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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随之谜”:长达五十年的考古证明曾国、随国本是一国

一波三折的曾国探索对于曾国这个周代小国,我们并不陌生。中学历史课本上的“曾侯乙编钟”是春秋战国音乐艺术的代表性文物,“曾侯乙铜鉴缶”也是国宝级文物,被认为是最早的“冰箱”“烤箱”,它还是2008年北京

一波三折的曾国探索

对于曾国这个周代小国,我们并不陌生。中学历史课本上的“曾侯乙编钟”是春秋战国音乐艺术的代表性文物,“曾侯乙铜鉴缶”也是国宝级文物,被认为是最早的“冰箱”“烤箱”,它还是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缶的设计原型。曾侯乙编钟与曾侯乙铜鉴缶,均出土于1978年湖北随县(今位于随州市曾都区)擂鼓墩的曾侯乙墓。

曾侯乙墓虽然是最蔚为大观的曾国考古发现,但却并不是唯一的。曾国考古从上世纪至今都时有发现。2019年3月3日,国家文物局就收到举报线索,得知日本东京在拍卖一组“曾伯克父青铜组器”,其中包括一件鼎、一件簋、一件甗、一件霝、两件盨、两件壶。在认定这批文物系近年被盗出土且非法出境后,国家文物局会同公安机关将这八件流失的国宝追回,后陈列于中国国家博物馆“回归之路——新中国成立70周年流失文物回归成果展”。

曾伯克父青铜组器

那么,曾国考古还有哪些发现呢?

关于曾国的青铜器,早在宋人薛尚功《历代钟鼎彝器款识法帖》就有著录,其中有“曾师盘”和记载周王南征经过曾国的“中甗”,不过当时“曾”字未被释读出;另外两件楚惠王为曾侯乙之死所铸的“楚王酓章钟”,“曾侯乙”的身份也未被关注。直到晚清阮元在《积古斋钟鼎彝器款识》中,收录了“曾伯簠”和“曾仲盘”;同时阮元指出,这里的“曾”就是春秋时期位于今天山东兰陵一带的姒姓鄫国。

就当时的考古发现看,阮元的观点是合理的。文献中主要记载了两个“曾国”,一个是《史记·周本纪》中,西周末年,会同申国、犬戎攻杀周幽王的“缯国”,但这个“缯国”在文献中惊鸿一瞥,再也不见。而另一个“鄫国”,虽然是个小国,但在记录春秋历史的《左传》中频繁出场,考虑到楚惠王又是春秋战国之际的人物,所以将青铜器中的“曾”定为《左传》的鄫国,应该是个最优的选择。不过其中问题也显而易见:

春秋时期,鄫国最早臣服于鲁国,国君鄫子娶了鲁僖公女儿为妻,有次鄫子不肯朝见鲁僖公,鲁僖公还扣留了回娘家的女儿。后来鄫国被东方淮夷侵袭,齐桓公专门召集诸侯在淮地会见,并且发动诸侯为鄫国筑城。之后宋襄公称霸,杀死一个鄫国国君祭祀社神,用来威慑东夷。再往后邾国、莒国相继对鄫国控制,邾国军队一度进入鄫国杀死又一个鄫国国君。最后在公元前567年,鄫国为莒国所灭。而楚惠王即位于公元前488年,彼时鄫国早已灭亡。

山东苍山鄫国故城遗址

1933年,在安徽寿县李三孤堆战国楚墓出土了一件“曾姬无?壶”。这个作器者“曾姬无?”是战国初年楚声王的夫人,楚声王是楚惠王的孙子,那么这个“曾国”竟一直延续到战国初年。更为关键的是,虽然她的父国也是“曾”,但她的父姓却是“姬”,这表示她绝对不会来自姒姓鄫国,当时一定还存在另外一个姬姓曾国。受此启发,郭沫若在《两周金文辞大系》中,第一次提出“曾侯”器当为“楚之邻国”曾国,但仍将“曾子”器定为山东鄫国。

