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八回

明代宫闱史 作者:许啸天


  第一百零八回巾帼将军云英争父骨青楼侠女曼仙鸩奸酋却说李自成围了京师,城内人心惶惶,朝不保夕,崇祯帝也坐立不安,终日短叹长吁。周皇后和懿安皇后,及六宫嫔妃,无不以泪洗面。那时报警的内监,进出大内,络绎不绝。太监统领曹化淳,见京营兵马溃散,知道大势已去,便和内监王之心,密议献城出降。守城的内官,都受了曹化淳的煽惑,在城上发炮,尽去弹药,只把硝磺装在炮内,向空燃放。曹化淳还恐伤了贼兵,挥贼退去,然后发炮。这样地勉强支持了几天,李自成命贼众在彰仪门外,席地铺了红毡,自成盘膝坐在毡上,手握着藤鞭,招谕城上的太监道:“你们速即献城,咱进城断不难为你们。如其执迷,一朝攻陷,咱就要杀戮你们鸡犬不留!  快去劝那昏皇帝,还是早日让了大位给咱吧!“城上的内监,听了自成的话,一个个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这天晚上,就有十几名小太监,偷偷地缒出京城,投自成营中去了。第二天的清晨,降贼太监杜勋,缒进城中,直入内庭,劝崇祯帝下诏逊位。崇祯帝大怒,叱退杜勋。杜勋出宫,到处散布流言,城内人心益觉浮动。献城之说,喧传耳鼓。兵部尚书张缙彦,得了这个消息,一面想入宫奏闻,守宫太监不肯放入,张缙彦气愤愤地出了乾清门,要待亲自去寻城,又被内官们阻住。缙彦便大哭着下城,竟自去钟楼上自缢了,这且按下。再说张献忠陷了重庆,分掠荆襄各处。他闻得李自成北去,越发横行无忌了。那时张献忠攻陷衡州,守备沈至绪,调兵御贼,正在集队,献忠的人马骤至,沈至绪不及防堵,被献忠一拥进城。至绪督兵巷战,献忠喝令放箭,至绪身中九矢,大呼倒地。贼众刀枪并下,把至绪剁死,载在车上,又向城中大掠一番,才满载出城而去。

  沈至绪有个女儿云英,芳龄十九岁,倒是个将门之女,习练得一身好武艺,更兼知书识字。这时所知她老父阵亡的噩耗,不禁放声大哭,哭了一会,奋然收泪说道:“父死国是忠,俺殉父是孝,待俺和逆贼拼个死活就是了。”说罢,唤贴身的婢女芙蓉,召集她父亲的残兵,计点人数,不满百名。云英便汰去伤残和老弱的,选得壮健的二十名,垂泪向那二十名兵士磕头道:“俺父为国尽忠,尸骸被贼掠去,须列位将军助俺,得夺回父尸,虽死无恨的了。”二十名土兵,见云英这样的纯孝,个个心怀义愤,誓共杀贼。云英大喜,当即进内,去了钗钿,换了装束,额上抹一幅白绫,素服青裙,腰佩宝剑,娆娆婷婷地走出外厅。四名婢女,也一例戎装,各执着雁翎刀,在后拥护,二十名健卒,列队前导。云英骑了一匹银鬃白马,手挺点钢枪,督队疾驰出城,正遇着牙将贾万乘,万乘居沈至绪部下,所以认得云英,忙问:“姑娘带兵到哪里去?”云英含泪答道:“父被贼创,尸骸不获,俺寻老父的遗骸去了。”贾万乘听了,不觉攘臂说道:“姑娘孝思可佩,但人数太少,咱所部百人,愿助姑娘杀贼。”云英下马叩谢道:“得将军相助,何患逆贼不授首!”于是由贾万乘招集了百名劲卒,随着云英,风驰电掣般地出了衡州城,向前赶上去。

