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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的社会网络分崩离析,精英幸存者怎么活?

良会谩劳悲曩迹,旧交谁去吊荒坟。殷为谢逃名客,想望千秋岭上云。在880年代和890年代,这些诗人因失去许多朋友和家人而身心俱疲。

本文摘自《中古中国门阀大族的消亡》,[美]谭凯著,社科文献出版社,2017年4月 

旧时的社会网络分崩离析,精英幸存者怎么活?

图源于网络

一些旧时精英的后裔度过了880年后的战乱。虽然这些人可能失去了所有曾经拥有的财物,他们仍有才能,并能在新兴政权需要有知识和经验的官僚时得到任用。但这些幸存者现在只剩下他们自己了,大部分人失去了许多朋友和家人。当时许多由旧时家族的子孙撰写的诗作,经常提及熟人的纷纷去世。诗人韩偓(842~923)是长安本地人,他在题为《伤乱》的诗中写到了这个情况:故国几年犹战斗,异乡终日见旌旗。交亲流落身羸病,谁在谁亡两不知。韦庄同样观察到,当他造访长安东面从小长大的村落时,“今日故人无处问,夕阳衰草尽荒丘”。在此联中提及的对故人的询问,是经常出现于当时诗作中的主题。当韦庄在南方遇到一位故人时,他问道:“来时旧里人谁在?”在一首献给一位以退隐山中来避免“名声”的隐士的讽刺诗中,罗隐指出,寻访幸存之人几乎已成惯例:十五年前即别君,别时天下未纷纭。乱罹且喜身俱在,存没那堪耳更闻!

良会谩劳悲曩迹,旧交谁去吊荒坟。殷懃为谢逃名客,想望千秋岭上云。在880年代和890年代,这些诗人因失去许多朋友和家人而身心俱疲,故在这些诗作中使用了事后哀伤的语气。这一时期许多诗作将当下区分为“乱前”(before the upheaval)和“乱后”(after the upheaval)。一些作者与罗隐一样,也会使用这一划分来描述新时期的苦难:“乱后几回乡梦隔,别来何处路行难。”但更为普遍的是对故人消逝的描述。比如韦庄写道:“乱后故人少。”另一些诗人,包括唐彦谦和诗僧齐己(约863~约937),写了在“乱后”造访故人空宅的诗。在如此多精英消亡的情况下,京城精英的旧时社会网络,在持续数个世纪并安然度过安史之乱后,最终分崩离析。回到京城的幸存者面对的是全新的社会环境,不再能够依靠这一网络。韦庄在两句诗中总结了这一现象,他在逃离北方中国后遇到一位朋友,并写道:“今日天涯各避秦,……与君俱是异乡人。”

旧时京城社会网络之分崩的影响,对此的全面评价,已经超出本研究的范围。一个重要的层面是,旧时精英成员已不再能够依靠亲戚来获取政府职位。他们受到良好的教育,有时也能利用自己姓氏的声望在新兴地方政权中得到官职。但如今同一家族集权已经无法像他们以前那样垄断官场。新政权建立于复杂的地方权势者基础上,后者在唐朝政治统治者于880年消亡之后即登上历史舞台。其中一些人在唐朝地方藩镇军中身居指挥使,而更多的是与旧时唐朝权力结构毫无联系的地方豪强。在十世纪,当成功的新政权通过征服相邻的州和藩镇成长起来时,最开始即出仕这些政权的人们及其家属往往成为全然不同的精英。比如,出仕杨吴政权及其继承者南唐政权的人,多来自杨吴政权建立者杨行密的家乡庐州的家族。虽然大量旧时唐朝家族的子孙也曾出仕这些南方政权,但主导十世纪政治的新型社会网络之核心,都来自十分不同的家族群体,大部分崛起于地方。

作品简介

 

旧时的社会网络分崩离析,精英幸存者怎么活?

《中古中国门阀大族的消亡》,[美]谭凯著,社科文献出版社,2017年4月

中古中国的门阀大族主导了中国数个世纪,关于他们在十世纪的完全消失,长期以来困扰着历史学者。在本书中,谭凯利用新的数据手段分析了大批量的史料,解开了他们消失的谜团。他通过所掌握的地理信息系统(GIS)和社会网络分析手段,系统地探究了近数十年前出土的数千方碑志,其中大部分从未被学者研究过。谭凯广泛地采用了摘自墓志、散文和诗歌中的轶事,来丰富其论证,从而将一千年前的男女形象变得鲜活起来。

《中古中国门阀大族的消亡》揭示了在七至八世纪的社会、经济和制度变迁下,唐代门阀大族比我们之前所认为的更加成功。只有在880年黄巢占领长安后伴随而来的三十年大动乱时期,他们的政治影响力才因大范围的肉体消灭而崩溃。唐朝并非亡于安史之乱,而是因黄巢叛乱造成的政治精英(肉体和精神)的彻底消灭而无法复辟。

谭凯(Nicolas Tackett),现任教于美国伯克利加州大学。1998年毕业于斯坦福大学,2002年、2006年先后在哥伦比亚大学获硕、博士学位,博士论文为“The Transformation of Medieval Chinese Elites”。曾先后执教于田纳西大学(2006~2007)、斯坦福大学(2008~2009)、伯克利加州大学(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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