至此,学者已经开始认识到,存在一个与楚国毗邻的“曾国”,刘节《寿县所出楚铜器考释》指出《左传》中郑国有个“鄫”地,据杜预注在今天河南睢县东南,故考古发现的姬姓曾国应该是从郑国鄫地南迁到楚国一带的,甚至可能就是灭西周的缯国。不过,当时关于曾国的青铜器都是零星出土的,还没有一处科学发掘的曾国遗址与墓葬。所以,学者的推测也只是无源之水,直到新中国成立后,目不暇接的曾国考古时代终于来临了。

最早是在1966年,湖北京山苏家垅发现了97件青铜器,其中几件铭文标着器主“曾侯仲子斿父”的身份,断代大致在西周末期至春秋早期之间。当时在张政烺先生指导下,考古简报指出,这个鄂北地区的姬姓曾国应该就是灭亡西周的缯国,区别于山东与郑国的鄫。之后1970、1972年,湖北随州熊家老湾又两次发现曾国青铜器,其中有“曾伯文簋”。随后,在湖北枣阳、河南新野也发现曾国青铜器,其中有“曾侯絴伯戈”,断代大致在春秋早期。

早在清人高士奇《春秋地名考略》中,就指出《左传》中的“缯关”即灭周之缯的遗址,因为“缯关”在今天河南方城(属南阳),而与缯国合谋的申国正是在今天河南南阳市区。而这段时间的考古更加表明,至少在西周末期至春秋早期,“曾国”是横跨鄂豫二省的一个强国。这样看来,高士奇、张政烺的观点似乎得到支持。(注:不过今天学者多根据《竹书纪年》的“西申”“申戎”的称呼,认为申国应该在陕西一带,那么缯国也在西北地区。)

河南方城古缯关博物馆

至此,对于“曾”的主流认识从山东鄫国,转变到郑国鄫地,再到鄂豫交界,似乎一步步接近正确答案。

真正让“曾”为学界重视并广为人知的,是1978年湖北随州曾侯乙墓的发现。其中出土了一批乐器、礼器、兵器、车马器、生活用器、丧葬用品及竹简等,共15404件,而乐器就占有1851件,为中国音乐史上举世瞩目的空前大观。尤其是“楚王酓章钟”的出土,与宋人著录的“楚王酓章钟”内容完全一致。这表明曾国在此处一直延续到战国时期,而且随州不仅仅是曾国的势力范围,更重要的是,这里就是曾国国都所在地。

不过,这片地区在传世文献中却是随国的国都。今天随州市随县的名称,最早来源于秦朝所置南阳郡随县。难以想象,在随国国都附近又坐落着另外一个大国国都。虽然春秋时期不少小国彼此相邻,但随国与曾国却不能说是小国:曾国势力范围达到河南南部,一直延续到战国时期;随国也被《左传》称为“汉东之国随为大”,在与楚国的交往中频频露脸。这两个国家如何共存的?楚国灭国无数,为何保存了曾国?

就在曾侯乙墓出土的同年,李学勤先生即发表《曾国之谜》,破天荒提出:曾国就是随国!那么,历史上的随国,又是怎么样一个国家呢?

文献中的随国历史

春秋战国时有两件齐名的宝物——随侯珠与和氏璧,被称为“随珠和璧”。随侯珠的典故见于《史记正义》引西汉刘向编著的《说苑》,说的是随国国君随侯出游时,见到一条大蛇重伤断为两截。随侯不忍心看到它死去,就叫手下为它敷上药物治疗。一年之后,突然有条大蛇衔着一颗明珠送给随侯,是当年被随侯救命的大蛇前来报恩了。这颗明珠通身雪白,径直一寸,而光辉如同月光一般,于是被后世称为“随侯珠”。

《说苑》这段记载只能视为传说,然而这里提到的随国,却是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一个周代诸侯国,对于随国历史的记载,主要见于《左传》中。

随国在史书中出场已经是公元前706年,当时是春秋初年,南方大鳄楚国正在往中原扩张,但随国长期是汉水以东第一大国,楚武王不敢掉以轻心。于是他先派薳章假意求和,随侯则派少师来洽谈。此时楚武王采取斗伯比的建议,故意把军容弄得懒散邋遢。少师见状果然上当,要求随侯袭击楚军。但楚武王的扮猪吃虎之计却被随国贤臣季梁一眼看穿,季梁劝阻了随侯,并且劝谏随侯修明政治,爱护百姓,结好邻邦。于是随国一度蒸蒸日上。

