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部分

宋朝事实类苑 作者:宋·江少虞


  ○孔仁谦

  杭州有雕木匠孔仁谦,一时之绝手。尝于杭州菩提寺造千手千眼大悲观音像,既毕,度置千手不能尽。凡数日,沉思如醉,一夕梦沙门语之曰:『何不分形于宝焰之上?』仁谦豁然大悟,如其置列焉,特为奇妙。后又于明州开元寺造一躯,如其法,千手之制,取于襄州画像,凡五百手,各持物器,五百手结印,本神迹也。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五十一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五十二

  书画伎艺(三)

  ◆书画伎艺(三)

  陈文惠
  预浩
  吴正肃
  高益之
  宋迪
  徐铉
  徐熙 黄筌
  郑工部
  陈康肃
  覆射
  蹙融
  造弓
  板印书籍
  造舍之法
  缀术
  算术
  历术
  蹴鞠
  围碁
  弹碁

  ○陈文惠

  陈文惠公善八分书,变古之法,自成一家,虽点画肥重,而笔力劲健,能为方丈, 【渑录有『字』字。】 谓之堆墨 【渑录有『目为』二字。】 八分。凡天下名山胜处,碑刻题牓,多公亲迹,世或效之,而莫能及也。 【此条今见渑水燕谈录卷七。】

  ○预 【明抄本作『喻』。文内两『预』字同】 浩

  开宝寺塔,在京师诸塔中最高,而制度甚精,都料匠预浩所造也。塔初成,望之不正,而势倾西北,人怪而问之。浩曰:『京师地平无山,而多西北风,吹之不百年,当正也。』其用心之精盖如此。国朝以来,木工一人而已。至今木工皆以预都料为法,有木经三卷行于世。世传浩惟一女,年十 【归田有『余』字。】 岁,每卧则交手于胸,为结缔 【归田作『构』。】 状,如此踰年,撰成木经三卷,今行于世者是也。 【此条今见归田录卷一。】

  ○吴正肃

  藏书画者,多取空名,偶传为锺王顾陆之笔,见者争售,此所谓耳鉴。又有观画而以手摸之,相传以谓色不隐指者为佳画,此又在耳鉴之下,谓之揣骨听声。欧阳公尝得一古画牡丹丛,其下有一猫,未知其精粗,丞相正肃吴公与欧公姻家,一见曰:『此正午牡丹也。何以明之?其花披哆而色燥,此日中时花也。猫眼黑睛如线,此正午猫眼也。有带露花,则房敛而色泽。猫眼早暮则睛圆,日高渐狭长,正午则如一线耳。』此亦善求古人之意也。

  ○高益之

  相国寺旧画壁,乃高益之笔,有画众工奏乐一堵,最有意。人多病拥琵琶者误拨下弦,众管皆发四字,琵琶四字在上弦,此拨乃掩下弦,误也。予以谓非误也,盖管以发指为声,琵琶以拨过为声,此拨掩下弦,则声在上弦也。益之布置尚能如此,其心匠可知也。

  ○宋迪

  度支员外郎宋迪工画,尤善为平远山水,其得意者有平沙雁落、远浦帆归、山市晴岚、江天暮雪、洞庭秋月、潇湘夜雨、烟寺晚钟、渔村落照,谓之八景,好事者多传之。往岁小窑村陈用之善画,迪见其画山水,谓用之曰:『汝画信工,但小失趣。』用之深伏其言,曰:『常患其不及古人者,正在于此。』迪曰:『此不难耳,汝先当求一败墙,张绢素讫,倚之败墙之上,朝夕观之,观之既久,隔素见败墙之土,高平曲折,皆成山水之像。心存目想,高者为山,下者为水,坎者为谷,缺者为涧,显者为近,晦者为远,神领意造,怳然见其有人禽草木飞动往来之像,了然在目,则随意命笔,默以神会,自然境皆天就,不类人为,是谓活笔。』用之自此画格日进。

  ○徐铉

  江南徐铉,善小篆,映日视之,画之中心有一缕浓墨,正当其中。至于屈折处,亦当中,无有偏侧处,乃笔锋直下不倒侧,故锋常在画中,此用笔之法也。铉尝自谓,吾晚年始得竵 【古火切】 匾之法,凡小篆喜瘦而长,竵匾之法,非老笔不能也。

  ○徐熙 黄筌

  国初,江南布衣徐熙、伪蜀翰林待诏黄筌,皆以善画著名,尤长于画花竹。蜀黄筌并二子居宝、居寀,弟惟亮,皆隶翰林图画院,擅名一时。其后江南平,徐熙至京师,送图画院,品其画格,诸黄画花,妙在赋色,用笔极新细,殆不见墨迹,但以轻色染成,谓之写生。徐熙以墨笔画之,殊草草,略施丹粉而已,神气逈出,别有生动之意。筌恶其胜己,言其画粗恶,不入格,罢之。熙之子乃效诸黄之格,更不用墨笔,直以彩色图之,谓之没骨图,工与诸黄不相下,筌等不能复瑕疵,遂得齿院品。然其气韵,皆不及熙远甚。

  ○郑工部

  郑工部文宝在江南,师徐骑省铉小篆,尝篆千字文以示铉,其字字 【湘录作『学』。】 不出一中指之甲。骑省尝曰:『篆难于小,而易于大。郑子小篆,李阳冰不及,若大篆,可兼尔。』 【见湘山野录。今本湘山野录此条接连于卷五十六所引『郑工部文宝为陕运时』条之后。】

  ○陈康肃

  陈康肃公尧咨善射,当世无双,公亦以此自矜。尝射于家圃,有卖油翁释担而睨之,久而不去,见其发矢,十中八九,但微颔之。康肃公问曰:『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翁曰:『无他,但手熟尔。』康肃忿然曰:『尔安敢轻吾射?』翁曰:『以我酌油知之。』乃取一葫芦置于地,以钱覆其口,徐以杓酌之 【归田作『油』。】 沥之,自钱孔而入,钱不湿。因曰:『我亦无他,惟手熟尔。』康肃笑而遣之。此与庄生所谓解牛斵轮者何异? 【此条今见归田录卷一。】

  二

  陈尧咨善射,百发百中,世以为神,常自号小由基。及守荆南回,其母冯氏夫人问:『汝典郡,有何异政?』尧咨云:『荆南当要冲,日有宴集,尧咨每以弓矢为乐,坐客罔不叹伏。』母曰:『汝父教汝以忠孝辅国家,今汝不务行仁化,而专一夫之伎,岂汝先人之志耶。』杖之,碎其金鱼。 【见渑水燕谈。】

  ○覆射

  丁文杲 【玉壶作『果』。下同。】 司天监丞,无他学,惟善覆射。太宗时以为娱。一日置一物器中,令射之,杲乃课其经曰:『蘤蘤华华,山中采花。虽无官职,一日两衙。』启之,乃数蜂也。又令寿王邸取一物,令射之,杲曰:『有头有足,不石不 【玉壶作『即』。】 玉。欲要缩头,不能入腹。』启之,乃压书石龟也。即日赐绯,并钱五万。 【见玉壶清话。】

  ○蹙融

  蹙融或谓之蹙戎,汉书谓之格五,虽止用数棊,共行一道,亦有能否。徐德占善移,遂至无敌。其法以己常欲有余裕,而致敌人于险。虽知其术止如是,然卒莫能胜之。

  ○造弓

  予伯兄善射,自能为弓。其弓有六善:一者性体少而劲,二者和而有力,三者久射力不屈,四者寒暑力一,五者弦声清实,六者一张便正。凡弓性体少则易张而寿,但患其不劲,欲其劲者,妙在治筋。凡筋生长一尺,干则减半,以胶汤濡而梳之,复长一尺,然后用,则筋力已尽,无复伸弛。又揉其材令仰,然后傅角与筋,此两法所以为筋也。凡弓节短则和而虚, 【虚谓挽过吻则无力。】 节长则健而柱, 【柱谓挽过吻,则木强而不来。节谓把梢,裨木长则柱,短则虚。】 节若得中,则和而有力,仍弦声清实。凡弓初射,当天寒,则劲强而难挽。射久,天暑,则弱而不胜矢,此胶之为病也。凡胶欲薄而筋力尽,强弱任筋而不任胶,此所以射久乃不屈,寒暑力一也。弓所以为正者,材也。相材之法,视其理,其理不因矫揉而直中绳,则张而不跛,此弓人之所当知也。

  ○板印书籍

  板印书籍,唐人尚未盛为之,自冯瀛王始印五经。已后典籍,皆为板本。 【原作『木』,据明抄本及笔谈改。】 庆历中,有布衣毕升,又为活板,其法用胶泥刻字,薄如钱唇,每字为一印,火烧令坚。先设一铁板,其上以松柏腊和纸灰之类冒之。欲印则以一铁范置铁板上,乃密布字印,满铁范,为一板,持就火炀之。药稍镕,则以一平板按其面,则字平如砥,若止印三二本,未为简易,若印数十百千本,则极为神速。常作二铁板,一板印刷,一板已自布字,此印者纔毕,则第二板已具,更互用之,瞬息可就。每一字皆有数印,如之也等字,每字有二十余印,以备一板内有重复者。不用,则以纸贴之,每韵为一贴,木格贮之,有奇字素无备者,旋刻之,以草火烧,瞬息可成。不以木为之者,木理有疎密,沾水则高下不平,兼与药相粘不可取。不若燔土,用讫再火,令药镕,以手拂之,其印自落,殊不沾污。升死,其印为予羣从所得,至今保藏。

  ○造舍之法

  造舍之法,谓之木经,或云喻皓所撰。凡屋有三分: 【去声。】 自梁以上为上分,地以上为中分,阶为下分。凡梁长几何,则配极几何,以为榱等,如梁长八尺,配极三尺五寸,则厅法堂也,此谓之上分。楹若干尺,则配堂基若干尺,以为榱等。若楹一丈一尺,则阶基四尺五寸之类。以至承拱榱桷,皆有定法,谓之中分。阶级有峻平慢三等,宫中则以御辇为法,凡自下而登,前竿垂尽臂、后竿展尽臂,为峻道。 【荷辇十二人,前二人曰前竿,次二人曰前绦,又次曰前胁,后一人曰后胁,又后曰后绦,末后曰后竿。辇并队长一人,曰传唱。后一人曰报赛。】 前竿平肘,后竿平肩,为慢道。前竿垂手,后竿平肩,为平道。此之谓下分。其书三卷。近岁土木之工,益为严善,旧木经多不用,未有人重为之,亦良工之一业也。

  ○缀术

  审方面势,覆量高深远近,算家谓之■术,■术文象形,如绳木所用墨■〈豆斗〉也。求星辰之行,步气朔消长,谓之缀术,谓不可以形察,但以算数缀之而已。北齐祖亘有缀术二卷。

  ○算术

  算术求积尺之法,如刍萌、刍童、方池、冥谷、堑堵、鳖臑、圆锥、阳马之类,物形备矣,独未有隙积一术。古法,凡算方积之物,有立方,谓六幂皆方者,其法再自乘则得之。有堑堵,谓如土墙者,两边杀,两头齐,其法并上下广折半以为之广,以直高乘之,又以直高为句,以上广减下广,余者为股,句股乘弦,以为斜高。有刍童,谓如覆■〈豆斗〉者,四面皆杀,其法倍上长,加入下长,以上广乘之,倍下长,加入上长,以下广乘之;并二位法以高乘之,六而二。隙积者,谓积之有隙者,如累棊层坛及酒家积罂之类。虽似覆■〈豆斗〉,四面皆杀,缘有刻缺,及虚隙之处,用刍童法求之,常失于数少。予思而得之,用刍童法为上行、下行,别列下广,以上广减之,余者以高乘之,六而一,并入上行。 【假令积罂,最上行纵广各二罂,最下行各十二罂,行行相次,先以上二行相次,率至十二,当十一行也,以刍童法求之。倍上行长,得四,并入下长,得十六,以上广乘之,得之二十二,又倍下长得十六,并入上长,得四十六,以下广乘之,得三百一十二,并二倍,得三百四十四,以高乘之,得二千七百八十四,重列下广十二,已上广减之,余十,以高乘之,得一百一十,并入上行,得三千八百九十四,六而一得六百四十九,此为罂数也。刍童求见实方之积,隙积求见合角不尽,益出羡积也。】 履亩之法,方员曲直尽矣。末有会圆之术,凡圆田既能析之,须使会之复圆,古法惟以中破圆法折之,其失有及三倍者。予别为析会之术,置圆田,径半之以为弦,又以半径减去所割数,余者为股,各自乘。以股除弦,余者开方,除为勾,倍之为割田之直径,以所割之数自乘,退一位倍之,又以圆径除所得,加入直径,为割田之弧,再割亦如之,减去已割之数,则再割之数也。 【假令有圆田,径十步,欲割二步,以半径为弦,五步自乘得二十五,又以半径减去所割二步,余三步为股,自乘得九,用减弦外,有十六,开平方除得四步,为勾倍之,为所割直径。以所割之数二步,自乘为四,倍之得为八,退上一倍为四尺。以员径除,今员径十,已是盈数,无可除,只用四尺,加入直径为所割之弧,凡得直径八步四尺也。再割亦依此法,如员径二十步,求弧数则当折半,乃所谓以员径除之也。】 此二类皆造微之术,古书所不到者,漫志于此。

  二

  算术多门,如求一、上驱、搭因、重因之类,皆不离乘除,惟增减一法稍异其术。都不用乘除,但补亏就盈而已。假如欲九除者,增一便是,八除者增二便是,但一位一因之,若位数少则颇简捷,位数多则愈繁,不若乘除之有常。然算术不患多学,见简即用,见繁即变,不胶一法,乃为通术也。

  ○历术

  淮南人卫朴,精于历术,一行之流也。春秋日蚀三十六,诸历通验,密者不过得二十六七,惟一行得二十七,朴乃得三十五。惟庄公十八年一蚀,今古算皆不入蚀法,疑前史误耳。自夏仲康五年癸巳岁,至熙宁六年癸丑,凡三千二百一年,书传所载,日食凡四百七十五。羣历考验,虽各有得失,而朴所得为多。朴能不用算推古今日月蚀,但口诵乘除,不差一算。凡大历,悉是算数,令人就耳一读,即能暗诵。傍通历则纵横诵之,尝令人写历书,写讫,令附耳读之。有差一算者,读至其处,则曰此误某字。其精如此。大乘除皆不下,照位运筹如飞,人眼不能逐。人有故移其一算者,朴自上至下手循一遍,至移算处,则拨正而去。熙宁中,撰奉元历,以无候簿,未能尽其术,自言得六七而已,然已密于他历。 【并见沈括笔谈。】

  ○蹴鞠

  蹴鞠以皮为之,中实以物,蹴蹋为戏乐也,亦谓为球焉。今所作牛彘胞,纳气而张之,则喜跳跃,然或俚俗数少年簇围而蹴之,终无堕地,以失蹴为耻,久不堕为乐,亦谓为筑球鞠也。蹴,陈力之事,故习蹴鞠,乃习射之道。后变鞠为木角者,见其圆转自若,似辩其间不无法度形势,故有着蹴鞠二十五篇书也,枚皋着赋咏焉。又霍去病穿域蹋 【音踏】 鞠,穿地作鞠室也。士之言,谓之论,今有步打、徒打,不徒则马打,大有规制礼格,用意奇巧,取其精练者为上。今圣精敏此艺,置供御打球供奉,亦犹唐有后园小打球官也。然时习之,不为常好也矣。

  二

  颜师古注霍去病传去病穿域蹋鞠云:『鞠以皮为之,实以毛,蹴蹋而戏也。』颜谓鞠乃如此,至晚唐已不同矣。归氏子弟嘲皮日休云:『八片尖斜砌作球,火中燂了水中揉。一包闲气如常在,惹踢招拳卒未休。』国朝士人柳三复最能之。丁晋公亦好焉,作诗叙述曰:『背装花屈 【口易反】 膝,白打大廉斯。』又曰:『进前行两步,跷脚立多时。』初柳为进士,欲见晋公无由,会晋公蹴后园,柳往伺之,球果并出,柳即挟取。左右以告,晋公亦素闻柳名,即召之。柳白襕怀所素业,首戴球以入,见晋公再拜者三,出怀中书又再拜,每拜輙转至背膂间,既起复在幞头上,晋公大奇之,留为门下客。世传球最贱艺,天下万事皆弟子拜师,独球,弟子学球,或富贵子弟而善球者,率多贱人,每劳赐以酒,必拜谢而去,是师拜弟子也。术不可不慎,此亦可喻大云。 【见刘贡父诗话。】

  ○围碁

  围碁,博物志曰:尧造围碁以教子丹朱。或云:舜以子商均愚,故作围碁以教之也。其法非智不能,能有高下,临局下子,则见其愚智也。孟子曰:弈秋,通国之善弈者,使弈秋诲二人弈,其一人专心致志,唯弈 【明抄本有『秋』字。】 之为听,一人虽听之,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思援弓缴而射之,则弗若之矣。唯是其智弗若与?曰非也。注:弈人名秋,是谓其智不如也,曰非也,以其不致志也。扬雄方言,中关之东西异耳,弈即碁也。今碁品以国手为极。何谓国手耶?孟子云:弈秋,通国之善弈者也。此言一国之内,更无敌者也。如南朝以羊玄保为逸品,梁武帝同之,然南北国局狭,故言通国也。若孟子时,六国也,若天下一统,殊无抗敌可称,为天下绝格也。齐高帝子曰华随,在淮阴,破荻为片,纵横以为棊局,指点行势,遂至名品。东汉马融着赋焉。今皇帝善弈,可称绝格也,何耶?凡诸道进棊者,皆秋 【明抄本作『称』。】 国格,及赐侍御也,尽校二道三道焉。御制局角图势数卷,班行。

  二

  小说,唐僧一行曾算碁局都数,凡若干局尽之。予尝思之,此固易耳。但数多,非世间名数可能言之。今略举大数,凡方二路,用四子,可变八千十一局。方三路,用九子,可变一万九千六百八十三局。方四路,用十六子,可变四千三百四万六千七百二十一局。方五路,用二十五子,可变八千四百七十二亿八千八百六十万九千四百四十三局。 【古法十万为亿,十亿为兆,万兆为稊。筭家以万万为亿,万万亿为兆,万万兆为垓,今但以筭家数计之。】 方六路用三十六子,可变十五兆九十四万六千三百五十二亿八千二百三万一千九百二十六局。方七路以上,数多无名可纪。尽三百六十一路,大约连书万字五十二,即是局之大数。 【万字五十二,最下万字是万局,第二是万万局,第三是万亿局,第四是一兆局,第五是万兆局,第六是万万兆,谓之一垓,第七是垓局,第八是万万垓,第九是万倍万万垓,此外无名可纪。但五十二次,万倍乘之即是,都大数,零中数不与。】 其法初一路可变三局, 【一黑一白一空。】 自后不以横直,但增一子,即三因之,凡三百六十一增。皆三因之,即是都局数。又法,先计循边一行为法, 【凡十九路,得一十亿六千二百二十六万一千四百六十七局。】 凡加一行,即以法累乘之,乘终十九行,亦得上数。又法,以自法相乘, 【得一百三十五兆八百五十一万七千一百七十四亿四千八百二十八万七千三百三十四局,此是两行,凡三十八路,变得此数也。】 下位副置之,以下乘上,又以上乘下,置为上位,又副置之,以下乘上,以下乘下,加一法,亦得上数。有数法可求,惟此法最径捷, 【只五次乘,便尽三百六十一路。】 千变万化,不出此数,棊之局尽矣。 【见笔谈。】

  ○弹碁

  弹碁,葛洪西京杂记云:汉成帝好为蹴鞠,羣臣以此劳体,非至尊所宜。帝曰:『朕好之,择似此而不劳者奏之。』时刘向乃作弹碁以献,帝甚悦,赐青羔球紫丝屐服以朝觐焉。梁冀善弹碁也。魏文帝好击剑弹碁,弹碁最精,以巾拂之,他无敌者,自矜奇绝。有客称能,赐之偶局,而所戴葛巾,拂击势奇敏焉。艺经云:弹碁二人对局,白黑各六枚,列棊相当,更先弹也。局以石作焉。或云:『宫中妆奁戏,不知造者,故有■背局,似香奁盖故也。用红绿牙作碁,上下字号之,手指碁局,取势相击,堕多者为负。排之上狭下宽,名八势也。』宋帝尝谓杜道鞠弹碁为一绝,南朝盛行。太平兴国中,宣问能者进局并碁子,上习未久,而极其妙焉。 【见赞宁要言。】

  二

  西京杂记云:『汉元帝好蹴踘,以蹴踘为劳,求相类而不劳者,遂为弹碁之戏。』予观弹碁,绝不类蹴踘,颇与击踘相近,疑是传写误耳。唐薛嵩好蹴踘,刘钢劝止之,曰:『为乐甚众,何必乘危,邀顷刻之欢?』此亦击踘,唐书误述为蹴踘弹碁,今人罕为之。有谱一卷,尽唐人所为,其局方二尺,中心高如覆盂,其巅为小壶,四角微隆起。今大名开元寺佛殿上有一石局,亦唐时物。李商隐诗曰:『玉作弹棊局,中心最不平。』谓其中高也。白乐天诗曰:『弹棊局上事,最妙是长斜。』长斜谓抹角斜弹,一发过半局,今谱中具有此法。柳子厚叙棊用二十四棊者,即此戏也。汉书注云:『两人对局,白黑子各六枚。』与子厚所记小异,如弈棊,古局用十七道,合二百八十九道,黑白碁各百五十,亦与后世法不同。 【见笔谈。】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五十二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五十三

  忠孝节义(一)

  ◆忠孝节义(一)

  范文正
  欧阳文忠公
  陈乔
  刘温叟
  马遂
  赵师旦 曹觐
  刘潜
  徐积
  支渐
  朱寿昌
  锺离君
  鲁简肃
  赵延嗣
  于令仪
  姚栖云
  莫节妇
  张诚
  曹修古女
  卫融
  崔翰
  史吉
  任福

  ○范文正

  景佑中,范文正公以言事触宰相,黜守饶州,到任谢表云:『此而为郡,陈优优布政之方。必也立朝,增蹇蹇匪躬之节。』天下叹公至诚许国,始终不渝,不以进退易其守也。

  二

  范文正公轻财好施,尤厚于族人,既贵,于姑苏近郭买良田数千亩为义庄,以养羣从之贫者。择族人长而贤者一人主其出纳,人日食米一升,岁衣缣一疋,嫁娶丧葬,皆有赡给。聚族人仅百口,公殁逾四十年,子孙贤令,至今奉公之法,不敢废弛。 【并渑水燕谈。】

  ○欧阳文忠公

  欧阳文忠公在蔡州,屡乞致仕。门下生蔡承禧因间言曰:『公德望为朝廷倚重,且未及引年,岂容遽去也?』欧阳答曰:『某平生名节,为后生描画尽,惟有进退以全节,岂可更俟驱逐乎?』承禧叹息,无以答。既而以太子少保致仕。 【倦游杂录。】

  ○陈乔

  陈乔仕江南,为门下侍郎,掌机密。后主之称疾不朝,乔预其谋。及王师问罪,誓以固守,时张洎为乔之副,常言于后主,苟社稷失守,二臣死之。城陷,乔将死,后主执其手曰:『当与我同北归。』乔曰:『臣死之,即陛下保无恙。但归咎于臣,为陛下建不朝之谋,斯计之上也。』掣其手去,入视事厅内,语二亲仆曰:『共缢杀我。』二仆不忍,解所服金带与之,遂雉 【明抄本作『自』。】 经。后主求乔不得,或谓张洎,曰:『此诣北军矣。』乔既死,从吏撤扉而瘗之。明年,朝廷嘉其忠,诏改葬。后见其尸如生而不僵,髭发郁然。初求尸不得,人或见一大夫衣黄半臂,举手影,自南廊而过。掘得尸,以右手加额上,如所覩者。 【杨文公谈苑。】

  ○刘温叟

  国初,御史中丞刘温叟,博学惇厚,动必由礼。父讳岳,温叟终身不听丝竹。尝令子和药,有天灵盖,温叟见之愀然,亟令致奠,瘗于郊外。五代士人,鲜蹈礼义,独温叟笃行,为世所推。

  ○马遂

  庆历末,妖贼王则盗据甘陵, 【渑录作『贝州』。】 贾魏公镇北门,仓卒遣将引兵还城,未有破贼之计。公日夜忧思,有指使马遂者白公曰:『坚城深池,不可力取,愿得公一言,手 【『手』,渑录作『入城』。】 杀元凶,余党可说而下也。』公壮其言,遣行,丁宁祝之曰:『壮士立功名,在此行也。』遂至城下,浮渡渡濠水, 【『渡濠水』,渑录作『濠叫』。】 呼守城者,乘 【渑录作『垂』。】 匹练缒身以上。见贼偶 【渑录作『隅』。】 坐,为陈朝廷恩信,尔能束身出城,公为尔请于朝,亦不失富贵。若守迷自固,天子遣一将,提兵数千,不日城陷,血膏剑戟,肉饱犬彘,悔无及矣。辞甚激切,贼不答。遂度终不能听,乃复白曰:『公有密旨,愿屏左右以语。』贼令左右引避, 【渑录无以上二十字。】 遂急击贼仆地,扼其喉几死,左右兵至,遂被杀。闻者莫不义之,是时翰林郑毅夫方客魏,特为之作传。 【并渑水燕谈。】

  ○赵师旦 曹觐

  侬贼破邕州,偶江涨,遂乘桴沿流入番禺。时赞善大夫赵师旦知康州,到任始一日,贼既迫境,谕官属吏民使避贼,谓曰:『吾固知斯城不可守,守城而死,乃监兵洎吾之职也。若曹无预祸。』贼既至,率弱卒不满百,御之,半日,城陷,赵与监兵者皆死之,士卒得免者无一二。先是,一日,赵方出其妻,藏于山谷,道上生一子,弃草中。贼去凡三日,复归视之,尚生,人谓忠义之感。有曹觐者,以太子中舍知封州,贼既至,乃易服遁去,未十余里,为贼所擒。贼首谓曰:『汝乃好骂我南人作蛮者也,今日犹不拜邪?』曹竟不屈,至晚,积薪燔死于江壖。时本路主漕运者,与曹有旧,仍移师旦事,勒诗于石。朝廷赠觐太常少卿,子孙弟侄洎女子受官赏命服者数人。赵赠卫尉少卿,一子得殿直。赵史君之事,岭外率知之,康人为之立祠堂,至今祭祀不绝。

  ○刘潜

  刘潜以淄川 【明抄本作『州』。】 职官权知郓州平阴县事,一日,与客饮驿亭,左右忽报太夫人暴疾。潜驰归,已不救矣,潜抱母一恸而绝。其妻见潜死,复抚潜尸,大号而卒。时人伤之,曰:『子死于孝,妻死于义,孝义之事,并集于家。』 【并倦游杂录。】

  ○徐积

  山阳徐积仲车,博学志行。父石,少亡。积终身不登山,行遇石,必避。日尝冒暑,道遇奔丧者,辍马以遗之,徒行还家。 【渑录有『憩户外风乘之得聋疾』九字。】 年仅四十,勉从母命作诗赋,一举登 【渑录有『进士』二字。】 第。久之,丧母,哀毁过人,乡里化之,葬其母,助葬者数十人。

  ○支渐

  资州资阳县支渐,熙宁中丧母,既葬,庐墓,日三时号慕,躬 【渑录作『泣肘』。】 行膝步,负土成坟,有双白鹤徘徊松上。明年,狸驯侧观 【以上四字渑录作『有驯鹿助』。】 渐上土。又有异乌,一目如丹,每渐哭,乌亦一悲鸣。夜有一狐狸, 【『一狐狸』,渑录作『二狸』。】 环呼坟侧,如巡警状,久之。有羣乌翔集,中一白乌独日至。又有五色雀万余,随渐行哭,七日 【渑录作『月』。】 而去。 【渑录有『渐』字。】 年七十,每号恸,涕泪流如雨,日食脱粟,不盥手洗足,所衣苴麻,碎烂不易,须发蓬乱,久皆断落,见者为之凄恻。邻舍子勾氏自娶,弃其父母,观渐至行,感愧, 【『感愧』,渑录作『因大愧感』。】 迎其亲,侍奉不懈。后年八十余,与其妻王氏皆康宁,渐白发再黑,四齿脱复生,步履轻健,饮食如少年,人以为至孝之感。神宗诏赐渐粟帛,付之史官。元佑八年,范祖禹奏乞优与旌奖,以助孝治, 【渑录作『以劝孝悌』。】 诏以为资州助教。 【并渑水燕谈。】

  ○朱寿昌

  司农少卿朱寿昌,方在襁褓,而所生母被出。及长,仕于四方,孜孜寻访不逮。治平中,官至正郎矣,或传其母嫁为关中民妻,寿昌即弃官入关中,得母于陕州。士大夫嘉其孝节,多以歌诗美之。苏子瞻为作诗序,且讥激世人之不养者。李定见其序,大惋恨,会定为中丞,劾轼尝作诗谤讪朝廷。事下御史府鞠劾,将致不测,赖上保持之,止黜轼黄州团练副使。轼素喜作诗,自是咋舌不敢为一字。

  ○锺离君

  余为儿童时,尝闻祖母集庆郡 【东轩有『太守陈』三字。】 夫人言:江南有国日,有县令锺离君,与邻县令许君结姻。锺离女将出,适买一婢以从嫁。一日,其婢执箕箒治地,至堂前,熟视地之窊处,恻然泣下。锺离君适见,怪问之,婢泣曰:『幼时我家父于此穴地为球窝,道我戏剧,岁久矣,而窊处未改也。』锺离君惊曰:『而父何人?』婢曰:『我父乃两政 【东轩作『孝』。】 前县令也。身死家破,我遂落民间,而更卖为婢。』锺离君遽呼牙会 【东轩作『侩』。】 问之,复质于老吏,具得其实。是时,许令子纳采有日,锺离君遽以书抵许令,而止其子,且曰:『吾买婢得前令之女,吾特怜而悲之。义不可久辱,当辍吾女之奁篚,先求婿以嫁前令之女也。更俟一年,别为吾女营办嫁资,以归君子,可乎?』许君答书曰:『蘧伯玉耻独为君子,君何自专仁义?愿以前人 【东轩作『令』。】 之女配吾子,然后君别求良奥以嫁君女。』于是前令之女卒归许氏。祖母语毕,叹曰:『此等事,前辈之所常行,今则不复见矣。』余时尚幼,恨不记二令之名,姑书其事,亦足以激天下之义夫。 【并东轩笔录。】

  ○鲁简肃

  仁宗在东宫,鲁简肃公宗道为谕德,其居在宋门外,俗谓之浴堂巷。有酒肆在其侧,号仁和,酒有名于京师,公往往易服微行,饮于其中。一日,真宗急召公,将有所问,使者及门,而公不在。移时,乃自仁和肆中饮归,中使遽先入白,乃与公约曰:『上若怪公来迟,当托何事以对?幸先见教,冀不异同。』公曰:『但以实告。』中使曰:『然则当得罪。』公曰:『饮酒,人之常情,欺君,臣子之罪大也。』中使嗟叹而去。真宗果问,使者具如公对。真宗问公何故私入酒家?公谢曰:『臣家贫,无器皿,酒肆百物具备,宾至如归。适有乡里亲客自远来,遂与之饮。然臣既易服,市人亦无识臣者。』真宗笑曰:『卿为宫臣,恐为御史所弹。』然自此奇公,以为忠实,可大用。晚年,每为章献明肃太后言羣臣可大用者数人,公其一也。后章献皆用之。 【庐陵归田录。】

