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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刻《十竹斋书画谱》,启功赞“好得厉害!”

1900年(清光绪廿六年)朵云轩笺扇庄正式成立,到现在已走过双甲子。在朵云轩120周年之际,“澎湃新闻艺术评论”(www.thepaper.cn)前不久陆续采访了曾在朵云轩工作的前辈们,打捞那些朵云

1900年(清光绪廿六年)朵云轩笺扇庄正式成立,到现在已走过双甲子。在朵云轩120周年之际,“澎湃新闻·艺术评论”(www.thepaper.cn)前不久陆续采访了曾在朵云轩工作的前辈们,打捞那些朵云轩久远的往事。

茅子良先生于1962年进入朵云轩,在上世纪80年代负责了《十竹斋书画谱》的复刻项目。他讲述了整个项目从去北图和辽博考察、选择版本,到坐火车运送借来的文物,到复刻,再到多位专家肯定的历程。“启功老先生来上海鉴定字画时也看了朵云轩复制的《十竹斋书画谱》,说:’好!好得厉害!’这时候那么多专家都肯定,想想还是蛮开心的。”

朵云轩复刻的《十竹斋书画谱》

朵云轩复刻的《十竹斋书画谱》


《十竹斋书画谱》是以“饾版”印制成的具有教材性质的画册,融诗、书、画、印艺术为一体,是木版水印史上的巨制鸿构,有“画苑之白眉,绘林之赤帜”之誉。凡书画、竹、墨华、石、翎毛、梅、兰、果八谱,每谱两册,全帙共十六册,蝴蝶装。

《十竹斋书画谱》自万历己未(1619年)第一谱《书画册》起,至崇祯癸酉(1633年)第八谱《果谱》止,梓印时间长达十五年之久。每谱有序言,除《竹谱》附写竹诀,《兰谱》附起手式,其余各谱均四十幅,一图一文,以书配画,交相辉映。 《十竹斋书画谱》“绘刻精而奇,谱则巧而该”,在画谱刊行后不久就引起广泛的注意,开始有人仿刻了,以至胡氏声明道“原板珍藏,素遐真赏,近有效颦,恐混鱼目,善价沽者,勿虚藻鉴。”历代重印、翻刻者达二十余种。清代李渔等人辑印的《芥子园画传》也是在它的启发下产生的。

上世纪80年代,朵云轩历时4年,以国图(当时为北京图书馆)、辽博和一些私人藏家所藏明版为底本,整理付梓,再造善本。限量编号,共三百部,其中前二十号精裱册页做成八谱。1989年获六年一度的莱比锡国际图书艺术博览会最高奖——高于金奖的国家大奖,为我国图书出版业争得了极大的荣誉。

朵云轩复刻的《十竹斋书画谱》

朵云轩复刻的《十竹斋书画谱》


谈及朵云轩复制的《十竹斋书画谱》,就先要谈及由当时的上海市文化局副局长方行先生牵线,朵云轩与上海博物馆合作的《萝轩变古笺谱》,以此纪念鲁迅先生百年诞辰。这件事情之后,总编辑黎鲁和我说,南京文化局有位副局长叫周邨,是方行的同行。周邨向方行提出,“我这里有《十竹斋书画谱》,你们上海朵云轩的木版水印是否可以考虑复制。”于是方行副局长和黎鲁总编辑就让我和同事薛锦清去南京看看。

我们去了后发现他收藏的是百衲本,并不全。他所收藏的版本也并不是我们理想的版本。回上海后,我去拜访了版本学专家黄裳先生。黄裳先生说,郑振铎先生有《十竹斋书画谱》的残本,你们可以根据这一残本进行调查、研究,并以此为底本,择优补配,将《十竹斋书画谱》配齐,再造善本。

