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光倒回到2019年末,打开新一年全球展览计划,感觉无疑都是充满希望与期盼的一年:当人们开始期待文艺复兴大师拉斐尔500年大展;当故宫宣布紫禁城六百周年的一系列特展时,当“鉴真号”搭载奈良唐招提寺文物在上海北外滩靠岸;当“达芬奇逝世500年特展”在法国卢浮宫拉开帷幕,当洛杉矶郡立美术馆宣布筹备十年的仇英特展时,在东京,当人们在憧憬上野公园樱花盛开之时,来自伦敦的“向日葵”在西洋美术馆绽开……
然而……
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整个世界的节奏,艺术场馆史无前例地开开关关、展览史无前例地断断续续,在人与人、地区与地区的物理隔离之中,那些筹备多年、原本应该熠熠生辉的展览,却在熄灯的场馆中度过时光,世界在跌跌撞撞中迎来2021年,虽然未来依旧无法预期,但艺术的力量和艺术带来的反省却愈加强烈。
“澎湃新闻·艺术评论”盘点的2020年受疫情影响的重大艺术展览,虽然生不逢时,但可以坚信的是,所有的坚持与不懈一直在被记录,也一直鼓舞、温暖着人心,艺术的伟大、人文的伟大从来不曾——也永远不会被掩盖。
公众戴着口罩来到美术馆
拉斐尔:1520—1483
地点:罗马奎里纳莱博物馆
2020年3月5日,文艺复兴巨匠拉斐尔逝世500周年纪念展开幕,仅3天后,便因疫情关闭。这场展览云集52家博物馆和其他艺术机构收藏的200多件拉斐尔有关的绘画、手稿及其他作品真迹,被认为是规模最大的拉斐尔展。保额高达40亿欧元,展览前已预售门票7万多张。
3月初展览开幕时,戴着口罩参观“拉斐尔,1520-1483”展览的观众
展览对通常拉斐尔展的时间线进行了重新编排,提出了一条追溯拉斐尔从罗马到佛罗伦萨,到翁布里亚,再到他的故乡乌尔比诺的冒险之旅。以倒叙回顾拉斐尔杰作,最终回到其经典绘画语言诞生的起点。
拉斐尔生于1483年4月6日,于1520年的同一天逝世。或许是巧合,在展览原定闭展的6月2日,博物馆重新开放并延长展期至8月。展览重新开放后,展览门票需要在网上预订并以每6人组成一个小组,每隔5分钟由一位警卫带入并引导参观,每一组的总参观时间为80分钟。每日的参观人数只有原本预期的五分之一。
“拉斐尔,1520-1483”展览现场
200多件作品聚集不易,为了弥补遗憾,博物馆线上导览视频。通过视频可以看到第一展厅为“万神殿的拉斐尔之墓”,展现了对于罗马万神殿内拉斐尔之墓的复制,拉斐尔曾多次描绘万神殿的素描,并把它作为建筑的理想模型;第二与第三展厅审视了拉斐尔与古罗马之间的关系。展厅中呈现了他所画下的罗马古迹与艺术品,回溯他与古典艺术的互动。第四展厅呈现了利奥十世在位时期(1513—1521)拉斐尔的委任作品。
拉斐尔的大型彩色挂毯装饰画画稿(截图自博物馆线上导览视频)
展览的最后回到了拉斐尔艺术的早年。其中一幅《抱着独角兽的年轻女子》可见拉斐尔对达·芬奇的借鉴,也证明了年轻的拉斐尔已经具有的才华与能力。展览以拉斐尔1506年所作的自画像结束。画中的拉斐尔年轻英俊,扭头看向观众的方向,他带着与生俱来的风度与亲切,仿佛永远不会受到时间的影响。
拉斐尔,《自画像》,1506
展览中有40件作品来自佛罗伦萨乌菲齐美术馆,其馆长埃克·施密特认为,米开朗基罗“一直对人体的解剖结构感兴趣”,而达·芬奇“专注于以科学原理分析世界”,拉斐尔对肖像的兴趣“实际上源于他服务的对象”。拉斐尔打算探索“如何通过绘画来表达人的性格,灵魂,这虽不是不可能,但的确非常困难。不过拉斐尔接近了。”
