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曾奎亮出浑铁点钢镬,对准老虎眼睛猛力一捅,霎时间,哗啦一声,阵门洞开。
曾奎迈快步跑进阵内,蹿到中间一看,杨怀玉紧皱眉头,趴在马背,昏昏欲睡。曾奎往前一进身,双手紧拽丝缰,急促地呼唤:“表哥,醒醒,快跟我走!”
杨怀玉听到喊声,微睁双目,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来:“啊?!你是什么人?”
“此处不是讲话之地,快跟我走!”这个地方,他们不能多呆!若被人家发觉,再把阵门关上,那他俩谁也出不去了。所以,曾奎紧拽丝缰,甩开快步,冲出铁车阵,寻机捡上黄瓷瓦罐,一直往前奔去。
他们正往前走,就听对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响。
来的是谁?鄯善国大太子单云龙。他听到军卒报信,急忙披挂整齐,冲到阵前;“呔!什么人吃了熊心豹胆,竟敢来救杨怀玉?拿命来!”话音一落,催马冲到近前。
曾奎勒马定睛一瞧,看他这身衣着打扮,准是单云龙!小曾奎不担惊,不害怕,象没事人一样,对他答话:“怎么,不让救是怎么着?”
单云龙顺声音仔细一瞧,猛吃一惊:“啊?!你怎么把玉面虎驮出来了?”他再看那铁车阵,门开了,让人家给破了!单云龙不由从胆边生出恶气:“呔!你给我站住!”他马往前蹿,想要截杀这两个人。
,那曾奎心里明白,站下较量难以取胜。所以,他不顾大太子喊叫,磨头就往山口外逃。他俩在前边跑,人家在后边追,眼看被单云龙追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又可从铁车阵后边跑来一匹战马。马到近前,高声喊话:“呔!单云龙,章命来!”
单云龙回头一看;“啊?!”把他吓了个够戗,心里头扑腾扑腾直跳。怎么?原来喊话之人正是破了他定玄宝鞭的二公子杨怀兴。单云龙明知战他不过,圈马就败。
杨怀兴一看,心里话:跑?你得把脑袋留下。我两件事,一件也没曾办到。不把你的脑袋拿到手,爹娘还不认我!想到此处,浑身涌出无穷的力气:“你哪里走!”催马便追上前去。
单云龙一败,众敌兵纷纷乱嚷,向四处溃散,山口敌营顿时大乱。
山口内这么一乱,山外边的穆元帅就传出将令,命四虎将一齐往山里攻。前边是震京虎呼延云飞和金毛虎高英,他俩冲进山口,正碰上曾奎领着玉而虎杨怀玉出山。云飞一看,乐得都掉眼泪了:“。哎呀,怀玉救出来了!曾奎,你快护送怀玉回营,待我们去杀它个落花流水!”说罢,将怀玉让过身后,与高英又向山内冲击。他们边冲边打,整整打了一夜。直到东方发白,再看那战场上,鄯善兵死的死,亡的亡,死尸横倒一片;剩下那些没死的,也扔兵刃,跪倒投跷。只好说:“一时漏网不足为怪,待日后擒他。”接着,便传下将令,命军卒打扫战场,在盘山口扎寨宿营。
此时,杨怀玉已被搁到一张软榻之上。先生仔细看过,对穆元帅说:“伤势很重。不但身负箭伤,而且还有内疾。”穆桂英吩咐军卒,小心何候。同时,又给曾奎记功一件。大家说说笑笑,为曾奎祝贺。
稍停,穆桂英四下了望,没见着孙儿杨怀兴,便问曾奎;“怀兴呢?”
曾奎先把饭铺相遇之事说了一遍,接着说:“可能他追赶单云龙去了J”
众战将一听,就要前去寻找,穆元帅说:“方向不明,不便追寻,还是等等再说吧!”可是,左等不回来,右等不回来,一直等了好几天,还是不见杨怀兴的踪影。
杨怀兴未归宋营,急坏了他娘曾凤英。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只知低头哭泣。众战将见了,也都心里难过。
老太君手指杨文广说;“此事全怪你个奴才!”
