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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北大考古-张辛:通过礼器了解礼乐文明

这是一本论文集,是我近四十年发表的专业学术论文的选集。我是考古学博士,是新中国培养的最早的考古学博士之一。

这是一本论文集,是我近四十年发表的专业学术论文的选集。

我是考古学博士,是新中国培养的最早的考古学博士之一。我一直认为,考古学属于历史学,是人文学而不是科学。考古学旨在揭示历史文化遗迹遗物发生发展和形制演变的逻辑过程,进而为最终揭示实际的历史进程提供证据。因而不能把考古学技术化、科学化、专业化。考古学不能简单地理解为田野发掘。我们无论采用多么巧妙的方法,多么先进、科学的工具,也不可能把历史遗迹遗物和盘托出,考古学材料毕竟是局部、是片段,甚至是偶然的、零碎的。过去常有人说考古学旨在复原古代社会,这是不可能的,充其量只是理想。

而今中国考古大发现时期已经过去,因此考古学最终还是要落实在材料的研究上,我们不能只是做一个史料的披露者或提供者。中国考古学与西方考古学有所不同,金石学是其前身,我们有相对完整、系统的文献典籍体系。中国考古学研究的一个基础性条件就是对古代文献典籍的掌握,对传统金石学的了解和继承。中国考古学之所以有今天,就是因为考古前辈有着相当扎实的,而为我们这一代所不可企及的古典文献功力。

基于这种考虑,我很早就想从墓坑、探方里跳出来,而把主要力量放在文物和文献的研究上。当把这种想法正式报告我的导师邹衡先生时,他表示十分遗憾:“你是田野一把好手,怎么可以放下不做呢?”我回答说:“您手下高手已然大有人在,有我无多,缺我不少。”最终没有听从先生。于是开始了我在北大三十多年的文物研究和教学生涯。我在完成了1982年秋至1986年秋参与的山西天马——曲村遗址发掘报告东周部分的编写和博士论文《中原地区东周墓葬研究》出版之后,学术重心正式转移到了文物学研究,发表了系列论文,逐步形成自己的一个学术体系。我先后开设了《古代碑刻》《中国古代史(先秦—唐)》《古代书画》《古代物质文化史》《古代印章和封泥》《文物研究与鉴定》和研究生课《中国传统文化与文物研究》等课程,数次获得优秀教学奖。本世纪初还被学生评为“北大十佳教师”。

文物研究旧称古物学,是一门传统的学问,本是金石学的主要构成,在北大有着远比考古更悠久的历史。而考古学的引进和发展,使其无论广度深度都有了重要甚至根本性的提升,为此我们提出了文物学的概念。

我几十年文物学研究和教学具有一个明确的基点,或者说一个基本特点,就是从中国文化的高度作系统性、综合性的考察,准确而言,是形上关照与形下具象研究相结合的考察。于是形成了自己东周墓葬考古研究之外的另一套不免偶有遗憾,但相对完整的以中国古代礼器研究为中心的文物学体系,受到一些前辈和同道的首肯。邹衡先生晚年在病床上对我说:“张辛,你的路子走对了。”文物学家孙机先生曾在为我任博导的推荐书中用了“体大思精”一词。1950年代北大哲学系毕业生、书法家欧阳中石先生给我取了一个绰号:张礼。

中国文化在世界上独树一帜,可谓人文化、道文化、礼乐文化。

所谓人文化,是就其本质与其他民族文化相较而言的。基督教文化基本来说是神文化,佛教文化基本来说是“鬼”文化,而中国文化基本来说是人文化。这是前贤时哲或国际有识之士的共识。所谓人文化,就是从人的生命观照出发,最终落实到人的生命观照的文化,用梁漱溟先生的观点,是在自家生命上理会的的文化。其基本点有二:1.人是什么?2.人的生命如何开展?关于前者,我们的先圣先贤有着非常高明而到位的见识:1.人类是身、心、灵的生命共同体;2.人类是有限的存在。