据说,2019年法国卢浮宫办“达芬奇特展”时,意大利方面全力配合借展作品;今年罗马办拉斐尔,法国礼尚往来,亦拿出珍藏。但在新冠阴霾下,拉斐尔500年草草收场,原计划2020年10月来自卢浮宫、梵蒂冈博物馆和乌菲齐美术馆的拉斐尔作品聚首在伦敦英国国家美术馆展出,现在大展推迟至2022年。其他多地拉斐尔展也暂无法呈现。
拉斐尔,《八使徒》,约1514年( 华盛顿美国国家美术馆“拉斐尔和他的朋友圈”展品)
法隆寺金堂壁画和百济观音
地点:东京国立博物馆
东京国立博物馆“法隆寺金堂壁画和百济观音”展览海报
在东京国立博物馆网站上,早早便预告了2020年3月13日将推出“法隆寺金堂壁画和百济观音”以纪念日本《文化财保护法》订立70年,其中日本国宝“百济观音”(7世纪)等与金堂有关的诸佛也难得走出寺院,在博物馆展出。同时展出的还有被烧毁的7世纪壁画从明治以来的摹本。面面俱到的日本人,为展览做足准备,除了在社交网络上不断推出法隆寺和展览背景、展品介绍,还邀请声优录制展览解说,可谓万事俱备,只待开幕。
法隆寺金堂壁画(摹本) 第6号壁 阿弥陀净土图 樱井香云摹 明治17年(1884) 东京国立博物馆藏
然而,因为疫情2月底东京国立博物馆暂停开放,展览开幕前夕,博物馆网站一段30秒展览现场的视频,让人遐想无限。视频中法隆寺藏7世纪木雕百济观音(国宝)立于展厅中央,平安时代的吉祥天立像和毗沙门天立像立于两旁;周围环绕的是樱井香云、铃木空如等临摹的法隆寺金堂壁画。而这些原本从7世纪末开始绘于金堂12面的壁画,在1949年1月26日早晨,法隆寺金堂发生大火被烧毁。日本以此为契机制定了“文化财保护法”。
1949年,法隆寺金堂发生大火,壁画被大面积烧毁。
遗憾的是,直至5月10日展览原本的闭幕日,东京国立博物馆依旧处于关闭状态,博物馆也在网站上确认,展览不延期,部分展品将回到奈良法隆寺之中。这意味着这场精心策划的大展无缘与观众见面。
公众也只能从博物馆的展览预告中,了解展览中最重磅的展品百济观音,这尊7世纪造像还曾在1997年于卢浮宫展出。
百济观音(国宝),7世纪,木雕,法隆寺藏
但其实这尊“百济观音”的来历和造像过程均不明,可以明确的只是带有中国南北朝造像风、雕刻其所用的木材(樟木、丝柏)的产地为日本,所以被认为是日本制造的。但这尊佛像并未有记载,直至元禄11年(1698年)的《法隆寺诸堂佛身体量记》中有“虚空藏立像长七尺五分”的一条,从其高度推测出“虚空藏立像”为“百济观音”,这也是迄今为止发现的出现“百济观音”相关描述的时代最早的描述,但书中又称,“虚空藏菩萨像”是“从百济国渡来的天竺制像”。缘何后来认为“百济观音”制作于7世纪?因为后经过研究发现百济观音的腕钏与东京国立博物馆法隆寺宝物馆中展出的诞生于7世纪后半期的灌顶幡来自同时代、同工坊。
7世纪“百济观音”戴着腕钏、拿瓶的左手
大正6年(1917年)《法隆寺大镜》中最早出现了“百济观音”的说法,1919年和辻哲郎(1889-1960)的《古寺巡礼》沿用了“百济观音”的说法,他被这尊“百济观音”吸引并描述道:
“那圆润凝脂的手臂,楚楚动人、纯洁无瑕的胸部曲线。这并非是习惯于人体之美的心灵产物,而是第一次发现了人体无限美的惊奇之心的产物。”
“百济观音”(局部)
虽然展览无法看到,但却再次提醒了文物保护的重要性,也唤起公众对法隆寺背后历史的认识,希望当疫情过去,可以再到东京国立博物馆看法隆寺宝物,到奈良法隆寺百济观音堂感受百济观音的“无比纯真(無邪気)”。
奈良法隆寺金堂和五重塔
凡·艾克:光学革命
地点:比利时根特博物馆
