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世界之城》(CitiesoftheWorld:TheirOrigin,Progress,andPresentAspect)
作者:埃德温·厚德(EdwinHodder,1837-1904)
出版时间:1882年
出版社:London:Cassell,PetterandGalpin&Co
2016年圣诞节前,我在威尔士的一座小镇上邂逅了这本书,它的封面一下子吸引了我。暗红色硬壳布面上印着伊斯坦布尔的蓝色清真寺、雅典卫城、水城威尼斯、中国的水榭亭阁……英语中有句谚语:“不要以书的封面判断这本书的内容。”而实际上,这个封面令我一见钟情。翻看一下,书中含有二百多幅版画,其中十幅是关于北京的,果断买下。
这本书介绍,西方对中国的了解始于马可·波罗,北京在十三世纪时是大而繁华的一座城市。之后,很多欧洲探险家、传教士陆续到中国,试图揭开这座神奇都市的面纱。但总而言之,世界对北京所知甚少,直到1860年。那一年,英法联军攻陷北京,咸丰帝逃到了承德,奕被任命为全权大臣,同英法议和。
在简短介绍中国历史后,作者表示,十八世纪中期,也就是乾隆时期,北京城可谓世界上最美丽的城市,处处是宽敞的街道,富丽堂皇的庙宇和宫殿等,但如今,城市萧条,生灵涂炭。
书中描述京城城墙上摆放着很多大炮,但这些大炮多是木制的,实际威力并非看上去那么吓人,并指出京城官兵的腐败。除了正常缴费,城门的守卫基本上都会从进城的老百姓那里揩油,从他们篮子里拿鸡蛋,从骆驼背的箩筐里拿煤炭等。宵禁时,城门已经关闭,但只要贿赂看守人,就可以入城。在之后的段落里,作者又分别介绍北京的孔庙、雍和宫、景山(当时称“煤山”)、天坛、长城和水利工程等。书中记载,1293年,意大利传教士孟特戈维诺最先尝试在北京传教,但并不成功。1580年,耶稣会的传教士利玛窦来到北京。他以博学绅士的形象出现,在中国教授天文和西方科学,并根据自己的喜好,将天主教同儒家思想融合,对其进行中国本土化尝试。利玛窦的传教方式在欧洲备受斥责,但中国的皇帝却很喜欢。之后,越来越多的传教士来到中国,他们懂数学、机械、建筑,一度成为朝廷的座上宾。一位懂医术的传教士还曾用金鸡纳树皮治好了皇帝的疟疾。
读累了文字,看插画。书中的版画插图再现了老北京的风土人情,细腻、惟妙惟肖,包括北京的戏台,正在售卖《京报》的政府官员,看拉洋片的人群,月坛的入口,紫禁城内的清真寺,大臣李鸿章等。有趣的是,卖《京报》的官员插画中,官员身后的店招牌上标着歪七扭八的字,这些字不是汉字,也不是日文,大概是西方画师“照葫芦画瓢”,凭记忆画下来的。
在这本一百三十五年前出版的古书中,北京内城被称作“鞑靼城”,鞑靼是中国北方游牧民族的泛称,在这里指满族人,当时只有满族人才被允许居住于内城。在英国,鞑靼也是一种调味酱,经常和鱼一起配着吃。
《世界之城》中介绍的其他城市有马德里、开罗、马赛、慕尼黑、圣彼得堡等。形象的文字和生动的插画,令人仿佛走进旧时光。书中提到的大多数城市作者并没有去过,但他能够旁征博引,信手拈来,且有理有据。
这本书的作者埃德温·厚德也是有故事的人。1856年,十九岁的他乘船从英国驶向新西兰,目的是做关于新西兰土著毛利人的社会学研究。他眼中的新西兰到处是繁盛的花草树木,像是人们想象中的伊甸园,但金子、丰富的矿藏资源的发现,都即将改变这片土地。也正是在这一年,新西兰成为英国的自治殖民地。
五年后,埃德温·厚德返回英国,出版书稿《新西兰生活的回忆》,此时,他只有二十五岁。埃德温·厚德后来成为政府公务员,业余时间继续写书,完成的著作包括《伦敦的生活》《迷失巴黎》和《世界的城市和民族》等。除了写世界各地的风情,他最喜欢写、写得最游刃有余的还数人物传记,比如他为积极投身社会改革的谢福斯白瑞之第七伯爵、为对南澳州的组建起了重要作用的企业主乔治·费福·安格斯、为建立英国及北美皇家邮件包裹蒸汽轮公司的乔治·伯恩斯爵士、为羊毛织物制造商撒母耳·莫里等都写过传记。好像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在文字中把别人的一生体验一遍。
埃德温·厚德曾写有这样一首诗:世界就像是一座花园,充满妍丽的奇花异草,寻求的人尽可前来采撷;世界就像是一座珍矿,深藏稀世奇宝,每个人都可以来开采探寻。对于埃德温·厚德而言,别人的旅行、别人的经历就是他的花园和珍矿,他用自己的文字,将这些最美的花和稀世的珍宝展现给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