出群臣莫及而汉
祖必资三杰之助其不及六也南海先下不待于久
攻而汉祖不能制赵佗之倔强其不及七也契丹自
附无假于征战而汉祖莫能制冒顿之侵陵其不及
八也后宫二百愿归者听而汉祖混于□席其不及
九也明于大计以属天下而汉祖择嗣不审其不及
十也传十有七世之宝祚绵三百余年之丕基岂无
自而然哉至若我太祖高皇帝当元季之讫箓奋一
剑之龙兴奠安区夏史臣宋濂谓功业之着规模之
远其本有六焉挺生南服而致一统华裔之盛其功
高万古一也奋起布衣而取天下群雄之手其得国
之正二也文臣武将仰受成算其独禀全智三也钦
畏天地森若神明之有临惠鲜小民惟恐一夫之失
所其敬天勤民四也后妃不预一发之政阍寺惟给
扫除之役其家法之严五也兵戎大权悉归朝廷有
事则命将以统兵暨旋则释兵而归第其兵政有统
六也是以数载而成帝业一举而致太平日月之出
没均被恩光山薮之幽遐咸蒙覆帱自生民以来功
德兼隆未有盛于我圣祖者也虽罄南山之竹秃管
城之颖岂足以铺张对天之宏休扬厉无前之伟绩

  奏请节用疏         光懋
户科都给事中臣光懋题为国储甚诎财用有限伏
乞躬从节俭以光圣德事臣等于本月日接出该司
礼监传奉圣旨内库银两缺乏光禄寺银暂取十万
两来用钦此此时该寺之臣捧奉明旨搜括该寺素
所蓄积者将如数以进矣臣等待罪该科始闻之以
为天下之财供朝廷之用输之外府者将以给军国
之需藏之内府者将以供乘舆之用岂至有不足以
取给于光禄寺哉臣等又思之光禄上以供膳羞祭
祀下以备宴赏廪饩有余而或蓄之不足而又取之
似于国计不为大妨臣等复何言哉然臣等视此窃
有隐虑焉谨始者恒有不克终之念防微者将以为
杜渐之基恭俭自人主之盛节糜费为侈心之萌芽
作法于凉独恐末流之奢也而况始其事于奢乎陛
下英年睿智嗣位之初务遵理道设行俭约亲摛宸
翰为十二事首谨天戒而以樽节用终焉中外臣工
仰窥圣心之纯圣德之厚所以保民生寿国脉者端
有启于是也何也节与不节君德修否之验府库盈
虚之由生民休戚之本国家治忽之原咸于此乎观
之而所系岂浅鲜哉夫财用供于有司所以为人主
用也而成周式法则掌于太宰凡其用度取予一付
于九式之成法故虽一尺之帛一束之刍一匪颁之
微一燕好之私而举不得过差焉是以侈心有所惮
而不生欲心有所节而不纵非徒以惜民财裕国用
亦以养人主恭俭之德而成令望耳陛下之心如水
未淆如鉴未尘一垂意于节省则凡所谓谨天戒任
贤能收放心纳忠言等十一事均于此乎俱举之矣
陛下诚以此时太仓充足乎赋有常供而用无定数
一岁犹不足支一岁之用大司农支持经营仅能额
办年例万一突有必不容已之需将何以取给乎又
以光禄系内府之财既有盈余不妨御用耶然在库
之银积年皇上节俭寸积丝累止有此数后来大婚
诸礼一皆取办于斯今日之蓄正所以为先事之备
非无用之藏也一旦取进十万所余宁几耶所余无
几而后不节缩并其无几者不余矣恐将有取之外
府银库者渐不可长也矧今淮阳大水民不聊生两
浙海潮坏民田亩正陛下宵衣旰食之时不宜费取
众以多亏正用伏愿收回成命禁勿即取自今凡百
用度赏使更加樽节不耗其财于无益之事不费其
财于无用之地不施其财于无功之人则帝王克俭
之德复见于今日矣具本谨题