2020年2月1日,“凡·艾克:光学革命” 展开幕,要知道,全球范围内,仅有20件(组)扬·凡·艾克的作品被保留至今,而有一半的作品在此次展览中展出。虽然其最具代表性的作品《阿尔诺非尼夫妇》因为太过脆弱和珍贵,无法运输不予借展,但英国国家美术馆特别出借《男子肖像》,这件作品被认为是画家最早的肖像画作品之一,也是此次展览的重点展品。更为重要的是,圣巴蒙教堂的《根特祭坛画》也首次在教堂以外展出、这也是这组完成于1415年至1432年之间的祭坛画最后一次离开圣巴蒙教堂。
休伯特·凡·艾克、扬·凡·艾克,《根特祭坛画》(外),1415-1432,根特圣巴蒙教堂
当时,休伯特·凡·艾克应根特市长多库斯·威德之邀为根特的圣贝文教堂绘制一组祭坛画。但由于这位伟大画家于1426年去世,他的弟弟扬·凡·艾克接手将其完成。《根特祭坛画》自从它完成后就历经磨难,直到1951年经过彻底修缮后才重新回到圣巴蒙教堂中。
《根特祭坛画》(内)
《根特祭坛画》是现存最早的带有签名的尼德兰绘画作品,它是一种多翼式“开闭形”的祭坛组画,外面9幅。闭合的祭坛内12幅。在博物馆的展出中,呈现的也只是外面9幅。只有在节日的礼拜盛会时,祭坛的两翼才有可能打开,人们才得以见到内层的12幅杰作。这组祭坛画并评论为“带人进入神秘的启示领域,像是一本通向天堂的护照”。
凡·艾克,《天使报喜》,约1433-1435,马德里国家博物馆藏
此次展览还有很多作品借展自包括梵蒂冈博物馆、马德里国立普拉多博物馆、柏林国家博物馆、华盛顿国家美术馆和洛杉矶盖蒂博物馆等,并将陈列于根特博物馆13个展厅。展览期间,博物馆还设置有讲座、导览和音乐会的计划。
凡·艾克,《男子肖像》,1432年,英国国家美术馆藏
遗憾的是,展览持续时间还不足计划展期的一半,3月中旬,博物馆因为疫情被迫关闭,“这就像是我们小心翼翼地拼完了一幅巨大的拼图,”馆长韦莱森说道,“而要将它拆开仍然需要很大的努力。”更遗憾的是展览并没有延期。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500多年前作品的脆弱性都在增长,因此未来不太可能再次大量借展,原本“一生一次的盛会”,提前散场。
根特火车站张贴的凡·艾克展览海报
真相所在——仇英艺术特展
地点:美国洛杉矶郡立美术馆
美国洛杉矶郡立美术馆是亚洲以外的首次仇英特展,展览筹备十年,几乎集结了美国(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波士顿美术馆、芝加哥艺术博物馆、赛克勒美术馆、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纳尔逊-阿特金斯艺术博物馆)和亚洲(台北故宫博物院、上海博物馆、大阪市立美术馆、京都国立博物馆)仇英有关的馆藏,而且特别并置展示几组原作、仿作、摹本,供观众对照鉴赏。
“真相所在——仇英艺术特展”展览现场
其实苏州博物馆和台北故宫博物院都曾做过仇英大展,但此次在美国的展览展出作品达60余件(包括45件仇英作品、17件其他中国古代艺术家的画作),数量上超过了中国的两场仇英展。而且,台北故宫博物院藏仇英《松荫琴阮图》和《观榜图》首次出台展览,来自国内的展品还有上海博物馆藏仇英晚年精品《剑阁图》、《海棠山鸟图》等。
仇英,《剑阁图》,上海博物馆藏
展览重新梳理了仇英的艺术职涯,从他的师承为引,接着介绍其早中晚期的创作,最后以仇英的追随者为结语。更重要的是,展览试图以宏观的社会历史脉络检视这位天才画家,将他所处的时代背景与生平进行对照,并反复提出诘问:家世背景对于评定一名画家的艺术成就会造成何等局限性?明代中期以后的识字率如何?真迹、真实性的意义究竟为何?艺术鉴赏的重要性如何?
