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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卦简史:八卦让人类始终有一种在家的亲切感

一1000万年前,猿类被迫从森林走向草原,面临着更加凶险的生存环境。为此,它们以扩大群体规模来应对,原先用来维系这种群体联结感的关键之举——梳毛(grooming)变得效率低下。

1000万年前,猿类被迫从森林走向草原,面临着更加凶险的生存环境。为此,它们以扩大群体规模来应对,原先用来维系这种群体联结感的关键之举——梳毛(grooming)变得效率低下。于是,猿人进化出了更大的大脑,这使得人类婴儿成了“天然的早产儿”。7万年前,我们的祖先——智人学会了说话。由于照料婴儿的责任重大,使得女性不得不依赖男性。位列从属地位的女性在社交时进化出了更多的同理心,以便能够缔结更好的社交网络。作为语言进化的目的,八卦(gossip)在这一时期正式诞生。

对比灵长类之间的梳毛行为,人类的八卦有着极为明显的效率优势:包含更大的信息量,可以实现一对多的模式,例如一个人在说,可以有三个或更多的人同时听,并加入交流。同时,利用语言来八卦,参与者同样获得了类似梳毛的效果,即获得对方的友谊、信任和忠诚。因此,八卦可以视为梳毛的廉价代替模式,成功升级为2.0版本。更有意义的是,八卦极大地促进了语言的进化。按照尤瓦尔·赫拉利(Yuval Noah Harari)在《人类简史》中的见解,这很好地解释了为何体格和智力都远高于智人的尼安德特人最终被历史淘汰,原因正在于其语言的低级。他们只会说:“河边有狮子”。而智人的语言则是:“河边有一只成年狮子刚刚喝完水,正在猎杀羚羊。”

由此,语言成了一种八卦的工具。换言之,语言的进化是为了更好地闲聊八卦。丰富的语言所带来的八卦欲让智人在交流中知道谁的能力强,谁对自己有敌意,谁拥有更多的资源。这种小道消息足够维护一个大规模的团队,以此为依据能让自己在部落冲突中不致陷入手足无措的地步。可以说,正是八卦的洪荒之力让智人脱颖而出,并写下了人类文明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就这样,作为灵长类的早期人类,先是彼此梳毛,而后闲聊八卦,最后则通通变成了一帮吃瓜群众。这一人类特质确保了八卦之火在后世漫长的演化历史中燃烧不熄,甚至更加蓬勃旺盛,进而奠基了一个人人八卦的美丽新世界。

八卦是小规模人类合作之所需,在官方正式新闻传播渠道建立之前,人类需要通过某种渠道交流信息、评价他人、约束行为、形成价值观、达成共识,以完成团体共同协作,战胜其他物种,求得生存的有利条件。换言之,在虚构故事和有正式发布新闻的渠道之前,人类的一切交流活动,只能通过“八卦”的方式。进一步而言,在早期人类生活之中,“八卦”就是新闻,新闻就是“八卦”,二者没有区别。

随着历史的演进,出现了大规模人类合作的需要。这时,以八卦为基础的虚构故事诞生了。这些虚构故事中,除去一部分官方发布的作品,主要包含了大量来自民间并影射现实的文学作品——尤其是诗歌和小说。是的,正是八卦促成了第一批现实主义文学杰作的诞生。作为中国第一部诗歌总集,大约成书于公元前11世纪至公元前6世纪的《诗经》中就包含了不少八卦新闻。比如有一篇《墙有茨》,其中写道:“墙有茨,不可扫也。中冓之言,不可道也。所可道也,言之丑也。”直接八卦了卫宣公的夫人宣姜和庶子私通的丑闻。后世的历史将一再证明,深宫高墙内的隐秘内幕永远是吃瓜百姓们的八卦焦点。

小说就更是与八卦形影不离,甚至可以说,小说就是八卦。东汉历史学家班固在《汉书·艺文志》中这样定义小说:“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意即小说家所做的事以记录民间街谈巷语,并呈报长官为主。小说家虽然自成一家,但由于记录之事源自道听途说,俨然今日之八卦博主,仍被视为不入流者(这解释了为何小说在中国历史上长期被严重低估的原因)。小说的素材通常来自寓言故事、史传(尤其是野史)、文人笔记和民间娱乐消闲,除了寓言带有浓厚的想象和象征意味,后三者都有很强的现实基础,乃是八卦的各种形式的变奏。

正是因为八卦具有强烈的现实性,能够积极反映社会生活和调节行为规范,甚至影响政治,所以中国的历代统治者都高度重视它,例如派采诗之官采风,设乐府搜集民歌,目的是考察民情以作从政之参考。《汉书·艺文志》云:“古有采诗之官,王者所以观风俗,知得失,自考正也。”东汉末年,在“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传唱中,黄巾军起义揭开了三国的序幕。