  时贼众已过了石家寨,在玉龙潭扎营休息。云英赶到石家寨,天色已近黄昏,遥望贼营中,灯火连天,绵亘三十余里,刁斗声不绝,巡哨的兵士往来如云。贾万乘道:“贼众犹未安睡,咱们宜在此暂住。”云英说道:“正要他不曾安息,俺们仗一股锐气前去,捣乱他的营寨,成功便退,切莫贪功,以致众寡不敌,被贼所乘。”  大家计议停当,云英一马当先,贾万乘同随,一百二十个兵丁,呐喊一声,一齐冲进贼寨,逢人便杀。云英一杆铁枪,好似出海的蛟龙,向着人丛中搅去。贾万乘的那柄铁锤,也如流星赶月,飞舞得神出鬼没。

  但见贼营中人人倒退,因在暗夜,贼众不知官兵多少,又是仓卒迎敌,人不及甲,马不配鞍,各人自相践踏,贼兵右寨将军孙可望,究竟老于军旅,喝令军士不准乱动。云英望右营中冲突几次,都被强弩射回。万乘要待冒矢践营,云英阻住道:“贼兵多俺百倍,他十二寨已被我攻破六塞,可算是侥幸极了,俺们趁他们自乱的时候,赶快进城吧!”说毕,命兵拥了粮车,装入她父亲至绪的尸体,率领着百余名劲卒,飞奔回城。那贼营内除了右寨按兵不动,及张献忠的大寨和前后四营不曾杂乱外,其余张欣所统的六塞,贼兵互相在暗中厮杀,等到弄得明白,五万大军,已杀伤了大半。  张献忠方在帐中醉卧,听得左营内喊杀连天,疑是官兵劫寨,忙披挂上马,手提九环大刀,亲自前来救应。其时寨外火把照耀犹同白昼,张献忠见寨内人喊马嘶,似杀得很是厉害,却不见有人杀出。再定睛细辨,才知自己人在暗中扑杀,并无官兵的影踪。献忠把兵士喝住,时前锋张欣已杀昏了,回顾寨外火把通明,还当是官兵的援军,便骑了秃鞍马,横刀杀出寨来,见献忠立马麾下,大声吆喝。这才住手。

  献忠大怒道:“你们这样混杀,可曾杀得一个官兵?”张欣定了定神,回说时才确有官兵劫寨,因暗中分不清楚,以致自己人杀起来了,献忠越怒说:“似你这般湖涂,怎能行得兵来?”说罢手起刀落,将张欣斩于马前。贼众都吃了一惊,异口同声说有官兵劫寨,又有探马来报,见百来个官兵,劫了沈守备的尸首,飞奔望城中去了。张献忠咆哮如雷道:“只百来个官兵,会被他连踹六寨,不是吃人笑话吗?”于是把六寨的人马检点一过,杀死和受伤的人,十人中倒有五六人。献忠怒不可遏,下令把六寨的军官,一齐绑出去砍了。幸得孙可望来了,向献忠再三的阻挡,一面派铁骑一千名,去追赶官兵。正在这个当儿,忽报吕大器领了五万健卒,从水路杀来了。献忠见说,急忙下令迎敌,把追赶云英的人马,立即调回。所以云英和贾万乘,率着一百二十名劲卒,得安然回城,不曾折损一人一骑。  也是那云英纯孝感天,得逢凶化吉。云英进城,令紧闭四门,由贾万乘督兵守城。云英回到署中,将她父亲的尸身,暂停在大堂上,当即阖门挂孝举哀,又备了上等棺木,循例收殓。  一切井然,无不如仪。又择了个吉日,安葬灵柩。诸事草草停当,又向贾万乘拜谢相助之功。其时贼兵被吕大器杀败,窜向荆州道上去了。衡州地方,逐渐安静如常。一时衡州人民,都颂沈云英的功德,又说她是个孝女。湖广巡抚王聚魁,闻得云英杀贼的经过,替她具疏上闻。圣谕下来,封云英为女将军,贾万乘擢副总兵,又着云英仍统她父亲的部众,以便杀贼立功。

  王聚魁还代贾万乘执柯,向云英求亲,云英感万乘相助杀贼的恩惠,又知道他是一位少年英雄,已是慨然允许。王聚魁大喜,命择日令贾万乘与沈云英结婚,一段美满姻缘,谁不赞一声佳偶天成?