  ○赵延嗣

  赵邻几好学,善著述,太宗朝,权 【渑录作『擢』。】 知制诰,逾年卒。子东之亦有文,前以职事死塞上,家极贫,三女皆幼,无田以养,无宅以居。仆赵延嗣者,久事舍人,义不转 【渑录作『忍』。】 去,竭力营衣食以给之,虽 【渑录有『劳』字。】 苦不避,如是者十余年,三女皆长,延嗣未尝见其面。一日,至京师访舍人之旧,谋嫁三女。见宋翰林白、杨侍郎徽之,发声大哭,具道所以。二公惊谢曰:『吾徒被儒 【原作『襦』,据明抄本改。】 衣冠,且与舍人友,而不能恤舍人之孤,不迨汝远矣。』即迎三女 【渑录有『归』字。】 京师,求良士嫁之,三女皆有归。延嗣乃去。徂徕先生石守道为之作传,以励天下云。

  ○于令仪

  曹州于令仪者,市井人也,长厚不忤物,晚年家颇丰富。一夕,盗入其家,诸子擒之,乃邻舍子也。令仪曰:『尔素寡过,何苦而盗耶?』曰:『迫于贫耳。』问其所欲,曰:『得十千,足以资衣食。』如其欲予之,既去,复呼之,盗大惧。语之曰:『尔贫甚,夜负十千以归,恐为逻者所诘。』留之至明使去,盗大感愧,卒为良民。乡里称君为善士。君择子侄之秀者,起学堂,延名儒以教 【活字本作『掖』。】 之,子及 【渑录作『伋』。】 侄杰? 【渑录作『仿』。】 继登进士第,今为曹南令族。

  ○姚栖云

  唐贞元 【渑录作『贞观』。】 中,调卒戍边,河中府永乐县民姚栖云之父,语其兄, 【渑录有『曰兄』二字。】 嗣未立,无往,某幸已有子,请代兄行,遂战殁塞上。时栖云方三岁,后其母再嫁,栖云鞠于伯母,如事其母。伯 【渑录无『伯』字。】 母亡,栖云葬之,又招魂葬其父。庐于墓次,终身哀慕不衰。县令苏辙以俸钱买地开阡,刻石表之。河中尹浑瑊上其事,诏加优赐,旌表门闾,名 【渑录无以上三字。】 其乡曰孝悌,社曰节义,里曰敬爱。栖云生岳,岳生君儒,君儒生师正,自岳至师正,四世庐墓。五世孙厚、六世孙雅、七世孙文、八世孙敬真、九世孙直、十世孙宗明。庆历初,本府奏自栖云十世同居,显有孝行。仁宗诏赐旌表,复其徭役。十一世孙用和、十二世孙士明、十三世孙 【渑录无以上六字。】 德。自宗明至德,又三世,自庆历至今又五十余年,而其家孝友如故。姚氏世为农,无为学者,家不甚富,田数十顷,聚族百余口,子孙躬耕农 【渑录无『农』字。】 桑,仅给衣食。历三百余年,无人异辞者,经唐末五代,兵戈乱离,而子孙保守坟墓,骨肉不相离散,求之天下,未或有也。永乐,熙宁初并隶河东。余元佑中知河东,以状列于府,乞特 【渑录有『赐』字。】 敷奏,下其事史官,重加旌表,特免户下役钱,以旌孝义,以厉风俗。状下 【渑录作『上』。】 尚书,不报。 【并渑水燕谈。】

  ○莫节妇

  翰林朱昂尝撰莫节妇传,大为人伦之劝。节妇莫, 【玉壶作『荃』。下同。】 少归周谓。谓昭州人,布衣,谒太祖,召便殿试时务,大称上旨,擢赞善大夫。当天造之初,凡所任人,处置从便。符彦卿暴恣不法,除谓为属邑永济县令,俾绳之。彦卿闻其来,魂胆俱丧,鞬櫜郊迓,谓但揖于马上。果 【玉壶作『尔』。】 境上数强盗劫财伤人,彦卿受赂,纵之使逸。谓出令,敢有藏盗者斩,不数日,获之,不解府,实时斩决,以按具奏,太祖大壮之。兴国二年,诏遣副广南罗延吉为转运副使,以定岭寇。时奔命赴道,不与莫别,后委寄繁剧,岭塞驰走,不还于家二十六年。父欲夺莫嫁之,莫泣谓曰:『吾夫岂碌碌久困者邪?食贫守死以伺之。』父不敢强,莫执礼事舅姑益谨,闺壶有法。家素贫,莫岁事蚕绩,得丝则机而为杼轴,勤俭自营,生计渐盛。 【玉壶有『虽里之淑妇静女罕识其容者闻其风则帏箔竦敬』二十字。】 子长,筑舍于外,置书,命师教之。后产业益丰,舅姑将老, 【玉壶有『附茔』二字。】 选美丘大为寿坎,松槚茂密,尽得其制。又为其夫创上腴田数百顷,水竹别墅,高 【玉壶作『亭』。】 阁相望。然谓在路,亦修高节,以莫二十六年间,毕一婚二嫁,皆清望之族。殆谓归,俱已皓首,劝夫偕老于家林焉。 【此条今见玉壶清话卷五。】

  ○张诚

  郓州须城县杨村民张诚者,其家自绾至诚六代同居,凡百一十七口,内外无间言,衣裳无常主。旦日,家长坐堂上,率子弟而分职事,罔不祗勤。张氏世无冠冕者, 【渑录作『张氏世为农者』。】 不读书,耕田捕鱼为业,无蓄积,岁给一岁, 【渑录无以上四字。】 而能人人孝悌友顺。六世,几二百年,百余口,无一日少异,亦可尚也。

  ○曹修古女

  曹修古,明道初为御史知杂,上书乞庄献太后还政,谪 【渑录作『责』。】 守兴化军,暴疾终于室。 【渑录作『官』。】 家至贫,死之日,无衣以殓。郡之寮属,若吏民之贤者,莫不号慕叹惜,相与出钱帛数十万赙其家。曹女年始笄,泣语其母曰:『先人忠节名 【渑录有『闻』字。】 天下,不幸以直言谪死。且君子不家于丧,安可受此以浼我先人之全德哉?』哭不已,谢而遣之,吏民固请,卒不受一钱。其纯孝高识如此。曹,建安人,四御史之一也。 【并渑水燕谈。】

  ○卫融

  卫融,字明远,太原刘崇相国。刘均助李筠,融为王师所擒,太祖责谓何故赞成刘均助李筠,对曰:『犬各吠非其主,臣四十口受刘氏温衣美食,不忍负之。陛下纵不杀臣,岂为陛下用?臣今得路,必走河东。』太祖怒,以铁檛击其首,遣曳出戮之。融厉声曰:『大丈夫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太祖谓左右曰:『此忠臣也。』命释之,召于御坐前,以万金良药亲傅其疮,赐袭衣金带鞍马。既而太祖欲放融归,乃先遣融为书以谕钧候周光逊等,即遣融去,不报。乃复授融太府卿,赐第京师。

  ○崔翰

  崔翰, 【原作『融』,据本文并参照宋史改。】 京兆人,以镇安军节使充高阳关都部署,召还,以疾留京师。疾间,请见上曰:『臣以身许国,不愿死于家。』太宗壮之,复令之任。翰骁勇有方略,所至立功。莱公少时,不修小节,颇爱飞鹰走狗,太夫人性严,尝不胜怒,举秤锤投之,中足流血。由是折节从学,及贵,母已亡,扪其痕,輙哭。 【从『莱公』以下,另是一条,今见涑水纪闻卷七。叙寇莱公事,与崔翰无关。】

  ○史吉

  康定初,夏虏寇延州永平,寨主监押欲引兵匿深山,俟虏去复归。指挥使史吉帅所部数百人,遮戟 【涑水作『城』。】 门,立于马前曰:『寨主监押欲何之?』二人以其谋告,吉曰:『如此,兵则完矣。如城中百姓刍粮何?此往还之迹何可掩?异日为有司所劾,吉为指挥使,不免于斩, 【涑水有『头』字。】 愿先斩 【涑水有『吉』。】 于马前。不然,不敢以此兵从行也。』寨主监押惭惧,引辔而返。虏至围城,吉帅众拒守数日而虏去。朝廷以寨主监押完城功,各 【原作『名』,据明抄本及涑水改。】 迁一官。吉曰:『幸不丧城寨,吾 【涑水有『岂』字。】 论功乎?』后官至团练使,女为郭逵夫人,亦有明识。逵善治生,家甚富,夫人尝规之曰:『我与公俱老,所衣食能几何?子孙皆有官, 【涑水有『公』字。】 位望不轻,胡为多藏以败名也?』 【并范蜀公蒙求。此条今见涑水纪闻卷九。】

  ○任福

  任福字佑之,开封人,少时颇涉书史。咸平中,应募补殿前诸班,以材力选为列校,凡六迁,至遥领刺史。宝元初,夏州赵元昊始绝朝贡,朝廷选班直诸校有勇干者,除前班官,任以边事。除福莫州刺史,充岚石湿州都巡检使,寻改凤翔秦凤阶成等路驻泊马步军副都部署,兼知陇州。康定元年,迁沂公 【涑水作『忻州』。】 团练使,充鄜延路驻泊兵马部署,寻徙知庆州,兼邠宁环庆路兵马部署安抚使。是岁九月,福与诸将攻元昊白豹城,拔之,破其四十余帐,获伪 【涑水作『其』。】 防御团练使等七人。朝廷赏其功,迁贺州防御使,兼神龙卫四厢都指挥使,月余,又迁侍卫 【涑水作『御』。】 亲军都虞候。明年春,受诏乘传至泾原,与陕西都部署经制边事。二月,元昊寇渭州,福与诸将出兵合数万人御之,先战小利,乘胜直进至三川口,忽遇虏兵,且二十万,官军大败。矢中福子怀亮之嗌,怀亮坠马,援福马鞅告之,福犹趣以疾战,虏击怀亮坠崖死。福策马运四刃铁简与虏鬬,身被十矢,颊中二刃,乃为虏所杀,时年六十一。上闻而惜之,赠武胜军节度使,检校太尉兼侍中,进封其母董氏为陇西郡太夫人,妻王氏封琅琊郡夫人,子怀德除供备库副使。怀亮赠率府副率,怀誉除供奉官,怀谨侍禁。孙惟恭、惟让皆除殿直,侄怀玉除借职,赐田宅,赙赠甚多。 【此条今见涑水纪闻卷十二。】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五十三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五十四

  忠孝节义(二)
  将帅才略(一)

  ◆忠孝节义(二)

  柳仲涂
  死妇阿毛
  冯守信
  田元均
  相州部民张某
  龚颖
  刘温叟
  张蕴
  刘辉
  富大监 王郎中
  刘焕
  王逵
  潘盎 谢福

  ○柳仲涂

  河东先生柳仲涂,少时,纵饮酒肆,坐侧有书生,接语,乃以贫未能葬其父母,将谒魏守王公裕 【渑录作『祜』。】 求资以办事。先生问 【渑录有『所』字。】 费几何,曰:『得钱二十万可矣。』先生曰:『子姑就舍,吾且为子谋之。』罄其赀,得白金百两,钱数万以遗之。议者以郭代公之义,不能远过。 【渑水燕谈。】

  ○死妇阿毛

  愍说者,不知何人所撰,偶一弊册中录之,云熙宁丙辰四月二十六日,襄州通衢一死妇 【玉壶有『理官验之带二公符云潭州妇人』十三字。】 阿毛,其夫杨金,配隶房陵。既死,本州岛请陈愿负夫骨归葬故乡,遭时大疫,遂毙于道。呜呼!辕门之匹妇,岂不知改从于人,免冻馁以苟余生乎?翻能以义藏中,惸然不惮数千里之远,负夫骨以归,此节妇义女之为,及 【玉壶作『反』。】 毙于道。天乎,福善助顺之理,信所以难忱也。膏粱士俗之家,夫始属纩,已欲括奁结橐求他耦而适者多矣,宜将何理以殛之? 【玉壶清话。】

  ○冯守信

  冯 【渑录作『汤』。】 守信事真宗,为步军指挥使。会郊礼,其弟欲以其子冒为守信子取高荫,守信曰:『吾自行伍,主上拔擢至此,每愧无以报称,奈何欺之邪?』是岁,并 【渑录脱『并』字。】 己子无所荫,以明于弟无所爱。

  ○田元均

  庆历中,田元均帅秦凤,丧其父,乞解官奔丧。 【以上八字渑录作『奏乞解官终丧』。】 仁宗累降手诏,又遣中使勉谕。元均既葬,托边事求见上曰:『陛下以孝治天下,方边隅无事,而区区犬马之心,不得自从。』因泣下,上视其貌, 【渑录有『瘠』字。】 乃许终丧。其后富韩公以宰相丁母忧,仁宗诏谕数十,竟终丧乃起,盖大臣终丧,自二公始。 【渑水燕谈。】

  ○相州部民张某

  张洎言,典相州日,有部民张某杀一家六人,诣县自陈。县上州,洎诘之,曰:『某家之姻贫困,常取息少有所负,被其诟辱,我熟见而心不平,思为姻家报仇,幸毕其志。然所恨七口而遗其一,使有噍类。私雠已报,愿就公法。』洎曰:『杀人一家,宁无党乎?』对曰:『某既出身就死,肯复连及同谋?』又曰:『汝何不亡命?』对曰:『姻家即其邻,苟不获盗,岂得安堵?』又曰:『汝不即死,何就缧绁?』曰:『我若灭口,谁当辨吾姻之不与谋?又孰与暴其事于天下?等死,死义可乎?』洎曰:『吾将闻上,免汝之死。』曰:『杀人一家,而苟活,且先王以杀止杀,若杀人不诛,是杀人终无已,岂愿以一身乱天下法哉?速死为幸。』洎嗟叹数四,卒案诛,河朔间无不传其事者。 【杨文公谈苑。】

  ○龚颖

  龚颖,邵武人,先仕江南,归朝为侍御史。尝愤叛臣卢绛杀其叔慎仪,又害其家。后绛来陛见,舞蹈次,颖遽前以笏击而踣之。太祖惊问其故,颖曰:『臣为叔父复雠,非有他也。』因俯伏顿首请罪,极言绛狼子野心,不可畜。太祖即下令诛绛,义颖而赦之。

  ○刘温叟

  刘温叟,父名岳,终身不听乐,不游嵩华,每赴内宴,闻钧奏回,则号泣移时,以谓若非君命,则不至于是。此与唐李贺父名晋肃,贺不敢举进士,事颇相类。 【并青箱杂记。】

  ○张蕴

  咸平中,契丹举国入寇,南至淄青。淄川小郡,城垒不完,刺史吏民咸欲弃城,奔于南山,兵马监押张蕴按剑厉声曰:『奈何去城隍,委府库?大众一溃,更相剽 【渑录作『剿』。】 夺,狄未至而吾民已残矣。刺史若出,吾当斩以徇。』由是无敢动者。后为环州马岭镇监押,虽处穷塞,犹建孔子祠,刻石为记。庆历中,范文正公过其地,书其碑阴以美之。蕴二子揆、掞,以文学才行,有名于世,皆登侍从。

  ○刘辉

  铅山刘辉,俊敏有词学。嘉佑初,连冠国庠,及天府进士。四年,崇政殿试,又为天下第一,得大理评事,签书建康 【渑录有『军』字。】 判官。丧其祖母,乞解官,以嫡孙承重服。国朝有诸叔而适孙承重服者,自辉始。辉哀族人之不能为生者,买田数百亩以养之。四方士人,从辉学者甚众,乃择山谷 【渑录作『溪』。】 胜处以处之。县大夫易其里曰义荣社,名其馆曰义荣斋。未终丧而卒,士大夫惜之。初范文正公、吴文肃公皆有志置义田,及后登二府,禄赐丰厚,方能成其志。而辉于初仕,家无余赀,能力为之,士君子尤以为难。 【以上二条今见渑水燕谈录卷四。】

  ○富大监 王郎中

  扈郎中褒尝言,昔知苏州吴县,苏州士大夫寓居者多,然无不请托州县,独致仕富大监严三年无事相委。又丘太博舜元言,尝知洪州新建县,洪之右族多挠官政,惟致仕王郎中述安贫杜门,衣食不足而未始告人。斯二人者,天下固未尝知其廉节也。 【倦游录。】

  ○刘焕

  康定中,赵元昊既虏刘平,遂纳 【渑录作『约』。】 吐蕃,毋 【原作『母』,据明抄本改。】 与中国通,阴相为援,朝廷患之,择能使绝域者,将以恩信喻 【『喻』,渑录作『谯让』。】 唃氏。尚书屯田员外郎刘涣上书请行,间道驰至青唐城,谯让唃氏皆顿首悔谢,请以死捍边。因尽图其地形并誓书还奏,仁宗嘉叹,进直昭文馆。俄而元昊臣伏,再加刑部郎中,赐金紫。 【渑录有『初』字。】 涣之奉使也,或数日不得食,于佩囊中得风药数粒,咀润咽喉,唃嘶啰 【吐蕃呼佛曰唃,加嘶啰,译为儿子二字,称为佛之儿子也。】 更鼓自昏达旦,三檛而已。每有公事,量大小,以绵帛锦绮裹其讼牒,物多者为有理。 【渑水燕谈。】

  ○王逵

  王逵者,屯田郎中李昙仆夫也。事昙久,亲信之,既而去昙应募兵,以选入捧日军,凡十余年。会昙以子学妖术妄言事,父子械系御史台狱,上怒甚,治狱方急。昙平生亲友,无一人敢饷问之者,逵旦夕守台门不离,给饮食,候信问者四十余日。昙坐贬南恩州别驾,仍实时监防出城,诸子皆流岭外,逵追哭送之。防者遏之,逵曰:『我主人也,岂得不送之乎?』昙河朔人,不习岭南水土,其从者皆辞去,曰:『某不能从君之死乡也。』数日,昙感恚 【明抄本作『患』。】 自死,旁无家人,逵使母守其尸,出为之治丧事,朝夕哭如亲父子,见者皆为流涕。殡昙于城南佛舍,然后去。呜呼,逵贱隶也!非知有古忠臣烈士之行,又非矫迹求令名以取禄仕也!犹能发于天性至诚,不顾罪戾,以救其故主之急,于终始无倦,如此岂不贤哉!嗟乎!彼所得于昙,不过一饭一衣而已。今世之士大夫,因人之力,或致位公卿,已而故人临不测之患,屏手侧足,戾目窥之,犹惧其祸之延及己也,若畏猛犬,远避去之,或从而挤之以自脱,敢望其忧恤振救邪?彼虽巍然衣冠,类君子哉!稽其行事,则此仆夫必羞之。 【涑水纪闻。】

  ○潘盎 谢福

  皇佑四年五月,广原蛮侬智高率众陷邕,又将袭广至梧州。有潘盎者,弃妻子,儒衣,常持一大翣,行坐独语,南粤谓愚为盎。侬贼闻其异,召而问曰:『吾形貌如何?』盎曰:『汝一贼尔,他无所类。』又问曰:『梧州几日可陷?』曰:『百年亦不可陷。』又曰:『吾欲据此城,以有南粤,如何?』曰:『汝将斩首,岂能有粤邪?』贼遂害之。一日,城西有人疾呼曰:『城中将士,宜无懈,贼计穷矣,明日当烧西门,急备水以灭之。』问曰:『汝何人?』曰:『虎翼兵谢福也。先为贼虏,今不忍负国,故以死告。』语罢,贼杀之。明日,果以硫黄聚草烧西门,赖水扑灭,贼方解去。 【湘山野录。】

  ◆将帅才略(一)

  曹武惠
  辛仲甫
  折御卿
  马太尉
  李士衡
  雷宣徽
  王显
  杨信

  ○曹武惠

  曹武惠彬始生,周岁 【玉壶作『晬』。】 日,父母以百玩之具罗于席,观其所取。武惠左手持干戈,右手取俎豆,斯须取一印,余无所视。后果为枢密使相,卒赠济阳王,配享帝食。公虽兼领将相,不以爵禄自大,造门者皆降庑而揖,不名呼下吏,吏之禀白者,虽剧暑,不冠不与见。伐江南、西蜀二国,诸将皆捆载而归,惟公但图史衾簟而已。为藩帅,中涂遇朝绅,必引车为避。过市,戢其传呵,戒导吏去马,不得越十轮,恐壅遏市井。性仁恕,清慎无挠,强记,善谈论,清白如寒儒,宅帑无十日之蓄。至坐武帐,正衣冠, 【玉壶作『止衣弋』。】 绨纻素 【玉壶作『绨纻袍素胡床』。】 而已。征幽州,偶失律于涿鹿,素服待罪。赵参政昌言请按, 【玉壶有『诛』字。】 朝廷察之,止责右骑卫上将军,未几遂起。赵参政自延安还,因事被劾于尚书省,久不许见,时公已复枢密使,三抗疏力雪之,方许朝谒,士论叹伏。 【玉壶有『子璨』二字。】 天禧三年,授使相,拜制未久而卒。 【玉壶清话。】

  二

  曹彬事太祖,时将讨金陵,责后主称疾不朝之罪。以彬长者,令为统帅,将终全其城,彬累遣言城中,大军决取十一月二十七日破贼,宜早为之图。后主将遣其爱子清源郡公仲寓入觐,至仲冬下旬,日日克期仲寓将出,彬屡遣督之,言郎君到寨,即四面罢攻。终惑左右之言,以为坚垒如此,天象无变,岂可计日而取?盖敌人之言,岂足为信?但报言行李之物未备,宫中之宴饯未毕,将以二十七日出。彬又令恳,言至二十六日亦无及矣,果以是日城陷。整军成列,至其宫城门,后主方开门奉表纳降,彬答拜,为之尽礼。先是,宫中预积薪,后主誓言,若社稷失守,当携血属以赴火。既见彬,彬谕以归朝,俸赐有限,费用至广,当厚自赍装,既归有司之籍,则无及矣。遣后主入治装,裨将梁逈、田钦祚皆力争,以为苟有不虞,咎将谁执?彬但笑而不答。逈等切谏,彬遣五百人为伴,致辎重登舟,有一卒负笼下道旋,彬立命斩之,负担者罔敢蹉跎。后主既失国,殊无心问家计,既升舟,随军官吏入观宫屏帏几砚什器,皆设不动,所赍持鲜矣。后贾黄中知州,因领宾客历览宫内,见一斜门封锁甚固,即召官吏同启锁视之,得金宝受用物计直三百万缗。城之陷也,有净德尼院近四十余众,皆宫中人出家者也,城危,亦积薪于院庭,后主悔之,约如有不虞,宫中举火为应,当皆焚死。是日浙兵纵火,净德遥观其焰起,一院四十人皆赴火死,无一人肯脱者。 【杨文公谈苑。】

  三

  曹冀王彬前后受命,帅师征讨诸国,凡降四国主,江南、西川、广南、湖南也,未尝杀一无辜。功臣 【渑录作『名』。】 显著,为诸将之首,诸子皆贤令,玮、琮、璨继领旄钺。陶弼观王画像,有诗曰:『搜兵四把降王缚,教子三登上将坛。』其后少子玘,追封王爵,实生光献慈圣太后,辅佐仁祖,母仪累朝,圣功仁德,天下怀慕。以至济阴生享王爵,子孙昌盛,近世无比,非元功阴德,享报深厚,何以至此?虽汉马、唐郭,殆无以过,呜呼盛哉! 【渑水燕谈。】

  四

  曹武惠王彬,国朝名将,勋业之盛,无与为比。尝曰:『自吾为将,杀人多矣。然未尝以私喜怒輙戮一人。』其所居堂室弊坏,子弟请加修葺,公曰:『时方大冬,墙壁瓦石之间,百虫所蛰,不可伤其生。』其仁心爱物盖如此。既平江南回,诣合门入见牓子称:『奉勑江南干当公事回。』其谦恭不伐又如此。 【涑水纪闻。此条今见归田录卷一。】

  ○辛仲甫

  太祖问赵韩王:『儒臣中有材勇兼济人, 【玉壶作『武勇兼济者』。】 何人?』赵以辛仲甫为对,曰:『仲甫材勇有文,须 【玉壶作『顷』。】 从事于郭崇,教其射法。后崇反师之。瞻辩宏博,纵横可用。』遂召见。时太祖方以武臣戡定寰宇,更不暇它试,便令武库以乌漆新劲弓令射,仲甫轻挽即圆,破的而中。又取坚铠,令擐之,若被单衣。太祖大称爱。仲甫奏曰:『臣不幸,本学先王之道,愿致陛下于尧舜之上。臣虽遇昌时,陛下止以武夫之艺试臣,一弧一矢,其谁不能?』上慰之曰:『果有奇节,用卿非晚。』后扬历险易,雍熙三年参大政。公常为起居舍人,使契丹,虏主曰:『中朝党进者,真骁将也,如进辈有几?』虏所以固矜者,意谓进本虏族,中国无也。公亟对:『若进辈,鹰犬驽材尔,行伍中,若进者,不可胜数。』虏主少沮,以意致 【以上三字玉壶作『意欲』。】 执之。辛 【原作『卒』,据玉壶改。】 曰:『两 【玉壶有『朝』字。】 以诚讲好,今偷约见逼, 【玉壶作『今渝约见留』。】 臣有死而已。尝笑李陵辈苟生,甘耻于羊酪之域,无足取也。』契丹厚赂遣之, 【以上四字玉壶作『因厚修遣礼送之』。】 度其志必不可夺也。

  ○折御卿

  折御卿,淳化中,拜永安节度使 【玉壶作『麟』。】 府总管。契丹万余骑忽入寇,御卿一击遂败,斩五千级,获马千匹,擒司徒舍利数十人,虏中号为突厥太尉,太宗大赏之。自后,世袭其爵,子孙继为府州总管,治其郡。夏倚中立常言,嘉佑中,为麟倅,沿 【明抄本作『公』。】 牒至府,其州将乃御卿四世孙,不类胡种,虽为云中北州大族,风貌庞厚,揖让和雅,其子弟亦粗知书。留州中凡数日,出图史器玩琴樽弧矢之具,虽皇州搢绅家,止于是尔。信乎,文德之遐被!秣数 【玉壶无『数』字。】 马于庭,虽上闲殆少。每岁仲春,纵游牝于燕山,孕妇 【玉壶作『归』。】 于枥,任其自产,其种必渥洼也,然其牝罕有归者。

  ○马太尉

  真宗车驾在澶渊,大将王超拥兵十万屯真定,逗留不进。马太尉知节移书诟让,复辞以中渡无桥,徒涉为患。公命工度 【玉壶作『庀』。】 才,一夕而就,始肯出兵。知节,全义之子,七岁父卒,太祖轸念曰:『真羽林孤儿也。』召入内,送国子学,列青衿 【原作『矜』,据玉壶改。】 冑子之间,御赐今名,后果有立。纔三十余,为枢密使。咸平初,帅秦,号为善政。秦贾羌酋友 【玉壶『贾』作『质』,『友』作『支』。】 属二三十辈,殆二纪,公悉遣归,诸蕃怀感,终其任,不敢犯边。水泉银绯, 【玉壶作『■〈金丱〉』。】 累岁不发,岁课不除,主吏破产, 【玉壶有『偿之不足』四字。】 鞭扑累世,公三奏悉已之。知延州,戎人将谋入钞,值上元,令大张灯累夕,大开诸门,虏不测,即皆引去。

  ○李士衡

  李士衡少时,一侠者遗一剑,嘱之曰:『君他日发迹,在于剑,记之。』后为秘书丞,知剑州。王均乱成都,陷汉州,进攻绵不下,因趍剑门。士衡预度,寇至,城必不能守,纵金帛居民保剑阁,焚其仓库,厚募军卒之流逆者,得数千人。贼果至,公与监兵裴臻据关击之。仓廪既焚,数夕大冰雪,均众食败糟木皮。臻与再战,斩冻馁者三千级,堕崖壑者无算,贼宵遁,保益州。驰奏既上,除士衡度支员外郎,臻崇仪使,公果因剑发迹,以至贵显。逮卒,剑亦失之。

  ○雷宣徽

  雷宣徽有终,李顺乱,为峡漕,调发兵食,规画戎事,大有纪律。至广安军,贼势充斥,公濒江之南 【玉壶作『三面』。】 树栅。一夕阴晦,贼众掩至,鼓噪举火,公安坐揖 【玉壶作『栉』。】 发,气貌自若。贼既合,公引奇兵出其后击之,贼惊乱,赴水火死者无数。迁右谏议, 【玉壶作『就拜右谏议大夫』。】 知益州,寓佛舍。度贼必至,命左右重关,召士 【玉壶作『土』。】 人严更警备。初夕,间道而出,贼围寺数重,及寺坏,惟得击柝者。公喜施与,丰于宴犒,费不足,则倾私帑给之。奉身止铜鞍勒而已。颇陟道, 【玉壶有『书』字。】 因读史,废书流 【原作『留』,据玉壶改。】 涕曰:『功名者,贪夫之钓饵。横戈开边,拔剑讨叛,死生食息之不顾。及其死也,一棺戢, 【玉壶有『身』字。】 万事都已,悲夫!』景德初卒。

  ○王显

  王显,太宗在藩,与周莹为给侍。赤脚道者相显曰:『此儿须为将相,但无阴德尔。』及长,太宗爱之,曰:『尔非儒家,奈寡学问,他日富贵,不免面墙。』取军诫三篇,令诵之。咸平三年,以使相出帅定州,便宜从事。忽一日,一 【『日』『一』二字原作『旦』,据玉壶改。】 道士通刺为谒,破冠 【玉壶有『敝』字。】 褐,自称酆都观主,笑则口角至耳,乱鬓若刚鬣。谓显曰:『昨日上帝牒,蕃魂二万至本观,未敢收于冥籍。死于公之手者,公果杀之,则功冠于世,然减公算十年。二端请裁之。』显谓风狂,叱起。后日,契丹自变量万骑猎于威虏军境,即梁门也。会两 【『两』,玉壶作『积雨』。】 虏弓皆皮弦,缓弱不可用,显引兵劲 【玉壶作『剿』。】 袭,大破之,枭名王贵将十五辈,获伪羽林印二纽,斩二万级。筑京观于境上,露布至阙,朝廷以枢相诏归,赴道数程而卒。