穆桂英也说:“不怪他怪谁?孩子若有好歹,我看你后悔药何处去买?”
杨文广一听,满脸通红,低头不语。
曾奎接着说:“你们不必担心。怀兴的本领,非一般人可比。我想,定是单云龙败阵,他追下去了。说不定,他会提着敌将的脑袋来进营盘。”
穆桂英说:“既如此,咱再等几日,也好让军兵歇息歇息。待怀兴回营,咱再大兵西进。”
又等了两天,还未见怀兴回营。穆桂英心中合计,眼前军情紧急,不能再等了。若再拖延下去,只恐鄯善兵卷土重来。她与太君商量一番,老太君也点头称是。
这一天,正是黄道吉日。穆栏英升坐帅帐,传下将令:
“令震京虎呼延云飞和金毛虎高英为前部先行官,杨文广和曾凤英护进怀玉,到玉兰关养病。其他战将,随军听令。”穆元帅传令已毕,鸣炮三响,拔营起寨,三军儿郎,浩浩荡荡向西挺进。
大军正向前进发,就见蓝旗官跑来禀报:“回禀元帅得知,前边已是西夏的都城。”
穆桂英一听:“好!鸣炮三声,倚山靠水之处,安营扎寨!”军令一传,炮响三声,扎住行营,铡草喂马,埋锅造饭,刹那间,一切料理停当。
大军刚剐扎好营盘,营外传来了炮响。工夫不大,蓝旗官进帐,单腿点地,跪报军情:“启察元帅得知,西夏国兵马亮队,点名要穆元帅亲临疆场!”
书中暗表:若论两国交兵打仗的规矩,不管谁打谁,安营之后,都得歇兵三日,才准交锋。如今,西夏国急了,趁宋军人困马乏,想杀个措手不及。
闭言少叔。穆元帅听了禀报,略思片刻,对众将官言讲:“若不下阵,恐吃他耻笑。众三军,放炮出征!”
穆元帅传出将令,回到后帐,项盔贯甲,罩袍束带,浑身上下收拾利落紧衬,到辕门外上坐骑,带领大队,来到前敌。
穆元帅朝对方一瞧,西夏国城外,亮出了一队西夏兵马!军士们举着各色太旗,晔啦啦迎风飘摆。中间儿有一杆杏黄大旗,下绣盘龙,横粱绣红字:“两夏国王”,正中绣斗大个“那”字。穆元帅再往旗脚下看:排列着无数西夏的战将,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黑的、白的、老的,少的,等等不一。战将中间闪出一匹骏马,马上端坐一人:年纪五十挂零,花花脸膛,压耳毫毛,爹蓬胡须,头戴王冠,狐狸尾,雉鸡翎,身穿镔铁甲,外套绣龙袍,掌端大铁刀。不用问,这就是西夏国的国王。
穆元帅催马刚到在两军阵前,西夏王便问:“呔!你可是宋军元帅?”
“正是本帅穆桂英。你是何人?”
“西夏国国王那延雄!姓穆的,好狠毒啊!你暗派宋将,冒名顶替,以订亲为名,不光唆使大王国退出我的联军,还杀死了我的太子那立荣!为报此仇,我早已跟鄯善王作过商议,单等平灭你大宋之后,定将大王国化为灰烬。今日,暂不谈攻克大王国之事。姓穆的,休来看,我两国联军,战将千员,兵马数万,也足以平灭宋朝。我劝你下马伏绑,以保全性命;如其不然,你一世英名,将不得善终!”