所谓道文化,《说文解字》曰:“道,所行道也。”既为道,无论大小、宽窄、显微,无论陆路、山路、水路,有五大必备元素:1.主动者;2.起点;3.根据;4.途径;5.归宿或目的地。这正是我们认识中国文化及其产品的基点所在。由此我们说:中国文化有明确的立足点和本体意识,有根深蒂固而特殊的渊源和生态基础,有高明而坚实的内在根据,有独特而适中的发展途径,有崇高而切实的理想目标。于是“天不变,道亦不变”,终于成为世界上唯一没有间断的连续性文明,成为“独自创发”“个性殊强”(梁漱溟语),大智大年的中华民族大文化。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孔子语)。道固然至关重要。但如何行道?如何走好道?没有交通规则显然不行。于是“礼”便自然而然地被提了出来。礼是中华民族顺应自然生态的一种伟大创造。从根本意义上说,礼是保证走正道不走邪道、往前走不走背道、坚持走不断道的外在准则。于是礼和道一外一内,密不可分,相辅相成,互为因缘。于是,礼乐成为中国古典社会的两大支柱。中国文化就成为以道为内在根据、以礼为外在准则和表征的礼乐文化。

“乐者,天地之和也;礼者,天地之序也”(《礼记·乐记》)。礼的基本精神是“序”,乐的基本精神是“和”,秩序与和谐是天体宇宙运行的大准则。我们的祖先就把这一准则作为规划、安排社会运行的模式和准则。礼乐具有与西方宗教类似的两大社会功能:一是涵养社会成员理性,稳定人生;二是“以伦理安排社会”。

《说文解字》曰:“礼,履也。所以事神致福也。”礼是一种行为,一种事神以期获得福佑的行为。礼的古字是由“玉”和“鼓”两部分构形,可知礼的本义是用玉、鼓等“事神”,以求得神的佑助。神者何?我们中国的神与西方所谓彼岸世界的唯一的至上的神有所不同。中国的神祇系统主要有二:一是上天,即天道自然神;一是祖先,即人道祖先神。尊天敬祖是中国文化的重要传统,而尊天敬祖的主要表现是祭祀,故《左传》说“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既然祭祀,则必须虔诚而恭敬,必须要讲次序,要有程序,要有等级序列,要有资格认定。给上天送礼,只有天子有资格,公侯等只能是陪同、参与。给始祖送礼,只有嫡长子有资格。别子为宗,是各自嫡长子祭祀的祖宗。以下大夫、士各有其祭祀对象。到了庶人则不必多礼,因为庶人血缘关系远,社会地位低,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财力有限,因此“礼不下庶人”,其实体现了一种人文关怀。

这种祭祀上天和祖先的秩序规定的最终意义还是在于生者,典礼时主祭者和参祭者有既定排位,“尊卑长幼,各就其位,升降揖让,各守其序”,“每人都觉得置身于一个条理井然纪律森然的团体里”(朱光潜语)。进而从祭坛、宗庙推衍到社会生活,一个以血缘宗法关系为纽带,严整的社会等级秩序就建立起来了。所以孔子曰:“明乎郊社之礼,褅尝之义,治国其如示诸掌乎!”于是,礼终于成为“人道之极”(《荀子·礼论》),成为人的行为准则。

礼器是礼的化身或曰物质载体,礼器研究的一个前提性条件就是要懂“礼”,要通“礼学”。

所谓“礼学”,是一门非常古老的学问。自周公“制礼作乐”发其端,孔子“明德”,引“仁”入礼而成其学,至西汉董仲舒“独尊儒术”,且倡“今文经”致其用,继而东汉郑康成兼注“三礼”,唐孔颖达、贾公彦撰“三礼”义疏,备其统绪。以至赵宋金石学发生,清乾嘉学派复兴,绵延不断。

礼作为一种文化形态,是中国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具有极其深刻的历史渊源。“礼”是从原始的、无序的、盲目的巫觋者流的事神行为脱胎和提升而来,最终成为一种有明确认知性的且相当规范的文明体系。礼是中华民族顺应自然生态的一种伟大创造,对于维系以血缘关系为基础的宗法社会有重要的文化价值和宗教意义,由此构成中国古典社会最基本的特征和最重要的标志之一,也奠定了中国文化的基本素质。

