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当下最受瞩目的爱尔兰文学新秀，萨莉·鲁尼一定是绕不开的一位。
她的处女作《聊天记录》在欧美文坛备受关注。英国曾有7家出版社同时争夺《聊天记录》的版权，最终这部书稿由费伯出版社于2017年出版。随后，《聊天记录》被美国《巴黎评论》评为年度最佳小说。萨莉·鲁尼亦因此书获得2017年《星期日泰晤士报》年度青年作家奖。欧美文坛赞誉她为“社交媒体时代的塞林格”、千禧一代的代言人。
近日《聊天记录》中文版由上海译文出版社、群岛图书联合出版。8月11日，作家周嘉宁、作家btr与群岛图书出版人彭伦来到静安嘉里中心上海书展分会场，就《聊天记录》展开一场有关“对话框里的青春”的对谈。
8月11日，作家周嘉宁（中）、作家btr（左）与群岛图书出版人彭伦（右）来到静安嘉里中心上海书展分会场，就《聊天记录》展开一场有关“对话框里的青春”的对谈。澎湃新闻记者 罗昕 摄
这只是一个“狗血”的婚外恋故事吗？
《聊天记录》的主人公是21岁的爱尔兰女大学生弗朗西丝。她和女友博比结识了小有名气的女作家梅丽莎和她的演员丈夫尼克。在书店、花园、咖啡馆、公寓楼，弗朗西丝和她的新朋旧友谈天说地。不知不觉，弗朗西丝与尼克开始了一段明知不会有结果的婚外恋。
有读者在豆瓣上评论说：“这不就是一个狗血的婚外恋故事吗？”
“我觉得不狗血啊。它很寻常，但不狗血。这是一部现实主义的小说。”周嘉宁评价，“萨莉·鲁尼的原文语言是很简单的，我们中文翻译的准确度也很高。但原文极其带有节奏感的语言在中文里没有办法都找到对应的东西。对于萨莉·鲁尼本人而言，她本身是一个极具语言天赋的人。她用词很简单，又是一个讲话语速很快的人，读者在书面语中也能感觉到她的口语节奏。但在两种语言转换中，本来生动鲜活的东西会死掉一部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谈及语言，btr说：“我们活在语言世界中。之所以人与人之间会有那么多误解，恰恰是因为我们不知道这些语言是怎么说出的。一个英文单词越是简单，越是多义，越要看这个词是在什么语境下被怎么说出的。可今天我们的交流都在文本上。尤其在中国，基本都是纯文本微信交流，我们很少去想这个文本是在什么语境下用什么方式说出来的。”
btr提及，小说中弗朗西丝经常“纠结”尼克到底爱不爱她？“他们通过社交媒体留下的信息会带来很多误会，而误会的消除往往是两人当面谈的时候。我觉得这个故事有趣就在于，她是通过‘探讨文本是怎么被说出的’来写人际关系的。”
的确，尽管小说展现了一段迂回的四角关系，但是性以及多边的情感关系对女主人公并不是重点。弗朗西丝将这场风波比作“第二次成长教育”，重新审视自己的脆弱与偏见，拷问并习得关于友谊、爱情、婚姻、金钱、宗教、疾病等一系列问题的答案。
用社交媒体的沟通方式来书写人物关系
“千禧一代”又称Y一代，是指出生于20世纪时未成年、又在跨入21世纪后达到成年年龄的一代人。
“这代年轻人有一个共性，就是在互联网的伴随下长大，习惯于用电邮、社交媒体沟通。所以《聊天记录》虽然是一个发生在爱尔兰的故事，但能唤起全球一代年轻人的共鸣。”引进《聊天记录》中文版权的彭伦说，他于2016年年底通过爱尔兰文学基金会的推荐第一次接触到《聊天记录》，“小说很细腻，其中细节可以看出作家不断利用情节扩展小说的张力。”
btr表示，这本书的阅读给了他强烈的愉悦感。“首先她的叙事非常简洁、准确，用词并不繁复但是非常精准。我做过英文文本的词频分析，发现她全书出现122次的‘爱’、51次的‘恨’、 47次的‘吻’，出现最多的是507次的‘感受’（feel）。这是一本用第一人称描绘心理状态的一本书。”
“第二个特点是社交媒体贯穿于全文。正如中文版封面上，女孩的肖像不是自己完整的肖像，而是通过她和他人的对话构成自己的肖像。社交媒体在文中可以说无处不在，包括‘邮件拼写是大写还是小写’、‘已读还是未读的设置’等等有趣的细节。”btr认为，这本书用不同社交媒体的沟通方式来书写人物关系，是非常特别的。
周嘉宁感慨，自己是一口气读完《聊天记录》的。“似乎很久没有读到一本书，能给予这样纯粹的阅读的快乐。我第一次读的时候就感受到作者的语言带有强烈的节奏感，可以让读者全然投入她创造的语言环境中。读完后我立即把书推荐给了我年纪更小的朋友。这本书快递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了，它现在一直处于一个被传阅的状态。”
年轻的写作新秀崭露头角
萨莉·鲁尼于1991年生于爱尔兰西部的梅奥郡，2013年毕业于都柏林圣三一大学英文系。在读研时她加入了圣三一大学辩论队，这个队伍曾获得欧洲大学生辩论赛的冠军，萨莉·鲁尼也曾被评为欧洲最佳辩手。
似乎无论在辩论场上或场下，语言都是萨莉·鲁尼的武器。在处女作《聊天记录》中，很多“冲突”也是通过语言的交锋来呈现的。
在《聊天记录》外，萨莉·鲁尼于2018年在英国出版的第二部长篇小说《正常人》也备受好评。
“她这一代人的小说创作也带着这个时代的痕迹。她们会通过主人公的嘴探讨尖锐的社会问题。”彭伦称，“2008年至2011年爱尔兰经济衰退。但也是在这一时期，一批年轻的写作新秀崭露头角。我们说拉美文学在20世纪60年代至20世纪70年代初出现了‘文学爆炸’，现在爱尔兰文坛也出现了‘文学爆炸’。”
周嘉宁认为，目前国内年轻作家的小说写法也越来越多样。“看完《聊天记录》后，我为什么马上想到借这本书给我更年轻的朋友？是因为我觉得在全球化背景下，二十几岁的同龄人交流起来会更容易一点。比如政治意识、社会意识的培养在我们这代人的教育过程中不被重视，但是‘90后’尤其是‘95后’明显不同，他们的教育发生了变化。他们认识、参与甚至改造社会的意识和我们这一代很不一样，这个变化是一定会在写作中表现出来的。”
彭伦说：“不管在国内还是国外，‘90后’、‘00后’的作家已经冒出来了。”
目前《聊天记录》已以纸电声三种形态出版。据悉，明年上海译文出版社将继续联合群岛图书推出《正常人》的中文版。
萨莉·鲁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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