  再说张献忠奔入荆州,州尹马端叙,忙出城迎接。献忠进署坐定,闻得荆州多美貌歌妓,传谕马端叙,选美妓进献。端叙不敢违拗,亲自往楚馆秦楼中搜罗,得艳姬十六名,送进署内,献忠细细打量了一遍,只拣中两名,其他的十四名,分授给部下的将士。献忠所选的两名歌妓,一个名琼枝,一个名唤曼仙,是吴江人,都生得神如秋水,脸同芙蓉,那种娉婷的姿态,端的好算是花中翘楚。献忠吩咐:“备酒,咱要和美人同饮几杯。”不多一会,酒已排了上来,献忠便令琼枝侑酒,还迫着她唱歌。琼枝愤然起身,把酒杯望着献忠掷去道:“我虽是妓女,岂肯给贼侑酒!”说罢往外便走。献忠大怒道:“贱婢不识好歹,待咱宰了你下酒!”话犹未了,已霍地拔出腰刀来,在琼枝的粉领上剁了一刀,鲜血直冒。琼枝大骂:“逆贼,你只有杀人的本领,我却是个不怕死的,任你怎样,要我从贼,情愿断头!”  张献忠见琼枝倔强;当即亲自动手,一刀斫了琼枝的首级,叱左右脔割成为片片,就在厅前烹煮了,把肉喂犬。

  献忠的帐中,本来畜养着几十条金毛的大犬,犬身高三尺,遍体的毛和金丝一般,形状十分凶恶,吠鸣时声音很是响亮。

  献忠烹啖人肉,余下的都把来喂犬。那犬吃过人肉,双眼发赤,齿长出唇外三四寸,见了生人,便怒眦啮齿,耸身搏噬。献忠在酒醉的时候,往往将啮得的人民,使和犬斗,十几条恶犬,一听献忠的嗾使,似虎吼般地奔将出来,向生人乱扑乱咬,不多一会,那人已被犬啮得体无完肤,血肉四飞,献忠看了抚掌大笑。又有掠得来的妇女,因不善宣淫,即把她赤体推人犬柙,顷刻被犬食得罄净。

  每到了晚上,献忠把犬放在帐前,帐外再列卫士,自昏达旦,以防行刺。有一次上,贼将中有个叫野白狼杨娘子的,日里受了献忠的指责,晚上进帐行刺,不提防呼地一声,跳出十几条猛犬来,把野白狼的两腿咬住,野白狼大叫倒地,献忠从梦中惊醒,卫士已纷纷赶入,将野白狼斫为肉泥。从此以后,献忠对于那凶恶的猛犬越发寸步不离了。这时杀了琼枝,将肉喂犬,眨眨眼,一个玉雪琢成的美人,都葬身在犬腹中了。献忠又回顾曼仙,狞笑道:“你可惧怕吗?”曼仙把翠袖掩着脸儿,低声答道:“俺的胆也惊碎了。”献忠笑道:“这样说来,你愿意给侑酒了?”