关于礼的发生发展,及其性质、意义、功用、构成等,我们可以作如下归纳:

(一)中国古代文明是黄河流域四季分明的农业文明,农业是我们祖先做出的历史性的高明选择,其基本特性是:没有形成大面积的灌溉农业,而长期处于靠天吃饭状态。因而向上天献礼示敬,继而向祖先祼献示孝自在情理之中,这正是礼的本义和由来。

(二)礼是由中国史前时期巫觋者流事神活动脱胎发展而来。中国巫觋事神与西方所谓“巫术”企图对自然神实施强迫性手段以满足人们的某种愿望不同,而是以一种亲和的态度,以和平的方式交好自然神灵,这一点正构成中国古礼的基本素质。

(三)礼是一种文明形态,是中国文明产生的主要标志,也是区别于其他古文明的重要特点。礼是由对自然神的崇拜转向对人自身的关注,并由之产生以氏族先王为中心的祖先崇拜之后的产物。

(四)礼产生于三代文明之初。自夏至西周,礼经历了一个“始于脱,成于文,终于隆”的发展演变过程。春秋以降,随着人文精神的发育,礼进入了新的历史阶段——“礼崩乐坏”,由此中国古礼无可逆转地式微和衰落,终于被人伦化、社会化,礼乐文化终于得以确立。

(五)礼基本有两大构成:一是国家制度意义的礼,二是社会人伦交际意义的礼。前者最为重要,主要是《周礼》所谓“吉、凶、宾、军、嘉”五礼,而其中吉礼最为重要和最具代表性,最能体现礼的性质和品格。

(六)吉礼主要分两大系统:以天地为中心的自然天道系统和以氏族先王为中心的祖先人道系统。两大系统的行礼方式有所差别,天道系统主要以燎祭为主,即禋祀,可概称为郊、社;人道系统主要以肆、祼、献为主,可概称为禘、祫。

为什么要“事神”,要交好、服事、祭祀上天和祖先呢?原因至为明确,就是荀子等所揭示的:天地者,生之本,物之本;先祖者,类之本,人之本。

如何交好、如何祭祀?空口无凭,要付诸行动——送礼。我们中华民族之所以被称为礼仪之邦,根本原因就在于此。

我们的先人基于对上天的情分和感知,历史性地、明智地选择了玉作为向上天贡献的主要礼物,作为沟通天人的重要媒介。我们先人为什么做出如此选择?中华民族为什么成为世界上唯一的尚玉的民族?这主要取决于玉之五大优良物理品性:

一是“精”,在我们先人眼里,玉“得山川之精”,是天地化育之精华。给天送礼,必以精华。因为送礼的目的只有一个:有效地给上天补给营养,使之长生不老,生命常存。

二是“理”,即玉具有“理性”。所谓理,即纹理、条理、肌理,而肌理是事物内在和共性的构成。说玉具备“理性”,是言其不仅有外在美,更有内在美。孔子赞扬美玉:“远而望之,焕若也;近而视之,瑟若也。一则理(内在美)胜,一则孚(外在美)胜。”远观玉石,光彩焕烂,近而一摸,温润如泽,内在美和外在美相得益彰。孔子说:“文质彬彬,然后君子。”于是中国特有的一种传统观念就产生了,即“以玉比德”,以玉石的优良品性与君子的人文德行相媲美。

三是“美”,《说文解字》曰:“玉,石之美,有五德……”石器是人类的第一大创造,主宰了人类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历史。因此把石头之最美丽者作为礼物贡献上天,顺理成章。因此我们说,以玉作为礼天的主礼器,是人类由来已久,甚至与生俱来的“石崇拜”观念的理性升华。

