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公平是人类社会的共同追求，而新冠疫情的爆发使得全世界的教育公平面临严峻挑战。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2020年5月20日的数据，世界上153个国家关闭了学校，波及全球68.5%的学生。虽然大多数国家都采取了“停课不停学”的线上教学举措以保障教育的连续性，但贫困地区和弱势家庭的儿童和青少年往往面临着营养不良、设备短缺、网络连接不畅、父母监督和辅导缺失等一系列问题，从而加剧与其他学生的学习差距。为此，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强调，各国在支持通过远程学习促进全民教育连续性的同时，应特别关注“更弱势和处境不利的地区”。许多国家正积极采取措施，以尽可能保障贫困学生的教育质量。
继续免费校餐，保障贫困学生的营养健康
许多学生因家庭贫困，往往需要依靠学校提供的免费或廉价餐食来获得健康营养，而学校关闭使得学生在家里的营养难以得到保障。在英国，为了确保有资格获得学校免费午餐孩子的权益，学校将提供超市或者当地商铺的午餐券或代金券。英国政府承诺为每个孩子每周提供的代金券总额将超过给学校提供免费校餐的费用，而这些代金券会被直接邮寄到学生家中，此过程中产生的所有费用将由教育部承担。阿根廷也采取措施，尽管关闭了学校，但仍继续开展学校膳食方案。西班牙加泰罗尼亚自治社区正在为商业食品机构发行可赎回的信用卡，以确保为弱势儿童提供营养餐。
利用大众媒体，确保贫困学生居家学习资源
学习资源和网络设备等硬件条件对于学生的在线学习是基本保障。考虑不同地区或不同学校的技术和资金差异显著，为了保障学生的机会公平，许多国家的政府会与大众媒体合作，提供覆盖全国的在线学习资源。例如，韩国政府设置了一个教育广播系统（EBS），通过提供各种多媒体内容为全体中小学生提供高级教育服务。西班牙教育和科学部与教育界合作，共同创建了近10万种针对不同学习对象的各类形式的教育资源集合Procomún。法国教育部要求主流大众媒体，包括法国电视台、法国广播电台及德法公共电视台配合教育部，在停课期间为教师、学生及学生家长提供优质的教育类节目，以避免因网络和设备问题而造成学生学业中断。意大利教育部与国有公共广播公司Rai签署了一项协议，在Rai的学校和影视频道中传播教育内容，以使所有家庭都能够获得学习资源。
虽然为所有残疾儿童提供远程教育几乎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在短期内，但只有少数国家注意到为有特殊需要的学生提供远程教育的计划。为数不多的几个国家已经宣布了针对无法获得在线学习的残疾儿童的特别措施。例如，在卡塔尔，课程将以手语广播，在拉脱维亚和爱尔兰，特殊教育机构正在制定自己的远程教育计划。
拨付专门资金，帮助家庭贫困学生的在线学习
有些贫困家庭学生由于缺乏足够的电子设备，或支付不起网费而无法居家学习。针对这一困境，许多国家采取经费资助、赠送或外借电子设备、提供免费网络或邮寄书籍等保障措施。
例如，法国政府从学生及校园税（CVEC）中划出社会救助资金（预算为1.39亿欧元），部分用于帮助学生获得IT工具或Internet访问权限。此外，法国教育与青年部在La Poste公司的支持下实施了“在家作业”项目，通过邮寄的方式确保将老师准备的家庭作业每周传送给无法使用数字工具的学生家长，同时对完成的作业进行数字化处理并发布到相应平台。
英国政府与英国学生办公室（Office for Students）一起合作，支持资助者们在4月和5月利用现有的4600万英镑帮助有经济困难的学生，包括对信息技术设备和网络访问的补助。德国莱茵兰普法尔茨州已经制定了电子终端设备的外借制度，来自经济困难家庭的孩子可以从中受益。