  曼仙正色道:“妾得侍奉大王,侥幸万分了,还有什么不愿意?”献忠大喜道:“那才说得不差!来,来,替咱斟上一杯!”曼仙含笑执着酒壶,筛了满满的一杯,双手奉给献忠道:“大王饮这一杯,祝大王千岁!”献忠一饮而尽,曼仙又筛上第二杯道:“大王请饮个双杯。”献忠饮了半杯,笑说道:“成什么鸟的双,就是。

  自和你两个罢了!这半杯应该是你饮的。“曼仙也不推辞,饮了那半杯残酒,又给献忠斟上。这般的左一杯,右一杯,把献忠灌得酩酊大醉,踉踉跄跄地挟着曼仙同归后帐。

  这一晚上,一个杀人的魔君,拥着娆娆婷婷的美人,自有说不尽的欢爱。献忠自有了曼仙百般献媚,奉承得他手舞足蹈,因生平焚掠奸淫,杀戮半天下,从来不曾尝着这样温柔的滋味,所以被曼仙迷恋住了,终日在后帐欢饮取乐。献忠拥着曼仙,有七八天不升帐处事,外面官军已围得铁桶相似,警骑进帐禀白,被献忠割去耳朵,第二个入报,献忠叫左右凿去报者眼睛。

  又有一个探子,很鲁莽地抢进帐中,恰好献忠捧爵狂饮,听了探子报称官兵围城,献忠怒道:“蠢狗,你来败咱的豪兴吗?”便放下酒杯,将探子割去舌头,撵出帐外。方才坐定,又有两个探骑入报,献忠命左右凿了报者的牙齿,又削去鼻头,喝令退去,不到半天功夫,二十几名警探,个个变成削耳剔目,断指割舌,缺唇折足,斫臂锯胸,竟没有一个全形的。随后的兵士探子,吓得不敢进去禀报。

  献忠朝朝暮暮地淫乐,忽然他那十几条狰狞恶犬,不知怎样的七孔流血,死得一头也不剩。献忠大怒,叫把管理豢犬的和守帐的侍兵,一齐杀了。又想起那犬七孔流血,定是受毒死的,军中必有谋害自己之人,由是献忠便事事留神,帐外卫兵重重,防备有人行刺。  一天,献忠已喝得半醉,歪歪斜斜地走进帐后,见曼仙正在那里独酌。献忠笑道:“美人倒很会作乐,不许咱喝上半杯吗?”曼仙听了,忙盈盈地立起身儿,筛了个满杯奉给献忠。  献忠见杯中火光闪闪,不觉有些心疑,就把那杯酒一推道:“美人可先饮了半杯。”曼仙被献忠一推,杯儿一倾,酒便溢出,溅在地上,火星四迸起来。献忠大惊道:“酒里怎么有火?”

  曼仙强辨道:“酒烫得过热了,应当是这样的。”献忠笑道:“那么你可先喝了给咱看!”曼仙不好推辞,只得一口呷下,又斟了一杯递过去。献忠待要来接,合该恶贼命不当绝,他才接酒在手,还没有饮下,曼仙已是酒毒发作,挨身不住,仆地倒了。献忠不晓得曼仙受毒,赶忙撇了酒杯,俯下去搀曼仙,见她口鼻中都流出紫血,已呜呼玉殒香销了。献忠益觉疑惑,唤过一个近侍来,令他把壶内的酒喝了,谁知不饮犹可,饮了下去,也一般地流血倒地死了。献忠大怒道:“原来这贱婢子,想要谋死咱家,那天毒死咱的爱犬,怕不是她吗?”于是叫左右将曼仙拖出帐外,献忠喝声醢了,霎时乱刀齐下,把一个轻颦浅笑的美人儿,立刻剁得稀烂。

  献忠还怒气不息,下令拿城中所有的歌妓,尽行杀了。又命传那州尹马端叙进帐,不由分说,只一刀结果了性命。  这时吕大器已围住荆州,昼夜攻打,献忠杀了州尹,听得城外炮声震天,问左右道:“谁在那里开战?”左右禀道:“官兵攻城,已好几天了。”献忠怒道:“怎么不报咱知道?”