《十竹斋书画谱》

《十竹斋书画谱》


《十竹斋书画谱》

《十竹斋书画谱》

我们和黎鲁先生商量好后就去了北京图书馆。在北京图书馆业务处处长李志忠先生的帮助下,我们在馆内用铅笔做记录,将款文、印记、题字等全部记录下来。我们总共去了两次,对抄录的不同版本进行分析、选优汰劣。在北京图书馆抄录的空余时间,我们逛了书店、琉璃厂,买到了中国书店印的单色的《十竹斋书画谱》。这对我们有很大的好处,可以对单色版上的图片进行编号,再把此前做的纪录写在单色版图片上,然后再分发给勾描组做参考。之后,我们又去了辽宁省博物馆寻找好的版本。辽宁省博物馆杨仁恺馆长也十分热情,给我们看馆藏的版本。杨仁恺说,辽博有一位离休干部叫李文信,他也收藏版本,你们可以去看看。

我们最终选择了郑振铎、王孝慈、顾子刚(北图收藏)、李文信所收藏的《十竹斋书画谱》残本,再加上一幅周邨所收藏的,字画序文共记356幅。从寻找版本、记录,这一过程总共花了两年时间。回去后,我们向黎鲁先生汇报,他说,“既然你们把好的版本都找齐了,那我们就决定正式动工。”1983年,当时我是副社长,黎鲁先生和社长就让我开动员大会。我记得我在会上讲道:第一,最主要的是安全,因为这些本子都是国家一级文物;第二,这次复刻《十竹斋书画谱》希望大家齐心协力争取得一个全国大奖。

《十竹斋书画谱》

《十竹斋书画谱》


《十竹斋书画谱》

《十竹斋书画谱》

开完动员大会后,我们与北京图书馆、辽宁省博物馆取得联系,并将借条、条款、假设出问题的赔偿事宜及勾刻印裱的计划也都写好。记得我们是先去辽宁省博物馆借残本,然后再去北京,由北往南走。我、薛锦清和吕清华三人一起去的。吕清华是勾描组长,需要请他判断勾描难度和复制的可行性。他说,“版本清晰,难度不高、就是量大,要原汁原味的复制。”

我们三人离开辽博后买了4人床位的火车软卧包间前往北京。在火车上,我们将房门锁上,轮流睡觉守着借来的文物。我在编辑《朵云》杂志的时候认识了人美出版社副总编沈鹏先生(后曾任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我请他帮忙,等我们到达北京下了火车后接送我们直接去人美出版社,将借来的文物放在准备好的保险箱中。一两天之后,我们又去了北京图书馆去借另一部分《十竹斋书画谱》的残本。随后,我们再去人美出版社拿出寄存的辽博文物,由人美打车送我们去火车站。到了上海后,单位的车子来接我们回单位,将借来的两家单位的文物放入勾描组的保险箱里。

《十竹斋书画谱》

《十竹斋书画谱》


《十竹斋书画谱》

《十竹斋书画谱》

从1983年开动员会到1985年的国庆前夕,我们将复制的《十竹斋书画谱》装订好后,《十竹斋书画谱》出版发行首发式在文艺会堂举行。当时,参加首发式的有顾廷龙先生、北京图书馆的龚淑英先生等。后来,启功老先生来上海鉴定字画时也看了朵云轩复制的《十竹斋书画谱》,说:“好!好得厉害!”这时候有那么多专家的肯定,想想还是蛮开心的。

《十竹斋书画谱》出版发行首发式在文艺会堂举行

《十竹斋书画谱》出版发行首发式在文艺会堂举行


关键在后来经受了一次考验。1987年10月,台湾地区以“台北图书馆”藏本出版胶印本并有《序》,1990年6月号《故宫文物月刊》有专家论文均称:所据藏本系明版,而朵云轩为清初版。经一一比对结论完全相反,特撰《海峡两岸刊印<十竹斋书画谱>之底本及比较》发表于1991年2月22日香港《大公报》加以澄清,指出:编者胡正言所画《白莲》成了红莲,唐伯虎“唐寅”误成唐電,避康熙玄烨讳“玄”改成“元”,不少书画家名字号印记张冠李戴,还误用《芥子园画传》作者王槩、王蓍、“芥子园”等等印记,以有力论据维护了朵云轩及其获奖的声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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