在西班牙，基金会（Fundació Jaume Bofill）帮助学校对家庭和社会弱势学生进行登记，并且政府应为他们提供技术手段，使他们能够在线开展活动或课程（Wi-Fi、计算机、移动设备等）。在俄罗斯，网络公司为中小学的远程教育提供免费的互联网支持，大型的教材出版社也会提供免费的网上课本。为了让所有人都能继续学习，意大利教育部宣布投资8500万欧元，向最贫困的学生提供电子学习设备。一些地区提供财政专项，帮助贫困家庭购买远程教育所需的设备。例如，在西西里，每一所初中和高中都可以为来自低收入家庭的学生提供津贴以购买笔记本电脑、平板电脑和其他电子设备。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将从4月21日起向困难家庭学生发放约7万台笔记本电脑和平板电脑，以解决疫情停课期间低收入家庭学生缺少网络课程学习设备的问题。
发挥社会力量，加强对贫困学生的陪伴和指导
疫情期间，学生的居家学习尤为考验贫困家庭或从事特殊职业的家长。迫于生计或职责需要，许多家长不得不继续上班而无法陪伴孩子，在缺乏外援的情况下只能将孩子独自留在家中，从而致使孩子缺乏监督，尤其低龄学生因自控力不足，往往容易游戏成瘾。许多国家都出台措施以解决这类家庭的后顾之忧。例如，俄罗斯在疫情停校期间，规定各学校不会完全关闭，如果家长无法将孩子留在家中，在符合政府部门要求的情况下，可以将他们送到学校。英国政府表示，虽然全国学校已关停，禁止学生入学，但这并不包括那些关键岗位员工（如医护人员、警察等）的孩子和弱势儿童。韩国学校继续为有需要的家庭提供托管服务。对于需要托管服务的学生，韩国校方从3月3日至开学前都会调查家长的需求，并开设早9点到下午5点的托管教室。
此外，相较于家庭富裕和父母文化程度高的家庭而言，贫困家庭的父母往往受教育程度不高，即便能够在家陪伴孩子，也无法给予他们充足而有效的学习指导，从而也难以保证孩子在线学习质量。为指导家长在停课期间陪伴孩子在家学习，法国各个学区推出了“电话专线”（cellules téléphoniques），旨在倾听家长的诉求和问题并提出针对性的建议。此外，法国教育部还积极号召全国的社会工作者及志愿者积极加入两项行动：“紧急导师”和“螺旋式成功”，这两项行动均以确保学生获得更充分的学习辅导为目标。西班牙政府要求教师必须通过远程或电话方式为所有学生提供学术和专业指导，尤其是毕业班学生，例如小学6年级，初中4年级或高中2年级。通过这种方式，可以确保学生获得决策自己的生活和专业项目所需的所有信息和支持。
规划返校干预措施，加强对弱势学生的辅导
疫情期间，学生，特别是弱势学生的居家学习效果大打折扣，为了消弭这一影响，很多国家优先安排弱势学生开学或暑假补课。例如，西班牙为了确保教育平等，会确保所有学生，特别是最弱势的学生在暑假期间能够参加教学活动。为了实现这一目标，西班牙要求各学校应推出足量的暑期课程，并为最弱势的家庭和学生提供全额奖学金，以及为他们提供免费交通和餐点。4月20日，德国42位知名教育专家在教育部长会议上发表讲话，要求学校在开学后考虑安排给来自社会弱势背景的儿童和青少年补课。
正如法国社会学家Bernard Lahire所指出，“疫情是对弱势阶层的残酷对待”。来自富裕或高知家庭的学生所拥有的数字设备更好、父母教育水平更高、父母参与时间更长、课外书籍和材料更多，他们也更有可能从远程教育中受益，而贫困家庭的孩子往往因为缺乏指导和监督，很难真正理解学习内容，甚至容易网络成瘾，不利于身心健康。虽然各国政府积极采取干预措施，尤其重视电子设备、网络连接和在线学习资源，但仅仅依靠弥补数字鸿沟不足以为这些处境不利的学生提供充足的保障。政府和学校还应建立密切与学生家长沟通的机制，向有困难的学生提供个别化的支持与指导，如以开通热线或一对一帮扶等方式。此外，政府和学校还应积极规划返校后的干预措施，如暑期补课和课后学习辅导，以确保弱势儿童的教育公平。
（作者系上海外国语大学国际教育学院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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