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棵《桑田日暖》：每一个村庄都值得铭记

最近，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单向空间在线上联合主办了“每一个村庄都值得铭记——王棵《桑田日暖》新书发布会”。作家张楚，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副总编辑胡晓舟，以及本书作者王棵与读者们进行了分享。

《桑田日暖》是一部典型的乡村题材的长篇小说。1983年，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推广到了东海边的村庄何家园，这年秋天，醒兰一家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吃上了整碗的白米饭。日子蒸蒸日上，全家人齐心协力计划存钱盖新房。然而醒兰的丈夫凰桃和大儿子春锦意外亡故，只留下醒兰和三个未成年的儿女秋锦、宝锦、珍锦。面对贫穷的压力、家庭破碎的伤口、旁人的冷嘲热讽，一家四口承受着心灵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桑田日暖》

活色生香的乡村故事

胡晓舟说，描写乡村的长篇小说在我国有着非常深厚的文学传统。王棵离开乡村以后，经过了近20年的写作生涯，第一次用长篇小说的形式去写自己的故乡，自己非常熟悉的生活和人物。

张楚说，在《桑田日暖》里面，王棵写出了那个时代的乡村灵魂：“那个年代，无论南方还是北方，都有着极其相似的乡村生活途径。读这个小说的时候，如果你有乡村生活体验，里面的人物可能让你汗毛倒立。他小说里面的人物仿佛就是我们的亲戚，我们的邻居。他们既是让我们内心里有些厌弃的自私自利的小生产者，也是让我们心疼的真实的中国存在。”

张楚认为《桑田日暖》的主人公醒兰很有个性。他说：“这是一个很独立的女性，但是她身上又有愚蠢的一方面。她缺乏同理心，不能体会到别人情感的变化，但是她对丈夫儿女有特别固执的深沉的爱。王棵让她表达情感的方式特别贴合人物的身份、学识和经历。她没有读过什么书，不懂得变通、也不懂得顺应时事，只是按照自己对乡村固有的理解倔强地生存着。我觉得王棵是一个特别善良、特别温柔的作家，他最后让赵瓦匠这个很通透的人娶了醒兰。他俩结婚的时候我很高兴，感觉就像是把一条肆意流淌的河流筑了个堤坝，让醒兰的世界更加坚固。”

王棵表示，秋锦是自己最喜欢的人物：“我一直想塑造一个姐姐这样的文学形象。我把她当偶像来写，女性之光。我写她的牺牲，不是那种蒙昧的牺牲，是清醒的。她的智商是很高的，这是我心目当中姐姐的形象，非常伟大。所以，当她受到巧英诡计的伤害，她会以她的智商，在那一瞬间变成非常有力量的人。生活很艰辛，但是因为她有力量，在生活当中碰到什么，就有能力解决。而醒兰这个人物我设计得比较违反常理，作为真正的生理上的母亲，她其实是不成熟的。因为她比较脆弱，我把伟大的母性放到我最喜欢的姐姐身上了，这也是反常规的。”

选择有江汉平原地方特色的内容

在写《桑田日暖》的时候，王棵表示自己在内容和形式层面上都追求独特性。选取内容时，他会认真推敲，尽量选择有江汉平原地方特色的内容。所以，《桑田日暖》中有很多有意思的、富有地方特色的情节，比如挖荠菜、跑码头。“我小时候在农村里的一些体验，比如分田到户以后，村民之间发生的特别有意思的事情，我会选出来写进去。我比较注重故事的可读性，我会当成观众就坐在我前面，时时刻刻会在想：我写到这儿，观众读者能坚持读下去吗？还是读不耐烦了，看不下去了。”王棵说，作为当下的作家，写1980年代背景的小说，自己想在内容和技术层面上都做一些功夫，尽量让它在同类写农村现实主义的小说中有独特的存在意义。

张楚认为，王棵这部小说从头到尾是线性叙事，但是王棵动用了很多戏剧、影视的叙事技巧。

王棵对此回应道，作为编剧在影视圈从业的经历，锤炼了自己讲故事的能力：“影视圈找编剧的时候经常会谈到‘行活’，就是大众经常看到的我们想象当中的电视剧。我通常是被当作那种不常规的编剧被找过去的，我能提供不是‘行活’的东西。所以，在影视圈我大多扮演的还是一个作家的角色，经常会把在文学上的一些优势拿到编剧那边去。影视非常注重故事性，非常注重情节。我在搞编剧的时候，也追求细节的独特，鲜活和真实。影视给我带来的影响，总的来讲就是可读性。”

提到自己的创作状态，王棵说：“很多的作家、小说家应该都会有这种感触，写着写着，你进入到具体的情境，你会跟小说的人物感同身受，你会想象我接下来我的行为是什么呢？这就是感知。我觉得像演戏一样，演戏有一种方式就是沉浸式的。当然还是有一点不一样，演员演一个角色，作家要同时演很多角色。”

张楚也认为：“作家如果想成为一个优秀的作家，其实内心都是挣扎，痛苦和欢愉同时存在。一方面在创作他喜欢的人物，另外一方面他被他所创作的人物灵魂所纠缠、击打，所迫害，不得不跟他们技巧性地相处。在这个过程当中，我们就像是上帝，你在构建一个城邦，城邦里面有无数的人，无数不同身份、不同阶层、不同个性。你要把自己幻化成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个配角，也要对配角充满爱和热情。这部小说我觉得王棵的沉浸式表演是成功的，我看不到王棵身上的影子，完全是一个个独立个体，活生生的人。因为这部长篇，我又重新认识了王棵。”

回应对于在《桑田日暖》的基础上继续创作“三部曲”的设想，王棵说：“我写这个小说的时候，其实在动笔之前，我就希望1980年代写一部，1990年代写一部，新世纪我再写一部，最开始有这样的设想的。所以第一部的《桑田日暖》比较刻意地放在1980年代相对集中的时间段落，1983到1985年，不满两年的时间。我希望这个家庭的人物命运一直延展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