  ○杨信

  杨信,高阳人,忠朴善御士卒。开宝三 【玉壶作『二』。】 年,为散指挥,廨舍直大内之北。一夕中夜,忽梦巨龟衔敕叩其寝,信惊起,披衣曰:『大庭必有警。』果太祖开玄武门,急召信入禁中,擒叛党杜庭 【『庭』,玉壶作『廷进』。】 等十九人,阴以姓名授之。黎明,尽为信所捕,上 【玉壶无『上』字。】 擒至便殿,不用吏鞠,面诘得实,悉戮于市。信忽患瘖,太祖惜其善抚辖,以重兵之柄委之,虽不能语,而申明纪律,严肃有度。有女童曰玉奴者,天赋其慧,善揣信意,凡奏事及指挥军律,宾客语论,但回顾女奴,画字其掌,悉能代信语。轻重缓急,便否避就,尽协其意。病将革,忽能语,太宗 【玉壶有『异骇』二字。】 亲幸其第,信力疾扶于榻,感步 【玉壶作『泣』。】 叙谢,音词明彻,至死,犹叩头乞严边备,无忽亭障。信泣,太宗亦泣之。翌日卒,赐瑞玉小玦为含。 【并玉壶清话。】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五十四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五十五

  将帅才略(二)

  ◆将帅才略(二)

  田重进
  李继隆
  曹武毅
  范文正
  曹炜
  尹继伦
  许骧
  张鉴
  武行德
  呼延赞
  郭进
  曹太尉
  杨无敌
  崔翰
  张文定
  侍其渊
  刘吉
  王隐
  张继能
  王德用
  庞庄敏
  王武恭
  狄武襄

  ○田重进

  田重进,范阳人,不识字,忠朴有守。太宗在藩邸,以酒饵赐之,拒而不受,使者曰:『晋王赐汝。』重进曰:『我只知有官家,谁能吃他人酒食乎?』太宗极许之。后郑文宝出漕陕右,上嘱付曰:『田某先帝宿将,勇毅宣力,卿善待之。』

  ○李继隆

  李继隆善驰驿,日走四五百里。征江南,尝往来觇兵势,中涂遇虎,射杀之。与吴人战,流矢中额,冑坚不伤。太祖欲仗 【玉壶作『拔』。】 用,谓曰:『升州平,特 【玉壶作『时』。】 献书来,当厚赏汝。』时军中内侍数辈,皆伺城陷事, 【玉壶作『争』。】 求献捷。会有机时当入奏,皆不愿行。 【玉壶有『继隆独请赴阙太祖讶其来早』十二字。】 继隆奏曰:『金陵破在旦夕。』上问安知?对曰:『臣在途中,遇大风,天地晦冥,城破之兆也。』翌日,捷至,太祖召谓曰:『果如汝所料。』是夜城陷,均其实,在献捷之上,除庄宅使。

  ○曹武毅

  曹武毅翰,魏人也,曹武惠彬,真定人也。二曹皆著名, 【玉壶有『人多』二字。】 谓之同宗。翰有宏杰伟特之度,能诗,有玉关集。领金吾日,当直,太宗诏与语曰:『朕曾览卿诗:「曾因国用颁 【明抄本及玉壶并作『难披』。】 金甲,耻为家贫卖宝刀。他日燕山磨峭壁,定应先勒大名曹。」颇佳,朕每爱之。』翰因叩谢。征幽州,为东路 【玉壶有『濠寨』二字。】 总管,善风角。一夕,角声逆风至帐,翰促令擐带,曰:『寇至之兆也。』未几果然,大败其寇于城下。从征幽州,率以部分攻城,忽得一蟹,翰曰:『水物自陆栖,失依据也。而足多,有救。又蟹者,解也,其将班师乎?』果然,其精敏率如此。 【并玉壶清话。】

  ○范文正

  仁宗时,西戎方炽,韩魏公琦为经略招讨副使,欲五路进兵,以袭平夏。时范文正公仲淹守庆州,坚持不可。是时尹洙为秦州通判兼经略判官,一日,将魏公命至庆州,约范公以进兵。范公曰:『我师新败,士卒气沮,当自谨守,以观其变。岂可轻兵深入耶?以今观之,但见败形,未见胜势也。』洙叹曰:『公于此,乃不及韩公也。韩公尝云:「大凡用兵,当先置胜败于度外。」今公乃区区过慎,此所以不及韩公也。』范公曰:『大军一动,万命所悬,而乃置于度外,仲淹未见其可。』洙议不合,遽还。魏公遂举兵入界,而师次好水川,元昊设覆,全师陷没,大将任福死之。魏公遽还,至半涂,而亡者 【东轩作『卒』。】 父兄妻子号于马首几千, 【『几千』,东轩作『者几千人』。】 皆持故衣纸 【东轩有『钱』字。】 招魂而哭曰:『汝皆从招讨出征,今招讨归而汝死矣。汝之魂识,亦能从招讨以归乎?』既而哀恸,声震天地,魏公不胜悲愤掩泣,驻马不能前者数刻。范公闻而叹曰:『当是时,难置胜败于度外也。』 【东轩笔录。】

  ○曹炜

  曹侍中将薨,真 【原作『神』,据涑水及宋史曹彬传改。】 宗亲临视之,问以后事,对曰:『臣无事可言。』固问之,对曰:『臣二子烨与炜, 【涑水作『璨与玮』。宋史同。】 材器可取,臣若内举,皆堪为将。』上问其优劣,对曰:『烨不如炜。』已而果然。炜知秦州,尝出 【涑水有『巡』字。】 城,以城上遮箭板太高,召主者令下之。主者对曰:『旧如此久矣。』炜怒曰:『旧固不可改邪?』命牵 【原作『率』,据明抄本及涑水改。】 出斩之。僚佐以主者老将,谙兵事,罪小,宜可赦,皆谏炜,炜不听,卒诛之,军中慑伏。西蕃犯塞,候骑报虏将至,炜方饮啖自若,顷之,报虏去城数里,乃起贯戴,以帛缠身,令数人引之,身停不动。上马出城,望见虏阵有僧,奔马往来于阵前检校,炜问左右曰:『彼布阵乃用僧邪?』对曰:『不然,此虏之贵人也。』炜问军中谁善射者,众言李超。炜即呼超指示之,曰:『汝能取彼否?』对曰:『凭太保威灵,愿得五十 【原作『十五』,据涑水改。】 骑,裹送至虏阵前,可以取之。』炜以百骑与之,勑曰:『不获而返,当死。』遂至虏阵前,骑左右开,超射之,一发而毙。于是虏鸣笳啸而遁,炜以大军乘之,虏众大败,出塞穷追,俘斩万计。改边凿壕,西蕃由是慑服,至今不敢犯塞。每言及炜,则加手于额,呼之为父云。炜在秦州,有士卒十余人叛赴虏中,军吏来告,炜方与客弈棋,不应,军吏亟言之,炜怒,叱之曰:『吾固遣之去,汝再三显言邪?』虏闻之,亟归告其将,尽杀之。 【涑水纪闻。自『炜在秦州』以下,涑水另为一条。】

  ○尹继伦

  端拱中,或言威虏军粮运而 【玉壶无『而』字。】 不续,虏乘其虚,将欲窥取。朝廷亟遣大将 【原作『府』,据玉壶改。】 李继隆,发镇定卒万余,护送刍粟数千辎重,得 【玉壶作『车将』。】 实其廪。虏谍报之,率精锐万余骑,邀于中道。时尹继伦为沿边都巡检,领步骑千 【玉壶作『领所部数千』。】 巡徼边野,忽当虏锋,虏蔑视而不顾,竞欲前掠。继伦谓麾下曰:『虏气锐于进,吾当卷甲衔枚掩其后以击之。贪蛇勇行,必忘其尾,岂虞我之至耶?』遂饱秣饫膳,饲 【玉壶作『伺』。】 其夕,怀短兵嘿逐其后,至唐河,天未明,虏骑去我军将近,遂释鞅,会食罢将战, 【玉壶有『伦字』。】 举兵一鏖,如拉枯折朽,胡为 【玉壶作『雏』。】 越旦举匕方食,短兵击折一臂,乘马先遁,一皮室击死。皮室者,虏相也。分飞溃乱,自相蹂践,北窥之意遂已。继伦面色黧黑,胡人相戒曰:『黑大王不可当。』后淳化中,著作孙崇谏陷虏北归,太宗召见,面诘虏廷事,崇谏备奏唐河之役,上始尽知之。叹曰:『奏边者忌其功,不状其实以昧朕,非卿安知?』遽加防御使。

  ○许骧

  许骧知益州归,首奏 【玉壶有『曰』字。】 乞预为剑外之备,上怪问之,骧曰:『臣解秩时寔无烽警,富民浮窳,易扰难安,以物情料之,但恐狂啸不测。』既而非久,李顺果叛,时皆服其先见。

  ○张鉴

  李顺叛朝廷,王继恩讨之,既平,除张尚书咏知益州。继恩等素失督御之略,师旅骄狠,咏密奏,乞命近臣,分屯师旅,以杀其势。朝廷命张鉴任之,上召对后苑门,鉴虽进士,本出将家,奏曰:『成都新复,军旅未和,闻使命遽至,质 【玉壶作『贸』。】 易戎伍,虑有猜惧,变生不测。乞假臣一安抚之命,臣至彼,自措置。』上喜 【玉壶作『嘉』。】 纳,果以川峡分为益、梓、利、夔四路。代还,拜谏议。 【并玉壶清话。】

  ○武行德

  武行德,太原榆次人,身长八尺余,绝有膂力,以负薪自给,里人号为一谷柴。晋祖在镇州日,因出猎,行德方入城鬻薪,避道左。晋祖见其魁岸,驻马问之,怪所负薪异于常,令左右数人不能举,奇其材,因留帐下,后至节帅中书令。国初,终太子太傅。

  ○呼延赞

  呼延赞以武勇为卫士直长,自言受国恩深,誓不与契丹同生,徧刺其体,作赤心杀契丹字,刺以黑文,反其唇内,亦刺之。鞍鞯兵仗,戎具什器,皆作其字,或刺绣雕刻朱重为之。召善黥之卒,横剑于膝,呼其妻,责以受重禄,无补报,当黥面为字,以表感恩之意,苟不然者,立断其首。举家皆号泣,以谓妇人黥面非宜,愿刺臂,许之。诸子及仆妾亦然。尝延一举子,亟走不敢还顾,赞曰:『是家心与我异,卒不留之矣。』赞作破阵刀、降魔杵、铁鞭,幞头两旁有刃,皆重数十斤,乘乌骓马,绯抹额,慕尉迟鄂公之为人,自称小尉迟。母姓李,拜郑州灵显王像为舅,自称甥以祭。子病,割股肉以为羹食之。数子亦有勇力,日夕课其击剑、驰射、枪鬬、蹶张、挽强,持棰梃相击挞,殆无完肤。幼子纔百晬,服襁褓,持登城楼,掷于地不死。人问其故,曰:『聊试其命耳。』为忠佐都军头,每至直舍中,内侍近臣多环绕之。赞取佩刀刺胸出血,召从吏濡墨为书,奏言乞捍边杀虏。内侍或戏曰:『何不割心以明忠?』赞笑曰:『我非爱死,但契丹未灭,徒虚掷其躯耳。』出刺保州,奏太宗曰:『臣服饰奇异,所过必观者壅遏,愿勑郡县发卒遮迾清道。』上笑而不许。至团练使领军头。

  ○郭进

  郭进少以壮勇依汉祖于太原,开国,历刺史团练使,国初,迁洛州防御使,为西州巡检,以镇太原。进御军严而好杀,部下整肃,每帅师入晋境,无不克捷。太祖因遣戍西山,必语之曰:『汝辈当谨奉法,我犹赦汝,郭进杀汝矣。』尝择御龙官三十人隶麾下,押阵头,与晋人战,多退却,进斩十余人。奏至,上方御便殿阅武,厉声曰:『御龙官,千百人中始选择得一二,而郭进小违节度,遽杀之,诚如此,垄种健儿亦不足供矣。』潜遣中使谕进曰:『恃其宿卫亲近,骄倨不禀令,戮之甚得宜矣。』进感泣,由是一军精勇无敌。上为治第,令厅堂悉用■〈甬瓦〉瓦,有司言亲王公主始得用此,上曰:『进事国尽忠,我待之岂不以吾子?有何不可哉!』太宗征太原,北戎自石岭关入援,进大破之,献俘行在,暴于城下,并人丧气,遂约降。以功高负气,监军田钦祚所为不法,进屡以语侵之,钦祚心衔,因诬以佗事。进不能甘,自缢死,太宗微知之,黜钦祚,终其身不复用。 【杨文公谈苑。】

  ○曹太尉

  曹太尉玮知秦州,立遵 【东斋作『西番』。】 内寇,是时公方灼灸,才数壮,猝起应敌,指挥号令,及事定久之,疮愈,瘢大数寸,盖用力气使然也。曹公在边,蕃部有过恶者,皆平定之。每以饯将官为名出郊,而兵马次序以食品为节,若曰下某食,即某队发,比至水饭,则捷报至矣。大师 【东斋作『帅』。】 料敌当如此。 【东斋记事。】

  二

  唃厮啰,唐吐蕃赞普之后,据邈川之宗哥城,尽有河隍之地。祥符中,用蕃僧立遵之策,将众十万,穿古渭州入寇,时曹玮以引进使知秦州,领骑卒六千,守伏羌城。闻贼已过毕利城,玮率诸将渡渭逆之,遂合战于下都谷,贼军虽众,然器甲殊少,在后有 【东轩作『者』。】 所持皆白棓毛连以备劫虏而已。玮知其势弱不足畏,欲以气陵之,自引百骑穿贼阵,出其后,升高指挥,军中鼓噪夹击,贼大溃,斩首三千级。明日视林薄间,中伤及投崖死者万计。玮之威名,由是大震,唃氏自此衰弱矣。 【东轩笔录。】

  ○杨无敌

  杨业,麟州人,少倜傥任侠,以射猎为事,所获比同辈尝倍。谓人曰:『我他日为将用兵,亦如用鹰犬逐雉兔耳。』仕太原刘氏,至建雄军节度,频立战功,国人号为无敌。太原平,太宗得之甚喜,释缚授大将军,数月擢为郑州防御使。以其知边事,俾为三交部署知代州,虏寇雁门北,日南向,业从后击之,虏大败,以功迁云州观察使。雍熙中,副潘美进讨,自云应路,以王侁、刘文裕监其军,连接云、应、寰、朔四州,次筑干羽。会歧沟大军不利,班师,美部迁四州民于内。三虏齐妃及耶律汉宁北皮室五押惕隐众十余万,后陷寰州,业谓美等曰:『贼盛,未可战。朝廷指令取四州民,今但领兵出大石路,先遣告云朔守将,俟大军离代州,即云州之众先出。我师次应州,虏必悉众来拒,即令朔州吏民悉入石碣谷,分强弩千人觇谷口,骑士援于中路,三州之众万全矣。』侁沮之曰:『今精兵数万,何畏懦如此?趍雁门北川中,鼓行而往可也。』文裕亦赞成之,业曰:『不可,必败之势也。』侁曰:『君侯素号无敌,逗挠不战,岂有他志乎?』业泣下曰:『业非爱死耳,但时有未利,杀伤士众,而功不立。今君责业以不死,当为诸君先死耳。』即部帐下骑兵数百人,自石碣路趍朔州,将行,泣谓美曰:『业本太原降将,当死,上不杀,宠以爵位,委我以兵柄,固愿立尺寸功为报,岂肯纵虏不击,而怀他志哉?今诸君责以避敌,当先死于虏。』因指陈家谷口曰:『公于此张步兵,分强弩,为左右翼为援,业转战至此,以步兵击之,不然无遗类矣。』美如其言,与侁等陈谷口,自寅至巳,侁使人登托逻台望,以为虏寇遁走,欲争其功,领兵离谷口,美不能制。乃沿灰河而西南行二十里,闻业麾兵却走。业至暮达谷口,望见无人,抚膺大哭,再率帐下决战,身被十数鎗。业抚下有恩,时从卒尚百余人,业谓曰:『汝等各有父母妻子,傥鸟兽散,尚有还报天子者,无与我俱死。』军士皆泣不肯去,其子延昭死之,业独手刃数百人,后就擒,太息曰:『上遇我厚,为奸臣所逼致败,何面目虏中求活哉?』遂不食三日,死。天下冤之,闻者为流涕。上闻之,侁、文裕并除名,配隶诸州。厚赎业家,录其五子,诏褒赠业太尉、大同军节度使。业子延朗,骁 【原作『明骑』,据明抄本改。】 勇为边将,有威名,戎人畏之。 【杨文公谈苑。】

  ○崔翰

  太原既平,刘继元降,随銮舆将凯旋,而三军希赏,诸将遽有平燕之请,未敢闻之。崔翰者,晋朝之名将也,奏曰:『当峻坂走丸之势,所至必顺,此若不取,后恐噬脐。』上然之,改銮北伐,功将集而班师,因整旅徐还。无何至金台驿,王师失利,间或南溃者数千骑,上遣翰以兵追之,翰奏曰:『但乞陛下不问奔溃之罪,臣愿请单骑独往,可携之而归。』上许之,翰棰马独往追之,将及,扬鞭大呼:『诸君不须苦 【玉壶作『若』。】 耳,何伤匆遽?主上天鉴,处置精明,君等久负坚执锐,卫驾远征,一旦小忿,岂不念父母妻子忆恋之意耶?上特遣吾邀尔辈同还,宜知几速反。』众稍稍遂听,收身而还,夜半至营,各分部直,鸡犬亦不鸣。上喜,密解金带赐翰曰:『此朕藩邸时所系者。』 【玉壶清话。】

  二

  崔翰风仪伟秀,有勇干,为天武左厢主。太宗亲征太原,讲武于西京,时殿前都将杨义失瘖,不能言,指挥非便,命翰代之。翰执金鼓,周旋进退,军容甚整。上悦,遣中使密以金带赐之,曰:『此我藩邸时所服者。』因谓左右曰:『若崔翰者,必不事晋朝矣。』盖言晋政多门,武经废紊也。后为殿前都虞候,从平晋阳,时军士立功未行赏赉,遽有平燕之议,诸将莫敢言。翰曰:『此一事不可再举,乘破竹之势,取之甚易。』上信然之。既而范阳班师,至金台驿,中黄门阎承翰驰奏,大军不整,南面而溃。上令翰率卫士十余人止之,翰请单骑径往,告谕众,稍稍乃定,不戮一人,上甚嘉之。后迁领节镇。

  ○张文定

  皇佑末,渭州熟户反,增秦州戍兵甚多。事平,张文公悉分屯于永兴、泾原、环庆三路,期以有警,急则召之,以省刍粮,谓之下蕃兵。关西震耸,方平仍驿书言,伏乞发京畿禁军十指挥赴本路,枢密使张升言于上曰:『臣昔在秦凤,边人言虏欲入寇者,前后甚众,皆无事实。今事未可知,而发京畿兵以赴之,惊动远近,非计也。请少须之。』上从之,数日,方平复奏,谅祚已引兵西去,击董毡矣。谅祚寻复为董毡所败,筑堡于古渭州之侧砌 【明抄本作『而』。】 还。

  ○侍其渊

  侬智高围广州,转运使王罕婴城拒守,都监侍其渊昼夜未尝眠,久之,将士疲极。有裨将诱士卒下城,欲与之降贼,渊适遇之,谕士卒曰:『汝曹降贼,必驱汝为奴仆,负担归其巢穴,朝廷又诛汝父母妻子,不若并力完城,岂唯保汝家,亦将有功受赏矣。』士卒乃复还登城。罕夜寝于城上,渊忽来徐撼而觉之曰:『公勿惊,公随身有弓弩乎?』罕曰:『有。』乃与罕帅弩手二十余人,衔枚至一处,俯见贼已踰壕,蚁附登城,将及堞矣。城上人皆不觉,渊指示弩手,使射之,贼乃走出壕外。及贼退,渊终不言裨将谋叛之事。熙宁中,致仕,介甫知其为人,特除一子官,给全俸。渊年八十余,气志安强,范尧夫以为阴德之报云。

  ○刘吉

  刘吉,江左人,有膂力,尚气,事后主为传诏承旨,忠于所奉。归补供奉官,以习知河渠利害,委以八作之务。太平兴国中,河大决,吉护之,与丁夫同甘苦。使者至,访吉不获,甚怒,乃着皂帩头短布褐,独负二囊土为先道,戒从吏勿敢言,使者密访得之,白太宗,太宗厚赐之。内侍石全振者,领护河堤尤苛急,自谓石爆裂,言其性多暴怒也。居常侵侮吉,吉默然不校。一日,与吉乘小艇督役,至中流,吉语之曰:『君恃贵近,见凌已甚,我不畏死,当与君同见河伯耳。』遂荡舟覆之,全振号哭,搏颊求哀乞命,乃止,自是不复敢侵吉。其父本燕蓟人,自受李氏恩,常分禄以济其子孙,朔望必诣其第,求拜后主,自李氏子姓,虽童幼必拜之,执臣仆之礼。后迁崇仪使,其刺字谒吴中故旧,题僧壁驿亭,但称江南人刘吉,示不忘本也。有诗三百首,目为钓鳌集,徐铉为之序。其首篇赠隐者,有『一箭不中鹄,五湖归钓鱼』之句,人多诵之。以其塞决河有方略,人目为刘跋江,名震河上。

  ○王隐

  王隐,本期门健步,隶皇城司。太平兴国中,河大决,调发缘河丁夫数十万塞之,将下大楗合堤口,日遣健步数辈来往侦报。将合龙门,凡健步两辈至,上召问,云:『河决已塞,水复故道。』隐续至,其言亦然,且云:『初来时,颇见津流未断,恐尚烦圣念。』上怒,令拘之。少顷,报至,果水势猛暴,冲大楗,复溃注数郡。上召隐慰谕,立迁小校,自是或补拟亲从列校,必首记其名,多蒙超擢。至道初,东宫建择亲卫指挥使二人,已得刘谦,尚阙一名,上曰:『王隐忠直不妄语,可以补之。』后至侍卫步军都指挥使、保顺军节度使。隐无它能,由一言之不诳人主,而克享世福,况积德者乎?

  ○张继能

  内侍张继能,尝为镇戎军钤辖。初古原州自唐已来,陷于党项,徙治平凉县。继迁之叛,李继隆、继和建议城古原州,以保障内属藩部,并力御贼,是为镇戎军。以隆、和知军事,几七八年,继能为钤辖,题诗于厅事曰:『夜闻碛外铃声苦,晓听城头角调哀。不是感恩心似铁,谁人肯向此中来?』继能读书有识略,忠直好谈论,知治体,今为入 【明抄本作『大』。】 都内领郡。 【并杨文公谈苑。】

  ○王德用

  真宗上僊时,虽仲春而大雪苦寒,章献太后诏赐坐甲卫士酒,独王德用所辖禁旅不得饮。后以问德用,德用曰:『卫士荷先帝恩德厚矣,今率土崩,心安忍纵饮?矧嗣君尚少,未亲万机,不幸一夫酗酒,奋臂狂呼,得不动人心耶?』后大叹赏,自是有意大用。

  ○庞庄敏

  皇佑五年,侬智高陷二广,诏枢密副使狄青督诸将讨之。言事者以青武人,不可专用,请以文臣副之者。仁宗以问庞庄敏公,公曰:『向者王师所以屡败,由大将不足以统一偏裨,人人自用,故遇敌輙北。刘平以来,败军覆将,莫不由此。青勇果有智略,善用兵,必能办贼,愿勿忧。』仁宗乃诏行营诸军,皆受青节制。贼平,处置民事,则与孙冕、余靖共议。及捷报至,上喜谓庄敏曰:『岭表平殄,皆卿之功也。』

  ○王武恭

  王武恭公德用,宽厚善抚御,其状貌魁伟,而面色正黑,虽匹夫下卒、闾巷小儿,外至远夷君长,皆知其名,识与不识,称之曰黑王相。北虏常呼其名以惊小儿,其为戎狄畏服如此。皇佑末,仁宗以为枢密使,而以富韩公为宰相。是冬,契丹使至,公与之射,使者曰:『天子以公为枢密使,富公为相,得人矣。』上闻甚喜。

  ○狄武襄

  狄武襄公青,初以散直为延州指使,是时西边用兵,公 【渑录有『以』字。】 材勇智略,频立战功。常被发面铜具,驰突贼围,敌人畏慑,无敢当者。公识度闳远,士大夫翕然称之,而尤为韩魏公、范文正公所深知,称为国器。文正授以春秋、汉书,曰:『将不知古今,匹夫之勇,不足尚也。』公于是博览书史,通究古人, 【渑录作『今』。】 已而立大功,登辅弼,书勋史策,配享宗庙,为宋名将,天下称其贤。公初为延州指使,后显贵,天下犹呼公为狄天使。 【并渑水燕谈。】

  二

  狄青初延州指使, 【东斋作『狄武襄公青初为延州指挥使』。】 与西贼大小二十五战,每战带铜面具,被发出入行阵间,凡八中箭。累 【东斋有『官』字。】 至泾原路招讨副使,上未识其面,欲召见之。会戎寇边急,上令图其形以进。其后为枢密使。是时予为谏官,人有相侵,夜吟『汉似胡儿胡似汉,改头换面总一般,只在汾河川子畔。』以为青汾河人,面有刺字,不肯灭去。又姓狄,为汉人,此歌为是人作也,为不疑矣,欲予言。予应之曰:『此唐太宗杀李君羡事,上安忍为?适以启君臣疑心耳。』 【东斋记事。】

  三

  狄青之征侬智高也,自过桂邑, 【明抄本及东轩并作『林』。】 即以辨色时先锋行,先锋既行,青乃出帐,受衙罢,命诸将坐,饮酒一巵,小餐,然后中军行,率以为常。及顿军昆仑关下,翌日将度关,辰起,诸将张立甚久,而青尚未坐。殆至日高,亲吏疑之,遽入帐周视,则不知青所在,诸将方相顾惊怛,俄有军候至曰:『宣徽传语诸官,请过关吃食。』方知青以微服,同先锋度关矣。 【东轩笔录。】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五十五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五十六

  将帅才略(三)

  ◆将帅才略(三)

  秦再雄
  魏能 杨延朗
  王观文
  翟守素
  李重贵
  王汉忠
  郭遵
  文潞公
  种世衡
  王罕
  任福
  范雍
  王吉
  赵延进
  郑工部
  唃厮啰

  ○秦再雄

  武陵、辰阳、澧阳、清湘、邵阳五州,各有蛮徭保聚,依山阻江,迨十余万。在马希范、周行逢时,数出寇边,以至围逼辰永二州,杀掠民畜,岁岁不宁。太祖既下荆湖,思得通蛮情、习险扼而勇智可任者,以镇抚之。有辰州徭 【原作『径』,据明抄本及东轩改。】 人秦再雄者,长七尺,武健多谋,在周行逢时,屡以战鬬立功,蛮党伏之。太祖召至阙下,察知可用,面以一路之事付之。起蛮酋,除辰州刺史,官其一子为殿直,赐予甚厚,仍使自辟吏属,尽予一州租赋。再雄感概异恩,誓死报効,至州日,训练土兵,得三千人,皆能被甲渡水,历山飞堑,捷如猿猱。又选亲校二十人,分使诸蛮,以传朝廷怀徕之意,莫不从风而靡,各得降表以闻。太祖大喜,再召至阙,面加奖激,再雄伏地流涕,呜咽不胜。改辰州团练使,又以其门客王允成为本州岛推官。再雄尽瘁边圉,故终太祖世,无蛮貊之患,五州连袤数 【原作『类』,据东轩改。】 千里,不增一兵,不费帑庾,而边境妥安,由神机驾驭,用一再雄而已。

  ○魏能 杨延朗

  虏犯澶渊,傅潜坚壁不战,河北支 【东轩作『诸』。】 郡城守者,多为蕃兵所陷,或守城,或弃城出奔。当是时,魏能守安肃军,杨延朗守广信军,乃世所谓梁门遂城者也。二军最切虏境,而攻围百战不能下,以至贼退出甲, 【东轩作『界』。】 而延朗追蹑转战,未尝衂败。故时人目二军为铜梁门、铁遂城,盖由二将善守。

  ○王观文

  王观文韶始为建昌军司理参军,时蔡枢密挺提点江西刑狱,一见知其必贵,顾待甚厚。数年,蔡知庆州,王调官关中,遂谒蔡于庆阳,且言将应制科,欲知西事本末。蔡遂以前后士大夫之言,及边事者皆示之,其间有向宝议洮河一说,王悦之,以为可行。后掌秦州机宜,遂乞复洮河故地,朝廷命韶兼管干蕃部,自是其谋寖广,欲尽取兰州鄯廓,知秦州李师中以为不可,而言事者亦多非沮,朝廷令王克臣乘驿验其事,克臣亦依违两可。既而郭逵等又劾韶侵盗官物,兴起大狱,俾蔡确推劾,蔡明其无罪,自是君相之意,断然不疑。不数年,克青唐武胜,城熙河,取洮岷迭岩而 【东轩作『取洮河迭宕西团』。】 为熙河一路,由上意不疑所致也。

  ○翟守素

  翟守素,北海人,太宗时以客省使宪州刺史,往征梅山洞夷人,值霖雨,弓弩筋角解弛,守素令削木为弩。平旦,贼奄至,众弩尽发,贼走,平其巢穴。

  ○李重贵

  李重贵,孟州人,五路讨继迁,为麟府州浊轮寨路都部署,得对。因言贼居砂碛,逐水草,便于战鬬,利则进,不利则退,今五路齐入,彼闻兵势,不来接战,欲追则人马乏,将守则地无坚垒,贼若未平,重贵等何颜复见陛下?太宗喜,出御剑赐之。后果无功,追念其言,命为并代副都部署。 【并东轩笔录。】

  ○王汉忠

  王汉忠,字希杰,徐州人。真宗尝曰:『汉忠知书好学,帅臣不易得也。』累为保静军节度使,每行师,诘旦,必焚香祝曰:『愿军民无犯吾令,违者一毫无贷。』故所部无盗贼。性刚果,不务小节,好为诗,慕贾岛、李洞之体。以故羣帅不悦,后为邠宁环庆部署,坐违诏无功,责为左屯卫上将军,知襄州。

  ○郭遵

  康定元年三 【涑水作『二』。】 月癸酉,韩琦奏,昨者夏虏寇延州,有西路都巡检使侍禁合门祗候郭遵从刘平与贼战。有跨马舞二剑以出,大呼云:『欲鬬将者。』平问诸将,无敢敌者,遵独请行。自上马舞二铁简,与贼格鬬,贼应手脑碎,余众遂却。顷之,遵又横大■〈金屈〉 【涑水作『钢』。】 刀,率百余人进陷虏阵,至其帐前而还。凡三出三入,所杀者几百人。遵马倒,为贼所害,闻贼中皆叹服其勇也。乞优赐褒赠,及录其子孙。诏赠遵果州团练使,母妻皆封郡君,诸子悉除供奉官,侍禁殿直,兄弟亦以差拜官。 【此条今见涑水纪闻卷十二。】