若要评选古往今来最著名、最有趣的八卦故事集,《世说新语》一定榜上有名。这部南朝时期编写的笔记小说,记载了魏晋南北朝时期众多名人、帅哥、美女和权贵们的奇闻轶事。在那个中国历史上罕见的思想和艺术的黄金时代,诞生了令人目眩神迷的一众“网红”,包括炫富哥石崇和王恺,花样美男卫玠,文艺小清新潘安,愤青嵇康与阮籍……其中当红组合非“竹林七贤”莫属,他们包揽了大多数头条新闻,实际上这帮人喝酒、撩妹、嗑药(吃“五石散”),可以和美国20世纪的“垮掉的一代”(Beat Generation)相提并论。在魏晋交替的乱世,七位有志青年抱着共同理想,组团出道。因为他们不愿卷进权力斗争,平常不务实事,所以定下了“莫言国事”的团规,简直就是浑噩乱世中的一股清流。

《世说新语笺疏》

《世说新语笺疏》

凭借俊秀的外貌、精湛的才艺,七大帅哥组成的中国历史第一男团圈粉无数,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头百姓,无不为之倾倒。竹林七贤里的代表人物嵇康,不仅琴技一流,而且气场超绝,一首《广陵曲》更是放倒无数迷弟迷妹们,就连团队里的王戎、山涛也都是他的死忠粉。且看《世说新语·容止》中的精彩描摹:“嵇康身长七尺八寸,风姿特秀,见者叹曰:‘萧萧肃肃,爽朗清举。’或云:‘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山公(山涛)曰:‘嵇叔夜(嵇康字)之为人也,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其醉也,傀俄(巍峨)若玉山之将崩。’”后世遂以“玉山倾颓”来形容美男醉酒的样子。

当然,《世说新语》中的八卦不只有偶像崇拜,更多的是对社会现实的揭露与讽刺。如《汰侈》篇有记:“武帝尝降王武子家,武子供馔,并用琉璃器。婢子百余人,皆绫罗绔罗,以手擎饮食。烝豘非美,异于常味。帝怪而问之,答曰:‘以人乳饮豘’。帝甚不平,食未毕,便去。”前些年,富豪“人乳养生”的话题引起了网络上的口诛笔伐,但与王济的“人乳养猪”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传说古罗马皇帝尼禄荒淫奢靡,为扩建宫殿焚烧罗马,魏晋豪族间的奢靡之风也未尝屈居下风。《汰侈》篇正是对王济、石崇等人骄奢淫逸的注解,他们斩婢女作为酒令,编钱匝装饰围墙,足以击毁人们对谦和风雅的全部幻想。

当然,笔记小说并不能满足吃瓜群众们对八卦实时性的迫切需求,11世纪初的人们更想了解当时的头牌歌手柳永又和哪位歌妓好上了,而不是翻看几百年前编撰的八卦轶事。于是,包罗万象、无所不报的民间《小报》,以及青楼、瓦舍、棋院、戏园、赌坊、猎场、茶馆等形形色色的娱乐休闲场所便成了人们了解第一手八卦新闻的重要来源。关于朝廷、社会以及个人的负面新闻,比如哪个官员被皇帝私下召见、哪里洪水暴发并淹了多少房屋、鼠疫死了多少人、哪位官员发生了什么负面事件等等消息,都不太可能出现在官方的邸报上。然而,这些八卦信息又牵扯着方方面面的利益,于是上流社会的人们需要一种另类的“邸报”,那就是上到宫廷秘辛,下至官员生活的《小报》。

北宋后期,就出现了这类私自印发的小报(这是中国新闻出版史上划时代的事件),它的编辑出版人员主要还是邸报的采编人员,但消息的来源不局限于御史等官员,还有专门的消息打探员。南宋赵升在《朝野类要》中有记载:共有所谓内探、省探、衙探之类,皆私衷小报,率有漏泄之禁,故隐而号之曰“新闻”。除此之外,宫女、婢女、小厮等等都是可以提供内幕消息的可靠人员。《小报》的出现让上流社会的达官贵族们不仅能及时了解社会的负面新闻,还能掌握政敌们的私生活情况。当然,《小报》上的内容就像今天的八卦一样,有真实的,也有杜撰的谣言。受到《小报》八卦信息影响的官员不计其数,其中南宋大儒朱熹就深受其害。在朱熹正“当红”的时候,《小报》传出一则不可思议的八卦消息:朱熹和儿媳偷情。这让朱熹既气愤又难堪,除了哑巴吃黄连也无他法。