 君德部杂录
易经大畜彖曰大畜刚健笃实辉光日新其德



卦之才德而言也干体刚健艮体笃实人之才刚健
笃实则所畜能大充实而有辉光畜之不已则其德
日新也
象曰天在山中大畜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



天为至大而在山之中所畜至大之象君子观
象以大其蕴畜
晋象曰明出地上晋君子以自昭明德


君子观明
出地上而益明盛之象而以自昭其明德去蔽致知
昭明德于己也明明德于天下昭明德于外也明明
德在己故云自昭
书经商书太甲上慎乃俭德惟怀永图


伊尹言当
谨其俭约之德惟怀永久之谋以约失之者鲜矣
太甲下德惟治否德乱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
罔不亡
咸有一德非天私我有商惟天佑于一德非商求于
下民惟民归于一德德惟一动罔不吉德二三动罔
不凶惟吉凶不僣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德
周书洪范六三德一曰正直二曰刚克三曰柔克
旅獒德盛不狎侮狎侮君子罔以尽人心狎侮小人
罔以尽其力
蔡仲之命皇天无亲惟德是辅
君陈黍稷非馨明德惟馨
必有忍其乃有济有容德乃大
诗经大雅下武王配于京世德作求永言配命成王
之孚
媚兹一人应侯顺德永言孝思昭哉嗣服
假乐假乐君子显显令德宜民宜人受禄于天
威仪抑抑德音秩秩无怨无恶率由群匹
周颂烈文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不显维德百辟其
刑之
左传子产曰夫令名德之舆也德国家之基也有基
无坏毋亦是务乎有德则乐乐则能久诗云乐只君
子邦家之基有令德也夫上帝临汝无贰尔心有令
名也夫恕思以明德则令名载而行之是以远至迩

易川灵图黄气抱日辅臣纳忠德至于天日抱戴
至德之萌五星若贯珠
诗含神雾德化充塞照润八冥则鸾臻也
春秋孔演图王者德政海内富昌则镇星入阙
春秋潜潭巴君德应阳君臣得道□度则日含王字
含王字者日中有王字也王者德象日光所照无不
及也
君德应阳则醴泉出
孝经内事君有德天下欣心大丰盛
陆贾新语至德篇夫欲建国强威辟地服远者必得
之于民欲立功兴誉垂名流光显荣华者必取之于
身故据万乘之国持百姓之命苞山泽之饶主士众
之力而功不在于身名不显于世者乃统理之非也
天地之性万物之类儴道者众归之恃刑者民畏之
归之则附其侧畏之则去其域故设刑者不厌轻为
德者不厌重行罚者不患薄布赏者不患厚所以亲
近而致疏远也
白虎通王者承统理调和阴阳阴阳和万物序休气
充塞故符瑞并臻皆应德而至德至天则斗极明日
月光甘露降德至地则嘉禾生蓂荚起秬鬯出太平
感德至文表则景星见五纬顺轨德至草木则朱草
生木连理德至鸟兽则凤凰翔鸾鸟舞麒麟臻白虎
到狐九尾白雉降白鹿见白乌下德至山陵则景云
出芝实茂陵出异丹阜出萐莆山出器车泽出神鼎
德至渊泉则黄龙见醴泉通河出龙图浴出龟书江
出大贝海出明珠德至八方则祥风至
罗隐两同书夫万姓所赖在乎一人一人所安资乎
万姓则万姓为天下之足一人为天下之首也夫以
水动萍移风行草偃处唐虞之代则比屋可封居桀
纣之朝则比屋可戮夫天下者岂贤于彼而愚于此
易于上而难于下哉盖人君有所损益也然则益莫
大于主俭损莫大于君奢奢俭之间损益之本也
汲古丛语干之九二非君位也而曰君德九五君位
也不曰君位而曰位乎天德舜之元德君德也受尧
之禅则位乎天德矣故饭糗茹草若将终身而德未
尝俭于位也贵为天子若固有之而位未尝俭于德
也故曰有天下而不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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