  ○文潞公

  枢密直学士明镐讨贝州,久未下,上深以为忧,问于两府。参知政事文彦博请 【涑水有『自』字。】 往督战。八年正月丁丑,以彦博为河北宣抚使,监诸将讨贝州。时枢密使夏竦恶镐,凡镐所奏请,多从中沮,惟恐其成功。彦博奏,今在军中,请得便宜从事,不申覆,上许之。闰月庚子朔克贝州,擒王则。初彦博至贝州,与明镐督将筑距闉以攻城,旬余不下,有牢城卒董秀、刘炳请穴地以攻城,彦博许之。贝州城南临御河,秀等夜于岸下潜穿穴,弃土于水,昼匿穴中,城上不之见也。久之,穴成,自教场中出,秀等以裼袍塞之,走白彦博。选敢死 【涑水有『士』字。】 二百,命指使将之,衔枚自穴入,有帐前虞候杨遂请行,许之。遂白军士中有病欬者数人,此不可,请易之,从之。既出穴,登城,杀守者,垂?以引城下之人。城中惊扰,贼以火牛突登城者,不能拒,颇引却。杨遂力战,身被十余创,援枪刺牛,牛却走, 【涑水有『践贼贼遂溃王则张峦卜吉与其党突围走』十七字。】 至村舍,官军追围之。则犹着花幞头,军士争趣之,部署王信恐则 【涑水作『贼』。】 死,无以辨,以身覆其上,遂 【涑水有『生』字。】 擒之。峦、吉死于乱兵,不知所在。彦博请斩则于北京,夏竦奏言所获贼魁恐非真,遂槛车送京师,枭于马市。董秀、刘炳并除内殿崇班。

  ○种世衡

  初,赵元昊既陷安远塞门寨,朝廷以 【涑水有『延』字。】 州堡寨多,徒分兵力,其远不足守者,悉弃之,而虏益内侵,为边患。大理寺丞签书、保大军节度判官事种世衡建言,州东北二百里,有故宽州城,修之,东可通河吏 【涑水作『东』。】 运路,北可以扼虏要冲,诏从之。命世衡帅兵董其役,且城之。城中无井,凿地百五十尺始遇石,而不及泉,工人告不可凿,众以为城无井,则不可守。世衡曰:『安有地中无水者邪?』命工凿石而出之,得石屑一器,酬百钱, 【原作『分』,据明抄本及涑水改。】 凡过石数重,水乃大发,既有 【涑水作『清』。】 且甘。城中牛马皆足。自是边城之无井者効之,皆得水,诏名其城曰『青涧』。以世衡为内殿承制,知城事。

  二

  世衡字仲平,放之兄子。世衡 【『衡』字据涑水增。】 少尚气节,以荫补将作监主簿,累选太子中舍。尝知武功县,用刑严峻,杖人不使拘絷之,使自凭栏立,膊上受杖,杖垂毕足,或落膊,则更从一数之,人亦服其威信。或有追呼,不使人执帖入乡村,但以片纸榜县门云:『追某人,期某日诣县廷。 【涑水作『庭』。】 』其亲识见之,惊惧走告之,皆如期而至。

  三

  后通判凤州知州王蒙, 【涑水有『正』字。】 章献太后姻家也。尝以私干世衡,不从,乃诱王和 【涑水作『知』。】 谦使诣阙讼冤,而阴为之内助,世衡坐流窦州。章献崩,龙图阁直学士李纮 【涑水作『弦』。】 奏雪其罪,复卫尉寺丞。后知渑池县,葺馆舍,计什器,乃至砧臼匕筯,无不毕备,客至如归,由是声誉大振。自见县旁山上有庙,世衡葺之,其梁重大,众不能举。世衡乃令县干剪发如手搏者,驱数对于马前,云:『欲诣庙中教手搏。』倾城人随往观之,既至而不教,谓观者曰:『汝曹先为我致庙梁,然后观手搏。』众欣然趍下山,共举之,须臾而上,其权数皆 【涑水有『如』字。】 此类。

  四

  初至青涧城,逼近虏境,守备单阙,刍粮俱乏,世衡以官钱贷商旅,使致之,不问所出入,未几仓廪皆实。又教吏民习射,虽僧道妇人亦习之,以银为射的,中者輙与之。既人 【涑水作『而』。】 中者益多,其银重轻如故,而的渐厚且小矣。或争徭役优重,亦使之射,射中者得优处。或有过失,亦使之射,射中则释之,由是人人皆能射。士卒有疾者,常使一子视之,戒以不愈,必笞之。抚养羌属,亲入得其欢心, 【涑水作『亲入其帐得人欢心』。】 争为之用。寇至,屡破之,部落待遇如家人,有功者,或解所服金带,或撤席上银器遗之。比数年,青涧城遂成富强,于延州诸寨中,独不求益兵,运刍粮。

  五

  洛苑副使知青涧城种世衡,为属吏所讼不法事,按验皆有状。鄜延路经略使庞公奏,世衡披荆棘,立青涧城,若一一拘以文法,则边将无所措手足。诏勿问。顷之,世衡徙知环州,将行,别庞公,拜且泣曰:『世衡心肠,铁石也。今日为公下泪矣。』

  六

  庆历三年春,范文正公巡边,至为环庆经略使。环州以属羌,多怀贰心,密与元昊通。以种世衡素得羌属心,而清涧城已定,因奏徙世衡知环州,以镇抚之。有牛奴讹,素屈强,未尝出见州官,闻世衡与约,明日当至其帐,慰劳部落。是夕雪深三尺,左右曰:『奴讹凶诈难信,且道险,不可。』世衡曰:『吾方以信结诸胡,可失期邪?』遂冒雪而往,既至,奴讹尚寝,世衡蹴起之。奴讹大惊曰:『吾世居此山,汉官无敢至者,公了不疑我耶?』帅部落罗拜,皆感激心服。

  七

  胡酋慕恩,部落最强,世衡皆抚而用之。尝夜与恩饮,出侍姬以佐之, 【涑水作『酒』。】 既而世衡起入内,潜于壁隙窥之,慕恩切 【涑水作『窃』。】 与侍姬戏,世衡遽出掩之,慕恩惭惧请罪。世衡笑曰:『君欲之邪?』即以遗之,由是得其死力,诸部有贰者,使慕恩讨之,无不克。 【涑水有『生羌归附者百余帐,纳所得元昊文券袍带,无复贰心。世衡令诸族各置烽火,元昊掠之,更相救,常败去,遂不敢犯。』四十四字。】

  八

  世衡尝以罪怒一番落将,杖其背,僚属为之请,莫能得。其人被杖,以奔赵元昊,甚亲信之,得出入枢密院。岁余,尽诇得其机事以归,众乃知世衡用 【涑水有『以』字。】 为间也。

  九

  环原之间,属羌有明珠、灭藏、康奴三种最大,素号横猾,抚之则骄不可制,攻之则险不可入,常为原州患。其北有二川,通于夏虏,二川之间,有古细腰城。庆历四年,参知政事范文正公宣抚陕西,命世衡与知原州蒋偕共城之,世衡先遣人说诱夏虏,以故未及,出兵争之。世衡以钱募战士,昼夜板筑,旬月而成。乃召三种酋长,谕以官筑此城,为汝御寇,三种既出其不意,又援路已绝,因而服从。世衡在役所得疾,明年正月甲子卒,属羌朝夕聚哭其柩者数日,清涧环州吏及属羌皆画像事之。八子:古、诊、咏、谘、谔、所、记、谊。

  十

  初,洛苑副使种世衡在青涧城,欲遣僧王嵩入赵元昊境为间,召与之饮,谓曰:『虏若得汝,考掠求实,汝不胜痛,当以实告邪?』嵩曰:『誓死不言。』世衡曰:『先试之。』乃缚嵩于庭,而掠之数百,嵩不屈。世衡曰:『汝真可也。』时元昊使其妻之兄弟宁令之舅野利旺荣及刚浪凌分将左右厢兵,最用事,世衡使嵩为民服,赍书诣旺荣,且遗之枣及画龟。旺荣锁嵩囚地牢中,且半岁,所会元昊欲复归中国,而先耻自言,乃释嵩囚,使旺荣遗边将书,遣教练使李文贵送嵩还。曰:『向者种洛苑书,意欲更求通和邪?』边将送文贵及嵩诣延州,时庞公为经略使,已奉朝旨,招纳元昊,始遣文贵往来议其事,奏嵩除三班借职。 【以上十一条今见涑水纪闻卷九。】

  ○王罕

  王罕, 【涑水有『云』字。】 侬智高犯广州,罕为转运使,出巡至梅州,闻之而还。仲简使人间道以蜡丸告急,且召罕,罕从者纔十数人,问曰:『围城何由得入?』曰:『城东有贼所不到处,可以夜缒而入。』罕曰:『不可。』进至惠州,广民跃马求救曰:『贼围城,十县民皆反相杀掠,死伤蔽野。』罕曰:『吾闻之先父曰:「凡有大事,必先询识者,而后行之。无人则询老者也。」』乃召其 【涑水作『耆』。】 老问之,对曰:『某家客户十余人,今皆亡为贼矣。请各集以 【涑水作『兵』。】 卫其家。』罕曰:『贼者多于庄客,何以御之?』乃召每村三大户,与之帖,使人募壮丁二百人。又帖每县尉,募弓手二 【涑水作『三』。】 千人以自卫。捕得暴掠者十余人,皆腰斩之。又牒知州、知县、县令皆得擅斩人。一夕,乡村肃然。罕为募民骁勇者以自随,得二千人,船百余艘,制旌旗钲鼓,长驱而趣广州,蛮兵数十 【涑水作『千』。】 人来逆战,击却之。蛮皆敛兵,聚于城西,乃开南门作乐而入。罕不视死 【涑水作『家』。】 登城,子死于贼人之家 【涑水作『手』。】 而不哭。树鹿角于南门之西以拒蛮,自是南门不复闭矣,凡粮用皆自南门而入。东关主簿黄固、知州 【涑水『黄固』下有『取抛村』三字。『知州』作『知新州』。】 侍其渊在广州,罕以其忠勇,与之共守。蛮众数万,皆所掠二广之民也,使之昼夜攻城,为火车顺风以焚西门。 【涑水有『时』字。】 六月,城上人不能立,军校请罕下城少休息,罕欲从之,渊奋剑责军校曰:『汝曹竭力拒敌,则犹可以生,若欲溃去,纵不为贼所杀,朝廷亦当族汝全部,欲何之?』罕乃止,士气亦自 【涑水作『百』。】 倍,蛮军不能克而退。提刑鲍轲率其孥欲过岭北,至雄州,萧勃留之,乃日递一奏。又召罕至雄州计事,罕不来,又奏之。谏官李兑奏罕只在广州端坐及奏罕退走,围解。罕降一官,信州监税。轲受赏,罕不自言。黄固当围 【涑水作『解』。】 城时,最输力,曰: 【涑水作『已』。】 而磨勘有不足, 【『有不足』,涑水作『若有不足者』。】 有亦得罪,城 【涑水作『渊』。】 功亦不录。 【此条今见涑水纪闻卷十一。】

  ○任福

  康定元年秋,夏虏寇保安军、镇戎军。九月二十日,环庆路部署知庆州任福谋袭夏虏白豹城及骨咩等族,以牵制虏势,使东路都巡检任政、华沙寨主胡永锡击骨咩族,使凤川寨监押殿直刘世卿将广勇 【『勇』字据涑水增。】 神虎二指挥,会华沙。又使淮安镇都监刘政、监押张立将兵趣西谷寨,与寨主等共击近塞诸族,期以二十日丑时俱发。福以十六日夜闭门后,授诸军甲,十七日未明出兵, 【涑水有『令』字。】 城门非从行兵,无得輙出一人。声言巡边,是夜宿业乐镇,十八日晚入柔远寨,十九日犒设 【涑水作『谕』。】 柔远诸蕃部,禁止毋得小 【涑水作『出』。】 城。密部分诸将,使驻泊都监王怀政攻白豹城西,断神树移来路。北都巡检范全攻其东,断金汤之路。柔远寨主谭嘉震攻其北,断叶市之路。供奉官王庆、走马丞受石全正攻其南,击赏渥等族。驻泊都监武美 【涑水作『英』。】 主入城 【涑水有『门』字。】 鬬敌,福以大军驻于城南,照管策应。是日,引兵柔远寨,置蕃官等于福马前而行,凡七十里。二十日丑时至白豹城,各分癸 【『癸』,涑水作『部令即』三字。】 时攻城,卯时克之,悉焚其伪署,李太尉衙署、酒税务 【涑水有『粮』字。】 仓、草场及民居室,四十里内禾稼积聚。诸将分彼 【涑水作『破』。】 族帐四十一,擒伪署张团练,杀首七人,斩获二百五十余级,虏牛马羊橐駞七千余头,器械三百余事,印记六面,伪宣勑告身及蕃书五十通。军士死者一百六十四人,以范全及蕃官巡检赵明为殿而还。

  ○范雍

  知延州范雍奏:『前月赵元昊悉众入寇,陷金明寨,执都监李彬 【涑水作『李士彬』。】 父子,遂攻安远寨门永平寨。 【涑水作『遂攻安远塞门永平三寨』。】 安远最居极边,贼斫坏两重门,攻第三重门,监押侍禁邵元吉缒下军士,斫退贼兵,复夺得城门。拒守数日, 【涑水有『贼乃去』三字。】 贼遂合众屯于州城之 【涑水有『北』字。】 三川口,列十余寨。二十三日,贼分兵出东西城之后,及两城之间,呼噪射城上人。城上诸军发矢石击贼,死者颇众,遂不敢攻。明日,贼引兵退。其守城将佐钤辖卢守勤等,谨条次其功,乞超资酬赏,以励后来。』又奏:『栲栳寨主殿直高益、监押殿直韩遂、安远寨主供奉官蔡咏、奉职曹度、借职王懿,皆死于贼。邵元吉及塞门寨主供奉官高延德、权监押右侍禁王继元、永平寨主右 【涑水作『左』。】 侍禁郭延珍、权监押左侍禁王懿,皆有拒守之功。』诏死事者优与赠官,仍赙钱绢,录其子孙。元吉迁西头供奉官合门祗候,充安远寨主。

  ○王吉

  庆历初,赵元昊围麟州二十七日,城中无井,掘地以贮雨水。至是水竭,知州苗继宣拍泥以涂藁积,备火箭。 【涑水有『射』字。】 贼有谍者,潜入城中,出告元昊,城中水已竭,不过二日,当破。元昊望见涂积,曰:『城中无水,何暇涂积?』斩谍者,解围去。麟州之围,苗继宣募吏民有能通信求援于外者,通引官王吉应募,继宣问须几人从行,吉曰:『今虏骑百重,无所用众。』请髠发,衣衵 【涑水作『胡』。】 服,挟弓矢,赍糗粮,诈为胡人,夜缒而出。遇虏问,则为胡语答之,两昼夜,然后出虏寨之外。走诣府州告急,府州遣将兵救之,吉复间道入城,城中皆呼万岁。及围解,诏除吉奉职本州岛指使。

  二

  吉尝从都监王凯及中贵人将兵数千人,卒遇虏数万骑,中贵人惶恐,以手帛自经,吉曰:『官何患不得死?何不且令王吉与虏战?若吉不胜,死未晚也。』因使其左右数人守中贵人,曰:『贵人有不虞,当尽斩若属。』因将所部先登,射杀虏大将,虏众大奔,众军乘之,虏坠崖死者万余人。奏上,凯自侍禁除礼宾使、本路钤辖,吉自奉职除礼宾副使。王吉尝与夏虏战,其子文宣年十八,从行。战罢,不见文宣,其麾下请入虏中求之,吉止之曰:『此儿为王吉之子,而为虏所获,尚何以求为?』顷之,文宣挈二首以至,吉乃喜曰:『如此,真我子也!吉每与虏战,所发不过一矢,即舍弓肉袒而入,手杀数人,然后返白。及其张弓挟矢之时,直往抱之,使彼仓卒无以拒我,则成擒矣。吾前后数十战, 【『数十战』,涑水作『数入其阵』。】 未尝发两矢也。』时又有张节,与吉齐名,皆不至显官而卒。 【以上四条今见涑水纪闻卷十二。】

  ○赵延进

  赵延进屯定州,契丹入寇,与崔翰、李继隆将兵八万,太宗赐八阵图,使按图从事。归次蒲城,虏大至,翰等按图布阵,相去各百步,众惧,无鬬志。延进曰:『不如合而击之,违令而获利,不犹愈于辱国乎?』遂改为二阵,三战,大破之,获人马牛羊铠甲数十万,迁右监门卫将军。 【并涑水纪闻。】

  ○郑工部

  朝廷议城古威州,遣访郑文宝公,奏曰:『欲城威州,不若先建伯鱼、青罔、清远三城,为顿师之地。 【玉壶作『为顿归师之重地』。】 俟秦民稍苏,开营田,积边粟,修五原故塞之地。党项之首豪,为我鹰犬。若尔,则不独措安西,亦可绥服河湟,此定边之胜策也。』朝廷从之,建兴三城之役,费缗粟数千万计,西民苦之,一夕尽为山水荡去。又奏减解池盐价,损课二十万缗,贬蓝山、枝江、长寿三县令,累年方迁复工部员外郎。 【玉壶清话。】

  二

  郑工部文宝为陕运时,贼迁欲侵灵武,朝廷患之,诏郑便宜经度西事。郑前后自环庆亲部赴刍粟、越瀚海七百里,入灵武者十二次,诸羌之语皆通晓。郑必 【湘录作『心』。】 知灵武不可守,故参校史传,作河西陇右图进呈,极言乞弃灵武,朝廷方遣大将王超援之。又力谏太宗,太平之时,慎无开边,疲弊百姓。太宗阅奏极怒,摭以他事,坐擅议盐禁,及建营田,以积石废垒筑为清远军三过,贬彬 【湘录作『郴』。】 州蓝山令。王超援兵方至环州,灵武果没,遂班师。李顺梗蜀,陇贼赵包聚徒数千附之,郑必知 【湘录作『知必』。】 趍栈以进,分兵夜 【湘录有『袭』字。】 斩其魁,歼余党。尝又轻车使蜀,至渝涪,闻广武 【原作『式』,据湘录改。】 卒谋乱,自云安飞小楫下峡数百里,一夕擒之,所举如神。然太宗终怒,蓝山任满,更移枝江、宗 【湘录作『京』。】 山二县,牢满 【湘录作『落』。】 六年方复。 【湘山野录。】

  ○唃厮啰

  宝元二年二月甲寅,保顺军节度使邈川大首领唃厮啰遣使李波末里瓦等入贡方物。四月辛酉朔癸亥,枢密院奏唃厮啰前妻今为尼,已有二子,曰瞎毡、磨毡。唃厮啰再娶乔氏女,今为妻。诏唃厮啰前妻赐紫衣师号及法名,今妻赐邑号,瞎毡、磨毡并除团练使。康定元年四月癸巳,秦凤路部署司奏磨毡自请奋击夏虏,乞朝廷遣使监护,乃降诏命从之。八月辛丑,诏屯田员外郎刘涣往秦州,至邈川,以来朝 【明抄本作『干』。】 当公事。涣知晋州,自言请使外国故也。 【杨文公谈苑。】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五十六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五十七

  知人荐举

  ◆知人荐举

  吕申公
  章郇公
  陈恭公
  姜遵素
  高保寅
  胥内翰
  南宫诚
  孙参政
  卢士伦
  和凝
  孙宣公
  张乖崖
  王沂公
  吕许公
  王化基
  李文靖
  朱翰林
  王章惠
  谢谏议
  王文正

  ○吕申公

  吕申公累乞致仕,仁宗倚眷之重,久之不允。他日,复叩于便殿坐,上度其志不可夺,因询之曰:『卿果退,当何人可代?』申国 【明抄本及湘录并作『公』。】 曰:『知臣莫若君,陛下当自择。』仁宗再三问之,申国公遂引陈文惠尧佐,曰:『陛下欲用英俊经纶之材,臣所不知。必欲图任老成镇 【湘录有『静』字。】 百度,周知天下之良苦,无如陈某者。』仁宗深然之,遂大拜。后文惠公极怀荐引之德,无以形其意,因撰燕辞一阕,携觞相馆,使人歌之,曰:『二社良晨,千家庭院,翩翩又见新归燕。凤凰巢稳许为邻,潇湘烟暝来何晚?乱入红楼,低飞绿岸,画梁时拂歌尘散。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申公听歌,醉笑曰:『自恨卷帘人已老。』文惠应曰:『莫嫌 【湘录作『愁』。】 调鼎事无功,老于岩廊,韫籍不减。』 【湘山野录。】

  ○章郇公

  宝元中,河东阙漕使,堂上议,难得可任者。章郇公言:『闻缙绅间说,文彦博者,磊落有称时。』吕许公曰:『恨不识也,可召来,试面询之。』明日,召至堂上,许公都不交一谈,但睥睨不已。郇公强问其乡曲任使次第,因问河东事。曰:『某乡里无所不知。』郇公喜之,文退,许公叹曰:『此大有福人,何所任用不可?』遂自殿中侍御史差委,明年,就迁待制,不出十年,出将入相。 【赵康靖公录。】

  ○陈恭公

  真宗时,或荐梅询可用者,上曰:『李沆尝言其非君子。』时沆之没,盖二十余年矣。欧阳文忠公尝问苏子容曰:『宰相没二十年,能使人主追信其言,以何道?』子容言:『独以无心故尔。』某因赞其语,且言陈执中俗吏尔,特 【卷八引此条有『以』字。】 至公,犹能取信主上,况如李公之才识,而济之以无心耶?时元佑三年,与龙阳 【『阳』,前引作『节赐』二字。】 宴尚书省论。 【前引有『此』字。】 是日,又见王巩云:『其父仲仪言,陈执中罢相,仁宗问谁可代卿者,执中举吴育。上即召赴阙,会干元侍宴,偶醉,坐睡,忽惊顾拊床,呼其从者。上愕然,即除西京留台。』以此观之,执中虽俗吏,亦可贤也。育之不相,命矣夫。然晚节有心疾,亦难大用,仁宗非弃材之主也。 【东坡集。】

  ○姜遵素 【『素』字衍。姜遵字从式,宋史二八八有传】

  范仲淹字希文,早孤,从其母适朱氏,因冒其姓, 【涑水有『名』字。】 与朱氏兄弟俱举学究。少尫瘠,尝同众客见谏议大夫姜遵,遵 【下『遵』字从涑水增。】 素以刚严著名,与人不款曲。众客退,独留仲淹,引入中堂,谓其夫人曰:『朱学究年虽少,奇士也。他日不唯为显官,当立盛名于世。』参坐置酒,待之如骨肉,人莫测其何以知之也。年二十余,始改科举进士。 【涑水纪闻。】

  ○高保寅

  高保寅,字齐巽,归朝知怀州。时苏易简、王钦若并妙年,在同州,钱若水为从事,在光化军,张士逊其邑人也。保寅一见,皆许以远大,议者多其知人。 【范蜀公蒙求。】

  ○胥内翰

  宋郑公庠省试良玉不琢赋,号为擅场。时太宗胥内翰偃考之酷爱,必谓非二宋不能作之,奈何重迭押韵,一韵内有『环奇擅名』及『曾无刻画之名』之句,深惜之,密与自改『擅名』为『擅声』,后列之于第一。迨发试卷,果郑公也。胥公孳孳于后进,故天圣、明道间,得誉于时。若欧阳公等,皆是后进,虽贵显而眷眄亦衰。故学士王平甫撰胥公神道碑,略云:『诸孤幼甚,归于润州。公平日湔擢相踵,而材势大显者无一人相助,独宋郑公恤其家甚厚。』盖兹事也。

  ○南宫诚

  冯大参,当世公始求荐于武昌,会小宗者庸谬寡鉴,坚欲黜落,又欲置于末缀。时鄂倅南宫诚监试,当拆封定卷,大不平,奋臂力主之,须俾魁选。小宗者理沮,不免以公冠于乡饭, 【湘录作『版』。】 果取大魁,释褐,除荆南倅。南宫迁潭倅, 【湘录有『公』字。】 以诗寄谢曰:『尝思鹏海隔飞翻,曾得天风送 【原作『逸』,据明抄本及湘录改。】 羽翰。恩比丘山何以戴?心同金石欲移难。几年空叹音题绝,千里长思道义欢。每向江陵访遗治,邑人犹指县题看。』笺云:『江陵县额,即君临治时亲墨也。』 【并湘山野录。】

  ○孙参政

  孙参政抃为御史中丞,荐唐介、吴中复为御史,人或问曰:『闻君未尝与二人相识,而遽荐之,何也?』孙答曰:『昔人耻呈身御史,今岂求识面台官也?』后二人皆以风力称于天下。孙晚年执政,尝叹曰:『吾何功以辅政,唯荐二台官为无媿耳!』

  ○卢士伦

  张待问为淄州长山县主簿,县有卢伯达者,与曹侍中利用通姻,复凭世荫,大为一邑之患。累政 【东轩作『县令』。】 惮其势,莫敢与之校。张一日承令乏,适会伯达以讼至庭,即数其累犯,杖之。未几,伯达之侄士伦来为本路转运使,众皆为张危之,或劝以自免而去,张曰:『卢公果贤者,安肯衔隙以害公正之吏乎?』了不撄意。一日,士伦巡案至邑,召张语之曰:『君健吏也,吾叔父赖君惩之,今变节为善士矣。』为发荐而去。 【并东轩笔录。】

  ○和凝

  和鲁公凝,梁贞明三年薛廷珪下第十三人及第。后唐长兴四年,知贡举,独爱范鲁公质程文,语范曰:『君文合在第一,暂屈居十三人,用传老夫衣钵。』时以为荣,其后相继为相。当时有赠诗者曰:『从此庙堂添故事,登庸衣钵尽相传。』 【渑水燕谈。】

  ○孙宣公

  宋尚书祁为布衣时,未为人知,孙宣公奭一见奇之,遂为知己。后宋举进士,骤 【原作『聚』,据明抄本及归田改。】 有时名,故世称宣公知人。公尝语其门下客曰:『近谥用两字,而文臣必谥为文,皆非古也。吾死得谥曰宣,若戴足矣。』及公之卒,宋方为礼官,遂谥曰宣,成其志也。 【庐陵归田录。】

  ○张乖崖

  转运黄虞部,好举时才之士,乖崖公劝曰:『大凡举人,须举好退者。好退者廉慎知耻,若举之,则志节愈坚,少有败事。莫举奔竞者,奔竞者能曲事谄媚,求人知己,若举之,必能矜才好利,累及举官故不少矣。其人既解奔竞,又何须举他?』 【忠定公语录。】

  二

  张尚书镇蜀时,承旨彭公乘始冠,欲持所业为贽,求文鉴大师者为之容。鉴曰:『请君遇旌麾游寺日,具襕鞹,怀文候之。老僧先为持文奉呈,果称爱,始可出拜,盖八座之性靡测。』一日果来,鉴以彭文呈之,公默览殆遍,无一语褒贬,都掷于地。彭公大沮,后将赴阙,临歧托鉴召彭至,语之曰:『向示盛编,心极爱叹,不欲形言者,子方少年,若老夫以一语奖借,必凌忽自堕,故掷地以奉激。他日,子之官亦不减老夫,而益清近,留铁缗钞二百道为缣缃之助,勉之。』后果尽然。 【湘山野录。】

  三

  蜀中士子,旧好古文,不事举业,迨十五年,无一预解名者。景德元年,李畋与同门生张及、张逵诣州请解,先于承引司通百姓名,下桑梓状,公判云:『入试一日前,陈桑梓二拜。』旁小注云:『不得喝。』畋与同人却就客次,具襕鞹,各贽事业十卷,启状一通。公坐厅,衣朝服软履,客将着衫鞾,遣接事业。公遍阅启状,回报云:『承见示至业,未公试谢来。』寻差节度推官韦宿充试官,试官申乞差监试官,公判云:『知州亲监。』一日前,承引司复申桑梓状,公判云:『免桑梓客将引上厅客礼。』及试日,公送牌印付通判厅曰:『今为国家试举人,如有生事,则报来。』临试时,始问韦宿曰:『今日试何题目?』对曰:『试上善若水赋,秋风生桂枝诗。』公曰:『诗题陈熟,改试朝日莲诗。』次日又问曰:『今日试何论?』对曰:『试禹稷之功王者事业,州郡岂合问他?吾曾见州郡中策举人,问国家时务事,此亦非宜,乃改试文行孰先论。』公曰:『秪此亦可以见二三子于文行中所存之心也。』三人俱获解,送鹿鸣筵。前三日,公率郡僚各赋送三秀才应举诗,公首唱五言古调诗,并序曰:『益部去帝乡四千里,平昔英俊,怠于进趍,况更贼乱之余,例乏资生之计,乡老之荐,声响久绝。今年华阳邑大夫以三进士为请,试官诵其文,闾里称其行,又嘉其迹忘遐阔,心恋明圣,有以彰远人。既又吾君德泽流被于无穷也。近世取鹿鸣之什,以飨贡士,斯筵之启,殆若是乎?举送官老不胜酒,亦醉且喜,因歌诗以将之,众君子辞学先鸣,请为赓歌之诗云。』公诗见本集。是岁仍奏给三人驿券赴京,两川士子,目为盛事,方奋起家荣乡之志。 【忠定公语录。】

  ○王沂公

  王沂公曾当国,屡荐吕许公夷简,是时明肃太后听政,沂公奏曰:『臣屡言夷简才望可当政柄,而两宫终未用,以臣度太后之意,不欲其班在枢密使张旻之上耳。且旻一赤脚健儿,岂容妨贤如此?』太后曰:『固无此意,行且用夷简矣。』沂公曰:『两宫既已许臣,臣请即令宣召学士草麻。』太后从之,及许公大拜,渐与沂公不叶。 【东轩有『晚年暌异势同水火当时士大夫各有附丽故庆历中朝庭有党人论矣』二十八字。】

  ○吕许公

  仁宗以西戎方炽,叹人才之乏,凡有一介之善,必取录之。杜丞相衍经抚关中,荐长安布衣雷简夫才器可任,遽命赐对于便殿。简夫辩给,善敷奏,条列西事甚详,仁宗嘉之,即降旨中书令,检 【东轩作『照』。】 真宗召种放事。是时吕许公当国,为上言曰:『臣观士大夫有口才者,未必有实効,今遽爵之以美官,异时用有不周,即难于进退,莫若且除一官,徐观其能,果可用,迁擢未晚。』仁宗以为然,遂除耀州幕官。简夫后累官至员外郎、三司判官,而才实无大过人者。

  ○王化基

  鞠咏为进士,以文受知于王公化基,及王公知杭州,咏擢第,释褐为大理评事,知杭州仁和县。将之官,先以书及所作诗寄王公,以谢平昔奖进,今复为吏,得以文字相乐之意。王公不答,及至任,略不加礼,课其职事甚急。鞠大失望,于是不复冀其相知,而专修吏干矣。其后王公入为参知政事,首以咏荐,人或问其故,答曰:『鞠咏之才,不患不达,所忧者气俊而骄,我故抑之,以成其德耳。』鞠闻之,始以王公为真相知也。 【并东轩笔录。】

  ○李文靖

  寇莱公与丁晋公始甚相善,李文靖公为相,丁公尚为两制,莱公曰:『屡以丁荐,而公不用,何也?』文靖答曰:『今已为两禁矣,稍进,则当国。如斯人者,果可当国乎?』寇曰:『如丁之才,相公自度终能抑之否?』文靖曰:『唯,行且用之,然他日勿悔也。』既而二公秉政,果倾轧,竟如文靖之言。 【倦游杂录。】