“王爷言之差矣!大王国孟老国王深明大义,为使黎民免遭兵刃之苦,才退出凶杀酷战的联军,此乃义举,为世人所赞颂。咱且不谈孟达之事,就看前敌情景,自本帅发兵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短短数月,直捣到你的都城。想你西夏和鄯善,合在一处,也不过弹丸之地。怎抵得住我天朝大军?我劝你效孟达为楷模,罢兵不战,乃为上策,不然,你只有死路一条!”
“好一张利嘴!今日不给你点厉害,也不知我西夏王有多大能为。看刀!”说话间,刷!抡刀劈来。喝一声:“开!”回手就是一刀。紧接着,扳刀头,献刀纂,来了个顺水推舟。等二马错镫之际,刀头往后一带,噗!:将西夏王的头盔削落马下。还不错,没削掉脑袋,只把他头顶的牛心发箍疙瘩鬟给削掉了。
西夏王带回战马,刀交左手,一摸脑瓜:“哇呀呀呀!”可把他气了个够戗,也把他吓了个够戗。
穆桂英踅回马来,从容答话:“西夏王,我手下还留着情呢!,不服的活,再过来比试!”
西夏王心里话:我还打呀?再打脑袋电保不住了。
西夏王正在为难,就听后边传来马蹄声响。接着,有人喊话:“王爷休要担惊,某家来也!”那延雄回头一看,啊!可把他乐环了:“姓穆的,休要逞强,要你命的人到了!”说罢,将马撒回。
穆桂英举目观瞧;对面奔来一匹战马,马上端坐一人,三十来岁,上中等个头,身高九尺,膀阔腰圆,体壮如牛,黝黑脸膛,黑中套紫,紫中套红,连鬓络腮,长着金毛,二道扫帚眉,一双狐狸眼。再仔细观瞧:头戴镔铁盔,身贯镔铁甲,外套黑战袍,跨着乌骓马,掌端一双寒光闪耀、杀人不见血的双枪。
穆桂英看罢,刀交左手,近前问道;“来将通名!”
“吁!”来将听到问话,冲到近前,勒住战马:“休要问我。你可是穆桂英?”
“不错,正是本帅。”
“老乞婆!我与你有一天、二地、三江、四海之仇。你我相见之日,使是我的雪恨之期!”
穆桂英愣怔了,略停片刻,问道:“小将,休叫什么,你我二人何仇之有?”
“哼!我来问你,大宋天朝有一忠臣,官拜平西王,你可认识?”
“你是说狄青老王爷吗?我与他同殿称臣,怎不认识?”
“你认识就好!告诉你,他就是我的爷爷!我爹爹是大太保狄龙,我乃双枪无敌大将狄难抚!”
“噢!你是狄龙的后代?”
“对了。姓穆的,你好狠毒哪!想当年,只因杨金花下校场夺印,狄、杨两家结下冤仇。我爹爹曾借征服南唐之际,挂了二路元帅,欲意报仇。不料,深仇未报,反倒使我爹爹狄龙、二叔狄虎、奶奶双阳公主命丧东京。这还不算,就连我那年迈的爷爷狄青,也被你穆桂英亲手斩杀。娃穆的,我就是为你而来。今日相见,实乃三生有幸!”
