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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医疗:古代医学中的蝙蝠入药

2019年末以来,蝙蝠这种低调的动物突然间成为人们热议的焦点。不少文章渲染蝙蝠是“万毒之源”,一些人因此谈蝠色变,甚至提出要灭杀蝙蝠。蝙蝠身上携带的病毒虽然是新冠病毒的前身,但没有证据表明疫情的暴发与

2019年末以来,蝙蝠这种低调的动物突然间成为人们热议的焦点。不少文章渲染蝙蝠是“万毒之源”,一些人因此谈蝠色变,甚至提出要灭杀蝙蝠。蝙蝠身上携带的病毒虽然是新冠病毒的前身,但没有证据表明疫情的暴发与蝙蝠有直接关联。

人类对医疗的探索,经历了漫长而曲折的过程。无论是中国还是外国,历史上都不乏“暗黑医疗”。蝙蝠入药便是一种“暗黑医疗”,它不但有很长的历史,而且是个有趣的世界性现象。

神奇的蝙蝠血

许多人将蝙蝠与吸血鬼联系在一起,其实世界上只有3种蝙蝠真的吸血,分别是普通吸血蝠、白翅吸血蝠和毛腿吸血蝠,主要生活在中美洲和南美洲。在发现新大陆之前,旧大陆的人与它们并无交集。

但旧大陆的人很早便将蝙蝠血入药,反而比蝙蝠更加“嗜血”。从目前的材料看,最早认为蝙蝠血能治病的,是古埃及的医师。

贝尼哈桑(Beni ?asan)古墓壁画上的蝙蝠,古埃及中王国时期(前2040年~前1786年)

著名的埃伯斯纸莎草书(Ebers Papyrus)发现于1862年,抄写年代为距今3500年左右。这件纸莎草书俨然古埃及医学宝典,保存了古埃及的877个药方,其中便有以蝙蝠血治病的记录:

皮肤病:如果瘙痒仅限于颈部,将碾碎的蝙蝠涂抹在患处,便可治愈。

倒睫(指睫毛向后方生长,以致触及眼球的不正常状况):扯下多余的睫毛,敷上没药(指没药树的树脂)、蜥蜴血和蝙蝠血,可令痊愈。

在另一件距今约3500年、2016年才被破译的纸莎草书上也有治疗倒睫的药方:

牛脂、蝙蝠血、驴血以及蜥蜴的心。

在古埃及人看来,蝙蝠血可以阻止睫毛继续逆向生长。

记录蝙蝠血治疗倒睫的古埃及药方,现藏丹麦哥本哈根大学

虽然古埃及文明消亡了,但其医学观念在欧洲、中东仍有承传。古希腊的医学便吸收了许多古埃及医学的因素,进而影响到整个欧洲的医学。

在意大利自然科学之父乌利塞·阿尔德罗万迪(Ulisse Aldrovandi,1522年~1605年)的名著《鸟类学(Ornithologia)》中,便同样记录了用蝙蝠血治疗倒睫的药方。据阿尔德罗万迪说,这一药方见于古罗马时代医学家阿奇格涅斯(Archigenes,约75年~约129年)和盖伦(Claudius Galenus,129年~199年)的著述。从古埃及到古希腊、罗马,以蝙蝠血治倒睫的药方得到了延续。

在东罗马帝国时期的古叙利亚文写本《医书(Book of Medicines)》中,出现了利用蝙蝠血脱毛的药方:

将蝙蝠血擦拭需要治疗的身体部位。

这可以说是早期的脱毛膏了。《医书》的内容原是希腊文,由景教(基督教聂斯脱里派)徒翻译为古叙利亚文。这部医学资料汇编内容丰富,继承了希波克拉底(Hippocrates,前460年~前370年)、狄奥斯科里迪斯(Dioscorides,约40年~约90年)、盖伦等古典医学大师的成就,也吸收了古代埃及、波斯、印度的医学元素。除了利用蝙蝠血脱毛,该书还记载了蝙蝠的其他药用价值。

随着景教在中古时期传入中国,这些药方也来到了遥远的东方。在新疆吐鲁番葡萄沟出土的古叙利亚文写本记载:

(阻止多余毛发生长)药方:用一块亚麻布包裹住五只蝙蝠,加入一把硝酸钠粉,先绑好再研磨碎,当去洗澡时,擦拭需要治疗的身体部位,然后用冷水清洗,可达其效。

这个药方显然与《医书》一脉相承。

记录利用蝙蝠脱毛的吐鲁番古叙利亚文药方,现藏德国柏林勃兰登堡科学院

古叙利亚文《医书》与古埃及药方的原理其实是相通的,都是利用蝙蝠血阻止毛发生长。类似的药方在中东、欧洲的文献中并不鲜见。蝙蝠与毛发紧密联系的观念至今存在。在法国南部和加拿大,流传着这样的说法:蝙蝠的粪便如果掉到人的头上,会造成秃顶。法文的蝙蝠写作chauve-souris,字面意思是秃头老鼠。

古叙利亚文《医书》中除了有脱毛药方,还记载了生发药方:将蝙蝠头在橄榄油中煎炸,然后涂抹在头上。距今2600多年的亚述文献,有几乎完全相同的记载。在印度某些地区,妇女将蝙蝠翅膀碎片泡在椰子油中,用容器装好在地下放置三个月,用它来洗发据说可以预防脱发和白发。与蝙蝠头、蝙蝠翅膀有生发效用不同,蝙蝠血则是用来脱毛的。但也有相反的例子,在英国和美国北卡罗来纳州,有人认为蝙蝠血可以用来预防脱发。

古罗马百科全书式的人物——老普林尼(Gaius Plinius Secundus,约23年~79年)在其名著《自然史(Historia Naturalis)》中记录了蝙蝠的各种药用方法。除了记载蝙蝠血可以脱毛,该书还提到蝙蝠血可以用来解蛇毒、佩戴蝙蝠头制成的护身符可以防止打瞌睡、在枕头下放置蘸有蝙蝠血的羊毛可以激发女人的性欲,等等。在欧洲有的地方,蝙蝠粉末被用来制造春药。

老普林尼

吉普赛人也以蝙蝠血入药,如将泼洒过蝙蝠血的母鸡羽毛佩戴在脖子上,被认为可以治疗颈椎病。吉普赛人还将蝙蝠血、马毛、盐、面粉混合在一起涂在马蹄上,以避免恶灵恰格林(Chagrin)对马的骚扰。老普林尼的《自然史》则提到将蝙蝠钉在窗口可保牲畜平安。

在南美洲的安第斯山脉,传统民间医学认为蝙蝠血可以治疗癫痫。根据2010年的报告,玻利维亚被统计的4座城市中,每个月有超过3000只蝙蝠被售出,包括吸血蝠以及其他种类的蝙蝠。如果蝙蝠是活的,人们会将蝙蝠的头砍掉后直接饮血。如果蝙蝠已经死了,会将其油炸,然后用布袋装好泡在酒精中。

以蝙蝠血入药的现象在北美也存在。根据美国印第安纳州、得克萨斯州等地的民间药方,用蝙蝠血和油脂混合制成的药膏可以治疗风湿病。

在中国古代的医书中,也有蝙蝠血的入药记录。如唐代的《陈藏器本草》记载:“取其血滴目,令人不睡,夜中见物。”说的是将蝙蝠血当作滴眼液滴入眼中,能使人不犯困,并能在暗夜中看清事物。类似的观念也见于美洲。美国中西部和加勒比海地区流传着一个古老的观念,用蝙蝠血洗眼可以增强夜间视力。罗马帝国时期的埃及纸莎草书(2世纪)则记载,蝙蝠血滴到眼中会致盲。有些地方的人认为喝了蝙蝠血可以令自己隐身,如特立尼达和多巴哥。

在明代医书《摄生总要》中,记载了一个验证贞操药方:将密陀僧、干胭脂、朱砂和蝙蝠血调在一起抹在女子身上,颜色长期不会淡褪;女子一旦与男子发生性关系,便会褪色。这也是一种“守宫砂”。

