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师弗兰克·盖里：等到我年满八十岁，我就要把节奏慢下来

【编者按】今天是当代著名建筑师弗兰克·盖里的90岁生日。弗兰克·盖里（Frank Owen Gehry）1929年2月28日生于加拿大多伦多的一个犹太人家庭，17岁后移民美国加利福尼亚，成为当代著名的解构主义建筑师，以设计具有奇特不规则曲线造型雕塑般外观的建筑而著称，代表作是毕尔巴鄂古根海姆美术馆。本文摘自《弗兰克·盖里传》，是著名建筑评论家保罗·戈德伯格撰写的“弗兰克的八十岁”。

虽然弗兰克曾经说过，他对于生日派对，尤其是那种盛大的派对，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和意愿，但是，十分了解弗兰克的贝尔塔，并没有把他的这些话太当真。她与弗兰克的助理艾米·埃科恩（Amy Achorn）一起，开始浏览和研究起弗兰克的联系人列表，试图从中梳理出一份适于被邀请参加这场生日会的来宾名单。

这场生日会的规模，最终远远超出了贝尔塔最初的设想，她和埃科恩邀请了许多对于弗兰克的职业生涯曾经起到过重要作用的人，尽管这些人中有一部分她们只是偶尔会见到，有些与弗兰克也并不是非常亲密的朋友，但是贝尔塔还是认为，如果她们要把这次生日会，搞成一场对于弗兰克的整个人生历程，以及历程中所经历的那些重要的人的全面回顾，那么这些人就应该被邀请到场。随之而来的问题是，这场生日会应该放到哪里举行，盖里夫妇的自宅肯定是容纳不了这么盛大的活动了。艾米·埃科恩转遍了整个洛杉矶，考察了包括彼特森汽车博物馆（Peterson Automobile Museum）在内的大大小小的活动会场，直到贝尔塔提出，她们也许应该试着找到一个与弗兰克具有更为紧密的联系的场所。“洛杉矶当代艺术博物馆的TC怎么样？”她建议道，她口中的“TC”，指的是由弗兰克设计的，当时已经被重新命名为“格芬当代”（Geffen Contemporary）的临时当代艺术馆。博物馆很高兴能够为这场生日会提供空间，而这也是弗兰克在洛杉矶的建成作品中，除了沃尔特·迪士尼音乐厅之外，唯一足够容纳前来参加这次活动的大约五百名朋友、家人、客户、艺术家、雇员，以及建筑师同行的地方。贝尔塔和艾米希望能够请到每一个他们认为对于弗兰克来说很重要的人，但是，她们也在竭力地避免请来任何一个会让他感到不开心的人。贝尔塔从名单当中删去了好几个她认为曾经对弗兰克不好的人，其中就包括一些在她看来曾经不公正地批评过她丈夫的建筑师。

“那些评论简直是幼稚透顶，”贝尔塔如此形容那些建筑师们对于弗兰克的攻击，“而这是一场成人的聚会。我有一份明确的，列出了所有不受欢迎的人的黑名单。弗兰克非常宽容，他也许能够原谅那些人，但是，我骨子里的西班牙血统，不允许我那样做。”

弗兰克和贝尔塔在弗兰克的八十岁生日会上欢迎来宾。

这场生日会是在2009年2月27日，弗兰克生日的前夜举行的。前来出席的宾客们填满了格芬当代庞大的画廊空间，虽然贝尔塔请来了负责运营迪士尼音乐厅内部餐厅的帕蒂娜集团（Patina Group）为活动提供餐饮服务，但是，这次生日会，却并没有被搞成那种休闲轻松的晚餐会的形式，而是充斥着震耳的音乐，以及大量的酒精。来宾列表上，去掉了一切对于弗兰克的地位有所质疑的人；到场的宾客们，基本上认同弗兰克的杰出成就，在他们看来，弗兰克不仅仅是一位国际知名的建筑师，而且更是一位声望已经超出了自己所在领域的社会知名人士。在现场的人群之中，来自好莱坞的名人，甚至比建筑界的精英还要多，比如，著名的影星，同时也是建筑爱好者的布拉德·皮特（Brad Pitt）。在几年之前结识了弗兰克后，为了满足自己对于设计的好奇心，皮特到弗兰克的事务所造访过好几次，而他发现弗兰克也很愿意给予他指导。除了皮特之外，比尔·马赫（Bill Maher）、玛伦·道德（Maureen Dowd），还有演员诸如唐纳德·萨瑟兰（Donald Sutherland）、劳伦斯·菲什伯恩（Laurence Fishburne），以及凯文·麦卡锡（Kevin McCarthy）等，也都出现在了生日会的现场。麦卡锡是弗兰克在好莱坞最早认识的几位朋友之一，那天，刚刚度过了自己九十五岁生日的他，是和妻子凯特·克莱恩（Kate Crane）一同前来的。在那之后不到一年，麦卡锡就离开了人世，而这场聚会，也成了这两位老朋友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

萨姆、阿莱霍和他们的姑姑多琳·纳尔逊，在弗兰克的八十岁生日会上观看祝酒。

当一个巨大的生日蛋糕被缓缓地推出来时，女演员莎莉·姬勒曼（Sally Kellerman）带领众人一齐为弗兰克演唱了《生日快乐歌》，帕蒂娜的蛋糕师傅们，将蛋糕做成了沃尔特·迪士尼音乐厅的造型，试图用蛋糕和奶油复制出音乐厅那盘旋扭曲的不锈钢立面的形式语言。时任洛杉矶市长的安东尼奥·维拉戈沙（Antonio Villaraigosa）首先向弗兰克祝酒，在祝酒词中，他将弗兰克称为是洛杉矶这座城市的公民领袖。随后，汤姆·克伦斯，也代表艺术和建筑界向弗兰克敬了酒，他讲了他和弗兰克在合作毕尔巴鄂古根海姆博物馆期间发生的一个小故事，描述了弗兰克对于设计有多么的精益求精，以及他是如何不厌其烦地对自己的方案进行各种修补和调整的，阿里安娜·赫芬顿（Arianna Huffington）则对围拢在一起的来宾们说：“我曾经写过一本关于毕加索的书，不过，在我认识弗兰克·盖里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位天才是像他这般平易近人的。弗兰克·盖里是一位友善的天才。”而与克伦斯同属一个摩托车俱乐部的菲什伯恩，则讲述了他带着弗兰克一起骑行的一次经历。“那天，我骑车带着弗兰克的时候，我心想，‘哦我的上帝啊，世界上活着的最伟大的建筑师，现在正坐在我的摩托车上，我万一要是撞车了可怎么办？’”

弗兰克与布拉德·皮特在弗兰克八十岁生日会上的合影

那晚，弗兰克依然身穿着他标志性的黑色T恤衫和黑色西服外套，他与前来参加生日会的每个人，几乎都有交谈。对于他来说，这场生日会可以算得上是世界上最为盛大的一场鸡尾酒晚会了，而他站在哪里，哪里也就成为那个巨大的室内空间的中心。虽然因为喝了太多的伏特加，他关于那晚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了，但是，那份温暖和幸福的感受，至今依然令他回味。“我曾说，等到我年满八十岁，我就要把节奏慢下来。”弗兰克在当晚这样说道，“呃，我确实放慢了一些，不过放慢得不太多。我感觉我并不像是个八十岁的人。我猜想，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觉得自己的状态与自己的年龄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