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自《你一直都在》,刘采采 著,四川人民出版社,2017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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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大概也有这样的经历——暗恋一个人的经历。
暗恋,这是人生的必经阶段,直到鬓发斑白也不会忘却的经历。每每回想起那些偷偷喜欢一个人的日子,你会发现,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变得明媚美好起来,宛如夏天的茉莉一般,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花的清香。
而我那足以回忆一生的故事,也是从那个空气中飘逸着茉莉花香,梅雨恹恹的夏天开始的……
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雨,铺满青石板的小街,路面十分湿滑,走在上面,要聚精会神,小心翼翼才能避免滑倒。空气很潮,深吸一口气,填满胸腔的仿佛都是水雾,在这样的天气里,即使穿上薄薄的小外套,也难以抵御袭面而来的浅浅寒意。
我不禁拈了拈红色小外套的领子。
南方城市就是这样,一旦到了雨季,原本的青天白云,顿时就像套上了一块大灰布,抬眼看去,就连巍巍高楼的半腰上,也缠上了乌云。
雨,仿佛是永远也下不完,绵绵不绝。
在这样的天气里,大街上是极少有人的,大家都躲在家里看电视,或是去麻将馆里玩牌。走在这深长的青石板古街上,久久的,都没有一个人从我身旁经过……
人类的想象力是无穷且震撼的,眼前这条古街,朴素又幽静,不由自主地激发了藏在我脑海深处,屈指可数的几个鬼片画面。
我心底一寒,不由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位于街尾转角处的书店。我松了一口气,抖掉衣角的水,跺掉鞋底的泥,收起伞,往书店里走去。
“嘿,同学,请把湿伞挂在这里!”
“哦。”按照店员阿姨的指引,我退出店外,将伞挂在门外的架子上。
那里已经挂满了橙黄蓝绿、长短不一的小伞,我的那枚红色小花伞的到来,令伞架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小小的、五彩缤纷的童话世界。
可是,童话世界往往都有不为人知的遗憾,比如——
附着在伞面上的水,顺着伞架滴滴答答地从伞尖落下,地面瞬时湿了一片。
书店很宽阔,一排排的书架,就像秦始皇兵马俑那样整齐又威风地排列着,不少人捧着书,蹲坐在书架前,认真地看着。我“居心叵测”地穿梭在其中,仔细搜寻着每一个角落。
跨越了重重障碍,终于走近“历史典籍”那个栏目的书架,我深吸口气,探头望去。
谢天谢地,他果然在!
我就知道,他一定会在这里。我很没出息,见到了喜欢的人,藏在红色外套里面的那颗小心脏,立即就像一万头河马戏水般奔腾起来!
他站在“历史典籍”的书架旁,侧着身子倚靠在角落,手里捧了一本厚厚的大书,低着头,认真仔细地看着。一绺乌黑闪亮的头发落在眉梢,也许是眉头有一点小小的瘙痒,他举起右手,轻轻地挠了挠。
姿势优雅,又如此慵懒,举手投足都性感到不行。
我有些紧张,躲得远远的,也只有这样,我才有勇气,肆无忌惮地看他。
他就是我每个周末风雨无阻必来书店的原因:毕业班的学长,全校优质生梁之尧。
终于见到了他,我就像吃到了向往已久的香橙果冻慕斯蛋糕一般心满意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倚靠在书架上,脸上情不自禁地漾起笑容。外面依旧下着恼人的绵绵细雨,可这一刻,在我心底却是暖暖的春意。
厌恶与喜爱,原来也不过是一念之间!
那个男孩子,站在群书之间,致志若微,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联。
我最喜欢的,就是他这副与世无争的孤绝状态。也是因为他,所以我相信,一本好书可以令人走入不同的世界,而每一个世界都绝对地精彩。
我曾经想象过,如果他与我同班,那该有多好。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找许多的借口同他说话——比如借橡皮擦,比如请教他课业的问题,或者还可以参加他喜欢的补习课。
可是偏偏,他比我高了一个年级,并且人家品学兼优,还是重点班的优秀分子。
一想到这些,骤然觉得平凡的自己十分渺小。即使假设成真,他与我同在一个年级,也是不可能在同一个班级的。人在江湖行走,是智商决定了他的社会等级,同理,在学校也是如此。我从来明白自己的分量到底有几斤几两。
每年的雨季,高考都会如约而至。
不知道学长他会选择哪所大学呢?而在遥远的未来,我与他的人生还会不会有所交集呢?
这样那样的疑问,此起彼伏地在脑海里如气泡般绚丽起来,又狠狠破碎。忽然之间,惆怅之意澎湃而来。未来,对于两个从无轨道交错的人而言,那是多么残酷的字眼!
我们的故事,都还没有开始,又怎么可能会有未来呢?可是,就这样放弃吗?
难道,冒着雨,走了那么多的路,甚至淋湿了刚买的新鞋,只是为了前来看他一眼,然后默默地走掉吗?不管是他,还是我,只要一旦离开,两个人的故事,就会被残忍地溺死在未萌芽状态。
我明白,我明白,我都明白……
痛苦地转身,我压抑住心底种种的冲动。
一个女孩子,如果主动去跟男孩子搭讪,这样会显得太不矜持,男孩子会不会因此而不懂得珍惜?如果,我是说如果……上帝肯给我一次许愿的机会,多么希望梁之尧学长能够注意到我,并且主动找我说话!
