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自《沉睡的人鱼之家》,[日] 东野圭吾 著,王蕴洁 译,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17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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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数据,第七号实验对象今年三十岁。她身穿黄色洋装,裙摆下露出的脚踝很纤细,脚上却穿着和洋装很不搭配的白色球鞋,只不过那并不是她的鞋子,而是研究小组准备的鞋子。虽然她穿来这里的包鞋的后跟很低,在安全性上并没有问题,但在做实验时,规定都要换上球鞋。
七号女人在研究员的带领下,开始向起点移动。她手上并没有拿视障者平时使用的白杖,这是为了预防她在移动时了解不必要的信息。对视障者来说,白杖就像是他们的眼睛,她内心必定备感不安。
播磨和昌巡视着实验室,二十米见方的空间内堆放着纸箱和泡沫塑料做的圆柱,配置没有规则,有些地方的间隔特别狭窄。
七号女人来到起点。研究员交给她两样东西,其中一件外观很像墨镜,但功能完全不一样,镜片部分设置了小型摄影机,研究员都称之为风镜。另一件是头罩,乍看之下,和普通的安全帽无异,但其实头罩内侧装了电极。女人接过那两样东西时,脸上并没有露出困惑的表情。因为她已经多次参加实验,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事。她熟练地戴上头罩和风镜。
“准备好了吗?”研究员问七号女人。
“准备好了。”她小声回答。
“那就开始吧。预备,开始。”研究员说完,离开了那个女人。
七号女人戴了风镜的脸左右移动,战战兢兢地迈开了步伐。
和昌打开了手上的资料。资料显示七号女人在东京都内的医疗机构工作,每天早上八点搭电车通勤。虽然她的视力几乎等于零,但应该很习惯在街上行走。
她接近了第一个难关,纸箱挡住了她的去路。女人在纸箱前面停了下来。
光是做到这一点,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虽然她眼睛看不到,但即使没有用白杖触摸,也可以察觉到前方有障碍物。关键就在于风镜上装的摄影机和附有电极的头罩。计算机用特殊的电力信号处理摄影机捕捉到的影像,透过电极,刺激女人的大脑。虽然她无法直接看到影像,但似乎可以在一片白色雾茫茫之中,感受到出现了某些东西。对视障人士来说,这是非常重要的信息。
女人再度迈开步伐。她小心谨慎地走过纸箱右侧。一名研究员做出了胜利的姿势,和昌认为高兴得太早,瞪了他一眼,但当事人并没有察觉到董事长的视线。
虽然花了相当长的时间,但女人接二连三地闪过纸箱和作为电线杆的筒状物,走在弯弯曲曲的通道上。然而,她在即将到达终点时停下了脚步。她的前方有三个足球斜向排列着,彼此的间隔并不狭窄。
她在那里停了片刻后,终于摇了摇头。
“没办法分辨。”
有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研究员走向她,为她拿下风镜和头罩后,把白杖交给了她。
“怎么样?”与和昌一起观看整个实验过程的男人回头问道,他的脸上同时带着自信和不安。他是这项研究的负责人,“虽然最后一个点无法完成,但比上一次的结果大有进步。”
“还不错。她的训练时间有多长?”
“每天训练一个小时,总共持续了三个月。这是她第四次进行设有障碍物的步行训练。”研究负责人竖起四根手指,言下之意是效果十分理想。
“几乎全盲的女人能够不依赖白杖走那么复杂的路的确很出色,我认为她是优等生,但问题在于对那些平时不出门的视障者,到底能够发挥多少功效。”
“你说得对,但这样的结果足以应付下周在厚劳省举行的公听会了。”
“喂喂,我们做这个实验,只是为了让那些官员满意吗?不是吧?希望你可以把目标设定得更高,恕我直言,目前的状况离实用化还差得很远。”
“是,我当然知道。”
“今天的结果算是合格,但你转告组长,把目前的问题归纳总结一下,写一份报告给我。”
在研究负责人回答“知道了”之前,和昌就转身走了出去。他把手上的资料放在一旁的铁管椅上,走向出口。
走出实验大楼,他回到了董事长室所在的办公大楼。当他独自搭电梯时,一名男性员工中途走进电梯。对方看到和昌有点儿惊讶,立刻鞠了一躬。
作品简介
《沉睡的人鱼之家》,[日] 东野圭吾 著,王蕴洁 译,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17年6月
如果推理小说一定要有死亡,这本书所触及的或许就是最残忍最令人绝望的一种情境。
一起事件,一个人的一生因此改变。仿佛跌入蛛网般绝望的挣扎,可这黑暗的尽头在哪里?世界还会有光亮吗?薰子放弃所有,坚持守护的这一切真的像想象的那样吗?
我心里的可爱宝贝,却成了別人眼中骇人的怪物。他们说我把瑞穗当成玩具,說我在玩弄一个死去的人。我不懂,瑞穗明明还活着,他们为什么说她死了呢?
很多时候,我们以为死亡是一个瞬间,其实死亡是一个过程。绝望的守护,遥远的念想,无尽的挣扎。当希望变成一种绝望,痛苦有如无边的黑暗吞噬人生。挑战人性与道德的界限,对人类心中之爱的终极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