  ○朱翰林

  太宗诏卿士举贤良,翰林朱公昂举陈彭年,陈彭年家贫,无贽编可投之,备入削奏,乞终任,不愿上道。杜龙图镐、刁秘阁衎列章奏曰:『朱昂端介厚重,不妄举人,况彭年寔有才誉,幼在江左,已为名流所重,乞不须召试, 【玉壶有『止用昂之举诏』六字。】 备清问可也。』乃以本官直史馆。 【玉壶清话。】

  ○王章惠

  王章惠公随知扬州,许元以举子上谒,自陈世家,乃唐许远之后。章惠率同僚上表,荐其忠烈之家,乞朝廷推恩,而道判已下,皆不从。章惠遂独状荐之,朝廷以为郊社斋郎。元有材谋,晓钱谷,为江淮制置发运判官,以至为使,凡十余年,号为能臣。终天章阁待制。 【涑水纪闻。以上四字据明抄本增。】

  ○谢谏议

  谢泌谏议,居官不妄荐士,或荐一人,则焚香捧表,望阙再拜而遣之。所荐虽少,而无不显者。泌知襄州日,张密学逸为邓城县令,有善政。邓城去襄城,渡汉水才十余里,以暇日多乘小车,从数吏,渡汉水入邓城界,以观风谣。或载酒邀张野酌,吟啸终日而去,其高逸乐善如此,张亦其 【东轩有『所』字。】 荐也。 【东轩笔录。】

  二

  谢泌名知人,少许可,平生荐士,不过数人,而后皆至卿相。每发荐牍,必焚香望阙再拜曰:『老臣又为陛下得一人。』王文正公,即其所荐士也。 【倦游杂录。】

  三

  谢史馆泌解国学举子,黜落甚众,羣言沸摇,怀甓以伺其出。泌知,潜由他途投史馆,避宿数日,太宗闻之,笑谓左右曰:『泌职在考校,岂敢滥收,小人不自揣分,反怨主司,然固须避防。』又问曰:『何官职驺导雄伟,都人敛避?』左右奏曰:『惟台省知杂,呵拥难近。』遂授知杂,以避掷甓之患。公深慕玄虚,朴素恬简,病革,盥沐衣羽服,焚香端坐而逝,首不少欹。 【此条今见玉壶清话卷四。】

  ○王文正

  上宣谕曰:『闻赵安仁在中书,绝不亲事,每奏对,亦未尝有一言,可罢之。』王文正公对曰:『赵安仁居常有体,凡有进拟,皆同列议定,方敢取旨。臣每见临时变易于上前者,皆迎合陛下之意。安仁无异议,是有执守。』上曰:『能如此,朕不知也。卿可谕以委任之意,更令宣力。』公乃语赵,赵曰:『上误有拔擢,以不才罢去,宜矣。使与众人骋辨以合上意,安仁不敢为也。』公喜曰:『吾适保安仁于上前,不误知人矣。』

  二

  王文正公旦病,谒告不入,政府议知制诰盛度改谏议大夫知开封府,上曰:『更问王某,如允当,入文书来。』中书座 【活字本、明抄本并作『坐』。】 圣语问公,公曰:『度必不乐此任。』政府召问之,度曰:『幸以文进,不愿亲吏事。』中书以度意闻上,上曰:『王某铨量才品,直是精当,必使人各得其所,向道须问王某。』度此命遂罢。

  三

  参知政事李公穆之子行简,为将作监丞,不复仕进,杜门燕居,有儒雅之举。一日上召对赐坐,抚谕之,改太子中允,赐钱三百万。初令中使出召,不知居处,上曰:『去中书问王某。』时人方知公言之。 【并名臣遗事。】

  四

  真宗时,王文正旦为相,宾客虽满坐,无敢以私干之者。既退,且 【涑水作『旦』。】 察其可与言者,及素知名者,使吏问其居处。数月之后,召与语,从容久之,询访四方利病,或使疏其所言而献之,观其才之所长,密籍记其名。他日,其人复来,则谢绝不复见也。每有差除,旦先密疏三四人姓名请于上,上所用者,輙以笔点其首,同列皆莫之知。明日,于堂中议其事,同列争欲有所引用,旦曰:『当用某人。』同列争之,莫能得,及奏入,未尝不获可,同列虽疾之,莫能间也。丁谓数毁旦于上,上益亲厚之。曹玮久在秦州,累章求代,上问旦, 【涑水有『谁可代玮者旦』六字。】 荐枢密直学士李及,上即以及知秦州。众议皆谓及虽谨厚,有行检,非守边之才,不足以继玮。杨亿以众言告旦,旦不答。及至秦州,将吏心亦轻之,会有屯驻禁军白昼掣妇人银钗于市,吏执以闻,及方坐观书,召之使前,略加诘问,其人服罪,及不复下吏,亟命斩之,复观书如故。将吏皆惊服,不日,声誉达于京师,亿闻之,复见旦,具道其事,谓旦曰:『向者,相公初用及,外廷之议,皆恐及不胜其任。今及材器乃如此,信乎相公知人之明也。』旦笑曰:『外廷之议,何其 【涑水有『易』字。】 得也!夫以禁军戍边,白昼为盗于市,主将斩之,事之常也,乌足以为异政乎?旦之用及者,其意非为此也。夫以曹玮知秦州七年,羌人詟服,边境之事,玮处之已尽其宜矣,使他人往,必矜其聪明,多所变置,变坏玮之成绩。旦所以用及者,但以及重厚,必能谨守玮之规模而已矣。』亿由是益服旦之识度。 【涑水纪闻。】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五十七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五十八

  广知博识(一)

  ◆广知博识(一)

  论地动仪
  论取火
  论正朔
  论太平
  蛇雉遗卵千年而为蛟龙
  见龙
  氏族
  记里鼓
  铜浑仪
  鱼尾鸱吻
  磁石指南柏指西
  金鸡放赦
  延州五城
  石油墨
  盐南风
  跳兔
  螓
  白雁谓之霜信
  淤田
  大陆
  淮泗不入江
  雁荡山
  乇罗岛
  朱辇国入贡撒殿
  岁首画钟馗于门
  雀舌茶牙
  焦核荔枝
  子方虫
  养鹰鹯法谓之■〈口木〉漱
  芋梗治蜂螫
  油煎蛤蜊
  乌脚溪

  ○论地动仪

  地动仪,候地震之器也。续汉书:张衡,字平子,作此仪也。以精铜铸之。其器员径八尺,形似酒罇,中有都柱,傍行八道,施开发机。外有八龙,首衔铜丸,每龙作一蟾蜍,仰首张口而承之,机关巧制,皆在樽中。龙首以置九州岛地分,如遇某分州地动,则龙衔之丸而坠蟾蜍口中,乃铿然有声,司候者占视之,知某州分地震也。尝有丸落,久无奏报,未几,陇右地震也。此法久亡,更无补续矣。又按张衡灵宪云:『元气剖判,清浊异位,地定于内,而体于阴,地有九域山川,圣人始纪纲而后经纬也。春秋元命苞曰:「天左旋,地右动也。」河图云:「地恒动不止,譬如人在大舟上,闭牖而坐,舟行,人之觉矣。」详其地右动,非震也,旋行而动尔。人所不知者,若舟中不窥岸,闭牖而坐定,不知舟行矣。』张衡穷物理之极致焉,伺其右旋,地道壅塞之时,乃气凌此州之分,机关素轻,则为之动焉。如人身中息气,昼夜从头至足,周身一万三千五百息,且会寸口。其或营行壅滞不通,行处便成痈疖疮疱时,譬丸之落处也。故汉翼奉云:『人气尚逆,则感动天地。』天变见星气日蚀,地变见奇物震动,所以然者,阳用其精。阴阳之形,犹人之有五藏六体。五藏象天,六体象地,故藏病则气色发于面,体病则欠伸动于貌也。又易云:『天地之数五十有五,所以成变化,而行鬼神也。』或曰:『为张衡,得以匠思,而作为传习乎?』通曰:『厥疑有三,必难尽验也。一、如岭表兼海中洲渚频动,居人以为常也。此仪可验,则扬州之分,日日时时落丸也。二、张衡不教子孙,后无述焉。三、于国家无大利也,故不行于代矣。』

  ○论取火

  古法用火,随时不同,人免疫气矣。或曰:『火是壹气,岂同水有山井雨川不同耶?』通曰:『火以木为母,母木有异故也。』周书月令,有改火之文,终而复始也。邹子曰:『春取榆柳之火,盖食榆柳之火也。孟夏取枣杏之火,季夏取桑柘,秋取柞楢,冬取槐檀也。此乃四时五取也。』以季夏取桑柘,则益脾也。或曰:『古之取火,必以所利者何?』通曰:『火亦气也,久食此气,五藏迭休囚王相。是以春宜榆柳之气,至冬宜槐檀之气,则百疫 【明抄本作『疾』。】 不生。苟此道不行,人撄逆气,犯乎厉恶也。此改火之法,岂可轻易?汉武置别火官令丞,专掌司四取火之事也。此五帝之世,设五行之官,火官之职,司四时五变之术,是以共工祝融为火正焉。』或曰:『火之为气,可堪食乎?』通曰:『火以热为气,人之食热,岂非食乎?故易有水火既济,则水本寒,为火之夺弥久,成热矣。人利于热,则或济用焉。岂不见爇劳薪为味,味必不正?若正,则荀公不别矣。』又有误以巴豆木入爨,令人泄痢不止。其如干粪臭草炊爨,令物味恶是也。火官不得不重慎欤?昔并州之俗,为介之推禁火,此疑古人托以鬼神为名,得以尽禁,然后用钻燧出之,得变新气也。并州之俗,又成太过,冷食斯久,民有馁死者。故魏明帝出罚令甚严,故止用举为并州刺史,移书介推止禁。三日后,国家钻燧,赐羣臣火,沿之为礼式焉。今大宋应乎火德,若按法取之,则宜于清明日赐百官,余四时唯取食尔,供其太官御膳用之,其利深博哉!

  ○论正朔

  昔者,皇王受命,必改正朔,示不相沿,而革人视听之故。一曰天统,谓周以十一月建子为正,天所 【明抄本作『始』。】 施之端也。二曰地统,谓商以十二月建丑为正,地始化之端也。三曰人统,谓夏以十三月建寅为正,人始成之端也。盖王者法天地人,故曰三统也。观古之三统,循环终始,文质不同,用舍有异,其如秦变周制,以十月建亥为正,此三统之外,际三才外为法,何耶?所以后代史家,谓为闰秦者,犹十二月外加一月,归余于终尔。汉高祖得天下,以灭学坑儒之后,尚行秦制。至孝武帝,方用夏正,所以必用夏后氏之正者,故孔子曰:『行夏之时。』左传:『夏数得天也。』至唐武后永昌元年,以十一月建子为岁首,后复用夏正。肃宗上元元年,用建子为正,三年还以今正月为岁首矣。 【并湘山野录。以上三条,今本湘山野录无,案其内容,与湘山体例不类,疑原本误注。】

  ○论太平

  帝王受命化成,乃登封岱,勒成颂,以纪太平之功焉。太平者,天下之人,家给民足,路无欲■〈襄攵〉,时康谷稔,物无疵厉,刑罚措置之谓也。故太阶六符,相对而平正,乃曰太平也。唐太宗即位,与羣臣议,为行王道、霸道耶?有言宜行帝王道,封德彝沮其议,帝王之道,行之迟效,请以霸道。魏、杜坚请行王道,数年之间,天下治。太宗曰:『恨封德彝不见今日之太平也。』今圣上初即位,以此纪年号,俾致其太平也。 【赞宁要言。】

  ○蛇雉遗卵千年而为蛟龙

  唐陆■〈亻垔〉续水经尝言,蛇雉遗卵于地,千年生而为蛟龙属。汉武帝元封中,浔阳浮江,亲射蛟于江中,获之,乃是也。其蛟出壳之日,害于一方,洪水飘荡,吴人谓之发洪。余少时,尝游杭州西城之伊山,目击此事。又晚春,忽茂草中一雌雉飞起丈余,翅翼零乱,又复入草中,数四不绝,久而不出,余切怪之。薙草往观,果一巨蛇,雌雉蟠结纠缠,津沫狼藉,斯须雉惊而飞,蛇入草,始验■〈亻垔〉之说。 【玉壶有『不诬』二字。玉壶清话。】

  ○见龙

  张洎使高丽,方泛舟海中,因问舟人,龙可识乎?对曰:『常因云起,多见垂尾于波澜间,动摇舒缩,良久,雨大作,未尝见其全体及头角也。』洎因冠带焚香,祝以见真龙。时天清霁,忽有龙见于水际,少顷渐多,以至弥望,矗然无数,洎甚震骇,良久而没。 【杨文公谈苑。】

  ○氏族

  士人以氏族相高,虽从古有之,然未尝着盛。自魏氏铨总人物,以氏族相高,亦未专任门地。惟四夷则全以氏族为贵贱,如天竺,以剎利、婆罗门二姓为贵种,自余皆为庶姓,如毗舍、首陀是也。其下又有贫四, 【『四』,明抄本作『四姓』。】 如工巧纯陀是也。其它诸国亦如是,国主大臣,各有种姓,苟非贵种,国人莫肯归之。庶姓虽有劳能,亦自甘居大姓之下,至今如此。自后魏据中原,此俗遂盛行于中国,故有八氏十姓三十六族九十二姓。凡三世公者曰膏粱,有令仆者曰华腴,尚书领护而上者为甲姓,九卿方伯者为乙姓,散太常侍太中大夫者为丙姓,吏部正员郎为丁姓,得入者谓之四姓。其后迁易纷争,莫能坚定,遂取前世仕籍,定以博陵崔、范阳卢、陇西李、荥阳郑,为甲族。唐高宗时,又增太原王、清河崔、赵郡李,通谓七姓。然地势相倾,互相排诋,各自著书,盈编连简,殆数十家,至于朝廷为之置官譔定,而流习所徇,扇以成俗。虽国势不能排夺,大率高下五等,通有百家,皆谓之士族,此外悉为庶姓,婚官皆不敢与百家齿。陇西李氏,乃皇族,亦自列在第三,其重族望如此。一等之内,又如岗头卢、泽底李、土门崔、靖恭王之类,自为鼎族。其俗至唐末,方渐衰息。

  ○记里鼓

  西京记云:『记里鼓者,车上有二层,皆有木人,行一里,则下层击鼓,行十里,上层击锺。其机法皆妙绝焉。』隋开皇九年平陈,得此车,唐得而用焉。金公亮重修此车。古制或云:『数, 【明抄本作『记』。】 里数也』,今皇朝苏弼重修焉。

  ○铜浑仪

  司天监铜浑仪,景德中历官韩显符所造,依仿刘曜时孔挺、晁崇、斛兰之法,始于简略。天文院浑仪,皇佑中,冬官正舒易简所造,乃用唐梁令瓒、僧一行之法,颇为详备,而失于难用。熙宁中,予更造浑 【原误作『泽』,据明抄本改。】 仪,并创为玉壶浮漏铜表,皆置天文院,别设官领之。天文院旧铜仪,送朝服法物库收藏,以备讲求。

  ○鱼尾鸱吻

  汉以宫殿多灾,术者言,天上有鱼尾星,宜为其象,冠于屋以禳之。今亦有。唐以来,寺观旧殿宇,尚有为飞鱼形,尾指上者,不知何时易名为鸱吻,状亦不类鱼尾。

  ○磁石指南柏指西

  方家以磁石磨针锋,则能指南,然常微偏东,不全南也。水浮多荡摇,指爪及盌唇上,皆可为之,运转尤速,但坚滑易坠,不若缕悬为最善。其法取新纩中独茧缕,以芥子许蜡缀于针腰,无风处悬之,则针常指南。其中有磨而指北者,予家指南北者皆有之,磁石之指南,犹柏之指西,莫可原其理。

  ○金鸡放赦

  杜镐言,肆赦树金鸡,不知起于何代。关东风俗传云:『宋存 【明抄本作『孝』。】 王问司马膺之后魏北齐赦日树金鸡事,膺之曰:「按海中星占云:天鸡星动,为有赦。盖王者以天鸡为度。」』隋书刑法志:『北齐赦日,令武库设金鸡及鼓于阙门右,挝鼓千声,宣鼓建金鸡。』或云起于西凉吕光,未知孰是。究其旨,盖西方主兑,兑为泽。金 【原作『今』,据明抄本改。】 者,巽之神,巽为号令,故合是二物,制其形,揭于长竿,使众人覩之也。 【杨文公谈苑。】

  ○延州五城

  延州今有五城,说者以谓旧有东西二城,夹河对立。高万兴典郡,始展南北东三关城。予因读杜甫诗云:『五城何迢迢?迢迢隔河水。延州秦北户,关防犹可倚。』乃知天宝中,已有五城矣。

  ○石油墨

  鄜延境内有石油,旧说高奴县出脂水,即此也。生于水际,沙石与泉水相杂,惘惘而出,士人以雉尾裛之,乃采入缶中,颇似淳漆,漆之如麻,但烟甚浓,所沾幄幕皆黑。予疑其烟可用,试扫其煤以为墨,黑光如漆,松墨不及也,遂大为之,其识文为『延川石液』者是也。此物后必盛行于世,自予始为之,盖石油至多,生于地中无穷,不若松木有时而竭。今齐鲁间,松林尽矣,渐至太行、京西、江南,松山太半皆童矣。造煤人盖未知石烟之利也。石炭烟亦大墨人衣,予戏为延州诗云:『二郎山下雪纷纷,旋草穷庐学塞人。化尽素衣冬未老,石烟多似洛阳尘。』

  ○盐南风

  解州盐泽之南,秋夏间多大风,谓之盐南风。其势发屋拔木,几欲动地,然东与南皆不过中条,西不过席张铺,北不过鸣条,纵广止于数十里之间,解盐不得此风不冰,盖大卤之气相感,莫知其然也。又汝南亦多大风,虽不及盐南之厉,然亦甚于他处,不知缘何如此。或云自城北风穴山中出,今所谓风穴者,已夷矣,而汝南自若,了知非有穴也。方谚云:『汝州风,许州葱』,其来素矣。

  ○跳兔

  契丹北境有跳兔,形皆兔也,但前足纔寸许,后足几一尺,行则用后足跳,一跃数尺,止则蹶然仆地,生于契丹庆州之地大漠中。予使虏日,捕得数兔持归,盖尔雅所谓蟨也,亦曰蛩蛩巨驉也。

  ○螓

  蟭蟟之小而绿色者,北人谓之螓,即诗所谓螓首蛾眉者也。取其顶 【原作『预』,据笔谈改。】 深且方也。又闽人谓大蝇为胡螓,亦螓之类也。

  ○白雁谓之霜信

  北方有白雁,似雁而小,色白,秋深则来。白雁至,则霜降,河北人谓之霜信。杜甫诗云:『故国霜前白雁来』,即此也。

  ○淤田

  熙宁中,初行淤田法,论者以谓史记所载,泾水一斛,其泥数斗,且粪且溉,长我禾黍。所谓粪,即淤也。予出使至宿州,得一石碑,乃唐人凿六?门,发汴水以淤下泽,民获其利,刻石以颂刺史之功。则淤田之法,其来盖久矣。

  ○大陆

  予奉使河北,边太行西北,山崖之间,往往衔 【明抄本作『遇』。】 螺蚌壳及石子如鸟卵者,横亘石壁如带,此乃昔之海滨。今东距海已近千里,所谓大陆者,皆浊泥所湮耳。尧殛鲧于羽山,旧说在东海中,今乃在平陆。凡大海,漳水、滹沱、涿水、桑干之类,悉是浊流,今关陕以西,水行地中,不减百余尺,其泥岁东流,皆为大陆之土,此理必然。

  ○淮泗不入江

  唐李翱为来南录云:『自淮沿流至于高邮,乃泝至于江。』孟子所谓『决汝汉,排淮泗,而注之江』,则淮泗固尝入江矣。此乃禹之旧迹也。熙宁中,曾遣使按图求之,故道宛然,但江淮已深,其流无复能至高邮耳。

  ○雁荡山

  温州雁荡山,天下奇秀,然自古图牒,未尝有言者。祥符中,因造玉清宫,伐山取材,方有人见之,此时尚未有名。按西域书,阿罗汉诺矩罗居震旦东南大海际,雁荡山芙蓉峯龙湫。唐僧贯休为诺矩罗赞,有『雁荡经行云漠漠,龙湫宴坐雨蒙蒙』之句。此山南有芙蓉峯,下有芙蓉驿,前瞰大海,然未知雁荡龙湫所在。后因伐木,始见此山。山顶有大池,相传以为雁荡,下有二潭水,以为龙湫。又有经行峡、宴坐峯,皆后人以贯休诗名之也。谢灵运永嘉守,凡永嘉山水,游历殆遍,独不言此山,盖当时未有雁荡之名。予观雁荡诸峯,皆峭拔崄怪,上耸千尺,穹崖巨谷,不类他山,皆包在诸谷中。自岭外望之,都无所见,至谷中,则森然干霄,原其理,当是为谷中大水冲激,沙土尽去,惟巨石岿然挺立耳。如大小龙湫、水帘、初月谷之类,皆是水凿 【音漕】 之穴,自下望之,则高岩峭壁;从上观之,适与地平,以至诸峯之顶,亦低于山顶之地面。世间沟壑中,水凿之处,皆有植土龛岩,亦此类耳。今成皋、陕西大天涧中,立土动及百尺,逈然 【原作『燃』,据明抄本改。】 耸立,亦雁荡具体而微者,但此土彼石耳。既非挺出地上,则为深谷林莽所蔽,故古人未见,灵运所不至,理不足怪也。

  ○乇罗岛

  嘉佑中,苏州昆山县海上有一船桅折,风飘抵岸。船中有三十余人,皆衣冠如唐人,系红鞓角带,短皂布衫,见人皆恸哭,语言不可晓。试令书字,字亦不可读,行则相缀如雁行,久之,自出一书示人,乃唐天佑中告授乇罗岛首领陪戎副尉制。又有一书,乃是上高丽状,亦称乇罗岛,盖用汉字,盖东夷之臣属高丽者。舡中有诸谷,惟麻子大如莲的,苏人种之,初岁亦如莲的,次年渐小,数年后,只如中国麻子。时赞善大夫韩正彦知昆山县事,召其人,犒以酒食,食罢,以手捧首而■〈马展〉,意若欢感。正彦使人为其治桅,桅旧植舡木上,不可动,工人为之造转轴,教其起倒之法,其人又喜,复捧首而■〈马展〉。

  ○朱辇国入贡撒殿

  熙宁中,朱辇国使人入贡,乞依本国俗撒殿,诏从之。使人以金盘贮珠,跪捧于殿槛之间,以金莲花酌珠,向御座撒之,谓之撒殿,乃其国至敬之礼也。朝退,有司扫彻得珠十余两,分赐是日侍殿合门授副内臣。

  ○岁首画钟馗于门

  岁首画钟馗于门,不知起自何时。皇佑中,金陵发一冢,有石志,乃宋宗悫母郑夫人,宗悫有妹名钟馗,则知钟馗之设亦远。

  ○雀舌茶牙

  茶牙,古人谓之雀舌麦颗,言其至嫩也。今茶之美者,其质素良,而所植之木又美,则新牙一发,便长寸余,其细如针。惟牙长为上品,以其质干土力,皆有余故也。如雀舌麦颗者,极下材耳,乃北人不谙,误为品题。予山居,有茶仑,尝茶诗云:『谁把嫩香名雀舌?定来北客未曾尝,不知灵草天然异,一夜风吹一寸长。』

  ○焦核荔枝

  闽中荔枝,核有小如丁香者,多肉而甘,土人亦能为之。取荔枝木,去其宗根,仍火燔令焦,复种之,以大石抵其根,但令傍根不得生,其核乃小,种之不复牙。正如六畜去势,则多肉而不复有子耳。

  ○子方虫

  元丰中,庆州界生子方虫,方为秋田之害。忽有一虫生,如土中狗蝎,其喙有钳,千万蔽地,遇子方虫则以钳搏之,悉为两段。旬日,子方皆尽,岁以大穰,其虫旧曾有之,土人谓之旁不肯。

  ○养鹰鹯 【『鹯』字原脱,据明抄本、活字本补。】 法谓之■〈口木〉漱

  养鹰鹯者,其类相语谓之■〈口木〉漱, 【■〈口木〉音以?反。】 三馆书有■〈口木〉漱三卷,皆养鹰鹯法度及医疗之术。

  ○芋梗治蜂螫

  处士刘易,隐居王屋山,尝于斋中见一大蜂,罥于蛛网,蛛搏之,为蜂所螫,坠地。俄顷,蛛鼓腹欲裂,徐徐行入草,蛛啮芋梗微破,以疮就啮处磨之,良久,腹渐消,轻躁如故。自后,人有为蜂螫者,按芋梗傅之则愈。

  ○油煎蛤蜊

  宋明帝好食蜜渍鱁鮧,一食数升,鱁鮧乃今之乌鱡腹也,如何以蜜渍食之?大业中,吴郡贡蜜蟹二千头,蜜拥剑四瓮。又何嗣嗜糖蟹。大底南人嗜咸,北人嗜甘,鱼蟹加糖蜜,盖便于北俗也。如今之北方人,喜用麻油煎物,不问何物,皆用油煎。庆历中,羣学士会于玉堂,使人置得生蛤蜊一篑,令饔人烹之。久且不至,客讶之,使人检视,则曰煎之已焦黑,而尚未烂,坐客莫不大笑。予尝过亲家,设馔,有油煎法鱼,鳞鬣虬然,无下筯处,主人则捧而横啮,终不能咀嚼而罢。

  ○乌脚溪

  漳州界有一水,号乌脚溪,涉者足皆如墨,数十里间,水皆不可饮,饮则病瘴,行人皆载水自随。梅龙图公仪官州县时,公牒至漳州,素多病,预忧瘴疠为害。至乌脚溪,使数人肩荷之,以物蒙身,恐为毒水所沾,兢惕过甚,睢盱矍铄,忽坠水中,至于没顶。乃出之,黑体黑如昆仑,自谓必死,然自此宿病尽除,顿觉康健,无复昔之羸瘵,又不知何也? 【并笔谈。】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五十八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五十九

  广知博识(二)

  ◆广知博识(二)

  北岳
  海子园
  雨盘治盐井
  ■〈矛暴〉槊
  字学
  百药枕
  湿纸化为菌
  疥有五德
  皂荚坏铁
  叶县石刻
  熊馆
  慎火木
  末厥
  何楼
  瓒
  音韵之学
  杜子美
  邵谒诗
  僧赞宁
  能万卷
  钱昱
  杜文正
  杨文举
  陶尚书
  窦仁惠
  胡秘监
  韩溥
  王贻孙
  刘吉

  ○北岳

  北岳常山,今谓之大茂山者是也,半属契丹,以大茂山分脊为界。岳祠旧在山下,石晋之后,稍迁近里,今其地谓之神棚,今祠乃在曲阳。祠北有望岳亭,新晴气清,则望见大茂。祠中多唐人故碑,殿前一亭,中有李克用题名云:『太原河东节度使李克用,亲领步骑五十万,问罪幽陵,回师自飞狐路,却归雁门。』今飞狐路在茂之西,自银冶寨北出倒马关,度虏界,却自石门子、冷水铺,入缾形、梅回两寨之间,至代州。今此路已不通,惟北寨西出承天关路,可至河东,然路极峭狭。太平兴国中,车驾自太原移幸常山,乃由土门路,至今有行宫在。

  ○海子园

  镇阳池苑之盛,冠于诸镇,乃王镕时海子园也。镕尝馆李正威于此,亭馆尚是旧物,皆甚壮丽。镇人喜大言,矜大其池,谓之潭园,盖不知昔尝谓之海子矣。中山人常好与镇人相雌雄,中山城北园中亦有大池,遂谓之海子,以压镇之潭园。予熙宁中,奉使镇定,时薛师正为定帅,乃与之同议,展海子直抵西城中山王冢,悉为稻田。引新河水注之,清波弥漫数里,颇类江乡矣。 【并笔谈。】

  ○雨盘治盐井

  陵州盐井,深五百余尺,皆石也。上下甚宽广,独中间稍狭,谓之杖鼓腰。旧自井底用柏木为干,上出井口,自木干垂绠而下,方能至水。井侧设大车绞之,岁久,井干摧败,屡欲新之,而井中阴气袭人,入者輙死,无缘措手,惟候有雨入井,则阴气随雨而下,稍可施功,雨晴复止。后有人以一木盘满中贮水,盘底为小窍,酾水一如雨点,设于井上,谓之雨盘。令水下终日不绝,如此数月,井干为之一新,而陵井之利复旧。

  ○■〈矛暴〉槊

  宣献宋公着卤簿记,至■〈矛暴〉槊,不能得其始,徧问诸儒,无知者。予后十余年方始得其义,故颜之推说云:『江左有瓝槊,以首大如瓝,故云。』

  ○字学

  唐末,文籍亡散,诸儒不知字学,江南唯徐铉、徐锴,中朝郭恕先,此三人,信其博也。锴为说文系传,恕先作汗简、佩觿。时蜀有林氏作小说,然狭于徐、郭。太宗朝,句中正亦颇留意。予顷请刻篆楷二体九经于国学,予友高敏之笑之。

  二

  李阳冰深于篆隶,而名作冰 【音凝。】 故参政王公尧臣但读冰字曰阳凝。元义唯阳冰有不冶之语。

  三

  周大臣王朴,名朴 【平豆反。】 而自谓朴。案说文,朴无朴音,俗以朴为朴耳。

  四

  唐玄宗改尚书古文作今字,学者始不识古文。予见秘阁学士校书,有乩 【音稽。】 古字以墨点其处,曰疑。 【已上见景文公笔记。】

  ○百药枕

  益州有药市期,以七月七日,四远皆集,其药物多,品甚众,凡三日而罢,好事者多市取之。淳化中, 【原作『之』,据明抄本改。】 有右正言崔迈,任峡路转运,迈苦多病,素有柏枕,方令赍万钱,遍市药百余品,各少取置柏枕中,周环钻穴以彻其气。卧数月,得癞病,眉须尽落,投江水死。说者以为药力熏发骨节间疾气。

  ○湿纸化为菌

  钱若水言,壬午年洛中大水,室庐多污潴。太师之第,屋木有存者,视书屋床榻尚在,无复卷册,悉化为菌,熟视尚有墨痕文字,若可识,盖楮之变也。 【并杨公谈苑。】

  ○疥有五德

  世言疥有五德,不上面,仁也;喜传于人,义也;令人叉手揩擦,礼也;生指鏬骨节间,智也;痒必以时,信也。予尝患此,自十一岁至十九岁方愈。今六十有六复患,知五德为最详,故录之。