狄难抚为何讲出这般言语?还得说书人补讲一段往事
想当年,呼、杨两家合兵征服了南唐,就要班师回朝。刚刚走到朱茶关,突然接到四帝仁宗的旨意,穆桂英将平西主狄青打入木笼囚车,押解回京。
这是为什么呢?原来,狄龙、狄虎、双阳公主被解往回京,仁宗龙颜大怒,立即传旨,将狄龙、狄虎开刀问斩。双阳公主被押入天牢,等狄青回朝,再作处置。双阳公主以为自己和狄青也要被靳杀,便偷偷修书—封,托人秘送狄青。信中告诉他。“二虎子己被斩首,咱夫妻也将掉头送命。你千万不要回京,赶快投奔鄯善,等待时机,为狄家复仇。”双阳公主将信送出,便一头掩死在山墙以上。不巧,送信的人让守城兵再三盘查,说了实话,还交出了书信。军卒又转呈金殿。皇上看罢,怕狄青投奔鄯善,助纣为虐,使下秘旨,命穆桂英捉拿狄青。
穆桂英接到秘旨,万分惆怅。心想,狄王爷在征西、征南中,都立下了赫赫战功。狄、杨两家过去虽曾有过隔阂,但是。老王爷大义灭亲,已将仇扣解开。为何又要捉拿于他?嗯,我得设法成全他老人家。打定主意,派人把怨王爷请来,又把旨意详情述说了一遍,拿出一封银子,对狄青说:“老王爷,您先暂时隐蔽起来。等过三过五,万岁皇爷平息了怒气,我穆桂英凭着头上的功名,定要保举老王爷还朝。”
老狄青点点头说:“穆元帅,如此大恩大德,我狄青将来必定报答。”就这样,狄王爷拿好银两,辞别穆桂英,乔装改扮,远走高飞了。
狄青走后,穆桂英守口如瓶,对谁也未提及此事,只偷偷告诉了太君一人。事后,从朱茶关的死囚牢中提出一名重犯,开刀用刑。这样一来,人们都以为穆桂英把狄王爷给斩了。这是一段往事,补叙明白。
闲话休提。穆桂英听了狄难抚的这番言语,又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老狄家有了后代,能接续香烟;生气的是,你本是中原的子民,为何去投奔鄯善、攻打你的祖先?又一想,嗳!这也难怪!他不明真情,错把仇恨记在我头上了。想到此处,穆桂英笑了笑说。“难抚啊,狄氏门中有了你这条根苗,本帅我十分高兴。不过,你可说错了,那狄龙、狄虎官报私仇,贻误了军机,是万岁皇帝将他杀死;双阳公主乃是自寻无常。至于你爷爷狄青吗?万岁曾下旨意,命我捉拿于他,这事不假。可是,我暗赠银两,将他偷偷故走,让他隐蔽起来了。难抚啊,咱狄、杨两家本无什么仇扣,纵然是有,也应以国事为重,共同御敌。你为何助纣为虐,调头来打自己的国家?难抚啊,来来采,快随本帅回营!”
“哈哈哈哈!姓穆的,你想用满口胡言,来买我这颗滚烫的复仇之心吗?真是白日做梦!看枪!”说着话,扑楞!就是一枪。
这双枪可厉害呀!穆桂英见枪到了,忙闪身形,躲了过去。接着。二马盘旋,俩人鏖战在一处。
这两个人阵前激战,后边的宋将边看边议论:“谁,老狄家的?”
呼延云飞一听:“哈哈!老狄家也有后人啦?这小子,穆元帅放了狄青,他却恩将仇报。哼,真不够两撇!”
“你怎么知道的?”
“那是多少年前的话了,老祖奶奶告诉我的。待我去收拾他!”说到这儿,忙冲前敌喊话:“元帅回来,让我对付这个免崽子!别看他双枪厉害,我砸不出他大粪来,算他头三天拉干净了!”说着话,紧催战马,来到疆场,替下元帅,到在狄难抚近前。
狄难抚带马一瞧:“什么人?”
“问我吗?我是呼延庆的儿子,震京虎呼延云飞!”
“噢?你是老呼家的?”
“对!”
“我曾听说,当初平二龙山、捉拿我爹,就是你们老呼家干的?”
“是我爹拿的。父一辈,子一辈,拿你呀,就得靠我了。过来,跪到我面前,叫三声呼爷爷,就留你条活命,如若不然,看见这把大槊了吗?砸不飞你的脑袋,算你脑袋是石头做的!”
“黑小子,气死我也。你哪里走!”狄难抚把马匹往前一进,挥双枪扎来。
云飞的马往旁边一带,躲过双枪。紧接着,把大槊一摆,鸣!朝狄难抚砸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