《颅囟经》被视作我国现存的最早儿科医学专著,其写作时代或许可以追溯到唐代。书中记载了治疗小儿疳痢的方法:将蝙蝠血与朱砂、阿魏(指阿魏树的树脂)、蟾酥(指蟾蜍耳后腺及表皮腺体的分泌物)混合的药膏贴在患儿的肚脐上。

藏族、傣族等少数民族的传统医学,也有蝙蝠血入药的记录。

蝙蝠治眼疾,治咳嗽,还祛痘

出土于长沙马王堆汉墓、西汉初年的帛书《五十二病方》已经有蝙蝠入药的记录:“燔蝙蝠以荆薪,即以食邪者。”说的是点燃牡荆来燔烧蝙蝠,受到邪气侵袭的人吃了可以去除蛊毒。牡荆这种植物被认为可以通灵、辟邪,《五十二病方》中的这个药方也颇具巫术色彩。《五十二病方》还记载了其他去除蛊毒的方法,如将女子月经布烧灰泡水喝,或者用处女的月经布直接泡水喝。以月经布入药,在后世的《千金方》《本草纲目》等医书中仍很常见。

记载蝙蝠药方的马王堆帛书《五十二病方》,现藏湖南省博物馆

随着道教兴起,蝙蝠也被赋予了特殊的意涵。道教追求羽化升仙,蝙蝠在古代长期被归入禽类,因此也被奉为灵物。西晋崔豹的《古今注》、东晋葛洪的《抱朴子·内篇》、东晋郭璞的《玄中记》等古书都认为吃了传说中的白蝙蝠便可延年益寿,甚至成仙。“八仙”中的张果老,传说其前身是白蝙蝠。

在古人的观念中,白色的动物是祥瑞,从白虎、白狼、白鹿、白狐、白猿、白兔、白鸠、白雀、白燕、白乌到白蝙蝠皆是如此。尤其是乌鸦和蝙蝠,越是不可能白的动物,白色的个体就越是珍奇。中国境内并不存在真正的白蝙蝠(除非是颜色相对较浅的蝙蝠或者难得一见的白化蝙蝠),中美洲的洪都拉斯白蝙蝠则属于真正的白蝙蝠。

洪都拉斯白蝙蝠

白蝙蝠可遇不可求,但普通蝙蝠还是易得的。古人认为,蝙蝠及其粪便有其特殊的药用价值。

如古代医书记载蝙蝠可以用来治疗疟疾、耳聋、痔漏、小儿疳痢、鬾病、久咳上气、哮喘等,蝙蝠脑抹脸上据说可以祛痘。最为人所熟知的是,蝙蝠可以治眼疾。可能成书于汉代的《神农本草经》载:“(伏翼)主目瞑,明目,夜视有精光。”《艺文类聚》卷九七引魏晋时期的《吴普本草》:“伏翼或生人家屋间,立夏后阴干,治目冥,令人夜视有光。”“伏翼”是蝙蝠的别名。说的是吃风干的蝙蝠可以治眼盲,尤其是能令人看清暗夜的事物。除了中国,南亚、中东、美洲等地区也有通过蝙蝠提高视力的药方。

蝙蝠的粪便被称为“夜明砂”,它还有“天鼠屎”“石肝”“黑砂星”等名称,秦代的周家台秦墓简牍称为“扁(蝙)蝠矢(屎)”。根据《本草纲目》等医书,服用夜明砂可以清肝明目,治疗疟疾以及夜盲症等眼疾。阿拉伯医学家伊本·贝塔尔(Ibn Al Baytār,约1190年~1248年)的《简单药物和食物综览》则认为蝙蝠的粪便或尿液可以治疗眼角膜白斑以及膀胱结石。埃及科普特人的纸莎草书(9~10世纪)记载,蝙蝠尿液和尼罗鲤的胆汁混在一起可以用来提高视力。此外,在古叙利亚文《医书》中,蝙蝠粪便被认为可以治疗疥疮。也有文献记载,一些阿拉伯人会搜集蝙蝠粪便用来治疗肿瘤。蝙蝠粪便入药,在巴基斯坦等地同样存在。