四是“温柔”。中国玉称真玉,属于软玉,而与翡翠、钻石等宝石类不同。要知温柔敦厚是我们中华民族整体的国民性格特点,而玉正是这种高贵品格的天然象征。

五是“永恒”。大年长寿是人类的共同追求。老子说“道可久”,庄子说“美成在久”。中华文明是世界上最大年且大智的文明。

与祖先相对容易沟通,送礼必首先是吃的、喝的之类的维生食物,只是要有一定的特殊性而已。于是,我们先人选择了牺牲(肉食)、黍稷(主食)和酒醴(饮品)。肉食营养丰富,味道好,动物蛋白给人类生命做出了非常重要的贡献,故《黄帝内经》说:“五畜为益。”但中华民族不是以肉为主食的民族,而是以黄粮、黍稷、谷物种子为主食,故《黄帝内经》说:“五谷为养。”酒醴则具有一种特殊功能,它可以使人达到一种特殊状态:浑沌。浑沌状态与祖先的死亡状态最为接近。人们只有达到如是浑沌状态,才可以拉近和祖先的距离,才能有效地和祖先沟通。这就是中国酒文化的本来意义所在。

而如何把诸如此类物品奉送给祖先?我们先人选择了青铜器作为盛装所献礼品的特定盛具。盛装牺牲的称为牺牲之盛,以鼎为首,包括鬲、甗、豆等;盛装主食的称为黍稷之盛,以簋为首,包括簠、盨、敦等;盛装酒醴的称为酒醴之盛,有尊和彝两类,即礼书所谓“六尊六彝”之属。典礼时,无论对天道自然神还是人道祖先神,必先洁身沐浴。于是就需要另一类青铜器,即盥沃之盛,盘、匜、盂、鉴之属。

为什么选择青铜器作为祭祀祖先的主要礼器?其原因主要有三:

(一)由材质言之,青铜器是新兴的高端技术产品,是当时社会最高智慧聚焦的产物,以至成为人类文明的标志,因此必然受到当时全社会尤其社会上层的普遍珍视。

(二)由制作言之,青铜器制作可以随意赋形,可以根据人们特定的功用需求制造成一定的形状样式。青铜又具有恒久不坏、损坏后亦可回炉重铸的特点,可以“子子孙孙永宝用”,满足人们追求永恒的心理。

(三)由功用性质言之,乃取决于青铜器本身的基本性质和社会文化功能,简要说来就是郑玄所谓“示和”“见情”。

《国语》称玉帛为“二精”,币帛同玉一样亦为事神礼器之“显物”。先秦经籍中常常“玉帛”并称,可证明丝帛作为礼器在礼神活动中的重要位置。丝帛的基本功用主要有四:1.祭币。2.荐玉之藉。即荐献玉器以丝帛为缫藉。3.祭服。礼书或称“郊庙之服”“禋絜之服”等。祭服必以纯丝为之,取其圣洁之义。4.朝礼会盟之质。

为什么选择丝帛作为重要礼器?原因同样在于其非凡的物理品性:1.为蚕所吐。蚕是中国最早豢养的神虫之一,其神奇的生命史:蜕化——羽化——升天,给予先民无限遐想和精神寄托。2.蚕丝纯素洁柔。

礼器是中国古典社会最重要最高尚的礼活动中所用的特定性器物,是礼及礼制的体现和物质载体,并最终成为调节天人关系、社会关系以至个体生命之身心关系的媒介和工具。因此我们完全有理由认定礼器是中国古代文物主要的、有代表性的、也最有价值的核心构成。

礼器是一个灿然的物质文明系统。它由巫觋文化时代事神行为中所使用自然的或人为的一些灵物、法器逐渐演变而来。礼器的基本特征是:一是材质相对固定;二是职能专业化;三是仪式程序化。