  ○皂荚坏铁

  铁碪以锻金银,虽百十年不坏,以椎皂荚,则一夕破碎。鞭以棰马,则愈久而愈润泽坚韧,以击猫,则随节折裂矣。 【并东斋记事。】

  ○叶县石刻

  汝州叶县大井涸,忽有一石,上刻四句云:『叶邑之阴,汝海之东,兹有国宝,永藏其中。』叶人大惑,谓之神石,寘于县祠中,享祷日盛。贪夫至有浚井掘田,愿求国宝者,累岁未已。忽一客因游仙凫观北极殿,有一础为柱所压,柱棱外镌四句,犹可见,曰:『赋世永算,享国巨庸。子贤而嗣,命考而终。』其客徐以庙中神石之句合之,其韵颇协,量之复长短无差。白邑宰,取其础观,乃唐开成中一中郎将墓志铭尔。安础时,欲取其方,因裁去余石,弃井中,后得之,遂惑焉。 【湘山野录。】

  ○熊馆

  山民云:熊于山中,行数千里,悉有跧伏之所,必在石巗枯木中,山民谓之熊馆。惟虎出百里外,则迷失道路。

  ○慎火木

  酉阳杂俎云:『广州有慎火木,大三四围。慎火,本草一名景天,俗亦名护火,多以盆缶植之,置屋上,其花红白细错如锦。』予尝两至番禺,段成式所谓慎火,乃烽火木耳,又名龙骨。其干叶若慎火,断之有白汁,着人肌肤,遂成疮痏。亦无花,盖不识者误传也。 【并倦游杂录。】

  ○末厥

  欧阳尚书记陶尚书诗语『末厥兵』,不晓其义。予谓今人呼秃尾狗为厥尾,衣之短后者亦呼曰厥,然则此兵正谓其末贱尔。但今人不以末厥相连言之,其义则是也。不然,亦不可以对卑凡字。

  ○何楼

  世人语虚伪者为何楼,似是污滥之称,其实不然。国初,京师有何家楼,其下卖物皆污滥者,故人以此目之。今楼已废,语犹相传。俳优人言河市乐,说者谓起石驸马在南都,其家乐甚盛,诋诮南河市中乐人,故得此名。其实不然,唐元和燕吴行记,其中已有河市字,大都是不隶名军中,在河市者,散乐名也。

  ○瓒

  又人谓事之陈久为瓒。本缘五代时,有马瓒者,为便幕官,其人鲁戆,有所闻见,它人已厌熟,而已甫以为新奇而道之。故时人见有似者,輙号马瓒云。 【刘贡父诗话。】

  ○音韵之学

  音韵之学,自沈约为四声,及天竺梵学入中国,其术渐密。观古人谐声,有不可解者,如玖字、有字多与李字协用,庆字、正字多与章字、平字协用。诗:『或羣或友,以燕天子』,『彼留之子,贻我佩玖』,『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终三十里,十千维耦』,『自今而后,岁其我有,君子有谷,贻尔孙子』,『陟降左右,令闻不已』,『膳夫左右,无不能止』,『鱼丽于罶,鰋鲤,君子有酒,旨且有』,如此极多。又如『孝孙有庆,万寿无疆』,『黍稷稻粱,农夫之庆』,『维有其章矣,是以有庆矣』,『则笃其庆,载锡之光』,『我田既臧,农夫之庆』,『万舞洋洋,孝孙有庆。』易云:『西南得朋,乃与类行。东北丧朋,乃终有庆。』『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班固东都赋:『彰皇德兮侔成周,永延长兮膺天庆。』如此亦多,今广韵中庆一音卿,然如诗之『未见君子,忧心怲怲,既见君子,庶几式臧。』『谁秉国成,卒劳百姓,我王不宁,覆怨其正。』亦是柄正与宁平协用,不止庆而已,恐别有理。 【笔谈。】

  二

  豩字呼关切,顽也,当在山字韵。刘梦得有『杯前胆不豩』,赵勰有『吞船酒胆豩』之句,而礼部韵不收,唐韵亦无,何也? 【汉皋诗话。】

  今之姓胥姓雍者,皆平声,春秋胥臣,汉雍齿,唐雍陶,皆是也。蜀中作上声去声呼之,盖蜀人率以平为去。 【出笔谈。】

  ○杜子美

  杜子美和裴迪早梅诗,有『还如何逊在扬州』之句,注云:『梁史何逊传,不见扬州事。』盖逊早梅诗云:『兔园摽物序,惊时最是梅。冲霜当路发,映雪拟寒开。枝横却月观,花遶凌风台。知应早人落,故逐上春来。』 【汉皋诗话。】

  二

  老杜云:『长镵长镵白木柄,我生托子以为命。黄独无苗山雪盛,短衣数挽不揜胫。』往时儒者不解黄独是何,本草赭魁注:『黄独,肉白皮黄,巴汉人蒸食之,江东谓之土芋。』余求之江西,谓之土卵,煮食之,类芋魁云。 【后山居士诗话。】

  三

  往年,有人于洞庭湖中得一石,刻一诗云:『蛟室围青草,龙堆隐白沙。护江蟠古木,迎棹舞神雅。破浪南风正,收帆畏日斜。云山千万迭,底处上仙槎?』或持问诸作者,云:『此老杜诗也。』近有管城士大夫家藏唐本题杜东美一卷,皆子美诗。其中一首云:『惠二还东溪,因置一送:「惠子曰鱼瘦,归溪惟病身。黄天无老眼,空谷滞斯人。崖蜜松花熟,山杯竹叶春。柴门了无事,黄绮未称臣。」』今子美集中所无。而用字亦多不同,如『故园杨柳今摇落,何得愁中曲尽生?』作『却尽生』,意味远矣。

  ○邵谒诗

  余亡友李秉彝德叟尝为余曰:『家藏唐邵谒诗八十篇,甚工。谒选于吏部,部中牓此诗曰:「有能过此者,当先注官。」众无间言。如李太白云:「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世以为工矣。谒诗云:「不知天上月,曾照几多人?」造语尤更省力,余欲借传,因循不果。』此事不载于唐书,野史小说中皆未尝见之。唐文艺传中有邵悦,无邵谒也。 【李希声诗话。】

  ○僧赞宁

  僧 【湘录作『僧录』。】 赞宁有文学,洞古博物,著书数百卷,王元之禹偁、徐骑省铉疑则就质焉,二公皆拜之。柳仲涂开因曰:『余顷守维扬郡,堂后菜圃,纔雨阴则青焰夕起,触近则散,何耶?』宁曰:『此磷 【力振切】 火也,兵战血或牛羊马血,着地则凝结,遂为此气,虽千载不散。』柳遽拜之曰:『掘之,皆断锵折镞,乃古战地也。』因赠以诗,中有『空门今日见张华』之句。

  二

  江南徐谔知 【『徐谔知』,湘录作『徐知谔为』四字。】 润州,节度使温之少子也。美姿度,喜蓄奇玩。蛮商得一凤头,乃飞禽之枯首也。彩翠夺目,朱冠绀毛,金嘴如生,正类大雄鸡。广五寸,其脑平正,可为枕。谔偿钱五十万。又得画牛一轴,昼啮草栏外,夜则归卧栏中。谔献后主煜,煜持贡阙下,太宗张后苑,以示羣臣,俱无知者。惟僧录赞宁曰:『南倭 【乌和切】 海水或减,则滩碛微露,倭人拾方诸蚌,腊 【湘录作『胎』。】 中有余泪数滴者,得之和色,着物则昼隐而夜显。泪兼 【『泪兼』,湘录作『沃焦』。】 山时,或风烧飘击,忽有石落海岸,得之,滴水磨色染物,则昼显而夜晦。』诸学士皆以为无稽,宁白见张骞海外异记,后杜镐检三馆书目,果见于六朝旧本书中载之。 【并湘山野录。】

  三

  徐常侍铉仕江南日,尝直澄心堂,每幞被入直,至飞虹桥,马輙 【玉壶作『留』。】 不进,裂鞍断辔,棰之流血,掣缰却立。铉贻 【玉壶作『寓』。】 书于余杭 【玉壶作『杭州』。】 沙门赞宁,答云:『下必有海马骨,水火俱不能毁,惟沤以腐糟,随毁者乃是。』铉斸之,去土丈余,果得巨兽骨,上胫可长五尺,膝而下长三尺,脑骨若段柱,积薪焚,三日不动,以腐糟纔沤之,遂烂焉。 【杨文公谈苑。此条今见玉壶清话卷十。】

  ○能万卷

  余杭能万卷者,浮图之真儒,介然持古人风节,有奥学,着典类一百二十卷。天禧中,秘馆求书,王冀公钦若时请附焉。冀公尤 【原作『左』,据明抄本及湘录改。】 所礼重,其居延庆寺,在大慈坞,时儒皆抱经授业。师居尝喜阅唐韵,诸生常窃笑,一日出题于法堂曰:枫为虎魄赋,其韵曰:『脂入于地,千载成虎魄。』诸生皆不谕,固请之,不悦。凡月余,检经史殆百家,会聚小说,俱无见者,阁笔以听教。师曰:『闻诸君笑老僧酷嗜唐韵,兹事止在东字韵第二板,请详阅。』诸生检之,果载枫字,注中云:『黄帝杀蚩尤,弃其桎梏,变为枫木,脂入地,千年化为虎珀。』后诸生始敬此书。又有云:『松液入地为虎魄者,唐李峤诗咏魄诗有:「曾为老茯苓,本是寒松液。蚊蚋满其中,千年犹可觌」之句。』未知孰是?余顷见虎魄中蚊蚋数枚,凝结在内,信峤诗不诬。 【湘山野录。】

  ○钱昱

  钱昱,忠献王佐长子也,读书强记,在故国,与赞宁僧录迭举竹数束,得一事抽一条,昱得百余条,宁倍之。昱着竹谱三卷,宁着笋谱十卷。昱轻便美秀,太祖受禅,伯父俶遣持贡入阁,赐后苑宴射。时江南使者已先中的,令昱解之,应弦而中,赐玉带旌赏之。归朝,愿以刺史求试,乞换台阁,送学士院试制诰三篇,格在优等,改秘书监。尤善书牍,太宗取阅,深爱之,谓左右曰:『诸钱笔札,多学浙僧亚栖书,体格浮软,其失仍俗,独此儿不类。』以御书金花扇及行草写急就章赐之。后南郊,当增秩,上曰:『丞即德星象,昱王孙也,操检无守,不宜应之。』授郢团,盖慎惜名器也。

  ○杜文正

  长安一巨冢坏,得古铜鼎,状方而四足,古文十六字,人莫之晓。命句中正辨其篆,曰:『此鸟迹文也。其词曰:「太王迁洛,岐酆锡公,秦之幽宫,鼎藏于中。」』命杜镐考其事,曰:『武王克殷,都于酆镐,以雍州为王畿。及平王东迁洛邑,以岐酆之地,赐秦哀 【玉壶作『襄』。下同。】 公,篆曰:「岐酆锡公」,必秦哀之墓也。』后耕人果得折丰碑刻云:『秦哀公墓。』中正有字学,篆隶行草尽精,与徐铉校定说文又同。

  ○杨文举

  吴杨文举撰雍熙广韵,遂直馆篆,太宗神主藏太室西壁,及篆谥宝,遂赐金紫。益州华阳人也。

  ○陶尚书

  干德三年再郊,范鲁公质为大礼使,以卤簿青油队旧有甲骑,尽取于武库,磨铿坚厚,精明可畏,于礼容有所不顺。陶谷尚书为礼仪使,出意蕝之,以青缘尽 【『缘尽』,明抄本及玉壶并作『绿画』。】 黄绝为甲纹,青布裹之。绿 【明抄本作『缘』。】 青绝为下裙,绛皮为络,长短至膝,如 【玉壶作『加』。】 珂纹,铜铃遶前膺及后秋,至今用焉。谷本姓唐,避晋祖讳,易之。明博该敏,尤工历象,时伪晋虏势方炽,谓所亲曰:『五星数夜连珠于西南,已累累大明,吾辈无左衽之忧,有真主已在汉地。观虏帐腾蛇气缠之,虏主必不归国。』未几,德光薨于汉。又孛东起,芒侵于北,谷 【原作『谷』,据玉壶改。】 曰:『胡雏非久,自相吞噬,安能乱华?』后皆尽然。

  ○窦仁惠

  窦禹钧生五子,仪、俨、偁、偘 【玉壶作『仪俨侃偁僖』】 等相继登科,冯瀛王赠禹钧诗,有『灵椿一树老,丹桂五枝芳』,时号 【玉壶有『窦氏』二字。】 五龙。昆仲材业,仪、俨尤着,仪为礼部侍郎,太祖欲相之,赵韩王自寡学,忌仪该博,亟引薛居正参大政,以塞之。弟俨,素蕴大 【玉壶作『文』。】 学,为周世宗所重。判太常寺,校管钥锺磬,辨清浊上下之数,分律吕还相之法,去京房清宫一筦调之,二年方合天 【玉壶作『大』。】 律。又善乐章,凡三 【明抄本及活字本均作『二』。】 弦之阮, 【『阮』玉壶作『通』。】 七弦之琴,十三弦之筝,二十五弦之瑟,三漏之钥,七漏之笛,八漏之篪,十七管之笙,二十三筦之箫,皆立谱调,按通而合之,器虽异而均和不差,编于历代乐章之后,目曰『大周正乐谱』,乐寺掌之,依文教习。尤善推步星历,与卢多逊、杨徽之同在谏垣,预谓二公曰:『丁卯岁,五星当连珠于奎,奎主文,又在鲁分,自此天下始太平,二拾遗必见之,老夫不与也。』果至干德丁卯岁,五星连珠于奎。太宗时,镇兖海。 【以下十二字玉壶作『其明博如此』五字。】 致仕于家,八十三终,谥仁惠公。 【玉壶清话。】

  二

  太祖欲改元,谓宰相等曰:『今改年号,须古来未有者。』时宰相以干德为请,且言前代所无。三年正月平蜀,蜀宫人有入掖庭者,太祖因阅其奁具,得鉴背字云:『干德四年铸。』大惊曰:『安得四年所铸乎?』出鉴以示宰相,皆不能对,乃召学士陶谷、窦仪,奏曰:『蜀少主曾有此号,鉴必蜀中所铸。』太祖大喜,因叹曰:『作宰相须是读书人。』自是大重儒臣矣。 【刘贡父诗话。】

  ○胡秘监

  夏英公镇襄阳,遇大赦,赐酺宴, 【原作『寔』,据明抄本及湘录改。】 致仕高年,各赐束帛。时胡大监旦瞽废在襄,英公依诏旨,选精缣十疋赠之。胡得缣,以手扪之,笑曰:『寄语舍人,何寡闻至此?奉还五疋,请检韩诗外传及服虔贾谊诸儒所解「束帛戋戋,贲于丘园」之义,自可见证。』英公检之,果见三代束帛束修之制,若束修则十挺之脯,其寔一束也。若束帛则卷其帛 【湘录有『屈』字。】 为二端,五疋遂见十端,表王者屈折于隐沦之道也。夏亦少沮。 【湘山野录。】

  二

  杨庶几孜言,胡秘监旦退居襄阳,镵大砚以着汉春秋,书成,瘗其砚。每闻大臣名士薨卒,必作传以纪其善恶,然世不传。 【明抄本有『扬』字。】 庶几亦有所述。 【春明退朝录。】

  ○韩溥

  韩溥,长安人,唐相休之裔孙。博学,善持论,详练台阁故事,多知唐朝氏族,与人谈,亹亹可听,号为近世肉 【明抄本作『内』。】 谱。

  ○王贻孙

  王贻孙,字象贤,溥之子。太祖尝问赵普,拜礼何以男子跪,妇人不跪。徧问礼官,无有知者,贻孙曰:『古诗云:「长跪问故夫」,即妇人古亦跪也。唐天后朝始拜而不跪。』普问其所出,对大和中,幽州从事张建章渤海国记。以溥藏书万卷,贻孙遍览之。 【范蜀公蒙求。】

  ○刘吉

  刘吉护治京东河决,时张去华任转运使,巡视河上,方会食,坐客数十人,鲙鲤为馔。去华顾谓四坐曰:『南人住水乡,多以鱼为食,殊不厌其腥也。』意若轻鄙南土,吉奋然对曰:『运使举进士状元,曾不读书,何自彰其寡学?尚书:「禹决九川,有鱼鳖,使民鲜食,淮夷蠙珠暨鱼。」易,姤之九二:「庖有鱼」,又下系「庖牺氏以畋以渔,盖取诸离。」周官,?人:「掌以时献,为梁辨鱼物,供王膳羞。」诗载嘉鱼、鱼藻、九罭之篇,小雅云:「炰鳖脍鲤」,张仲孝友国风云:「岂其食鱼,必河之鲂?」又曰:「谁能烹鱼?溉之釜鬵。」戴记云:「小潦降,不献鱼鳖。不中杀,不鬻于市。居山者,不以鱼鳖为礼。」「三月,天子乘舟,荐鲔于寝庙。孟秋,天子食稻与鱼。又食鱼者,去乙。」孔子,鲁人,云:「鱼馁不食。」赵盾,晋人,鱼飱。田文,齐人,其上客皆食有鱼。子产,郑人,而人献生鱼。子公,亦郑人,解鼋染指于鼎。公父文伯,鲁人,羞鳖致客,怒而出。大舜渔于雷泽,吕望钓于渭滨,又何必皆南州之人?况今太官之盛馔,宗祊之备物,皆荐是品,而商旅贩鬻,闾阎啖食,其济民食广矣。何谈之容易?』去华色沮,不能酬其言。 【杨文公谈苑。】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五十九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六十

  风俗杂志(一)

  ◆风俗杂志(一)

  辰砂
  膋羹
  华清宫
  白石碑
  虎畏橐駞
  石鱼
  沸沙
  石燕
  阳朔石峯
  南海啖槟榔
  蚁鲊
  杭人好饰门窗什器
  木馒头
  岭南人相呼
  闽人称呼
  西域山水
  洛阳贡花
  海仙花
  砚
  墨
  鳄鱼
  法相院矮桧
  慈航院
  琼花
  茶
  取碑碣为塔材
  威州
  西溪寺石
  乌鱼骨毒牡丹
  陈太丘碑
  古铜鱼符
  日本扇
  齐南陵古鉴
  羽阳古瓦
  椰子木

  ○辰砂

  辰州朱砂,嘉者出蛮峒锦州界狤獠峒老鸦井,其井深广十丈,高亦如之。欲取砂,必聚薪于井,俟满,火燎之,石壁迸裂,入火者既化为烟气矣,其偶存在壁者,方得之,乃青色顽石。有砂处,即有小龛,龛中生白石床如玉,床上乃生丹砂,小者如箭镞,大者如芙蓉,光如磬玉可鉴,研之如猩血。砂洎床大者重七八斤,价十万,小者五六万。晃州亦有赤色,如箭镞,带石者得自土中,非此之比也。

  ○膋羹

  真宗时,有人奉使交趾,以膋羹配笼饼而食,羹中血皆如皂荚子,虽味不甚佳,莫知其何以致然。洎回,苦求其法,乃取牛蜱瀹而去其皮耳。

  ○华清宫

  故华清宫在绣岭之下,山半有玉蘂峯,天圣末,予为学于山之岭,所谓朝元阁者。峯侧有夹柱,作王母之像,虽小有损腐之处,而丹青未甚暗昧。其御阶,甃以莲花砖千余步,则栽一石柱,端有孔,相传云:开元、天宝中,贯以红绵?,宫女攀援而上。庆历中,再游,论 【明抄本作『询』。】 王母之像,失之已久,石柱孔已为庸道士烧为灰而涂壁矣。岭之阴,温泉涌流,岭之南,有丹霞泉者,极寒冽,予尝夏盥于彼。

  二

  唐华清宫,今灵泉观也。七圣殿之西隅,十数步间,有皂荚一株,合数人抱,枝干颇瘁。相传云:明皇洎贵妃,共植于此,每岁结实,必有十数荚合欢者。京兆尹命老卒数人守视之,移接于他枝,则不复合欢也。杜大监植尝言:南方无好羊洎酪,惟鱼稻为嘉,故南人嗜之。北方鱼稻不多,而肉面嘉,故北人嗜之。易地则皆然,不必相非笑也。 【董刻本有案语云:杜大监以下,疑系他条羼入。】

  ○白石碑

  江陵北四十里,有白石碑驿,其西有疎陂,东有鸭陂,白碑亦当作陂泽之陂也。盖驿侧数里,有后梁宣、明二帝墓。唐相萧嵩为其祖立碑于驿之北,因此人以陂为碑,误也。

  ○虎畏橐駞

  天禧中,有武臣赴官青社齐州北境,时河水渐退,葭菼阻深。武臣以橐駞十数头负囊箧,冒暑宵征。有虎蹲于道右,駞既见,鸣且逐之,虎大怖骇,弃三子而走。役卒获其子而鬻之。

  ○石鱼

  陇西地名鱼龙,出石鱼,掘地取石,破而得之,多鲫洎鳅,亦有数尾相随者,如以漆描画,鳞鬣肖真,烧之尚作鱼腥。鱼龙,古之陂泽也,岂非鱼生其中,山 【原误作『出』,据明抄本改。】 颓塞渐久,而土凝为石,故破之有鱼形。今衡州有石鱼,无异陇州者。杜甫诗有『水落鱼龙夜,山空鸟鼠秋』,正谓陇州也。

  ○沸沙

  荆江自湖口而上,有沸沙。舡行或屹然而止,其下即沙,水涌沸,舟子无以施其力,俄顷即至湮溺。为芦簟五七番,置油米于其上,挑之舡下,乃得行。

  ○石燕

  零陵出石燕,旧传遇雨则飞。尝见同年谢郎中鸿云:『向在乡中山寺为学,高巗石上有如燕状者,因以笔识之。石为烈日所暴,忽有骤雨过,所识者往往坠地,盖寒热相激而迸落,非能飞也。』予向过永州,有人赠一石板,上亦有燕形者在焉,土人呼为燕窠。

  ○阳朔石峯

  桂州左右,山皆平地拔起数百丈,竹木蓊郁,石如黛染。阳朔县尤佳,四面峯峦骈立,故沈水部彬尝题诗曰:『陶潜彭泽五株柳,潘岳河阳一县花。两处争如阳朔好,碧莲峯里住人家。』

  ○南海啖槟榔

  南海地气暑湿,人多患胸中痞滞,故常啖槟榔,日数十口。以勃楼藤洎蚬灰同咀之,液如朱色。程师孟知番禺,凡左右侍吏啖槟榔者,悉杖之,或问其故,曰:『我恶其口唇如嗽血耳。』

  ○蚁鲊

  岭南暑月欲雨,则朽壤中白蚁蔽空而飞,入水翅脱,即为虾。土人遇夜于水次秉炬,蚁见火光,悉投水中,则以竹簁漉取,抟之如合捧,每抟一两钱,以豚脔参之为鲊,号天虾鲊。又有大赤蚁,作窠于木杪,有数升器者取其卵并蚁,以糁洎姜盐酿为鲊,云味极辛辣。

  ○杭人好饰门窗什器

  熙宁八年,淮浙大旱,米价翔踊,人多殍饿。杭人素轻夸,好美洁,家有百千,必以太半饰门窗,具什器。荒歉既甚,鬻之亦不能售,多斧之为薪,列卖于市,往往是金漆薪。

  ○木馒头

  木馒头,京师亦有之,谓之无花果,状类小梨,中空,既熟,色微红,味颇甘酸,食之大发瘴。岭南尤多,州郡待客,多取为茶床高饤,故云:『公筵多饤木馒头。』或谓岭南诸州,刻木作馒头状,底刻字云:『大中祥符年,一样造五十只』,谈者之过也。 【并倦游杂录。】

  ○岭南人相呼

  岭南风俗,相呼不以行第,唯以各人所生男女小名呼其父母。元丰中,余任大理丞,断宾州奏案,有民韦超,男名首,即呼韦超作父首,韦遨男名满,即呼韦遨作父满,韦全女名插娘,即呼韦全作父插,韦庶女名睡娘,即呼韦庶作父睡,妻作婶睡。

  ○闽人称呼

  闽人谓子为囝,谓父为郎罢,故顾况有囝哀闽一篇曰:『囝生闽方,闽吏得之,乃绝其阳,为臧为获,致金满屋,为髠为钳,如视草木。天道无知,我罹其毒。神道无知,彼受其福。郎罢别囝,吾悔生汝,及汝既生,人劝不举,不从人言,果获是苦。囝别郎罢,心摧血下,隔地绝天,及至黄泉,不得在郎罢前。』盖唐世多取闽童为阉奴以进之,故况陈其苦以讽焉。 【并青箱杂记。】

  ○西域山水

  昔人文章用北狄事,多言黑山。黑山在大漠之北,今谓之姚家族,有城在其西南,谓之庆州。予奉使,尝帐宿其下,山长数十里,土石皆紫黑,似今之磁石,有水出其下,所谓黑水也。胡人言,黑水原下委高,水曾逆流,予临视之,无此理,亦常流耳。山在水之东,大底北方水多黑色,故有卢龙郡,北人谓水为龙,卢龙即黑水也。黑水之西,有连山,谓之夜来山,其山极高峻。契丹坟墓在山之东南麓,近西有远祖射龙庙,在山之上,有龙舌藏于庙中,其形如剑。山西别是一族,尤为劲悍,惟啖生肉血,不火食,胡人谓之山西族。北与黑水胡,南与鞑靼接境。 【见笔谈。】

  ○洛阳贡花

  洛阳至京六驿,旧未尝进花,李文定公留守,始以花进。岁差府校一人,乘驿马,昼夜驰至京师,所进止姚黄、魏紫三四朵,用菜叶实笼中,籍覆上下,使马上不动摇,亦所以御日气。又以蜡封花蔕,可数日不落,迄今岁贡不绝。

  ○海仙花

  胊山有花类海棠,而枝尤长,花尤密,惜其不香,无子。既开,繁丽袅娜如曳锦带,故淮南人以锦带目之。王元之以其名俚,命之曰海仙,而为诗曰:『春憎窈窕教无子,天为妖娆不与香。』又曰:『锦带为名太卑俗,为君呼作海仙花。』

  ○砚

  南唐后主,留心笔札,所用澄心堂纸,李廷珪墨,龙尾石砚,三物为天下之冠。自李氏亡,龙尾石不复出。景 【渑录作『嘉』。】 佑中,校理钱仙芝知歙州,访得其所,乃大溪也。李氏尝患溪深不可入,断其流,使由它道。李氏亡,居民苦溪之回远,导之如初,而石乃绝。仙芝移溪还故道,石乃复出,遂与端溪并行。

  二

  淄州淄川县梓桐山石门涧,有石若 【渑录作『曰』。】 青金色 【渑录有『青』字。】 黑相杂,其文如铜屑,或曰即自然铜也。理极细密,范文正公早居长白山,往来于此,常见其石。皇佑末,镇青, 【『镇青』,渑录作『公知青』。】 遣石工取以为砚,极发墨,颇类歙石。今东方人多用之,或曰范公石,然不耐久,久则石乃 【『石乃』,渑录作『不免』。】 断裂。 【并渑水燕谈。】

  三

  余为儿童时,见端溪砚有三种,曰岩石,曰西坑,曰后历。石色深紫,衬手而润,几于有水,叩之声清远。石上有黯青绿间晕,员小而紧者,谓之鸜鹆眼,此乃岩石也,采于水底,最为土人贵重。又其次则石色亦赤,呵之乃润,叩之有声,但不甚清远,亦有鸜鹆眼,色紫绿,漫而大,此乃西坑石,土人不甚重。又其下者,青紫色,向明侧视,有碎星光点,如沙中云母,石理极慢,干而少润,扣之声重浊,亦有鸜鹆眼,极大而偏斜不紧,谓之后历石,土人贱之。西坑砚三当巗石之一,后历砚三当西坑之一,则其品价相县可知矣。自三十年前,见士大夫亦得端巗石砚者,予观之,皆西坑石也。迩来士大夫所收者,又皆后历石也。岂唯世无巗石,虽西坑者亦不可得而见矣。 【东轩笔录。】

  四

  唐彦猷,清简寡欲,不以世务为意。公退, 【渑录有『居』字。】 一室萧然,终日默坐,唯吟诗临书,烹茶试墨,以此度日。嘉佑中,守青社,得红丝石于黑山,琢以为砚,其理红黄相参,又 【明抄本及渑录并作『文』。】 如林木,或如月晕,或如山峯,或如云霞花卉。石自有膏润,浮泛墨色,覆之以匣,至数日不干。彦猷作砚录,品为第一,以谓自得此石,端溪、龙尾,皆置不复视矣。

  ○墨

  莆阳蔡君谟尝评 【渑录有『李廷珪墨能削木坠沟中经月不坏』十四字。夏校云:『库本黄校无。』】 李超,易水人,唐末与子庭珪度江, 【『度江』二字渑录作『亡』。】 至歙州,以其地多美松,因留居,以墨名家。本姓奚,江南赐姓李,珪或为邽,弟庭宽、庭实,男承晏, 【渑录有『承安』二字。无上『庭实』二字。】 男文 【渑录作『乂』。】 用,皆有闻易水。江南又有朱君德、柴珣、柴成务、李文远,皆 【渑录作『张』。】 遇陈赟,著名当时。其制有剑脊圆饼握 【渑录作『拙』。】 墨、进贡墨、供堂墨,面多为龙纹,其幙 【音漫】 有宣府字,或止云宣城,着姓氏,或别州府。今人间亦有 【上二字渑录作『已少』。】 传者。仁宗嘉佑中,宴近臣于羣玉 【渑录无『羣玉』二字。】 殿,尝以其墨赐之, 【渑录有『其文』二字。】 曰新安香墨。其后翰林诸君承赐者,皆庭珪 【渑录无『庭珪』二字。】 双脊龙样,尤为佳品。

  ○鳄鱼

  咸平中,陈文惠公谪官潮州,时潮人张氏子濯于江边,为鳄鱼食之。公曰:『昔韩吏部以文投恶溪,鳄鱼为吏部远徙。今鳄鱼贼 【『贼』,渑录作『既含』二字。】 人,则不赦矣。』乃命吏督渔者,网而得之,鸣鼓告其罪,戮之于市。图其形,为之赞,至今人多传之。鳄大者数丈,或玄黄,或苍白,似龙而无角,类蛇而有足,睅目利齿,见之骇人。卵化山谷间,大率为鳄者十二三焉, 【渑录作『其』。】 余或为鼋,或为龟也。喜食人畜,其食必以尾卷去,如象之任鼻也。

  ○法相院矮桧

  亳州法相禅院矮桧,高纔数尺,偃亚蟠屈,枝叶繁茂,不可图状。唐大中年,李待价石记云:『圆荫三丈余』,距今又三百余年,广袤五六丈,为一郡之珍翫。士人目其寺曰『矮栝』。真宗祀老子,尝驻驆其下,今御榻尚在,故 【渑录有『陆』字。】 子履诗曰:『先皇玉座亲临地,故老于今涕泫然。』

  ○慈航院

  通州狼山广教寺,在唐为慈航院,院在江中山上。昔人有诗曰:『飞来灵鹫岭,化在宝陀山。』山前后乃江海相接处,舟出二山间,水湍碍石,率多覆溺。昔有僧率其徒,操楫以护之,舟免触石之患,故有慈航之名。近年江水南徙,山之前后皆陆田,后人又有诗曰:『昔年船底浪,今日马蹄沙』, 【渑录作『痕』。】 皆纪实也。