夜明砂

《本草纲目》虽然强调蝙蝠及其粪便皆可入药,但也指出吃蝙蝠需谨慎,如果不对症有可能会致死。李时珍还认为,蝙蝠能活到千百岁、吃了它不会死的说法,不过是骗人的谎言。

暗黑医疗与暗黑巫术

蝙蝠是哺乳动物界仅次于啮齿类的第二大类群,可以分为大蝙蝠亚目(又称狐蝠、果蝠)和小蝙蝠亚目。世界上有超过1400种蝙蝠,分布于南、北极之外的世界各地。蝙蝠很常见,以蝙蝠为食材或药材在全世界也相当普遍。

以蝙蝠为食材的地区,基本都是狐蝠分布的地区,如非洲(如加纳、几内亚、尼日利亚、刚果、坦桑尼亚等)、东南亚(如泰国、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缅甸等)、一些太平洋岛屿(如关岛、帕劳、汤加、新几内亚等)以及中国华南部分地区(如广东、海南、广西等地)。由于狐蝠个头较大,外形像狗,它们成为食材其实不难理解。印度等地虽有狐蝠,但出于宗教和饮食习惯的原因,吃狐蝠的现象相对较少。

狐蝠

《旧约圣经》中的《利未记》《申命记》明确说蝙蝠“可憎,不可吃”,因此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这三大天启宗教的信徒对吃蝙蝠很排斥,喝蝙蝠血更是难以想象。除了宗教原因,还与蝙蝠的种类有关。欧洲的大部分地区以及美洲全部是不存在狐蝠的,只有并无食用价值的小蝙蝠。

东南亚、太平洋岛屿、中国岭南的一些人吃蝙蝠的同时,也相信它们可以治疗治疗咳嗽、哮喘、胸痛、发烧等(这在新冠病毒流行的今天看来颇为讽刺),可谓药食两用。在欧洲、美洲、印度、中东以及中国的大部分地区,蝙蝠作为食材虽然没有市场,但这些地方也存在以蝙蝠入药的现象。

当然,以蝙蝠入药虽然在世界各地都存在,但在大多数地方都不是主流的、普遍的现象,通常只是历史上的偏方或局部流传的偏方,这是需要说明的。那么,蝙蝠入药的基本原理都是什么呢?

很多时候,以蝙蝠入药其实是巫术的表现。

希腊化时期的埃及纸莎草书便将蝙蝠血与巫术联系在一起。蝙蝠血被认为可以召唤邪灵,类似的观念在当代欧美地区仍有流传。在欧洲的女巫传说中,蝙蝠是女巫的伴侣,据说她们会用蝙蝠、蛇、蜥蜴、蜘蛛一起熬制浓稠的汤药。马王堆帛书《五十二病方》记载以牡荆燔烧蝙蝠,便不无巫术色彩。

传说女巫用蝙蝠制造神奇的药水

据明代方以智《物理小识》卷十二,在眼中滴蝙蝠血或猫头鹰的血可以见到天上的鬼神,这实际上是中国道教法术中的视鬼术。南朝医药家、炼丹家陶弘景所撰《本草经集注》载:“伏翼目及胆,术家用为洞视法。”说的是利用蝙蝠的眼睛和胆汁来施展“洞视法”,即巫术中的透视术。古人认为蝙蝠可以在暗夜中看清事物,因而希望通过蝙蝠获得视鬼或透视的神力。事实上,大多数蝙蝠的视力并不好(狐蝠等种类除外),主要依靠回声定位捕捉目标。

在更多的时候,以蝙蝠入药并不直接表现为巫术,但体现了巫术的思维。

有的印第安部落将蝙蝠的头或肠子放在摇篮中,认为可以帮助婴儿入睡。这可能源自对蝙蝠白天嗜睡以及冬天冬眠的认识。与此相反的是,古罗马的老普林尼指出佩戴蝙蝠头制成的护身符可以防止打瞌睡。伊本·贝塔尔的《简单药物和食物综览》认为,如果将蝙蝠的头或心脏放在枕头底下,便难以入睡。《陈藏器本草》则记载,将蝙蝠血滴入眼中,能令人晚上不睡觉。这主要是因为蝙蝠在夜间活动,人们认为蝙蝠能令人保持清醒。

