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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万的绘画之路及与关良等的交往

年过九旬的艺术家沈天万曾就读于上海美专西画系,师承刘海粟、关良等,并在上世纪70年代末发起“上海十二人画展”。

年过九旬的艺术家沈天万曾就读于上海美专西画系,师承刘海粟、关良等,并在上世纪70年代末发起“上海十二人画展”。本文为沈天万学生蒋孝勋所撰,讲述了沈天万与关良等人的往事,以及他对于绘画的坚持与热爱。

沈天万


1979年1月27日,正值农历戊午年大年夜,艺术家沈天万参与策划的“十二人画展”开幕了。此其时,所谓“英雄所见略同”,陈巨源、钱培琛、徐思基三位也萌生招开新派画展。于是有十二位画家走到了一起,有了“十二人画展”。画展成员为:沈天万、孔柏基、陈钧德、钱培琛、徐思基、陈巨源、陈巨洪、韩柏友、郭润林、王健儿、罗步臻、黄阿忠。其中以沈天万为最年长者。

艺术家沈天万,1931年生于浙江宁波,自小跟从老艺师学《百子图》、《福禄寿》等民间风俗画,兼以家藏名家书画为启蒙。1948年,他考入上海美术专科学校,1952年并入苏州美术专科学校、山东大学美术系改制的华东艺术专科学校。学校要求学生修习俄文,沈天万不认同校方独尊苏联画风,扼杀学生天赋的刻板教学,遂拒修俄文。校方为免生事端而将他送到仓库自修。在仓库中,沈天万发现当年刘海粟、颜文梁他们从日、法带回的精致石膏像。就这样,禁闭反使他能在不受拘束的情况下尽情画素描,释放激动。

由于当时极左思潮的影响,艺术一度沦为政治宣传工具。沈天万回忆说:“我的老师关良就因未画工人,且画重写意而遭到学生抵制,之后被迫离开学校。我们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我们常在无锡状元楼喝酒,关良老师亲自拉琴,而我和黄宾虹弟子汪声远对唱。关老师整夜唱戏谈艺术,却有一种同为天涯沦落人的感伤。”

沈天万《自画像》


沈天万受教于刘海粟,在上海美专前后攻读六年之久。他惟耽于艺术,并随闻即悟,早年即通晓西洋历代画旨,并且能熔铸中西,具有深厚的中国书画修养。此外,关良对沈天万的启发也很大。

沈天万在早期创作时就将毕加索的立体派画风融入到中国传统戏剧和民族风情中。然而当时社会崇尚苏联画风,这些画自然无法得到官方的认同和欢迎。对此,沈天万并无多少遗憾,而是悠然自得地当起了自由画家,并课徒传薪了几十年。

沈天万,《圆桌》,1990年


人体《淡彩1》


其静物《圆桌》作于一九九〇年,色彩洋溢,有异国情调。而纵观他平生创作的静物作品,变化丰富,很少有重复或者类似的。描绘人体的《淡彩》组画作于二〇〇八年,以女性人体美为旨归,将形体解构后再进行组合,并带有中国书画中的线条韵味。对于立体主义艺术的中国化演绎,沈天万有两种手法:一类是以线为结构的变形;另一类是按中国民间工艺美术图案而变,产生另类审美。

风景《老房子》,1980年


风景《甪直桥》,1991年


风景《蓝色月光》,1998年


为林风眠过房女儿徐云英画像

最能追忆的是他为徐云英小姐画像。徐小姐是林风眠先生之过房女儿,鉴画眼界甚高,与沈天万有许多共同语言。这天,沈师母宴约其小酌,餐后请沈天万挥笔为徐小姐师范一张肖像作品。

沈天万画室是长方形的房间,两边安置着西洋石膏像,有大型全身像、半身像、头像、胸像等,洋溢着浓烈的西洋古典气息。而墙上挂着的是五彩缤纷的新派油画,别具气象。他所使用的工具则简单朴素,旧画箱中皆为旧物。至于颜料,则是以国产马利牌为主,颜料排列有序而零零星星。当然,“妙手不择笔”是欺人之谈,画家使用自己称手之物是肯定的。这件写生友人之习作创作进程很是轻松。

沈天万为林风眠过房女儿徐云英画像


徐小姐开朗健谈,禀性好动,并不能长时间安心端坐在开敞的窗台上。在与她酬对的十多分钟里,沈天万已落笔布局。这徐小姐的“倚窗临风图”经过一小时多的几度休息,几经远观近改,接着画家与徐小姐的商榷后完成了!沈天万保持既轻松而又重视的态度,最后露出满意的微笑,去洗手煮咖啡了。

我曾看到沈先生用刮刀将上身与裙裤绘成几何形,然后重新赋上不同色调。他没有恪守眼见的明暗关系,而是由整体节奏出发,形状穿插挥洒,用笔带色的涂抹。其时,他像交响乐队指挥般,用笔肯定沉着,但对有些精微处,则是步步生情。

愉快的时光过得快!听到黄浦江畔海关钟声当当响起,我正从“不觉碧山暮,秋云暗几重”的情绪中缓缓回来。大功已垂成,徐小姐与沈先生在相互话别。

节录潘德矦自叙

沈天万先生在美国有许多学生,潘德矦便是其中一员,至今活跃在字画界。德矦先生精于中西绘事,嗜戏。在他的自叙中,有关于沈天万部分,我节录如下:

沈天万作品


关良老师是我老师的老师。是由沈天万先生推荐拜识的。沈先生一家都是京剧迷,他大哥是票友。沈先生不但是戏迷,而且得意开心时或酒后一高兴就要唱的!沈先生是陈艳秋迷。他有民间工艺美术的修养,更是精于画戏。所以,他的戏画另有一功。而且,其画中可以寻索情节和褒贬,抨击的内涵与一般的不一样。

我也认为关良老师的画戏真是绝了。经沈先生推荐后,也经常上门讨教。粉碎“四人帮”后,上海美术界第一次大展在上海美术馆举办。关老师特地精心画了一幅四尺整张“大红袍孙悟空”,画中朱红显亮夺目、神采奕奕。这是‘文革’后老先生首次亮相,他十分重视,特地拿到有名望的河南路裱画庄加工装裱。不意“老鬼失手”,高手翻车!关老师精心之作惨遭红色颜料“失蹄跑马”!弄得将误展期,急得走投无路。我请关老师放心!此事好办。我在‘文革’期间前往上海中百一店七楼,上海工艺美术工厂,学会装裱字画。于是,他重新创作,我立即重行裱装。……关老师享有大名,但曲高和寡。而我家本戏曲之家,祖父,母舅皆为京昆名票,梅兰芳、俞振飞乃至其家属皆如同家人。再加上我是沈天万先生门下,所以关老师对我关爱有加。

沈天万先生,我每次回上海总第一时间要去拜谒、探望。这么许多年以来,真未见先生有所老态,但是他的油画艺术每每在变。我结婚四十周年之期,先生以一幅油画赐赠,弥足珍贵!

只要进入沈天万先生的平昔生活,就能感受到一种温情与敬意。他虽画笔涉于新潮,七十年来却怀仁抱素,与人互为馈赠。

沈天万作品


沈天万圆雕《情侣》


沈老师曾说,“至少我不愿做一个一辈子重复自己的画家。”

(本文节选自《沈天万油画艺术纵横谈》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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