周臣,《北溟图》, 纳尔逊·艾金斯美术馆藏
除了一些耳熟能详的仇英代表作外,展览还展出了传周昉《宫姬调琴图》及仇英款《听琴图》,罕见的仇英临摹宋元古画包括私人收藏的《摹李公麟莲社图》,元人王振鹏作《姨母育佛图》和仇英的《摹王振鹏姨母育佛图》。在临摹比较之中,可以感受到他不停尝试不同风格、再兼容各家菁华的企图,尤其南宋马夏的画风,仇英更是倾注毕生之力持续临摹学习。
(传)周昉,《宫姬调琴图》, 纳尔逊·艾金斯美术馆藏
仇英款《听琴图》,京都国立博物馆藏
但同样因为疫情影响,这场筹备十年的展览生不逢时,开幕不久即遭闭馆,让人想起董其昌对仇英所说的一句名言:“实父作画时,耳不闻鼓吹阗骈之声,如隔壁钗钏戒顾,其术亦近苦矣。”
仇英,《松阴琴阮图》(轴),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格哈德·里希特:终究是绘画
地点: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布鲁尔分馆
2020年7月,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麦迪逊大道上的分馆迁出。带着告别的气氛,3月4日“格哈德·里希特:终究是绘画”在大都会布鲁尔分馆开幕,这是一场极为贴切的告别展,现年88岁的里希特也觉得这有可能是自己有生之年最后一次大型个展:里希特的作品占据了展馆的两层空间,艺术家每一阶段的转折,都让人对他的成就产生怀疑——沉默的肖像、平淡无奇的镜子——在这里,它们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地推进着绘画的发展,尽管里希特把绘画置于无休止的批评和拷问之下。
里希特,《自画像》,1996年, 艺术家源于照片模糊的作品
然而,因为疫情这场开幕仅9天的展览不得不关闭,而且这一关也是观众和大都会布鲁尔分馆的永别。
此次展览展出里希特的作品约100件,利用了大都会布鲁尔的建筑优势,在博物馆三楼和四楼的布展中营造出开阔的视线,这种开阔可以让观众欣赏到艺术家风格的多样性。且两个楼层的展厅都设置了一个视觉中心。四楼围绕着《笼》系列展开;三楼则聚焦2014年创作的《比克瑙》(Birkenau,奥斯维辛集中营)系列,该系列以抽象的形式和若有似无的阴影掩盖了大屠杀的图像,这也是北美首次展出里希特这一主题的作品。
展览现场的“比克瑙”系列,左边为原作,右边为复制品; 镜子中反射出集中营的原始照片
有人怀疑,里希特本人也参与了该展厅的布局,呈现复制品和镜子有他的目的。年近九旬的艺术家或许对冷战时期所灌输的意识形态产生了怀疑,而又对自己的怀疑表示怀疑。相比他的崇拜者,里希特本人对“比克瑙”系列信心不足,即使在被他认为自己有生之年最后的大型展览中依旧充满了对自己的怀疑。或许每次拿起刮刀时,他都为艺术家如何面对疑惑、面对错误的恐惧、面对自我怀疑,以及如何继续战斗树立了榜样。
创作中的里希特
这也是里希特为年轻艺术家们提供的无价之宝,在教条主义面前,需要有类似里希特式的艺术家发出“我不确定、我还在想、我依旧工作”的声音。
故宫600年系列特展
地点:北京故宫博物院
2020年是紫禁城的百岁诞辰,在2019年曾公布了“韩熙载夜宴图——历代人物画作品展”“《清明上河图》与历代风俗画”等多项展览计划,但受疫情影响,一些重量级大展无奈延期。
1月25日,故宫博物院开始闭馆,由于国内对疫情的精准防控。5月1日,闭馆3个多月的紫禁城恢复开放,7月21日起,室内展厅开放。
9月1日,故宫博物院推出疫情以来首场重量级展览——“千古风流人物:故宫博物院藏苏轼主题书画特展”,或受疫情影响,此次展品均为故宫藏品,苏轼真迹包括《归院帖》《春中帖》等,与苏轼齐名的黄庭坚、米芾、蔡襄真迹均有呈现,宋元明清与苏轼相关的书画亦有展出。
图:苏轼《行书题王诜诗帖页》,纸本,行书,纵29.9厘米,横25.7厘米
这也是首次在故宫以东坡为名的大展,从中可以依稀看到以苏轼为核心的北宋文人群像,以及作为文学家、书画家和文人典范的苏轼。他典型地体现着宋代的文化精神,也提供了一种审美范式。十日后,“丹宸永固——紫禁城建成六百年”在故宫午门开幕,展览紧扣“时间”主题,以三大单元选取18个关键年份展出包括明代永乐“青玉明成祖谥册”,《朱瞻基行乐图》、太和殿上的脊兽、乾隆参与设计的金瓯永固杯在内的文物及史料照片共计450余件。