但好景不长,随侯宠幸少师,国内政治昏暗。两年之后,斗伯比提议楚武王进攻随国。于是楚武王在沈鹿会盟诸侯,随侯没有参与,楚武王以此为借口攻打随国。面对楚国大军的施压,季梁审时度势,建议干脆向楚国投降:如果楚国接受投降,那自然好办;如果不接受,随国大军也能够背水一战。但少师却不这样认为,他要求速战速决,随侯果然又听从了他。但季梁没有失望,他还有破楚之计。公元前704年的楚随速杞之战揭开序幕。

季梁遥望楚国的军队,对随侯说:“楚人以左为尊,国君一定在左军,那么左军肯定更精锐,君上不要与他正面作战。不如先全力攻击他的右军,等到楚国右军失败,他们左军不就也跟着崩溃了吗?”当时还比较讲究堂堂正正的军礼,而季梁决定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应该说还是有一定胜算。但少师又出来反对,他认为:“君上不与楚王正面作战,难道我国与他国不对等吗?”随侯果然又听信少师,与楚国在速杞硬碰硬交战。

春秋楚随地区地图

结局自然在意料之中,随军大败。随侯连战车都不要了,慌忙逃走,而少师运气则没这么好了,他还留在战车上,被楚国的斗丹杀死。随侯没有了少师,只能听从季梁,与楚国修和。楚武王本来还不同意,想扩大战果继续进攻随国,但斗伯比认为,奸臣少师已经被铲除了,此时随国团结一心,贤臣季梁当政,所以难以战胜。楚武王接受他的意见,于是接受了随侯的盟约,相当于收了随国这个附庸。

当然,此时楚国对江汉小国,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除了随国之外,此时还有贰、轸、郧、绞、州、蓼、江、黄等小国,所以随侯对于楚武王并非真正归附,郧国就与随国谋划过进攻楚国。虽然计划没有成功,但楚国终究觉得随国不靠谱。于是在公元前690年,楚武王再次进攻随国。但在位五十一年的楚武王终究老了,还没与随国交战就去世在军中。而令尹斗祁、莫敖屈重等大臣秘不发丧,在随国境外安营扎寨,随侯不明状况,只能再次求和。

之后,随国又蠢蠢欲动。公元前640年,随国再次背叛楚国,被楚国令尹斗谷于菟击败。三败三和的随国,至此才完全沦为楚国附庸。但不知为何,楚国在江汉一带灭国无数,却始终留下了随国的社稷,而这一决定却最终救了楚国。

公元前506年,吴王阖闾、相国伍子胥攻破楚国郢都,楚昭王一路逃亡到随国。吴军紧跟其后,阖闾勒令随侯交出楚昭王,说:“汉水以东的姬姓诸侯们都被楚国灭亡,你们为何还要袒护他们呢?”由此可见,随国也是姬姓诸侯、周天子的亲戚。但随侯却拒绝了阖闾,他说:“随国偏僻狭小得以被楚国保存,并与楚国世世代代盟誓,今天怎么能够背约抛弃楚国呢?如果您对楚国加以安抚,我国怎么不听从贵国命令呢?”阖闾最终放弃索要楚昭王。

公元前494年,因为当时蔡昭侯依附吴国,所以楚昭王联合随侯、陈侯、许男等围攻蔡国,并取得胜利。这也是随国在史书中最后一次出场,至于随国什么时候灭亡,与其什么时候分封一样,在史书中都没有记载。

除了《左传》之外,其他文献对于随国也有零星记载,这些史料来源较晚,未必完全可靠,只能作为参考。

《国语·郑语》记载,西周末年太史伯说“当成周者,南有荆蛮、申、吕、应、邓、陈、蔡、随、唐”,那么随国至晚在西周末期也应该在南方立国。

《史记·楚世家》记载,公元前706年,楚武王进攻随国,希望随国能向天子为自己请求尊号;在遭到周天子拒绝后,公元前704年,楚武王自称王,与随国盟誓;公元前690年,周天子责怪随侯尊楚国为王,楚武王以为随国背叛自己,在伐随途中去世;公元前672年,楚庄敖想杀弟熊恽,熊恽与随国合谋杀死了庄敖篡位,就是楚成王。可见,楚国与随国的关系确实非同一般,可以说楚成王后代能继嗣王位,与随国的帮助密不可分。

