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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基斯坦裔女画家纽约个展:细密画中感受世界的融合

细密画曾在宫廷、贵族中广为流传,有人将其称为“伊斯兰艺术的珍珠”。

细密画曾在宫廷、贵族中广为流传,有人将其称为“伊斯兰艺术的珍珠”。几个世纪后,巴基斯坦裔女画家沙希亚·西康德对细密画进行了个人化的“复兴”,她将画中的元素放大和重新演绎,以拼贴式的手法讲述当代的叙事。在她的绘画中,东方和西方,男性和女性。抽象和具象,传统和当代等二元对立的术语彼此渗透,描绘出一个万物相融合的世界。日前,西康德在纽约摩根图书馆与博物馆举办个展“非凡的现实”,追溯她的艺术生涯与流动的身份。

沙希亚·西康德

沙希亚·西康德

在《纽约时报》最近的一篇文章里,沙希亚·西康德(Shahzia Sikander,1969—)回忆了她在美国开始攻读硕士学位时被问到的第一个问题:“你来到这里,是想让东方和西方相遇吗?”

这个问题惹恼了她。西康德对16至19世纪华丽而细腻的中南亚细密画加以借鉴和颠覆,而细密画是一种萨非、莫卧儿王朝以及欧洲帝国文化的交织所孕育出的艺术形式,所谓“东方”与“西方”这样的术语对西康德而言可能意味着什么?

“沙希亚·西康德:非凡的现实”展览现场 图:Shahzia Sikander, Sean Kelly和Pilar Corrias; Casey Kelbaugh/Morgan Library & Museum

“沙希亚·西康德:非凡的现实”展览现场 图:Shahzia Sikander, Sean Kelly和Pilar Corrias; Casey Kelbaugh/Morgan Library & Museum

在纽约摩根图书馆与博物馆(Morgan Library & Museum)的展览“沙希亚·西康德:非凡的现实”(Shahzia Sikander: Extraordinary Realities)中,东方和西方,男性和女性,抽象和具象,传统和当代,此地和彼地,一组组对立的术语经历了变形,彼此渗透。从展厅中离开时,你会感受到我们的世界,过去、现在甚至未来,都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展览聚焦于艺术家职业生涯的头15年,这始于她在巴基斯坦国立艺术学院学生时代的作品,当时她师从巴希尔·艾哈迈德(Bashir Ahmad)教授,后者想要对宫廷画家的细密画传统加以复兴。与富有野心的年轻艺术家所做的不同,她将自己投入了这种艺术传统。她的本科作品《长卷》(The Scroll)以及她为一个穿沙丽的朋友所画的肖像《米拉1》(Mirrat I)和《米拉2》(Mirrat II),使她成为了巴基斯坦“新细密画”运动的发起人,之后她便去了美国。

《长卷》图:Shahzia Sikander, Sean Kelly和Pilar Corrias

《长卷》图:Shahzia Sikander, Sean Kelly和Pilar Corrias

有茶渍的纸;用精致的手工画笔施以植物染料和水彩;装饰性边框;建筑布局;以人物的再现来讲述随着时间而发展的故事——这一切都让人想到细密画的那些传统。在这些早期作品中,已经展现出一种女性主义和抽象的倾向,这将成为艺术家日后创作的特点。和细密画中常常以男性为主角不同,西康德的主人公是女性,她们并不是“占据”着房屋,似乎只是“萦绕”其间。与此同时,她对于建筑的描绘将莫卧儿绘画独特的透视构图推向近乎立体主义的方向。

《米拉1》图:Shahzia Sikander, Sean Kelly和Pilar Corrias

《米拉1》图:Shahzia Sikander, Sean Kelly和Pilar Corrias

1995年从罗德岛设计学院毕业后,西康德开始对她在传统手抄本绘画中找到的局部进行分离甚至夸大,使它们成为抽象的元素——装饰性的花朵越过纸张的边界,小小的圆点占据整个表面,动物和怪物自由地漂浮于纸张之上。

西康德的作品变得如同拼贴画一般——这种方式有效地表达出一个移民者经历的陌生感,世界万物都唾手可得,与此同时又陌生无比。

在展览中,我们看到西康德通过层层描图纸的使用,将这种图像和风格的重叠转译为三维空间。墨水和颜料在坚定的不透明和微妙的透明之间转换。她的作品越来越大,包括一些壁画大小的装置作品。在最近的一件作品《尾词重复》(2021年)中,她重新审视了许多她熟悉的抽象和具象主题,用大幅度的笔触,施以水粉和墨水,在描图纸上画下来。