“丹宸永固——紫禁城建成六百年”展览现场建筑构件
从永乐十八年(1420年)紫禁城建成,到1914年紫禁城开放,1925年肈建博物院,再到近年来的修复,一件件文物勾勒出一个个故事,也伴随着紫禁城的600年。当然,这一展览的规模与策划中的相比,已小了不少。
2020年年末,“绝域苍茫万里行——丝绸之路(乌兹别克斯坦段)考古成果展”,因为疫情的“降维打击”,破圈“二次元”,仅以图片的形式对外开放,同时可在网上“云观展”。
“丝绸之路考古成果展”展览现场。 “文博号”图
展览缘起于2009年,西北大学中亚考古队辗转来到乌兹别克斯坦西天山地区,选定了撒扎干和拉巴特南北两个遗址进行了挖掘,展览展出的就是中乌联合考古队2015年至2018年在乌兹别克斯坦境内考古发掘的出土文物(图片精品)90套/组。这些展品中包括陶器、木剑、各种饰品等等。
展品中有多件陶壶,也在照片中栩栩如生,陶壶身上的阴影和暗部均有显示;原本就不太圆润的木剑则化身纸片后默默躺在光束下,虽然是纸片,但仍旧一视同仁的打光、以及精心编撰的悬挂的展牌文案等可以看到,故宫博物院也是精心准备了这场展览的展陈,只待展品送来。
“绝域苍茫万里行——丝绸之路(乌兹别克斯坦段)考古成果展”现场效果
这个展览特别的打开方式,获得了意料之外的关注,除了关注文物外,呈现方式更被津津乐道,对于疫情之下这种特别的展陈方式,公众不仅理解,而且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待2021新的一年,“韩熙载夜宴图——历代人物画作品展”依旧开启,届时《挥扇仕女图》、《韩熙载夜宴图》、《采薇图》、《萧翼赚兰亭图》等重要人物画作品亮相之时,愿世界静好。
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150年
地点: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
2020年是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创建150周年,从年头开始,一系列展览便已启动,其中较受中国公众关注的“近观中国书画”展出了(传)董源(元)《溪岸图》,以及李公麟《孝经图》、马远《月下赏梅图》、黄庭坚《草书廉颇蔺相如传》(卷)、赵孟頫、赵雍、赵麟的《三世人马图》(卷)、吴镇《芦滩钓艇图》等。“近观”是中国书画的欣赏方式,而中国书画的研习过程更需要“近观”、临摹。在展览介绍中,甚至认为“近观”是中国书画的核心。
(传)五代董源(元),《溪岸图》,大都会博物馆藏
当大众翘首以待3月底大都会150周年特展和一年一度的Met Gala(大都会慈善舞会)时,3月12日,大都会开始闭馆,原本筹划了一系列年度展览与活动,其中包括英国藏品展厅的重新开放、150年特展、夏季庆祝活动等,或被迫延期或取消。万幸的是,得益于大都会博物馆成熟的数字系统,包括里希特回顾展、150周年特展在内的一系列展览得以在线上呈现。
更改了展览时间的“创造大都会博物馆:1870—2020”海报
8月29日,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重新开放。游客少了,入馆流程多了,为了避免乘坐公共交通,博物馆将为游客提供停放自行车的场所。同时,大都会150周年的展览终于在线下开启,而布鲁尔分馆的里希特中“比克瑙”系列的四幅画作移至主楼内展出。在建筑立面空间上,大野洋子为了应对大流行而制作的两幅新横幅,分别标有“梦想”和“在一起”。
大野洋子创作的“梦想”和“在一起”,悬挂于大都会建筑立面上
“大都会的前世今生——1870-2020”,着重介绍该机构的历史,呈现250多件各门类中最高级别的藏品,大体上按照入藏大都会的日期,陈列在10个章节中,让观众可以直观感受到大都会的成长图景。大都会最早的藏品包括大革命时期法国雕塑家让-安托万-胡顿的本杰明·富兰克林精美的大理石半身像。展览的精彩之处在于观众能欣赏到一些重要藏品难得一见、引人入胜的并置:米开朗基罗的画作与埃及雕像交相辉映;缅甸的竖琴与佛兰芒的蕾丝相邻而坐;梵高和罗丹的作品,与来自孔戈王国的Mangaaka权力人物雕像、以及理查德·阿维顿的玛丽莲·梦露肖像摄影一起出现。