  ○琼花

  扬州后土庙有琼 【渑录无『琼』字。】 花一株,洁白可爱,岁久,木大而花繁,俗目为琼花,不知实何木也。世以为天下无之,唯此一株。孙冕镇维扬,使访之,山中甚多,但岁苦樵斧野烧,故木不得大,而花不能盛,遂不为人贵。孙伤之以诗曰:『可怜遐僻地, 【『僻地』,渑录作『地产』。】 常化燎原灰。』近 【渑录有『年』字。】 京师亦有之,或云:乃李文饶所赋玉蘂花也。 【并渑水燕谈。】

  二

  扬州后土庙有琼花一株,或云自唐所植,即李卫公所谓玉蘂花也。旧不可移徙,今京师亦有之。 【李学士家谈。『家』字据活字本增。明抄本作『谈薮』。】

  ○茶

  建茶盛于江南,近岁制作尤精,龙凤团茶最为上品,一斤八饼。庆历中,蔡君谟为福建转运使,始造小团,以充岁贡,一斤二十饼,所谓上品龙茶者也。仁宗皇帝尤珍惜,虽辅相未尝辄赐,唯郊礼致斋之夕,两府各四人,共赐一饼。宫人剪金为龙凤花,贴其上,八人分畜之,以为至宝, 【渑录作『奇玩』。】 不敢辄试。时有佳客出而传玩,欧阳文忠公云:『茶为物之至精,而小团又其精也。』 【渑水燕谈。】

  二

  建州,陆羽茶经尚未知之,但言福建等十二州未详,往往得之,其味极佳。江左日近方有蜡面之号,李氏别令取其乳作片,或号曰京挺的乳,及骨子等,每岁不过五六万斤,讫今岁出三十余万斤。凡十品,曰龙凤茶、京挺的乳、石乳、白乳头、金蜡面、头骨、次骨,龙茶以供乘舆及赐执政亲王长主,余皇族学士将帅皆得凤茶,舍人近臣赐京挺的乳,馆阁白乳。龙凤、石乳茶皆太宗令坐江左,乃有研膏茶供御,即龙茶之品也。丁谓为北苑茶录三卷,备载造茶之法,今行于世。 【杨文公谈苑。】

  三

  腊茶出于福建,草茶盛于两浙,两浙之品,日注为第一。自景佑已后,洪州双井白芽渐盛,近岁制作尤精,囊以红纱,不过一二两,以常茶十数斤养之,用辟暑湿之气。其品远出日注上,遂为草茶第一。 【青箱杂记。】

  ○取碑碣为塔材

  长安故都多古碑石,景佑初,章献太后遣中使建塔城中,时姜遵知永兴,尽力于塔,悉取碑碣以为 【以上六字渑录脱。】 塔材,汉唐公卿墓石十亡七八。 【渑录作『八九』。】 杨大年谈苑叙武 【渑录作『五』。】 行德金石厄事,宋有天下百余年,长安碑刻再厄矣,惜哉! 【渑录重『惜哉』二字。】

  ○威州

  唐李卫公 【渑录有『云』字。】 维州,吐蕃得之, 【渑录作『得之土蕃』。】 号曰无忧城。景佑中,或以其与潍州名相乱,邮置文字率多往来住滞,乞改其名,仁宗曰:『此足以威西戎』,乃改曰威州。

  ○西溪寺石

  华阴杨褒,好古博物,家虽贫甚,而书画奇玩,充实巾 【渑录作『中』。】 橐,家姬数人,布裙粝食,而歌舞妙绝。故欧阳公赠之诗曰:『三脚木床坐调曲』,盖言褒之贫也。褒,皇佑中,宿华州西溪寺,夜阑灯灭,于阍中有光烨然,旦起视之,石也。询寺僧,云:『西溪华下 【渑录有『最』字。】 胜处,郡僚宴集之地,每 【渑录作『故』。】 以此石镇内耳。』至夜,褒移至它处,光复在焉。意其蕴玉,因求得之,辇至都下,使玉工视之,以为然,剖之,得玉径数寸,温润纯粹,光彩灿然。工人惊曰『至宝』,曰『金玉』, 【以上三字渑录作『也今王』。】 府中未有其比。会朝廷求良玉琢镇国宝,褒因献之,遂以为玺。镇国,华州军额,朝廷以名与玺同,乃改曰镇潼军,此亦异也。余叔 【渑录有『父』字。】 博士,早为华州幕官,故知其详,或以为褒所献,琢为苍璧,未审孰是。

  ○乌鱼骨毒牡丹

  洛阳牡丹,岁 【渑录有『久』字。】 虫蠹则开稍小,园户以硫黄簪其穴,虫死,花复盛大。其园户相妬,则以乌 【渑录有『贼』字。】 鱼骨刺花树皮中,花必死,盖牡丹忌乌鱼骨。

  ○陈太丘碑

  熙宁中,余为亳之蒙城主簿,闻酇县北,睢水之阳,汉太丘长陈寔庙前,有蔡中郎太丘碑,询土人云:『无有也。』一日,沿牒过其地,与邑令丹阳姚存访得之,已为村人镵为桥脚矣。唯方趺在水涘,因舁至祠下,石五段,字正隶,皆讹缺不可读,仅有一二存者。独碑阴故吏姓名差完,其东数里,复得汉富春丞张君墓碑二,因教吏磨墨模本,将以献欧阳公,以助集古,未果而公薨,至今以为恨。

  ○古铜鱼符

  李文邵推官,于寿光县东境稻田中,得古铜鱼左符以遗余,铜正赤, 【明抄本有『长』字。】 二寸许,背刻为鱼头尾,鳞鬐具,面刻一同字,深二分许,所以合信也。环字刻刺史官氏云:『左云麾将军行磨,美州刺史持节磨米,州诸军事高从政。』镌刻极工,字小讹,笔法精妙,类欧阳率更书。按唐贞观中,平高丽,裂其地为十二州,各因其酋长以为刺史,磨米其一也。左符乃所颁者,当在其国,不知缘何遗于此也。寿光,青属邑,其东濒海矣。

  ○日本扇

  熙宁末,余游相国寺,见卖日本国扇者,琴漆柄,以鸦青纸厚 【『厚』字原作空格,据明抄本增。】 如饼,揲为旋风扇,淡粉画平远山水,薄傅以五彩,近岸为寒芦衰蓼,鸥鹭伫立,景物如八九月间,舣小舟,渔人披蓑钓其上。天末隐隐有微云飞鸟之状,意思深远,笔势精妙,中国之善画者,或不能也。索价绝高,余时苦贫,无以置之,每以为恨。其后再访都市,不复有矣。

  ○齐南陵古鉴

  熙宁末,齐南陵耕者破冢得古圆鉴,大小二,径六七寸,明彻惊人,非它鉴比。其背郭皆有词可读,大为小篆,小为正隶,附篆为流水芙蕖,茂林丛竹,又为孤云野鹤,下有老人倚杖岸帻,逍遥其间,似非世间人,有飘逸不可攀之高致。盖昔之高人逋客,能自放于寂寞之乡,有足以寓意写怀者,未尝遗物鉴,所以寄一时之适耳。岂良工巧冶所能知耶?附丽亦为杂花,皆古简不可识。元丰初,终南仵盘艮翁得其一,而小者尚藏民家,南阳贾黯大年,求得之。一日,相遇于临淄阿育寺,出二鉴示客,客请命而为一,使二鉴不相去,遂并以归大年。凤凰双锁南金装,阴阳合为配, 【活字本作『配为』。】 日月两相会,白玉芙蓉匣,翠羽琼瑶带,同心人,心相亲,照心照胆保千春。炼形巧冶,营质良工,如珠出匣,似月停空。当户写翠,对脸傅红,绮窗绣幌,俱含影中。

  ○羽阳古瓦

  秦武公作羽阳宫,在凤翔宝鸡县界,岁久,不可究知其处。元佑六年正月,直县门之东百步,居民权氏浚池得古筒 【活字本、明抄本并作『铜』。】 瓦五,皆破,独一首完而 【渑录『首』作『瓦』,『而』作『面』。】 径四寸四分,瓦面隐起四字,曰『羽阳千岁』,篆字随势为之,不取方正,始知即羽阳旧地也。其地北负高原,南临渭水,前对羣峯,形势雄壮,真胜地也。武公之初年,距今千有七百八十八年矣。武功游景叔,方总秦凤刑狱,摹刊于石,置之岐阳宪台之瑞丰亭,以贻好事者。

  ○椰子木

  椰子生安南及海外诸国,木如椶榈,大者高百余尺,花白如千叶芙蓉,一本花不过数十,房实不过三五颗,其大如斗,至熟干差小,外有黄毛软皮,中有壳,正类槟榔。故有人戏为诗曰:『百果之中尔最尊, 【渑录作『珍』。】 槟榔应是尔云 【渑录作『玄』。】 孙。』沈佺期亦有题椰子诗曰:『丛生雕胡 【『胡』字据渑录增。】 首,园实槟榔身。』壳上有二穴,芽出穴中,壳肉类萝菔,皮味苦,而肉极甘脆,蛮人甚珍之。中有汁,大者一二升,蛮人谓之椰子酒,饮之得醉。交州记 【渑录有『以为』二字。】 浆者是也。治消浊,涂髭发立黑。皮煮汁,止血疗吐逆。肉益气去 【渑录作『生』。】 风。 【并渑水燕谈。】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六十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六十一

  风俗杂志(二)

  ◆风俗杂志(二)

  犀
  酒令
  采珠
  鸽寄书
  俗谓州郡事简者为道院
  仕宦岭南
  举子投贽
  泉水
  芋萝卜
  小窑李
  蓬莪荗
  鱼
  菩萨石
  凤凰
  鸩鸟
  物性相感
  沈香木
  麝裂脐狨牦牛断尾
  鼃变为鹑
  猩猩
  鸬鹚捕鱼
  病瘿
  土厚水深无病
  白鹿洞藏书
  建州多佛剎

  ○犀

  犀之类不一,生邕管之西 【渑录作『内』。】 及交趾者,角文如麻实,理燥少温润。来自舶上,生大食者,文如茱萸,理润而缀,光彩莹彻,甚类犬鼻,若傅以膏。其有花文而尤异者,曰通天犀,或如日星,或如云月,或如葩花,或如山水,或成飞走,或成鱼龙,或成神仙,或成宫殿,至有衣冠眉目杖屦, 【明抄本及渑录并作『履』。】 羽毛鳞角完具,若绘画然,为世所贵,其价不赀,莫知其所以然也。或以为犀爱一物,玩之久,则 【渑录有『物』字。】 形潜入角中,是又不可以理推之者。其文有正插者,有倒插者,有腰鼓插者,其类不一。方其在角未解也,虽海人亦未知其为异也,故波斯以象牙为白暗,犀角为黑暗,以其难别识也。犀之有通天花文者,自顾其影则怖,常饮浊水,不欲照见其角也。海人之取犀也,多于山麓,植木如列羊栈,久则木朽,犀前足短,止则依木而立,朽折,犀倒,不能自立,因格杀之。犀岁 【渑录有『久』字。】 亦退角,掊土埋僻处,海人侦知,为木角易取之。西域谓犀为朅伽,角为毗 【原误作『略』,据渑录改。】 沙孥,言一角也。 【渑水燕谈。】

  ○酒令

  唐人饮酒,喜以令为罚,韩吏部诗云:『令征前事为』,白傅诗云:『醉翻襕衫抛小令。』今人以丝管歌讴为令者,即白傅所谓大都欲以酒劝,故始言送,而继承者辞之,摇首挼舞之属,皆却之也。至八遍而穷,斯可受矣。其举故事物色,则韩诗所谓耳。近岁有以进士为举首者,其党人意侮之,会其人出令,以字偏旁为率,曰金银钗钏铺,次一人曰丝绵绸绢纲, 【明抄本作『网』。】 至其党人,曰鬼魅魍魉魁。俗有谜语,曰:『急打急圆,慢打慢圆,分为四段,送在摇前。』初以陶瓦乃为令耳。 【刘贡父诗话。】

  二

  酒令谓饮酒有舞手者,远起于尧民也。既醉以酒,浩然陶情,不觉鼓腹手舞,盖无事醉饱,乐极则然也。常闻风俗间言,饮酒欲欢,无由自醉,得劝则沈湎矣。乃有设舞手,即解之时,欲以酒属前人,则舞手招之,前人辞之,则舞手拂焉。又以手作期刻之势,以愠其不饮,前人不受,作叩头之状。如是则有招也、拂也、期也、头也,而后机巧生焉。以四字合为章段,伺其手舞不及乐拍,不合律者,皆谓为犯酒家令也,主者以分数罚之。然诗中称『取彼兕觥』,又云:『不醉无归』,不醉而出,是不亲也。其来不近矣。东汉贾景伯着酒令九篇,始形载籍,然终寻未见。唐高宗朝,邓弘庆饮酒,以平索看精为令始也。及天宝已来,海内无事,京师人家多聚饮,乐歌令新奇,故穆宗好声妓,观教坊乐,问丁公着曰:『比间 【明抄本作『闻』。】 公卿士庶,属为酣燕,皆极欢娱,亦可为慰。』公着曰:『此事诚不可嘉,且言宾燕之礼,不继以淫。前代名士,或清谭雅论,咏歌献酬,不至于乱。天宝之末,风俗奢靡,沈湎諠哗,由是官务多废,圣心求理,安得不劳神虑?』帝深嘉其言。后皇甫松撰醉乡日月一卷,言醉乐如入壶中天也,亦无舞手饮礼之法尔。次有崔端己着庭萱谱,今之所出,象有旅系也。言萱草一名忘忧也,谓折俎解体,恕其纵放,则忘忧也。然则贾逵滥觞于其前,皇崔波澜于其后。梁元帝宴集属,不二为酒令,规曰:『江左已来,未有此举。』萧琛、傅诏谓为知言也。吴都赋曰:『里燕巷饮,飞觞举白。』白,犯令者罚之,故诗曰:『振振鹭鹭于下鼓,咽咽醉言,舞于胥乐兮。』 【赞宁要言。】

  ○采珠

  岭南杂录云:『海滩之上,有珠池,居人采而市之。』予尝知容州,与合浦密迩,颇知其事。珠池凡有十余处,皆海也,非在滩上。自某县岸至某处,是某池,若灵渌、囊村、旧场、条楼、断望,皆池名也,悉相连接,在海中,但因地名而殊矣。断望池接交趾界,产大珠,而蜑往采之,多为交人所掠。海水深数百尺已上,方有珠,往往有大鱼护之,蜑亦不敢近。 【倦游杂录。】

  二

  刘鋹据岭南,置兵数 【渑录作『八』。】 千人,专以采珠为事,目曰媚川都。每以石磉其足,入海至五七百尺,溺而死者相属也。久之,珠玑充积内府, 【渑录作『库』。】 所居殿宇梁栋帘箔,率以珠为饰,穷极华侈。及王师入城,一火而尽。艺祖诏废媚川都,黥其壮者为军,老者放归田里,仍诏百姓不得以采珠为业,于是俗知务农矣。 【渑水燕谈。】

  ○鸽寄书

  古诗云:『袖中有短书,欲寄双飞燕。』诗意以燕春来秋去,似可寄书,故偶然耳。今人驯养家鸽通信,皆非虚言也。携至外数千里,纵之,辄能还家。蜀人以事至京师者,以鸽寄书,不旬日皆得达,及贾人舶舡浮海,亦以鸽通信。陆机使黄耳寄书,此殆不然,自洛至吴,更历江淮,犬何能浮水?必从舟楫渡,犬岂能谕意涉人也?若此犬通神,不可测度,则不从言说耳。或者陆氏有奴名黄耳,因此以为真狗也。 【刘贡父诗话。】

  ○俗谓州郡事简者为道院

  江阴军,北距大江,地僻,鲜过客, 【渑录有『无』字。】 将迎之烦,所隶一县,公事绝少。通州南阻江,东北濒海,士大夫罕至,居民以鱼盐自给,不为盗贼,讼稀事简。仕宦二州者,最为 【渑录有『优』字。】 逸,故士大夫谓江阴为两浙道院,通州为淮南道院。 【渑水燕谈。】

  ○仕宦岭南

  岭南诸州多瘴毒,岁闰尤甚。近年多选京朝官知州,及吏部选授三班使臣,生还者十无二三,虽幸而免死,亦多中岚气,容色变黑,数岁发作,颇难治疗。旧日小郡及州县官,率用土人,摄官莅之,习其水土。后言事者以为轻远任,朝廷重违其言,稍益俸入,加以赐赉,贪冒之徒,多亦愿往,虽丧躯不悔也。 【杨文公谈苑。】

  ○举子投贽

  国初,袭唐末士风,举子见先达,先通笺启刺字,谓之请见。既与之见,它日再投启事, 【渑录有『谓之谢见,又数日,再投启事』十三字。】 谓之温卷。或先达以书谢,或有称誉,即别裁启事,委曲叙谢,更求一见。当时举子之于先达者,其礼如此之恭,近岁举子,不复行此礼,而上官亦鲜有延誉后进者。 【渑水燕谈。】

  二

  先公尝言,近日举子,多衣紫皂衫,乘马以虎豹皮装饰鞍?,谒见士大夫,并不以笺启为先容,往往仍不具襕鞹,甚无谓也。吾不敢以远事言之,只记后唐明宗朝,公卿大僚皆唐室旧儒,务以礼法相尚。其时进士明经,皆衣纻布襕衫,蓝铁带,着靴乘驴。 【■〈马登〉角木,不施■〈革夸〉■〈革盍〉。】 重带书筒照袋, 【书筒乘启状,照袋贮笔砚纸墨,照袋制已具先说。『先』,明抄本作『前』。】 每见公卿门,并数步外下驴整衣冠,敛仆驭,然后躬趍门下,求执事者通笺启刺字请见。既得见,它日复投启事,谓之谢见。又数日,始袖文卷,以授执事阍者,不更求见。又数日后,投启事,谓之温卷。大都见不可数,数则黩,黩则见待之礼懈矣。或大僚有书题谢卷,他处闻有称誉之言,则别裁启事,委曲叙感,方可更求一见。当时进士,各以所业,止投一卷至两卷,但于诗赋歌篇古调之中,取其最精者投掷,行两卷,号曰双行,谓之多矣。故桑魏公维翰只行五首赋,白少李相愚只行五首,但取大名,以至大位,岂必以多为贵哉!裴说补阙只行五言十九首,至来秋复行旧卷,人有讥之者,裴曰:『只此十九首苦吟,尚未有人见知,何假别行卷哉?』识者以为知言。故兵部侍郎佑,状元彻之子,其父与桑魏公同年。佑既幼孤,文章有天才,纔弱冠,以启投桑公,其文约数千字,桑公一见大惊赏,繇是声价溢于辇下。以此言之,益知惬心者贵当,又愈以见不在多行之验也。明宗晚年,重荣为羣小所误,称兵向阙,洛下甚惊扰, 【活字本、明抄本并作『忧』。】 旬余日,方宁静,犹市肆未开,居人闭门不敢出。时有举子数人,乘驴着开大袴白衫,戴皂纱帽,往来于通衢间,居人见无不笑之。是知敦尚儒雅,乃升平之美事耳,间关之际,犹以此卜治乱,况他事哉? 【李学士家谈。】

  ○泉水

  河中府舜泉坊,二井相通,所谓匿空旁出者也。祥符中,真宗祀汾阴,驻跸蒲中,车驾临观,赐名广孝泉井, 【渑录作『并』。】 以名其坊,御制赞纪之。蒲濒河,地卤泉咸,独此井甘美,世以为异。

  二

  皇佑中,范文正公镇青,龙兴 【渑录作『兴龙』。】 僧舍西南洋溪中有醴泉涌出,公创 【『创』,渑录作『构一』二字。】 亭泉上,刻石记之。其后青人思公之德,目之曰范公泉。环泉古木蒙密,尘迹不到,去市鄽纔数百步,而若在深山中。自是幽人逋客,往往赋诗鸣琴,烹茶其上,日光玲珑,珍禽上下,真物外之游,似非人间世也。欧阳文忠公、刘翰林贡父及诸名公,多赋诗刻石,而文忠公乃嘱武公苏唐卿篆石榜之亭中,最为营丘佳处。元佑中,青守以其地与王氏为水硙,稍复完葺。

  三

  青州城西南皆山,中贯洋水,限为二城。先时跨水植柱为桥,每岁六七月间,山水暴涨,水与柱鬬,率常坏桥,州以为患。明道中,夏英公守青,思有以捍之,会得牢城废卒,有智思,迭巨石固其岸,取大木数十相贯,架为飞桥,无柱,至今五十余年,桥不复坏。庆历中,陈希亮守宿州,以汴桥屡坏,率常损官舟,害人命,乃法青州所作飞桥,至今沿汴皆飞桥,为往来之利,俗曰虹桥。

  四

  齐州城西,张意谏议园亭,有金线泉,石甃方池,广袤丈余,泉乱发其下,东注城壕中,澄彻见底。池心南北有金线一道,隐起水面,以油滴一隅,则线纹远去,或以杖乱之,则线辄不见,水止如故,天阴亦不见。齐为东方名郡,而张氏济南盛族,园池乃郡之胜游。泉之出百年矣,士大夫过济南,至泉上者,不可胜数,而无能究其所以然,亦无一人题咏者。独苏子瞻有诗曰:『枪旗携到齐西境,更试城南金线奇。』然亦不辨泉之所以有金线也。 【并渑水燕谈。】

  五

  雍熙二年,凤翔奏岐山县周公庙有泉涌,旧老相传,时平则流,时乱则竭。 【湘录有『唐』字。】 安史之乱,其泉竭,至大中年,复流,赐号润德泉。后又涸,今其泉复涌,澄甘莹洁,太宗嘉之。 【湘山野录。】

  ○芋萝卜

  江东居民,岁课种艺,初年种芋三十亩,计省米三十斛,次年种萝卜二十亩,计益米三十斛,可知萝卜消食也。尔雅:葖芦萉,郭璞注:『萉为菔,芦菔芜芋属,紫花大根,俗呼雷葖。』更始败,掖庭中宫女数百人,幽闭殿门内,掘庭中芦菔根食之,今萝卜也。

  ○小窑李

  许州小窑出好李,太常少卿刘蒙正有园在焉,多植之。每遣人负担归京师,以遗贵要,窃得尝之,绝大而味佳,所未曾知也。 【并杨文公谈苑。】

  ○蓬莪荗

  岭南青姜,根下如合捧,其旁附而生者状如姜,往往大于手,南人取其中者干之,名蓬莪朮,北人乃呼为蓬莪荗。字书亦无荗字。名之为朮,乃是土人病泄痢者,取青姜磨酒煮服之,多愈,盖蓬莪朮和气耳。

  ○鱼

  河豚鱼有大毒,肝与卵,人食之必死。每至暮春,柳花坠,此鱼大肥,江淮人以为时珍,更相赠遗。脔其肉,杂■〈艹闾〉蒿荻牙,瀹而为羹。或不甚熟,亦能害人,岁有被毒而死者。南人嗜之不已。岭南有五脔鱼,百五斜纹,色如虹,或云与蛇为牝牡,春时食其卵,亦能杀人,啖其肉,必致呕泄。又有抱石鱼,状类科斗,生急滩石上,自庐陵、南康、雄韶人,皆取之酿酢瀹羹,以为奇味。今之通远军,乃古渭州之地,渭源出焉。中有水虫,类鱼,鸣作觅觅声,见者即以梃刃击之,多化为石,可以为砺,名曰觅石。长尺余,直一二千,兵刃经其磨者,青光而不锈,亦奇物也。 【并倦游杂录。】

  ○菩萨石

  嘉州蛾眉山有菩萨石,人多采得之,色莹白,若太山狼牙石,上饶水晶之类。日光射之,有五色,如佛顶圆光。 【杨文公谈苑。】

  ○凤凰

  南恩州北甘山,壁立千仞,有瀑水飞下,猿狖不能至,凤凰巢其上,彼人呼为凤凰山。所食亦虫鱼。遇大风雨,或飘堕其雏,小者犹如鹤,而足差短,南人截取其嘴,谓之凤凰杯。古书谓凤凰生于丹穴。丹穴,即南方也,盖此禽独出尘寰之外,能远罗弋,所以为羽族之长者,以其智能远害,逢时而出也。本朝尝集清远合欢树。

  ○鸩鸟

  至和中,予赴任邕,至金城驿一邮置早膳,闻如以手答腰鼓者,问邮卒曰:『何处作乐?』曰:『非也,乃鸩鸟禁蛇耳。』 【并倦游杂录。】

  ○物性相感

  金橘产于江西,以远难致,都人初不识。明道、景佑初,始与竹子俱至京师,竹子味酸,人不甚喜,后遂不至,而今金橘香清味美,置之尊俎间,光彩灼烁,如金弹丸,诚珍果也。都人初不甚贵,其后因温成皇后尤好食之,由是价重京师。余世家江西,见吉州人甚惜此果,其欲久留者,则于菉豆中藏之,可经时不变云。橘性热,而豆性凉,故能久也。 【归田以下另为一条。】 凡物有相感者,出于自然,非人智虑所及,皆因其旧俗而习知之。今唐邓间,多大柿,其初生涩,坚实如石,凡百十柿以一榠樝置其中,榅桲亦可,则红熟烂如泥而可食,土人谓之烘柿者,非用火,乃用此尔。淮南人藏盐酒蟹,凡一器数十蟹,以皂筴半挺置其中,则可藏经岁不沙。至于薄荷醉猫,死猫引竹之类,皆世俗常知,而翡翠屑金,人气粉犀,此二物则世人未知者。余家有一玉罂,形制甚古而精巧,始得之梅圣俞,以为碧玉。在颍州时,尝以示僚属,坐有兵马钤辖邓杰 【归田作『保』。】 吉者,真宗朝老内臣也,识之,曰:『此宝器也,谓之翡翠云。』禁中宝物,皆藏宜圣库,库中有翡翠盏一只,所以识也。其后予偶以金镮于罂腹信手磨之,金屑纷纷而落,如砚中磨墨,始得翡翠之能屑金也。诸药中,犀最难捣,必先镑屑,乃入众药中捣之,众药筛罗已尽,而犀屑独存。余偶见一医僧元达者,解犀为小块子,方一寸半许,以极薄纸裹置于怀中,近肉 【原作『内』,据明抄本及归田改。】 以人气蒸之,候气熏蒸浃洽,乘热投臼中,急捣,应手如粉,因知人气之能粉犀也。然今医工皆莫有知者。 【归田录。】

  ○沈香木

  沈香木,岭南诸郡悉有之,濒海诸州尤多。交干连枝,岗岭相接,数千里不绝。叶如冬青,大者合数人抱,木性虚柔,山民或以创茅庐,或为桥梁,为饭甑尤佳。有香者百无一二,盖木得水方结香,多在折枝枯干中。或为沈,或为煎,为黄熟。自枯死者谓之水盘。今南恩高窦等州,惟产生结香,盖山民入山见香木之曲干斜枝,必以刀斫之成坎,经年得雨水所溃,遂结香,复以锯取之,刮去白木,其香结为斑点,亦名鹧鸪斑,燔之极清烈。沈之良者,惟在琼崖等州,俗谓角沈,乃生木中,取者宜用熏裛。黄沈乃枯木中得者,宜入药用。依木皮而结,谓之青桂,气尤清。在土中岁久,不待刓剔而精者,谓之龙鳞。亦有削之自卷,咀之柔韧者,谓之黄蜡沈,尤难得。 【倦游杂录。】

  二

  岭南雷州及海外琼崖,山中多香树,山中夷民斫来卖与人,其一树出香三等,曰沈香,曰笺香,曰黄熟香。沈笺皆二品,曰熟结,曰生结。熟结者,树自枯烂而得之,生结,伐仆之,久烂脱而剔取。黄熟有三品,曰夹笺,其破者为黄散香。夷民率以香树为槽,以饲鸡犬。郑文宝诗曰:『沈檀香植在天涯,贱等荆衡水面槎。未必为槽饲鸡犬,不如煨烬向豪家。』

  ○麝裂脐狨牦牛断尾

  公尝言,商汝山多羣麝,所遗粪,尝就一处,虽远逐食,必还走之,不敢遗迹他所,虑为人获,人反以是求得,必掩羣而取之。麝绝爱其脐,每为人所逐,势且急,即自投高巗,举爪裂出其香。就絷而死,犹拱四足保其脐。李商隐诗云:『投巗麝退香』,许浑云:『寻麝采生香』是也。狨类鼠而大,尾长而金色,生川峡深山中,人以药矢射杀之,取其尾,为卧褥鞍被坐毯之用。狨甚爱其尾,既中毒,即齿断其尾以掷之,恶其为身患。杜甫诗云:『狨掷寒条马见惊』,盖轻揵善缘木,猿狖之类也。牦牛出西域,尾长而劲,中国以为缨,人或射之,亦自断其尾。盖左氏所谓雄鸡自断其尾,而庄周以牛之白颡,猪之亢鼻与自痔病者,巫祝不以适河,乃无用之为大祥也。

  ○鼃变为鹑

  至道二年夏秋间,京师鬻鹑者积于市,诸门皆以大车载而入,鹑纔直二钱。是时雨水绝,无鼃声,人有得于水次者,半为鹑半为鼃 【明抄本有『乃鼃』二字。】 之变也。列子天瑞篇曰:『鼃变为鹑』,张湛注云:『事见墨子』,斯不谬矣。又曰:『鼠亦变为鹑』,盖物之变,非一揆也。

  ○猩猩

  猩猩,南中兽。山海经云:『如豕而人面。』汲冢周书云:『状如黄狗,人面,头如雄鸡。』郦元水经云:『形如黄狗,而面目端正,善与人言,声音妙丽,如妇人对语,闻之无不酸楚。其血可以染纨素,尤为绝好。』太祖平岭南,求得猩猩,如雄鸭而大,取其血以染,色如渥丹,与传记所载不类。 【并杨文公谈苑。】

  ○鸬鹚捕鱼

  士人刘克,博观异书,杜甫诗有『家家养乌鬼,顿顿食黄鱼』,世之说者,皆谓夔峡门, 【明抄本作『间』。】 至今有鬼户,乃夷人也,其主谓之鬼主,然不闻有乌鬼之说。又鬼户者,夷人所称,又非人家所养。克乃按夔州图经,称峡中人谓鸬鹚为乌鬼。蜀人临水居者,皆养鸬鹚,绳系其颈,使之捕鱼,得鱼则倒提出之,至今如此。予在蜀中,见人家养鸬鹚,使捕鱼,信然。但不知谓之乌鬼耳。 【笔谈。】

  ○病瘿

  夫颈处险而瘿,今汝洛间多,而浙右闽广山岭重阻,人鲜病之者。按本草:『海藻昆布,主瘿瘤。』注云:『凡海菜,皆疗瘤结气。青苔紫菜亦然。』盖被海之邦,食其惟错之味,能疗之也。

  ○土厚水深无病

  公尝言,春秋传曰:『土厚水深,居之不疾。』言其高燥。予往年守郡江表,地气卑湿,得痔漏下血之疾,垂二十年不愈,未尝有经日不发。景德中,从驾幸洛,前年从祀汾阴,往还皆无恙。今年,退卧颍阴滨,嵩少之麓,井水深数丈,而绝甘,此疾遂已。都城土薄水浅,城南穿土尺余已沙湿,盖自武牢已西,接秦晋之地,皆水土深厚,罕发痼疾。