如果说《小报》更多地对应着上层阶级,那么娱乐场所则是一网打尽,既有上流社会的达官贵族,也有中产阶级的文人雅士,还有普通的平头百姓,因此这里的消息从上到下几乎包罗了整个社会的八卦。于是,我们看到不少古装剧中都有这样的桥段:社会各界人士通过这些混迹在娱乐场所的男男女女获取别人的隐私,正是因为各个阶层的人都有很多喜欢上青楼,听小曲,混赌坊的。在那个没有社交媒体、没有综艺节目,没有影视广播的时代,北宋金牌词人柳永的大部分歌词都是从风月场所传出去的,其传播之广,影响之深,上到皇帝之耳(一首《鹤冲天》令宋仁宗震怒),下至黎民百姓,正所谓“凡有井水处,皆歌柳词”。一首《雨霖铃》(寒蝉凄切),暗藏着令吃瓜群众们血脉偾张的劲爆八卦新闻,我们可以领略到娱乐场所传播八卦的恐怖影响力。

进入18世纪,欧洲工业革命风起云涌,由此诞生了现代意义上的八卦新闻。一方面,随着工业革命的发展,乡村的自治性被打破,成为整个工业世界的一环,进而诞生了对于远方的社会情况、原料、交通以及人的种种信息需求。与此同时,村民离开乡村进入城市,成为产业工人。城市如此庞大,以至于八卦信息超出了口耳可达的范畴。人们无法知道在纽约、伦敦或巴黎的另一端发生了什么,于是那些原本“村头讲话村尾可闻”的人际八卦需要专门的中间商来中转,商业性八卦(commercialized gossip)由此诞生。

19世纪30年代起,以《纽约太阳报》和《纽约先驱报》为代表的通俗报业开始专门售卖常人八卦,举凡凶杀、暴力、色情……无所不包,在形式上则经历了从黄色新闻、煽情化报道和小报化三个发展阶段。与名人八卦不同,常人八卦的卖点是事而非人。尽管常人八卦的主角常换常新,但其主题乃至情节却十分相似,总是关于意外、狂喜、大幸、生死无常、善恶果报、身世浮沉……人类命运来来回回围绕着的古老母题。人们对常人八卦的关注并非由于主角的异常性,而恰恰在于主角的平常性。他们凝视这些平常人的异常故事;而一旦被命运选中,他们也将重复相似的故事。从这个意义上说,“报纸上所有惊世骇俗的头条,其实都是人间寻常事”。

浏览那些常人八卦的新闻与旧闻,我们可以发现一个恒久的主题:那就是孤立个体和社会规制之间不断上演的冲突。它偶尔涉及上层社会的一鳞半爪,却总是充斥着底层人士的命运无常。常人八卦总是关于命运的不寻常之处——偶尔是好的,多数是坏的,比如横死、自戕、骨肉分离、风尘辗转、一夜暴富、半生成空……这些日日更新的故事“不是关于传统的道德符码,而是一种活的道德,一种报纸的读者们每天都需要做出的个体判断”。一个隐秘的事实是,常人八卦中的这些惊骇故事,或许有一天也会落到你的头上,吃瓜群众们正是通过围观这些平凡人的故事来习得和应对人生的选择和不确定性。是的,吃瓜是伴随着一种战栗性的快感来思考人生和命运的复杂行为。

毫无疑问,与常人八卦相比,吃瓜群众们对名人八卦的兴趣更为高涨。名人八卦的历史可谓源远流长,古罗马时期的名人是君主或勇士,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名人是风雅名士,19世纪初的名人是政治家、圣徒和社会活动家,19世纪晚期的名人是政治明星和商业巨子等成功人士。到20世纪20年代,名人的主要构成从生产主义(商业、科学精英)转移到消费主义(娱乐、体育明星)的代表人物,这一消费主义的巨大浪潮一直影响至今。尽管伴随着诸多争议,名人新闻(celebrity journalism)在20世纪初就成为正式的新闻类别,不仅拥有专门的媒体组织、发行平台和细分市场,甚至牢牢占据着严肃报纸的专门版面。

在松散的、原子化的大众社会中,名人八卦是少数能够凝聚各阶层目光的事件。人们对名人八卦的关注很容易扩展到泛社会问题和道德问题。如对王宝强、贾乃亮等明星婚姻问题的关注实际上讨论的是现代婚姻中的法律和道德契约;对明星家庭教育方式的争论反映了现代育儿理念的多元与冲突;对郑爽代孕弃养事件的口诛笔伐让人们反思背后的法律和伦理问题;对德云社弟子吴鹤臣通过水滴筹募捐的讨论关乎社会资源的分配准则,对名人性骚扰事件的揭露乃至席卷全球的Metoo运动则直指性别压迫和性别歧视的社会现实。对这类名人八卦的讨论已经超越了私人事务的范畴,而成为凝聚群体身份的公共事务。闺蜜们通过分享和评论这些名人八卦,在彼此之间建立起更强的联结感。