其实神就住在我们心里。
这一刻,我深信无疑。
……
书店阿姨已循声走来,还好,鉴于我改正错误比较及时,她只是哀叹一声,就赶紧帮忙。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学长还无法注意我的话,那他就真的太后知后觉了。不,应该是毫无知觉!
毫无疑问,梁之尧看向了我这里,发现了一片狼藉,于是,热情地伸出了援助之手。
他来到我身边,替我整理凌乱的书。
我的心跳像击鼓,迅速攀升至每分钟一百次以上。
“小姑娘,你没事吧!”他低沉的声音充满诱惑力!
我抬起头,与他的眼神碰撞在一起!
不记得是哪位哲人说过,只有爱人之间的眼神才会在相撞那一刻,造成天地无声的效果。假如这句话是真理,那么在我与他的目光相碰撞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体会到了浑身血液停止流动,两耳失聪,双目失明,呼吸停止……整个人像是一块木头杵在那里的感觉,倘若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那不如说是“魂飞魄散”。
如果梁学长知道我一见到他就会“魂飞魄散”,不知道会不会哭笑不得,有口难言。
“小姑娘,你……你还好吧?”他大概已经发现,被他问话之后的我,“病情”似乎加剧了!
夏茉莉,夏茉莉,赶紧回魂,别丢爹娘的脸了!
神在我的心底呼唤,替我拉回跑远的“三魂七魄”。
有过“暗恋”经验,饱尝“暗恋”之苦的人,对此应该深有体会吧。
“谢谢学长,我还好!”因为惊吓过度,250度的近视眼镜,歪歪斜斜地挂在我的小翘鼻子上。
学长终于发现了我胸前的校徽与他的一致。
“嘿,原来你也是树仁中学的?”他笑起来很好看,整齐的牙齿洁白得像玉一样:“我们是校友哦!”
“我知道。”说完这三个字,我觉得自己蠢得要死。难道就不会学其他美眉那样装作很无辜又天真的样子,然后嗲声嗲气地撒娇问:“哇,真的吗?”
学长的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问:“你念高几呢?”
“高二。”
“喔,你要叫我学长哦,我在毕业班了。”
我知道。可是这一次,我没有说出口,只是傻傻地笑了笑。
“以后在书店里,可不要这么冒失了,会影响到别人的。”
我点点头。
学长替我整理好了书架,微笑着看我:“那……学妹,你要加油哦!”
完了,这么无厘头的话,一般来说都是对话结束语。
我所默默关注,悄悄暗恋,长达两年之久的那个人,俊逸非凡的梁之尧学长,他的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中国考古文物通论丛书》,然后,微笑着华丽转身,准备就这样离去……
“学长——!”我的一声高呼终于唤回了他的目光,自然也唤来了不少旁人的侧目。书店的管理员阿姨瞪了我一眼,算是警告。我吐吐舌头,深呼吸,然后对走回来的学长说:“学长,你……你要考试了吗?”
“是啊,快毕业考了。”
“我……我……”
我怎么呢?我喜欢你!可是……可是……这句话竟然比“请借我100块吧”还要难以启齿……
“怎么了,小同学?”
“那个……那个学长你,你打算考哪所大学呀?”
“誉西大学啊。”
“学长很喜欢考古吗?”
“对啊。”
“所以你才选择誉西大学的吗?”我这样的问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谁都知道,学考古首选誉西大学。那里的历史系和考古系都是非常出名的,而且,在学校附近就有很多的历史遗迹!
“嗯,对啊!”
“那……那……”
神啊,这样的对话好难持续下去哦……
学长默默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下一句话。
“梁之尧,你好了没?”一个明朗低沉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原来学长有人等啊……我的眼神顿时变得好惆怅好幽怨……
“就来!”说完,学长对我微微一笑:“小学妹,我先走了!”
他向我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然后追随着那人的背影,就这样残酷地越走越远。
而我像个傻瓜般,深深注视着那个背影,直到他消失在书店门口。
看来,想要鼓起勇气向自己喜欢的人告白,真的是件很难很难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难怪我的整个高中时代都像水煮白菜一样索然无味,原来都是因为,被“暗恋”的苦涩所弥漫,浸淫。
我的爱情,就这么被溺死在未萌芽状态里了!
我沮丧地,整个人瘫坐在地。
作品简介
《你一直都在》,刘采采 著,四川人民出版社,2017年8月
懵懂天真的少女夏茉莉,因为暗恋聪明优秀的学长梁之尧而努力奋进,考进了梦寐以求的学校,只为能与喜欢的人在一起。当她站到了曾以为遥不可及的高度,意想不到的爱情也来敲门了。面对少女时期的精神信仰梁之尧,以及朝夕相对、充满斗志的陈尚佑,她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选择和谁在一起,成了年轻时候的她最苦恼的问题。
四川成都人,专业作家,痴执文学与音乐,热爱自然与美好,相信未来,相信真爱。出版有《爱情糖果》《你一直都在》《与你有关的,我都深爱着》《恶魔灰姑娘》《晶莹落泪》等数十部文学作品,内容涉及都市情感、青春、言情等题材,深受读者喜爱。其中以蜀国历史为题材的《蜀山云无月》,获得了三星堆博物馆馆长、金沙博物馆馆长的联名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