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邱华栋最近出版了新作《北京传》,这是一个作家个人的城市观察,也是一座城市的个人记忆。一砖一瓦,一个个词汇,构成了北京这部大书,一座古老而又宏伟的城市跃然纸上。
近日,“如何为城市立传——邱华栋《北京传》新书发布会”在北京举行,作家张柠、梁鸿、徐则臣以及本书作者邱华栋分享了《北京传》的阅读感受,并就“如何为城市立传”这一话题进行讨论。
“一个作家,应该书写他生活的地方”
早在二十多年前,邱华栋就在酝酿写一本关于北京的书,“我刚来北京时住在什刹海的胡同里,在什刹海的空间里穿梭。对北京的传统文化和它正在走向现代的过程,我非常敏感,就开始积累关于北京的资料。二十多年来存了一柜子,可能有四五百本,各种类型都有,很杂。我觉得自己生活在北京,作为一个作家,应该书写生活的地方。”
然而在读了大量关于北京的文史资料以后,他发现了一个问题:“我看写北京的书,大部分着眼于北京的历史人物和事件,也就是舞台上的人物和事件,但是对于舞台本身变化不太在意。北京这个城市是一个什么样的空间,这个舞台在怎么变?关于北京的书,要么就是纯粹的建筑类,要么就是历史类,没有把这两者完美结合。所以我决定把北京城看作一个生命体,看作一个不断变化的舞台本身,来书写它本身的空间变化。我觉得从这个角度写,区别于其他所有关于北京的描绘。”
张柠认为,最近这几年有一个写城市传的热潮,“《南京传》是著名作家叶兆言写的,《广州传》是广州作家叶曙明写的,还有一个潮州作家黄国钦写《潮州传》。这说明作者、读者和出版界的朋友都一致开始关注城市。”
雪中的故宫格外漂亮。人民视觉 图
北京的历史照片。人民视觉 资料图
如何为城市立传?
在张柠看来,如何为城市立传其实是没有标准的,一个好的作家就是一个标准。他举了黄国钦写《潮州传》的例子,“一方面是历史书写,另一方面童年记忆,把童年记忆跟历史本身反复交织在一起,一边用历史推动叙事,一边用童年回忆使得历史缓下来、慢下来、终止下来。
张柠认为,《北京传》是另一种写法,“《北京传》跟他的童年记忆没有关系,因为他的童年记忆在新疆,他没有办法用童年记忆跟历史进行各种交织,他用的是对建筑的观察、感悟、分析,在历史演变过程之中,空间艺术和时间艺术交织出一个非常复杂的文本,这也是一种为城市立传的方法。”
“作家笔下的城市传,就是一个想象力的再创造。跟一般小说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它建立在大量历史史料的梳理和消化的基础上,戴着脚镣跳舞,发挥艺术想象。它有历史学意义,但它不是历史著作,它是一个艺术创造,一个作家想象的结晶。《北京传》提供了另外一种编织城市经验,编织城市感悟的一种方式。” 张柠说。
梁鸿认为,北京不单单是冷冰冰的城市,而是承载了无数悲欢离合的生命体,所以《北京传》包含着感情,是一部有温度的非虚构作品。“邱华栋对北京内在纹理非常熟悉,你会看到他对北京城改造细微经验的描写非常到位。虽然他没有写个体生活,没有写个体生命经验,但你能看到城市里面经验的变动。不管是围绕皇帝,还是围绕普通老百姓,它的建筑包含着普通人。这个城市在不断地流动,建筑也在不断地流动,但里面仍然包含着无数生命。因为建筑本身体现人的存在。”
在梁鸿看来,现在的非虚构写作缺乏一种维度,就是如何使用学术资源。“怎么样在非虚构写作里面,把资料、学术容纳到思维里,怎么样让死的资料变成活的,重新让人物活起来。它既是学术的又是文学的,它既是过去的生命又是现在的生命,这是今天考验中国非虚构写作者非常大的维度。”
“《北京传》拓宽了或者说它尽可能拓宽了非虚构写作的路子,我们怎么来思考我们的非虚构写作,《北京传》可能提供了一个方向。”梁鸿说道,“虽然《北京传》整本书建构非常严肃,资料非常翔实,每句话都有出处,但是它编织之后非常具有文学性,这是我们看非虚构写作的时候非常重要的一点。因为你不单单是资料的罗列,也不单单是大的立一个传,它需要文学性在里面。” 梁鸿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