古埃及治疗眼疾的壁画

《本草纲目》认为:“凡采得,以水淘去灰土恶气,取细砂晒干焙用。其砂乃蚊蚋眼也。”说的是蝙蝠吃昆虫,但不能消化昆虫的眼睛,故其粪便中含有大量昆虫的眼睛,依照“以形补形”的原理,吃了可以明目。但有人根据显微镜的观察指出,蝙蝠粪便中未消化的昆虫眼睛几乎不存在,并不能以此说明夜明砂的药用原理。

可见,蝙蝠入药的原理大多蕴含着简单类比的巫术思维,对应文化人类学所说的“模拟巫术”或“顺势巫术”。有趣的是,人们会基于蝙蝠的同一特征产生不同的联想:如有人认为蝙蝠可以治疗脱发,有人则用来生发;有人认为蝙蝠可以让人保持清醒,有人则用来催眠;有人认为蝙蝠血滴在眼中可以提高视力,有人则认为会致盲。

除了蝙蝠,《本草纲目》中其他入药的野生动物也基本遵循类似的套路:狸吃鼠,所以吃了它可以治鼠瘘(即淋巴结核,由病菌引起,与老鼠无关);穿山甲吃蚂蚁,所以吃了它可以治疗与蚂蚁有关的毛病;穿山甲可以钻洞,所以吃了它可以通乳、通经脉、通窍;蝼蛄也能钻洞,所以吃了它能治疗大小便不通、难产、耳塞耳聋;萤火虫可在夜间发光,所以吃了它能明目,能治青光眼。

其实类似的思维方式在全世界都很普遍。美洲、大洋洲、非洲等地的一些原住民便认为吃了某种动物,就可以获得某种动物的力量。如非洲有些人之所以吃蝙蝠,便是认为吃蝙蝠可以获得蝙蝠的力量。玻利维亚有些人之所以认为喝蝙蝠血可以治病,也是认为蝙蝠这种会飞的哺乳动物能将力量传递给他们。

巫医不分是人类早期医疗的普遍现象,马王堆帛书中的医方很多内容都是巫术。因此,不少野生动物基于巫术思维进入中药。其实野生动物通常没有特殊的药用价值,而且它们往往携带许多病毒、细菌和寄生虫,像中国犀牛、华南虎、中华穿山甲、亚洲黑熊等物种(也包括许多种类的蝙蝠)已经因人类的食用和药用需求而遭遇灭顶之灾,因此通过立法禁食野生动物已势在必行。

2019年6月8日,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宣布中华穿山甲在中国大陆地区已经功能性灭绝

中国古代有着丰富的医药文化,但文献中关于药方的记载鱼龙混杂,后世医书往往不加验证、不经选择地加以收录。古书中有关野生动物药用价值的记载很容易成为有些人捕杀、滥食野生动物的借口,需要我们加以甄别。

无论是遥远的古埃及、两河流域医学,还是所谓“西医”的前身——欧洲早期医学,抑或中国、中东、南亚、东南亚、南美等地的传统医学,都以大量动物(甚至动物的排泄物)、植物入药,且都不乏巫术色彩。譬如以蝙蝠入药以及其背后的原理,在世界各地都惊人相似。从世界医药文化的视角看,中国传统医药的许多内容都不像有些人想象的那样独一无二。

由于受到时代的局限,中国传医统药文化中有一些内容在今天看来已经不合时宜,这一点我们不应该回避。无论中西,都要与时俱进,适应社会的发展。一味遵古或者盲目相信,对于中医药的发展来说有害无益。

通过现代科学研究,我们的确可以令蝙蝠发挥药用价值。如美洲吸血蝠的唾液中含有一种抗凝血蛋白,从中提炼出的成分可用于溶解血栓,效果要好于其他同类药物。鼠耳蝠由于在冬天冬眠,并演化出修复细胞损伤但不诱发癌症的独特染色体机制,其寿命可达三四十年(相同体型的老鼠寿命才一两年),蕴藏在它们身上的长寿密码或许也可以造福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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