关于礼器的研究,我们不能局限于“礼学”的名物制度研究和金石学简单的图像等研究,也不能简单照搬考古学的所谓类型学的分型分式。

文物学的礼器研究应该从两个层面同时展开。其一,形而上的观照,即意义认知,具体讲就是从上述关于“道”的五大元素或曰五个方面着手进行。于是我们可以得出如下基本认知:玉器是我们先人为报答上天创造生命,化育万物之大德而选择的向上天贡献的主礼器;青铜器是我们先人为报答祖先创生人类,给予我们个体生命之大德而选择的用以盛装牺牲、黍稷、酒醴和敬献时所需沐水的特定盛具,以及无论祭祀上天或祖先时为激扬情感、营造氛围、以隆其盛的乐器、仪仗器、车马器等;碑刻是青铜器“铭功纪德”社会功能的载体转化;印玺则是人文觉醒精神自觉之后,礼器走下神坛,走出宗庙,进入社会的一种新型青铜器——信器,是“礼”的精神的延续和发展。其二,形而下的具象研究,即具体的功能、形制、材质和制作等方面的研究。这里就需要联系性的思维能力,需要知识结构的合理,需要专业基础理论的掌握,需要借助科学研究尤其是考古类型学研究的方法。由于礼器是礼的物质载体,因此对于礼及礼制的认识和研究就成为其必要前提和关键,文献学的学养基础就显得特别重要。

功能决定类别。基于对行礼方式和礼器不同功能的认知,我们把古代玉器分为五大类:

1.祭玉,或称燔玉。即《周礼》所谓“六器”:璧、琮、圭、璋、璜、琥之属。

2.瑞玉,即《周礼》所谓“六瑞”之属:镇圭、桓圭、信圭、躬圭、谷璧、蒲璧,分别由王、公、侯、伯、子、男所执。

3.重器配件,玉的神性向人道祖先神的延伸。即在宗庙礼器的某些部位或佩挂、或插、或镶装配玉件。诸如珥、瓒和一些圆雕人物、动物形,以及或有穿或有辖的玉件。

4.饰玉,即装饰用玉,出现最早,也最普遍,不同身分地位有不同规格的佩饰。

5.冥玉,或称葬玉。即墓葬所见墓主人所佩、所把握、所口含和躯体所服(金缕玉衣)、七窍所充塞(鼻塞、耳塞、肛塞)、所覆盖(瞑目、覆面等)的玉件。

我们把三代青铜器分为五大类:

1.礼盛,即盛装给祖先贡献的特定礼品的特定盛具,包括四小类:牺牲之盛、黍稷之盛、酒醴之盛和盥沃之盛。

2.乐器,即钟、铃、铙之属。

3.仪仗器,即用于标志身份和维护典礼秩序的钺、戈、矛、戟之类,包括车马器。

4.葬器,即随葬器物。

5.燕器,即日常用器等。

分类即类型划分,属于横向研究;分期则以式的划分为基础,属于纵向研究。没有正确的类别分析,就不可能有正确的分期,就不可能有对器物形制发展演变的阶段性和规律性的认识。基于礼的发展演变“始于脱,成于文,终于隆”,尔后“礼崩乐坏”阶段性的认知,我们把古代玉器的起源及其发展演变的历程划分为四期:

1.前礼器期,即史前古玉时期。此时主要有灵物和事神法器两大类。

2.主礼器前期,即夏至商时期,此时玉礼器定于一尊,并得以初步规范和重要发展。商代玉数量多、工艺精、种类齐全,尤以动物造型器繁多为其特点。

3.主礼器后期,即西周时期,为玉器规范并最终实现制度化阶段。组佩出现。

4.转型期,即春秋战国时期。玉器走下神坛,日益社会化,人伦化。

相应地,我们可把中国古代青铜器的发生发展大致分为发祥、勃兴、规范、转型四期。

丝帛不易保存,迄今发现有限。我曾做过几次题为《由蚕、蝉说龙》的演讲,也曾指导过一二有关“丝帛的考古学观察”的本科毕业论文,并已写出《丝帛礼义论要》论文提纲和课件。但限于时间和能力,更由于种种特殊原因一直没能正式成文,这里只好地暂付阙如。

本文系上海古籍出版社新近出版的“北京大学考古学丛书”《礼与礼器——中国古代礼器研究论集》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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