  左右不敢回话,献忠便气愤地出帐,提了大刀,亲自去寻城,正见伪将军孙可望,和伪先锋小张侯,在东门和官军拒战,猛觉天崩地塌的一声响亮,官兵轰倒了城垣,从烟雾迷漫中抢进城来。献忠见不是势头,飞身上马,不管自己的人马和官兵,奋力地杀出一条血路,一口气奔出了北门,更不辨方向,飞也似地加鞭逃走了。  献忠一昼夜狂奔了百余里,背后孙可望、小张侯、白旺、杨永裕等,引着败残人马,陆续赶上。大家喘息方定,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部下回说,是黄风寨,由大路走去,越过青牛江,就可直达涪州。献忠计点人马,还有四万余,下令向涪州进发。

  那涪州却一点也不曾提防,被献忠兼程赶到,一拥而进,兵不血刃,得了涪州。

  州尹素知献忠凶暴,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了。

  献忠又令悬了榜文,招考士人,凡知书识字不应试者,一例斩首。

  这道榜文一出,涪州的士人,争先恐后地应试。自署外甬道,直至大堂暖阁,士人拥塞得满坑满谷。献忠叫兵士围住了众人士,逐一点名,每点一人,即杀一人,从辰至午,杀戳士人共三千七百九十五名。那些士人,因应命赴试,都携着笔砚而来,这时被杀,手里还握笔挟策,死状犹觉可惨。献忠意尚不满,又下令,能赋一诗的赏百金,授为进士;只要能握笔作书的,立赏五十金。各地士人,闻命疑惧,多不敢赴。有一个贫士,献颂德诗一首,献忠即赏给百金。这样的一传一,十传百,贫士又纷纷争赴,献忠命士人们能诗的列在左边红旗下,不能作诗的列右边白旗下,却暗遣兵丁,在士人背后装置大炮,轰然地一声,硝焰四射,铅丸乱飞,打得那些士人焦头烂额,断臂折足,呼嚎声和哭声,震达四野。献忠命将这班将死未死、残废不全的士人,一齐驱入河中,一时河水为之停滞不流。涪州的士人,竟被献忠杀得绝迹。

  又命捕美貌女子,先奸淫一过,然后斫去一足,大脚的妇人,剁手臂相代,把许多玉臂和小脚,堆积起来,叫作“玉莲峰”。又令捕捉缙绅,乡村城镇,到处搜捕,凡致任的文官武职,兼富室世家,不论老少,一个个绳穿索缚,老年的燃火烧须,挖去两眼;年轻的焚去头发,割下睾丸,而且不准呼痛,稍一呻吟,就要身上割下一块肉来,塞在呻吟者的口里。又把铁杆烧红了,刺入女子的阴道,叫作“探红门”。又以长木缚驴子的背上,木顶作圆形,将妇女裸缚手脚,把圆木纳进阴中,鞭驴令它飞奔,驴子狂奔起来,圆木震动,由胃肠透人心肺,直从口中穿出,叫号而死。献忠这样地惨戮淫恶,涪、泸各地,人民几无噍类,过了几个月,已是道无行人,室无炊烟了。  献忠见没处找人民寻恼,下令离去涪州,又召集了泸州的贼众,陷了重庆,仍回川中。又在成都,大杀绅士,杀平民,两川之地,数千里无人烟。又自称为“西王”,改元大顺,封孙可望为大元帅,总督兵马。封刘文秀抚南将军,李镇国西安将军,文能奇征北将军,温目让为总兵官。又命伪宰相严锡命,撰文祭天,献忠亲自登坛,锡命唱礼。时献忠南面而立,严锡命说道:“祭天应北面行礼。”献忠只作不曾听见,锡命便高声喝道:“请西王北面行礼!”献忠大怒,叱武士扭严锡命下坛,刖去了双足,依然叫锡命上坛读祭文。读毕,严锡命喝行礼,献忠只长揖不拜。严锡命又喝道:“大礼须三跪九叩首。”献忠不听,锡命高声喝跪,献忠又大怒起来。不知献忠怎样,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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