通过对文献中随国历史的叙述,我们可以明确:随国与曾国确实很大程度相似。尤其是为什么楚国没有灭亡曾国这一疑问,如果说曾国就是随国,那么将会迎刃而解。因为楚惠王正是楚昭王的儿子,而随国对楚昭王有救命之恩,再加上之前还有拥立楚成王之功,所以楚惠王在曾侯乙去世时,还专门送青铜器钟来凭吊,并且直到战国时期,楚国还对曾国进行保护。当然,并没有过硬的证据支持,所以仍然有不少学者并不认同随国就是曾国。

湖北随州曾侯乙墓

考古逐渐揭开“曾随之谜”

1979年,随州义地岗发现一处曾国墓葬,出土了春秋中期的“周王孙季怠戈”,这个季怠是曾穆侯之子,担任曾国的“大攻尹”。“周王孙”代表曾与随一样都是天子旁支,印证了之前学者提出曾国姬姓的正确性。2003年,襄阳梁家老坟战国墓地又出土一把春秋时期的“曾侯昃戈”,曾侯昃比曾穆侯可能稍晚。到2009年,随州又在文峰塔发现了春秋晚期的曾侯与墓葬,其中一件“曾侯与钟”的铭文长达169个字,所含信息非常丰富。

“曾侯与钟”的铭文系曾侯与对曾国历史的回溯,内容主要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讲的是曾国始封国君的功绩,他就是“左右文武”的南公伯括,被分封至曾国抵御淮夷;第二部分说的是周王室衰弱后,曾国盟誓并依附于楚国,楚国在吴楚战争中失利时,曾国明确站在楚国一方;第三部分则是曾侯与叙述自己作钟的用途。第二部分的内容,明显也与《左传》中公元前506年吴楚之战时随国的表现一致,这更加印证了曾国与随国本是一国。

史书中有没有南公伯括这个人?有的。《诗经》里就有记录西周南氏的人物“南仲”,而《论语》里的“周之八士”中又有个“伯适(括)”,伯括为南氏,这就很容易与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联系起来,此人就是《封神演义》里的“大将军南宫适”。南宫适在历史上确有其人,与闳夭、太颠、散宜生合称“文王四友”,而复氏在书写中往往简化为单氏,所以一般认为,南公伯适就是《论语》的伯括,也就是历史上的南宫适,全称当为“南宫公伯适(括)”。

更加惊人的发现在2013年,随州叶家山出土了西周曾国墓葬,其中有“曾侯谏”与“曾侯犺”等曾侯墓葬,曾侯犺称其父亲为“南公”,而曾侯谏又比曾侯犺略早,故两人可能是兄弟关系。大概当时南宫适被封随国,与周公封鲁、召公封燕一样,本人没有就封,而命长子曾侯谏就封。叶家山曾国早期墓葬的发现意义非凡,这证明曾国在西周初年就分封在随州一带,并非是从中原等其他地区逐渐南迁过来的。

我们注意到,上文说的墓葬、青铜器都是曾国的,那么随国的遗址和文物是否有发现?直到2011年,曹锦炎先生公布了一件收藏家所有的“随仲嬭加鼎”铭文,其中就提到楚王为女儿铸造的“随仲嬭加鼎”,“仲嬭加”即楚王的二女儿嬭(芈)加,她出嫁到随国。曹先生认为此器应该是楚穆王、庄王、共王之际所作。2013年,文峰塔的“曾孙邵墓”出土了一件“随大司马戈”,这是随国青铜器首次在曾国墓地被发现。