《微小而愉悦的错位》图:Shahzia Sikander, Sean Kelly和Pilar Corrias

《微小而愉悦的错位》图:Shahzia Sikander, Sean Kelly和Pilar Corrias

1993年,一个“化身”出现了:一个无头女人(偶尔是雌雄同体)的四肢上长出缠绕的树根,树根没有伸向泥土,而是无用地悬挂于虚空中,诗意地唤起了离散的经历。在此后的几年中,这一化身以略微各异的形式反复出现,其中包括2001年的《微小而愉悦的错位》(A Slight and Pleasing Dislocation),画中她的好几只手都同时拿着战争的武器和正义的工具。拥有数条手臂的印度女神杜尔迦(Durga)兼具阴阳的原则,在西康德的画中也屡次出现。可爱的牧牛姑娘戈皮(Gopis)在印度教神话中常常以调情的角色出现,而在西康德的笔下,她们从无足轻重的叙述中被解放出来,成为了强大甚至带有侵略性的人物,而不只是点缀。在《戈皮危机》(Gopi Crisis,2001)中,她们独特的头顶发髻从头上被分离出来,像是野生的鸟儿一样在画面上成群地出现。

《戈皮危机》图:Shahzia Sikander, Sean Kelly和Pilar Corrias

《戈皮危机》图:Shahzia Sikander, Sean Kelly和Pilar Corrias

1995年至1997年,西康德住在休斯顿,在当地主要以黑人为主的第三区(Third Ward)和艺术家勒克·娄尔(Rick Lowe)合作展开《排屋》项目(Project Row Houses)。这一项目介绍了美国的种族政治,最终产生了诸如《注视那些纹章》(Eye-I-ing Those Armorial Bearings)等作品,其中杜尔迦的手臂从画中娄尔倒置的脑袋上长出来。这幅图像与欧洲中世纪手稿中黑人形象的刻板印象形成对比,意在强调我们所尊崇的艺术史传统中根深蒂固的反黑人性。

随着艺术生涯的进展,尤其是在1997年搬到纽约后,西康德成为了那些对于跨文化和“全球性”当代艺术感兴趣的策展人们的首选。囿于这样一种假设:作为一个艺术家和一位穆斯林女性,她因为来到了西方而获得“解放”。“9·11”过后,她的作品变得愈发具有政治色彩,而在某种程度上显得不那么优美。

《禁飞区》图:Shahzia Sikander, Sean Kelly和Pilar Corrias

《禁飞区》图:Shahzia Sikander, Sean Kelly和Pilar Corrias

《禁飞区》(No Fly Zone,2002)基于萨非王朝的一件作品《所罗门王升天》(The Ascension of King Solomon to Heaven)。在西康德的构想中,这位明智的王从他的王座上消失了,无人的王座升入了天空云层之中。围绕着王座的不再是侍者,而是有着红白条纹翅膀的天使,模糊不清的蓝色怪物和战斗机。一幅展现兴奋和喜悦的景象转化成了“美国侵略”之下混乱而有威胁的图像。

《准备离开》 惠特尼美术馆藏

《准备离开》 惠特尼美术馆藏

与此同时,西康德继续自己的使命,增加南亚和穆斯林女性主义表现的复杂性。在《准备离开》(Ready to Leave,1997)中,她将古希腊神话中半狮半鹫的怪兽格里芬的图像和“查拉瓦”(chalawa)叠加在一起,后者是旁遮普语中的“鬼怪”,在民间传说中拥有很多农场动物。在最近的一封电子邮件中,艺术家解释说自己在这种生物身上获得了认同感,“它敏捷而无法捕捉,没有人能够控制它或是将它降服”——这也是她对于那些强加于她身上的标签的一种拒绝。“你是穆斯林,巴基斯坦人,艺术家,画家,亚洲人,亚裔美国人还是其他什么身份?”答案显然是肯定的——这些都没错,但除此之外,还有无穷无尽的答案。

展览“沙希亚·西康德:非凡的现实”将持续至9月26日。

(本文编译自《纽约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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