当然,名人八卦的娱乐属性才是广大吃瓜群众们永恒的挚爱。名人们或面容俊美、天赋不凡,或命途通达、功成名就,人们总是习惯于在名人身上投射自我。名人过于优越的社会地位往往意味着对资源的压制性掠夺。因此,吃瓜群众们尤其乐见高位者的负面新闻,诸如天猫总裁蒋凡的齐人之祸、澳门赌神的妻妾成群、三星家族的爱恨情仇、亚马逊创始人的劳燕分飞等等,乃至各路影视明星、选秀明星、真人秀明星和顶流网红的花边新闻。通过功能磁共振成像(FMRI)研究发现,名人的负面八卦能够显著激活大脑的奖励中枢。神经生物学家亚当·帕金斯(Adam Perkins)就此评论道:我们本质上是顶着洞穴人的大脑在现代世界跑来跑去。当一个名人走下神坛时,我们大脑的奖赏中心就被激活,就好像见证了自己部落里一个更成功的竞争对手的失败一样。

时至今日,随着热搜排行榜等网络社交媒体的崛起和强势,吃瓜群众们的八卦谈资简直令人目不暇接,有时甚至一天之内接连出现好几个重磅大瓜,令资深八卦达人们都有点消化不良(由于2021年开年后大瓜一个接一个,有网友甚至调侃2021年是瓜年)。由于八卦资讯的空前发达,以及弥漫在整个社会中的浓浓的焦虑感,使得21世纪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人人八卦的时代。作为社会关系的粘合剂,八卦在这个时代持续爆发出惊人的能量。如果一个人能收集到很多不为人知的秘闻,同时又认识很多人,八卦就产生了影响力。于是有人在智商和情商之后,增加了第三商:八卦商。

不管对于八卦的热衷程度如何,几乎每个人都了解这样一个近乎朴素的真理:每当我们在谈论他人时,某种程度上我们也是在谈论自己。当我们知道一段看上去很快乐的婚姻触礁了,发现一个让人尊敬的大人物竟然虐待家人,或者了解到一个品行端正的名人有着难以启齿的怪癖时,我们就会如释重负:原来他们和我有一样的烦恼,和我一样平凡普通啊。这就解释了为何广大吃瓜群众们往往都热衷于观看、分享和评论名人们的负面新闻。尽管有着“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的古训,吃瓜群众们在分享大瓜的销魂时刻早已将之抛到九霄云外,尽情享受着八卦时大脑分泌β-内啡肽的那种美妙感觉,正所谓“一时八卦一时爽,一直八卦一直爽”。

《恶习的美德》

《恶习的美德》

当然,尽管八卦人见人爱,但谈论他人的负面新闻或多或少有着道德瑕疵。因此,八卦有时更像是一场冒险。人们在八卦的时候,一边担心着隔墙有耳,一边又享受着这种挑战规则的战栗。对此,美国哲学家埃利姆斯·韦斯科特(Emrys Westacott)在《恶习的美德》一书中为八卦正名道:“道德纯洁是圣人的特征,但这种圣人般的生活需要冒着减少富裕程度、激情和挑战的危险来成就,这才是不人性的。”同时,他以对人性的深刻洞察力地给出了八卦的诸多益处,包括“幸灾乐祸(别人的不幸会让我们感受到一种恶毒的快乐)、洋洋得意(讨论别人的失败或不幸能引发自鸣得意的感觉,让我们对自己的美德、能力或智慧洋洋自得)、权力的感觉(对被讨论主体或尚不知情的听众所产生的信息高位优势)、瘙痒般的快意(偷窥他人隐秘,并违反禁忌谈论这种隐秘的刺激)、情绪宣泄(发泄生气、受挫、怨恨、嫉妒或愤恨等消极情绪)等等。”

《梳毛、八卦及语言的进化》

《梳毛、八卦及语言的进化》

由此可见,八卦的特质正如人性一样,既非魔鬼,也非天使,人只是人。八卦既非人们所普遍认为的那样只是流言和低俗的代名词,亦非毫无道德瑕疵的完美事物。但总的来说,人们普遍低估了八卦的能量。直到20世纪后半叶,尤其是英国著名人类学家罗宾·邓巴(Robin Dunbar)写出了大众科学的神作——《梳毛、八卦及语言的进化》,人们也开始意识到八卦的巨大价值。八卦,以一个泰坦式的远古英雄的形象,带着历史深处的幽暗气息步入现代,在逐渐走下神坛的世俗化的滚滚浪潮中,以某种人类与身俱来的社交属性和娱乐精神——通过谈论不在场的他者的形式——试图超越强大的“叔本华钟摆”,使人类得以暂时摆脱无聊和痛苦轮流统治的悲惨境地,并获得某种象征性的心理慰藉。

海德格尔说:“语言是存在的家。”作为语言的动物,八卦让人类始终有一种在家的亲切感觉。或者更进一步说,八卦就是人类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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