不过,对于随国青铜器的发现,却又引发了学者的争议。主张曾随一国的学者认为,随国青铜器在曾国墓地被发现,这证明了曾随就是同一个国家;但主张曾随二国的学者认为,这恰恰证明曾随就是两个国家。不过到随着枣树林曾侯墓地的发掘,真相终于渐渐浮出水面了。枣树林曾侯墓包括曾公求夫妇墓、曾侯宝墓夫妇墓与曾侯得墓等,其中最关键的发现在于2019年曾侯宝夫人墓,至此“曾随之争”应该终结了。

曾侯宝夫人墓出土了一组“嬭加编钟”,铭文记载“文王之孙、穆之元子,之国于曾”,整理者认为说的是周文王的后代、曾穆侯的长子曾侯宝,不过这个观点显然有问题,南宫适既是“左右文武”的重臣,他的后代何来“文王之孙”一说?从另一件出土的文物“楚王媵随仲芈加缶”来看,这段只能是芈加夫人的自述。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楚文王的后代、楚穆王的长女,从楚国出嫁到曾国,而同时她又被称“随仲”,那么随国即是曾国,至此可以论定。

这位墓主不是别人,正是2011年所公布“随仲嬭加鼎”中的楚国公主芈加,与曹锦炎先生推测的年代也完全符合。其中唯一的疑问在于“嬭加编钟”的芈加号称“元子”,而“随仲嬭加鼎”“随仲芈加缶”的芈加却被称“仲”,长次应该有别。但应该注意到,“随仲嬭加鼎”“随仲芈加缶”均是媵器,也就是楚王为女儿铸造的器具,那么“仲”应该是芈加的真实排行,但芈加在自制的“嬭加编钟”却自称“元子”,可能与其在曾国的崇高地位有关。

不过这仍不是曾国考古发现的全部。除了前文提到西周前期的曾侯谏、曾侯犺、西周末期至春秋早期的曾侯(仲子)斿父、春秋早期的曾侯絴伯、春秋中前期的曾公求、曾侯宝、曾侯得、春秋中期的曾穆侯、春秋中后期的曾侯昃、春秋晚期的曾侯与、战国前期的曾侯乙外,明确被称为“曾侯(公)”的,还有春秋末期的曾侯戊(曾侯乙墓出土其器具)与战国中期的曾侯丙(2012年文峰塔发现其墓葬),曾侯丙墓也是目前发现最晚的曾国国君墓葬。

至于2019年海外追回的“曾伯克父组器”,其实这个器主“曾伯克父甘娄”也是熟人。2016年,新出版的《商周青铜器铭文暨图像集成续编》就著录了两件“曾伯克父甘娄簠”,并提及同坑出土同人所作之器数十件,并认为其为春秋早期的器具。器主应该也是曾国国君,字克父,名甘娄。学者早就发现,在金文中“五等爵无定称”,那么曾伯实际上也是曾侯。方勤先生认为,除了以上13个“曾侯”外,还有曾伯漆、曾伯陭等8个未称为“侯”的曾侯。

从1966年湖北京山苏家垅曾国考古发现开始,至今已经渡过五十多个春秋了。在考古学家、古文字学家、历史学家的努力下,不但有曾侯乙墓这样举世瞩目的周代古墓葬重见天日,更有一部《史记》没有作传的《随(曾)世家》正在逐渐形成,堪称是周代诸侯国考古研究的典范。当然,也留下不少未解之谜等待我们继续发掘,比如曾国最后到底是如何灭亡的,是在曾侯丙后某一年最终被楚国吞掉,还是在公元前278年的白起破郢时顺便收入囊中?

参考文献

曹锦炎:《“曾”、“随”二国的证据——论新发现的随仲嬭加鼎》,《江汉考古》,2011年第4期。

郭长江、李晓杨、凡国栋、陈虎:《嬭加编钟的初步试读》,《江汉考古》,2019年第3期。

黄尚明:《曾侯世系考辨》,《华中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8年第11期。

谭维四:《曾侯乙墓》,北京:文物出版社,2001年。

谢明文:《曾伯克父甘娄簠铭文小考》,《出土文献》,2017年第2期。

张昌平:《从五十年到五年——曾国考古检讨》,《江汉考古》,2017年第1期。

方勤:《曾国历史与文化:从“左右文武”到“左右楚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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