在疫情闭馆期间,“黑命运动”也成为西方社会主要关注的事件,开馆后的大都会也微调了展览计划,非裔美国画家雅各布·劳伦斯(Jacob Lawrence)、墨西哥艺术家HéctorZamora展同时开放。作为大都会博物馆150周年庆的一部分的时装展“关于时间:时尚与持续”已于10月开幕,只是在重重事件下,“大都会150周年庆”的氛围被层层消解。
大都会博物馆内部空间
2020年3月,伦敦英国国家美术馆在疫情之下开幕了“提香:爱情、欲望和死亡”,也是策划已久。此次展览主要聚焦于1551年,菲利普亲王(未来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委托提香创作7件以罗马诗人奥维德(Ovid)《变形记》故事为蓝本的绘画作品。这7件作品的创作进行了近十年(其中一件未交付),展览将6件分藏于波士顿、马德里和伦敦等地作品聚于一处,这是400多年来它们首次共同展出。但开展三天就因疫情而关闭。
提香,《维纳斯与阿多尼斯》,1554,西班牙普拉多博物馆藏
在闭馆111天后,7月8日,英国国家美术馆重新开放,提香展也延长至2021年,为了配合疫情防控,美术馆规划了三条观展路线,以加强必要的社交距离和观展体验。在疫情期间,回应英国文化领域发出数次令人绝望的警告,英国政府宣布了一项一揽子计划,承诺15.7亿英镑援助艺术界,并称该计划将保护英国博物馆,美术馆、画廊,剧院和音乐场所的未来。
英国古典主义学者玛丽·比尔德在提香作品前
目前,英国各地的艺术机构再次关闭,英国国家美术馆馆藏中的61幅作品正在日本大阪展出,展出作品横跨文艺复兴至后印象派的绘画史。这是美术馆首次在英国以外的大规模巡展,也是这些作品首次亮相日本。展出作品包括卡罗·克里韦利、提香、维米尔、伦勃朗、雷诺阿,以及梵高的《向日葵》。
日本国立西洋美术馆“伦敦国家美术馆名作展”中的《向日葵》。 读卖新闻 图
“伦敦国家美术馆名作展”在日本也波折不断,原本预计从今年3月3日至6月14日首先在东京国立西洋美术馆展出,展品也已运至博物馆。但就在开展前不久,博物馆宣布因疫情关闭。直至6月18日重新开放,展期推迟至10月18日。此后,大阪站巡展在11月开幕,展期近三个月。巡展的最终站定在堪培拉的澳大利亚国立美术馆,展期可能将推迟到明年五月结束。这意味着这批来自伦敦国家美术馆的重要藏品可能最早要到2021年夏天才会“回家”。
日本国立西洋美术馆“伦敦国家美术馆名作展”展览现场。 读卖新闻 图
2020岁末,国际上新冠持续肆虐,并产生变异;国内新冠阴影仍在。各家博物馆美术馆的线上模式,让观众与艺术以另一种方式相遇。不少大型艺术机构的当家人也提出,未来举办雄心勃勃的大展正变得越来越复杂(当然也越来越昂贵),许多博物馆也在考虑合理化自己的计划。
“拉斐尔,1520-1483”,未来这类展览将不多见
“在过去的20年中,大展疯狂地接踵而至。我想,是时候稍作停顿了,同时需要更多考虑观众。预计在未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将主要与本地观众打交道,这也将是一种新的体验;我们需要考虑永久藏品,展览计划和本地观众之间的联系。这是一个有吸引力的挑战:我们也希望利用这一机会与英国民众建立更紧密的关系。”英国国家美术馆馆长加布里埃·芬迪说。
这一点,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也有共识,因为过去每年700万访客中有70%是游客,但现在博物馆展厅内的观众多为当地居民,这也是给予博物馆的新课题。
面对疾病,艺术可以做得很有限,但艺术可以记录当下,抚慰心灵。10月由英国凯特王妃策展的新冠摄影展,“坚持住”在英国国家肖像美术馆网站上线,网络展出的100张照片记录了疫情期间种种瞬间,捕捉记录了“精神、希望、恐惧和情绪”。
期待已久的拥抱,摄影:Lesley Garven
虽然新冠的阴霾仍在,这只是人类经历的种种灾难的一个,世界终会向前,期待新的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