  ○白鹿洞藏书

  江州庐山白鹿洞,李氏日常聚书籍,以招徕四方之学者,有善 【明抄本作『膳』。】 田数十顷给之。选太学中通经者,授以他官,领洞事,以职教授,自江南北,为学者争凑焉,常不下数百人,厨廪丰给。太平兴国初,洞主明起建议,以田入官,而齿仕籍,得蔡州褒信簿。既乏供馈,学徒日散,室庐隳坏,因而废焉。

  ○建州多佛剎

  公言,吾乡建州,山水奇秀。梁江淹为建安令,以为碧水丹山,灵木珍草,皆平生所至爱,不觉行路之远,即吾邑也。而岩谷幽胜,土人多创佛剎,落落相望。伪唐日州所领十一场县,后分置邵武军,割隶剑州。今所管六县,而建安佛寺三百五十一,建阳二百五十七,浦城一百七十八,崇安八十五,松溪四十一,关隶五十二,仅千区,而杜牧江南绝句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六朝帝州之地,何足为多也! 【并杨文公谈苑。】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六十一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六十二

  风俗杂志(三)

  ◆风俗杂志(三)

  汜水关有唐高祖太宗像
  象祠
  五丈河
  太常寺
  赫连城
  田
  开冰
  仙
  燕王好坐木马子
  鬼神
  刘温叟不听乐
  孔■〈日为〉射虎
  老杜坟
  列子庙
  绿髹器
  钱忠懿贡奉之物
  诸郡楼
  长沙三绝
  唐白文公集
  李太师手抄书
  李邯郸虚宅待夏公
  孔目官王仁鲁知三馆故事
  大夫字
  磬虀
  霓裳曲
  丧礼
  名讳
  唐故事
  皂罗屏风
  罨画流苏钖销
  岭南嗜好
  俚俗之语
  李虞部说
  嬉游

  ○汜水关有唐高祖太宗像

  汜水关东北十余里,即等慈寺,乃唐太宗擒窦建德时下营之地也。关之西峯曰昭武庙,有唐高祖、太宗塑像,共处一殿。高祖状貌如五十许人,仪状博硕,而不甚长,幅巾缕金,赭袍玉带,蹑t合瓜,西南向立莲花上。太宗状如十七八少年,风骨清瘦,衣浅黄缕金袍,玉带,手捧冠,制度类远游,露首东北向,跣立莲花上。询诸士大夫,竟不知其仪制之由。庙乃会昌中所毁佛寺之殿也,至今不倾圮。 【倦游杂录。】

  二

  孟州汜水县有武牢关,城内有山数峯,一峯下有唐昭武庙。按李德佑 【当作『裕』。】 会昌一品集载,昭武庙乃神尧太宗塑像,今殿内有二人立而以冠传付之貌。或云失二帝塑像,而但存侍者故也。 【李学士家谈。】

  ○象祠

  道州永州之间,有地名鼻亭,穷崖绝徼,非人迹可历。其下乃潇水,无湍险,俗谓之麻滩,去两州各二百余里,岸有庙,即象祠也。孟子曰:『舜封象于有庳,所以富贵之也。』噫!既远不可考知,其以今揆之,此地非迁,孰有肯居也? 【倦游杂录。】

  ○五丈河

  京水自荥阳来至于汴。有陈承昭者,本江南节度使,将兵淮上,为世宗所擒,以为上将军,习知水利。国初上言,可导京水入,踰汴东北注为河,通山东之漕,遂遣按行京东地。任下,遂调民穿渠,贯曹郓入于黄河,以大木架汴流上,道京水以过,将引流,车驾临观。两淮未合,联木施刍草毡絮,涂茭泥,水即随过,北流为河,其广五丈,号五丈河。岁运京东诸州刍粟五十万斛,商旅交凑,至今赖其利。 【杨文公谈苑。】

  ○太常寺

  太常寺,旧在兴国坊,今三班院是也。景佑初,燕侍郎肃判寺厅事,画寒林屏风,时称绝笔。其后为判寺好事者窃取之。嘉佑八年,徙寺于福善坊,其地本开封府纳税所。英宗在藩邸,判宗正寺,筑为廨舍,既成,而已立为皇子,遂为太常所请焉。 【李学士家谈。】

  ○赫连城

  延州故丰林县城,赫连勃勃所筑,至今谓之赫连城。紧密如石,斸之皆火出,其城不甚厚,但马面极长且密。予亲使人步之,马面皆长四丈,相去六七丈,以其马面密,则城不须太厚,人力亦难兼也。予曾亲见攻城,若马面长,则可反射城下攻者,兼密,则矢石相及,敌人至城下,则四面矢石临之,须使敌人不能到城,乃为良法。今边城虽厚,而马面极短且疎,若敌人可到城下,则城虽厚,终为危道。其间更多到其角,谓之团敌,此尤无益,全藉倚楼角以发矢石,以覆护城脚,但使敌人备处多,则自不可存立,赫连之城,深可为法也。 【湘山野录。】

  ○田

  两浙有葑田,盖湖上茭葑相樛结,积久,厚至尺余,润沃可殖蔬种稻,或割而卖与人。有任浙中官,方视事,民诉失蔬团, 【疑『园』之误。】 读其状甚骇,乃葑园为人所窃,以小舟撑引而去。 【杨文公谈苑。】

  ○开冰

  国朝,开冰祭司寒,常以四月,盖取豳诗『四之日,献羔祭韭』,殊不知四之日,乃今之二月。秘书监李至上言,引典故请改正。太宗曰:『今四月,韭可以苫屋矣。何谓荐新?』诏从之。 【笔谈。】

  ○仙

  华岳张超谷,岩石下有僵尸,齿发皆完。春时,游人多以酒沥口中,呼为卧仙,好事者作木榻以荐之。嘉佑中,有石方十余丈,自上而下,正塞岩口,岂非仙者所蜕,山灵不欲人之亵慢?

  二

  平凉西有崆峒山,乃广成子修道之所。山之绝壁有石穴,谓之皂鹤洞,鹤顶如丹,毛羽皆黑,日照之,金色粲然,故其下有金衣亭,岁不过一二出。今其地乃为僧徒所据,鹤或见,则僧必死亡,反初者。 【并倦游杂录。】

  ○燕王好坐木马子

  故观察使刘从广,燕王壻也。尝语余,燕王好坐木马子,坐则不下,或饥则便就其上饮食,往往乘兴奏乐于前,酣饮终日,亦其性之异也。 【归田录。】

  ○鬼神

  欧阳少师为河北都转运,冬月,按部沧景间,宿于野亭。夜半,闻车旆兵马之声,几旦不绝,问彼处人,云:『此海神移徙,五七年间一有之。』

  ○刘温叟不听乐

  先公尝言,故御史中丞刘公温叟敢,尚名节,遵守礼法,乃士林之龟鉴也。父名岳,平生不听丝竹之音。然亦好欢,遇宾朋款狎,辄举板小讴。时有讥之者,刘答曰:『丝竹金石,陈之于悬,?归于一字,吾所不忍闻也。至于讴者,乃咏歌之声,予何避哉?』然则礼不讳嫌名,二名不偏讳,刘不登嵩华之岳则可矣,而讳岳不听乐,无乃过当乎? 【李学士家谈。】

  ○孔■〈日为〉射虎

  孔■〈日为〉,鲁山处士■〈日攵〉之弟也,为顺阳令,有虎来至城南,■〈日为〉帅吏卒往逐之,■〈日为〉最居其前。虎据地 【涑水作『山』。】 大吼,吏卒皆失弓枪偃仆,虎来搏,■〈日为〉有小吏执研趍当其前,虎衔以去。■〈日为〉取猎户毒矢挺身逐之,左右谏不可,■〈日为〉曰:『彼代我死,何忍不杀 【涑水作『救』。】 之?』逐虎入山十余里,竟射中虎,夺小吏而还,小吏亦不死。 【涑水纪闻。】

  ○老杜坟

  杜甫终耒阳,藳葬之,至元和中,其孙始改葬于巩县,元微之为志。而郑刑部文宝谪官衡州,有经耒阳子美墓诗,岂但为志而不克迁,或已迁而故冢尚存耶?

  ○列子庙

  列子庙在郑州圃田,其地有小城,庙貌甚古,相传有唐李德裕、王起题名,而前辈留纪甚多。景佑中,王文惠公为章惠太后园陵使,还请葺之,于是旧迹都尽,今其牓陈文惠之笔。

  ○绿髹器

  绿髹器始于王冀公家,祥符天禧中,每为会,即盛陈之。然制自江南,颇质朴,庆历后,浙中始造,盛行于时。

  ○钱忠懿贡奉之物

  忠懿钱尚父,自国初归朝,其贡奉之物,著录行于时。今大宴所施涂金银花凤狻猊压舞茵、蛮人,及银装龙凤鼓,皆其所进也。凡献银绢、绫锦、乳香、金器、玳瑁、宝器、通天带之外,其银香、龙香、象、师子、鹤、鹿、孔雀,每只千余两。又有香囊、酒瓮诸什器,莫能悉数。祥符天圣,经火,多爇去。今太常有银饰鼓十枚,尚存。

  ○诸郡楼

  唐成都府有散花楼,河中府有熏风楼、绿莎厅,扬州有赏心亭,郑州有夕阳楼、有千岩楼,今皆易其名,或不复见。 【并李学士家谈。】

  ○长沙三绝

  长沙人常自?吾州有三绝,天下不可及。猫儿头?,一枝重秤;?黑潭取鱼,一网踰千斤;巨舰漕米,一载万石。 【倦游杂录。】

  ○唐白文公集

  唐白文公自勒文集,成五十卷,后集二十卷,皆写本,寄藏庐山东林寺,又藏龙门香山寺。高骈镇淮南,寄语江南西廉使,取东林集而有之,香山寺经乱,亦不复存。其后履道宅为普明僧院,后唐明宗子秦王从荣又写本寘院之经藏,今本是也。后人亦补东林所藏,皆篇目次第非真,与今吴蜀摹板无异。

  ○李太师手抄书

  先公尝言,先伯太师仕后唐明宗朝,为著作佐郎、集贤殿直学士,精于史学。尝手抄三史书,自撰三史要义一千首。其手抄三史书,属兵火乱离,多亡失矣,今尚存十数卷。

  二

  吾显德初任左拾遗,充集贤殿修撰,本院孔目官李延遇,年六十余,即伯父太师直学士院时书吏也。亦衣朱绂来参谒,展贺既毕,又叙致奕世趋事之幸。吾闻其言,不觉感怆,且喜其知礼也。今集贤院有伯父太师亲校后汉书一部尚在,青褾白卷者是也。

  ○李邯郸虚宅待夏公

  夏郑公为宣徽使、忠武军节度使,自河中府徙判蔡州,道经许昌,时李邯郸为守,乃徙居他所,虚宅以待之,夏公以为知体。

  ○孔目官王仁鲁知三馆故事

  先公尝言,吾周广顺初,丁先大师忧,服满,再授校书郎。故相冯瀛王道为昭文馆大学士,引为直馆。本馆孔目官王仁鲁,唐昭宗朝,长安故吏也。年七十余,衣朱绂执笏,率其属来参,吾以新进,下位,不敢当其庭趋之礼,使人却之,将以宾礼见。仁鲁援引典故,且言中书令与两畿簿尉虽名位不等,皆三馆学士也。某等人吏,岂有不拜本馆学士?吾闻其言,遽出见之。仁鲁等立于庭,俟吾座,然后旅拜,重迭叙致,颇有风采。自是朔望,必诘旦至第馆中。故事,吾就仁鲁而质焉。吾显德初任左拾遗,充集贤殿修撰,本院孔目官李延遇,年六十余,即伯父太师直学士院时书吏也。亦衣朱绂来参谒,展贺既毕,又叙致奕世趋事之幸。吾闻其言,不觉感怆,且喜其知礼也。 【并李学士家谈。】

  ○大夫字

  古者,大夫字便用迭画写之,以夫有大音故也。庄子及李斯峄山碑如此。

  ○磬虀

  乐石有磬,今浮屠持铜钵,亦名磬。世人不识乐石,而儒者往往不晓磬折义,故不识磬,不能知钵。臼捣辛物作虀,南方善之,所谓金虀玉鲙者。古说虀臼曰受辛,是臼中受辛物捣之。今北土谓寒葅为虀,故不晓受辛义,恨所不见也。 【景文公杂记。】

  ○霓裳曲

  王建霓裳词云:『弟子歌中留一色,听风听水作霓裳。』霓裳曲,今教坊尚能作其声,其舞则废不传矣。人间又有瀛府、献仙音二曲,云此其遗声也。霓裳曲,前世传记论说颇详,不知听风听水为何事也。白乐天有霓裳颇亦无风水之说,第记之,或有遗亡者尔。 【庐陵归田录。】

  ○丧礼

  居丧之礼,近世灭裂。予尝知辰州,居与蛮獠杂居,其俗,父母丧,不啖粱盐酪飞走之肉,惟食藜实荞豆鱼菜而已,虽未合于古礼,而诸夏闾里之民不逮也。失礼则求诸野,信哉!

  ○名讳

  山药,按本草本名署预,唐代宗名豫,故改下一字为药,今英庙讳犯上一字,若却取下一字呼蓣药,于理无害。

  二

  钱武肃王讳镠,至今吴越间谓石榴为金樱,刘家、留家为金家、田家,留住为驻住。又杨行密据江淮,至今民间犹谓蜜为蜂糖。滁人犹谓荇溪为菱溪,则俗语承讳久,未能顿易故也。 【并青箱杂记。】

  ○唐故事

  京师风物繁富,而士大夫牵于事役,良辰美景,罕或宴游之乐。其诗至有『卖花担上看桃李,拍酒楼头听管弦』之句。西京应天禅院有神御殿,盖在水北,去河南府十余里。岁时,朝拜官吏常若晨兴,而留守达官简贵每朝罢,酒三行,不交一言而退。故其诗曰:『正梦寐中行十里,不交言处吃三杯。』其语虽浅近,皆两京之实事也。 【渑水燕谈。】

  ○皂罗屏风

  凡视五色,皆损目,惟黑色,于目无损。李氏有江南日,中书皆用皂罗糊屏风,所以养目也。王丞相在政府,亦以皂罗糊屏风。

  ○罨画流苏钖销

  昔之:诗小说,多言罨画流苏者,询之朋游,莫知其状。予尝知广南恩州,恩有匠人求见,问其所能,曰:『某善钖销』,亦不晓其事,再诘之,则曰:『今京师所谓银泥者是也。』又问更有何艺,曰:『亦能罨画』,遽以小儿衣试之,乃今之生色也。又向在京师,常到州西,过一委巷,憩茶肆中,对街乃赁凶具之家,命其徒拆卸却流苏,乃是四角所系盘线绘绣之球,五色,昔谓之同心,而下垂者。流苏帐者,古人系帐之四隅以为饰耳。

  ○岭南嗜好

  岭南人好啖蛇,其名曰茅鳝,草虫曰茅虾,鼠曰家鹿,虾蟇曰蛤蚧,皆常所食者。 【并倦游杂记。】

  ○俚俗之语

  司马君实论九旗之名,与旗相近,缓急何以区别?小雅:『庭燎向晨,言观其旗。』左传:『龙尾伏辰,取虢之旗。』然则此旗,当为芹音耳。关中人言清浊之清,则不改清字,丹青之青,则为萋音。又以中为烝、虫为尘,不知旗本是芹音,亦周人语转,如青之言萋也。五方语言若是者多,闽人以高为歌音,荆楚人以南为难,荆为斤。文士作歌诗亦多不悟者,真宗时,试清明象天赋,有闽人破题云:『天道如何?仰之深高』,考官亦闽人,遂以中选。又荆南举人为雪诗,始用先字,其后又云『十二峯峦旋旋添』,以添为天也。向丞相敏中镇长安,士人不敢卖蒸饼,云触讳。

  二

  古诗云:『袖中有短书,欲寄双飞燕』,诗意以燕春来秋去,似可寄书,故偶然耳。今人驯养家鸽通信,皆非虚言也。携至外数千里,纵之辄能还家。蜀人以事至京师者,以鸽寄书,不旬日皆得达。及贾人舶舡浮海,亦以鸽通信。陆机使黄耳寄书,此殆不然,自洛至吴,更历江淮,犬何能浮水,必从舟楫渡,犬岂能谕意涉人也?若此犬通神,不可测度,则不从言说耳。或者陆氏有奴,名黄耳,因此以为真狗也。 【此条已见卷六十一『鸽寄书』条引刘贡父诗话。】

  三

  南方之人,谓水皆曰江,北方之人,谓水皆曰河,随方言之便,而淮济之名不显。司马迁作河渠书,并四渎言之。子虚赋曰:『下属江河』,事已相乱,后人宜不能分别言之也。

  四

  汾晋之间,尊者呼左右曰咄,左右必诺。而司空图作休休 【景文笔记有『亭』字。】 记文用之。修唐书,学士刘义叟为予言,晋书『咄嗟而办』,非是,宜言『咄诺而办』。然『咄嗟』,前世文章多用,或自有义。

  五

  古今语无雅俗,唯世之罕道者似雅,如古以大为大 【音如舟拖之拖。】 则言大雅、大夫、大阅、大举类,不及今人言大之为雅。古以车 【音居。】 为车 【昌遮反。】 汉已来乃言车 【居】 。俗间曰车 【昌遮反。】 今缙绅大夫语必曰车 【居】 。与俗人语则曰车 【昌遮反】 。则今语为雅。 【并景文公笔记。】

  六

  京师食店卖酸馅 【归田作『■〈酉兼〉』。】 者,皆大出牌,牓于通衢,俚俗昧于字法,转酸从食,馅从酉。 【归田作『■〈酉兼〉从臽』,并有『有』字。】 滑稽子谓人曰:『彼家所卖馂馅 【音俊,归田有『陷』字。】 不知为何物也。』饮食四方异宜,而名号亦随时俗言语不同。至或传者传失其本。汤饼,唐人谓之不托,今俗谓之馎饦矣。 【归田有『晋』字。】 束皙饼赋有『馒头簿持,起溲牢九』 【归田作『丸』。下同。】 之号,惟馒头至今名存,而『起溲牢九』皆莫晓为何物。『簿持』,荀氏又谓之『簿夜』,亦莫知何物也。 【此条今见归田录卷二。】

  ○李虞部说

  天圣中,李虞部略出知荣州,予自京师从行以归,至望喜驿,纲角满前,才能通人过往。公顾而叹曰:『民之于财利,如鱼之于水,水深则鱼蕃滋游嬉,各得其性,竭则相濡以湿,岂暇于游嬉?财利饶裕,则民乐于为生,苟不足,则盗贼争讼不可禁止,尚何责其孝弟为哉?蜀平,距今六七年,辇输不绝,民间可见矣。』予尝诵服斯言。自公之叹,又四十余年,有预买紬绢、横科绢帛筒盐之类,不可具纪,则民间又可知也。初,蜀人无出身者,不得任乡里官,公献吕文靖公生辰诗,其卒章曰:『此身若得西归去,犹胜开笼放雀儿。』公笑而甚怜之,未几得荣州。 【并湘山野录。】

  ○嬉游

  风俗,旧以二月二日为踏青节,都人士女络绎游赏,缇幕歌酒,散在四郊。历政郡守,虑有强暴之虞,乃分遣戍兵于冈阜坡冢之上,立马张旗卓望之。公曰:『虑有他虞,不若聚之为乐。』乃于是日,自万里桥,以锦绣器皿结彩舫十数只,与郡僚属官分乘之,妓乐数船,歌吹前导,命曰游江。于是郡人士女骈集于八万里间,纵观如堵,抵宝历寺桥,出燕于寺内。寺前阶一蚕市,纵民交易,嬉游乐饮,复倍于往年。薄暮方回,公于马上作歌,其略曰:『我身岂比狂游辈?蜀地重来治凋瘵。见人非理则伤嗟,见人欢乐生慈爱。』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六十二

  ●宋朝事实类苑卷第六十三

  谈谐戏谑(一)

  ◆谈谐戏谑(一)

  诗嘲
  苏协
  石资政

  ○诗嘲

  寇莱公与张洎同为给事中,公年少气锐,尝为庭雀诗玩张洎,曰:『少年挟弹何狂逸?不用金丸用蜡丸。』讥洎在金陵围城中,尝为其主作诏,内蜡丸中,追上江救兵也。

  二

  颍上常夷甫处士,以行义为士大夫所推。近臣屡荐之,朝廷命之官,不起。欧阳公晚年治第于颍,久参政柄,将乞身以去,顾未得谢,而思颍之心日切,尝自为诗云:『笑杀汝阴常处士,十年骑马听朝鸡。』后公既还政,而处士被诏赴阙,为天章阁待制,日奉朝请,有轻薄子改公诗以戏之,曰:『却笑汝阴常处士, 【以上三字渑录作『欧少保』。】 几年骑马 【以上四字渑录作『新来处士』。】 听朝鸡。』

  三

  余元丰元年调博州高唐县令,时黄夷仲廉为监察御史,余往别焉。夷仲口占一绝句见谑,曰:『高唐不是那高唐,风物由来各异乡。若向此中求梦雨,只应愁杀楚襄王。』盖讥河朔风土人物之质朴也。

  四

  荆国王文公,以多闻博学为世宗师。当时学者,得出其门下者,自以为荣,一被称与,则往往名重天下。公之治经,尤尚解字,末流务为新奇,浸成穿凿,朝廷患之,诏学者兼用旧传注,不专治新经,禁援引字解。于是学者皆变所学,至有著书以抵公之学者,又讳称公门人。故张芸叟为挽词曰:『今日江湖从学者,人人讳道是门生。』盛传士林。及后诏公配享神庙,赠官赐谥,俾学者复治新经,用字解,昔之从学士,稍稍复称公门人。有无名子改芸叟诗卒句曰:『人人却道是门生。』 【并渑水燕谈。】

  五

  杨叔贤郎中异,眉州人,言顷有眉守初视事,三日大排,乐人献口号,其断句云:『为报吏民须庆贺,灾星移去福星来。』新守颇喜,后数日,召优者问前日大排,乐词口号谁撰,甚 【湘录作『其』。】 工。对曰:『本州岛自来旧例,祇用此一首。』 【湘山野录。】

  六

  朱贞白,江南人,不仕,号处士。子铣,举进士,至知制诰。贞白善嘲咏,曲尽其妙,人多传诵。咏刺猬云:『行似针毡动,卧似栗裘圆。莫欺如此大,谁敢便行拳。』尝谒一贵公,不甚加礼,厅事有一格子屏风,贞白题诗其上云:『道格何曾格,言糊又不糊,浑身总是眼,还解识人无?』又题棺木云:『久久终须要,而今未要君。有时闲忆着,大是要知闻。』题狗蚤云:『与虱都来不较多,■〈扌暴〉挑筋鬬大娄罗。忽然管着一蓝子,有甚心情那你何?』咏月云:『当涂当涂见,芜湖芜湖见,八月十五夜,一似没柄扇。』建师陈晦之子得诚罢管沿江水军,掌禁卫,颇患拘束,方宴客,贞白在坐,食螃蟹,得诚顾贞白曰:『请处士咏之。』贞白题曰:『蝉眼龟形脚似蛛,未尝正面向人趋。如今饤在盘筵上,得似江湖乱走无?』众客皆笑绝。又咏莺粟子,其警句云:『倒排双陆子,稀插碧牙筹。既似柿牛妳,又如铃马兜。鼓搥并瀑箭,直是有来由。』

  七

  李涛相国,性滑稽,为布衣时,往来京洛间。汜水关有一僧舍,曰不动尊院,院中有不出院僧,十余载,涛每过尝憩其院,必省其僧。未几,寺为火所焚,僧众皆徙他所,涛后过,但门扉犹在,题诗其上云:『走却坐禅客,移将不动尊。世间颠倒事,八万四千门。』

  八

  韩浦、韩洎,晋公滉之后,咸有辞学。浦善声律,洎为古文,意常轻浦,语人曰:『吾兄为文,譬如绳枢草舍,聊庇风雨。予之为文,是造五凤楼手。』浦性滑稽,窃闻其言,因有亲知遗蜀笺,浦题作一篇,以其笺贻洎曰:『十样蛮笺出益州,寄来新自浣溪头。老兄得此全无用,助尔添修五凤楼。』 【并杨文公谈苑。】

  九

  张铸,河北转运使,缘贝州事降通判太平州。是时葛源初得江东西提点银铜坑冶,欲荐铸,而移文取其脚色。铸不与,但以诗答之曰:『银铜坑冶是新差,职比催纲胜一阶。更使下官供脚色,下官踪迹转沉埋。』

  十

  嘉佑中,禁林诸公皆入两府,是时包孝肃公拯为三司使,宋景文公守益州,二公风力久次,最着人望,而不见用。京师谚语曰:『拨队为参政,成羣作副枢。亏他包省主,闷杀宋尚书。』明年,包亦为枢密副使,而徐 【东轩作『宋』,下不重『景文』二字。】 以翰林学士承旨召景文。景文道长安,以诗寄梁丞相,略曰:『梁园赋罢相如至,宣室厘残贾谊归。』盖谓差除两府,足方被召也。为承旨,又作诗曰:『粉署重来忆旧游,蟠桃开尽海山秋。宁知不是神仙骨,上到鳌峯更上头。』 【并东轩笔录。】

  十一

  彭齐,吉州人,才辨滑稽,无与为对。未第时,常谒南丰宰,而宰不喜士,平居未尝展礼。一夕,虎入县廨,咥所畜羊,弃残而去。宰即以会客,彭以预召,翌日,彭献诗谢之曰:『昨夜黄斑入县来,分明踪迹印苍苔。几多道德驱难去,些子猪羊便引来。令尹声声言有过,录公口口道无灾。思量皆解开东合,留得头蹄设秀才。』南方谓押司录事为录公,览者无不绝倒。齐以大中祥符元年姚晔下及第,仕至太常博士卒。 【青箱杂记。】

  十二

  景佑元年九月二日,诏先朝免解者,候将来省试,与特奏名。时有无名子,改王元之升平词以嘲曰:『旧人相见问行年,名说真宗更已前。但看绿衫包裹了,这回含笑入重泉。』

  十三

  参政赵侍郎宅,在东京丽景门内,后致政,归睢阳旧第。宋门之宅,更以为客邸,而材植雄壮,非邸可比,时谓之无比店。李给事师中保厘西京,时驼马市有人新造酒楼,李乘马过其下,悦其壮丽,忽大言曰:『有巴 【京师谚语以美好为有巴】 。』时人对曰:『梁苑叔平无比店,洛阳君赐有巴楼。』

  十四

  吴善长郎中,仪状恢伟,颇肖富丞相,文学之誉,则未闻焉。有轻薄子赠之诗曰:『文章却似呼延赞,风貌全同富相公。』国初,有武臣呼延赞者 【原误作『老』,据活字本改。】 好吟恶诗,故云。

  十五

  洗马欧阳景,素有轻薄名,一旦金銮长老来上谒,告曰:『院门阙斋供,今将索米于玉泉长老,敢乞一书,以为先容。』景笑曰:『诺。』翌日,授一缄,既至,玉泉启封,乃诗一首曰:『金銮来觅玉泉书,金玉相逢价倍殊。到了不干藤蔓事,葫芦自去缠葫芦。』二僧相视,发笑而已。 【并倦游杂录。】

  十六

  聂崇义,建隆初拜学官,河洛之师儒也。郭忠恕尝玩之曰:『近贵全为聩,攀龙即是聋。虽然三个耳,其奈不成聪。』崇义应声反以忠恕二字解其嘲曰:『勿笑有三耳,全胜畜二心。』忠恕大惭。终以此败,坐谤时政,擅货官物,流登州,中途卒,藳葬于官道之傍。他日,亲友与敛葬,发土视之,轻若蝉蜕,殆非区中物也。 【玉壶清话。】

  十七

  张唐卿,进士第一人及第,期集于兴国寺,题壁云:『一举首登龙虎牓,十年身到凤皇池。』有人续其下云:『君看姚晔并梁固,不得朝官未可知。』后果终于京师。

  十八

  旧制,三班奉职曰俸钱,月七百,驿券肉半斤。祥符中,有人为诗题所在驿舍间曰:『三班奉职实堪悲,卑贱孤寒即可知。七百料钱何日富?半斤羊肉几时肥?』朝廷闻之,曰:『如此,何以责廉隅?』遂增今俸。

  十九

  尝有一名公,初任县尉,有举人投书索米,戏作一诗答之曰:『五贯九百五十俸,省钱请作足钱用。妻儿尚未厌糟糠,僮仆岂免遭饥冻?赎典赎解不曾休,吃酒吃肉何曾梦?为报江南痴秀才,更来谒索觅甚瓮。』熙宁中,例增选人俸钱,不复有五贯九百俸者,此实养廉隅之本也。

  二十

  石曼卿初登科,有人讼科场,覆考落数人,曼卿是其数。时方期集于兴国寺,符至,追所赐勑牒靴服,数人皆啜泣而起,曼卿独解靴袍还使人,露体戴幞头复坐,谈笑终席而去。次日,被黜者皆授三班借职,曼卿为一绝句曰:『无才且作三班借,请俸争如录事参。从此罢称乡贡进,直须走马东西南。』 【并笔谈。】

  二十一

  石资政中立好谈谐,乐易人也。杨文公一日置酒,作绝句招之,末云:『好把长鞭便一挥。』石留其仆,即和曰:『寻常不召犹相造,况是今朝得指挥。』其谈谐敏捷 【东斋有『类皆』二字。】 如此也。又尝于文公家会葬,主客乃执政及诸 【东斋无『及诸』二字。】 贵游子弟,皆服白襕衫,或罗或绢,有差等。中坐,石 【上三字东斋作『中立坐而』四字。】 大恸,人问其故,曰:『忆吾父。』又问之,曰:『父在时,当得罗襕衫也。』盖见在执政子弟服罗,而石止服绢。坐中人皆大笑。石之父熙载,太宗时尝为枢密副使。 【以下东斋另为一条。】 景佑中,有轻薄子以古人二十字诗益成二十八字,嘲谑云:『仲昌故国三千里,宗道深宫二十年。殿院一声河满子,龙图双泪落君前。』龙图者,王傅 【东轩作『博』。】 文也,尝更大藩镇,开封知府,三司使,一日对上前,因叙扬 【东轩作『扬』。】 历之久,不觉泪下。殿院者萧定基也,为殿中侍御史,与韩魏公、吴春卿、王君贶同发解。开封府举人,□ 【东轩不缺。】 作河满子曲嘲之,因奏事,上问之,合诵一遍。 【东轩作『令诵一过』。】 宗道者,王宗道也,为诸王宫校及讲书,凡二十余年,辄于上前自诉存 【东轩作『在』。】 宗藩二十余年,求进用。仲昌者,郇公之从子,论科场不公,郇公奏闻,牒归建州。当时人以为虽用古人诗句,而切中一时之事,盛传以为笑乐。 【东斋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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