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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里,所有的一切都关乎玻璃

走入上海玻璃博物馆所在的园区,街道上可见的是用玻璃做的植物;进入展示馆,则可以看到流光溢彩的玻璃艺术品和设计品;边上,除了观看玻璃吹制,还能亲身体验一把……

走入上海玻璃博物馆所在的园区,街道上可见的是用玻璃做的植物;进入展示馆,则可以看到流光溢彩的玻璃艺术品和设计品;边上,除了观看玻璃吹制,还能亲身体验一把……

上海玻璃博物馆位于宝山区长江西路685号,原址曾为上海玻璃仪器一厂,历经文化艺术的注入后,曾经的工厂于2011年转变为了艺术园区。这里,公众可以来探索关于玻璃的一切。

上海玻璃博物馆馆长张琳表示,在“营造并共享博物馆美学新生活”的理念下,场馆一方面从多层次、多角度地诠释、更新、分享玻璃的物质和精神形态;另一方面,以玻璃为媒介,探索、发现、创新并延伸自身乃至城市文脉、城市未来的各种可能。

近日,张琳在接受《澎湃新闻·艺术评论》采访时,谈及了玻璃博物馆的改建、规划,对于玻璃这一媒材的看法,以及这家非国有博物馆又是如何维持自我造血机制的。

在前工业向后工业时代的转型中,上海作为中国玻璃工业最为发达的地区之一,率先完成了对工业旧址的改造。位于上海宝山区长江西路685号上海玻璃仪器一厂,历经文化艺术的注入,完成了在工业土壤上的再生,并于2011年转变为了上海玻璃博物馆。

上海玻璃博物馆


澎湃新闻了解到,上海玻璃博物馆所在的园区地块中,最早的建筑建于1958年。在场馆改建时,在大量保留原有空间结构与细节的基础上,结合玻璃艺术与建筑本身的特点,原来的玻璃仪器厂被赋予了艺术观赏性、互动娱乐性与再生创造性。

随着有序的扩建,上海玻璃博物馆逐步建立了常设展览空间,艺术家工作室、咖啡店、设计品商店以及DIY创意工坊等。2015年,该馆为儿童量身打造了儿童玻璃博物馆。同年,博物馆主馆在原有的建筑基础上扩展改建了廊桥与水晶厅。2017年,出于增加园区展览空间的需要,主馆东侧的原厂房建筑被改造成了设计新馆。2019年,随着新生的艺术广场、艺术家工作室、户外舞台等设施及功能单体的建成开放,上海玻璃博物馆园区的规模进一步扩大,形成了总建筑面积达20220平米的多元的文化场所。

玻璃仪器厂改建为玻璃博物馆


上海玻璃博物馆艺术广场


除了场馆的改造建设,上海玻璃博物馆自开馆以来为公众呈现多场展览:从国内外学院派玻璃艺术展览,到古玻璃专题展览,再到KEEP IT GLASSY系列展览,以及将玻璃与当代艺术进行跨界共融的“退火”系列展览……

上海玻璃博物馆馆长张琳告诉记者,自己的一生一直和玻璃有缘。“我大学毕业后就在玻璃厂,后来做了与玻璃有关的进出口贸易,再之后做了玻璃博物馆,也都与玻璃有关。”也正因为一直与玻璃打交道,他也希望探索、并向人们展示玻璃的未来。

张琳将上海玻璃博物馆称作是一个生活方式类的文化园区,在“营造并共享博物馆美学新生活”的理念下,场馆一方面从多层次、多角度地诠释、更新、分享玻璃的物质和精神形态;另一方面,以玻璃为媒介,探索、发现、创新并延伸自身乃至城市文脉、城市未来的各种可能。

近日,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张琳谈及了玻璃博物馆的改建、规划,对于玻璃这一媒材的看法,以及这家非国有博物馆又是如何维持自我造血机制的。

上海玻璃博物馆馆长张琳


对话|上海玻璃博物馆馆长张琳

澎湃新闻:上海玻璃博物馆是如何从玻璃仪器厂这一工业遗产转型而来的?

张琳:原来这个地方是一个玻璃的产业链,很多工厂都存活在这附近。随着城市化进程,一些工厂转移到外地了。上海的玻璃工业在90年代初开始衰退。因高污染、高能耗,那时大量工厂关停并转。我印象里这个工厂当初是破产的,后被上海轻工玻璃有限公司买下。那时轻工玻璃有限公司在做进出口贸易,而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做与玻璃相关的进出口贸易。

玻璃仪器厂时期的旧照


玻璃仪器厂时期的旧照


2008年,我感觉进出口贸易比较难做,因为随着人民币升值,进出口贸易的利润空间越来越小,所以我想如何去做土地的改造,能够引进一些跟后工业时代人的生活方式,跟这个城市密切有关的一些内容、项目。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在这里做一个博物馆,这样既能够把过去的一些记忆保存下来,又可以满足现在像上海这种城市定位的需求。所以说,改造这个玻璃厂房的概念是在那个时期慢慢形成的。之后,我们做了很多的准备,并于2011年开馆。到现在玻璃博物馆已经有12年了。

上海玻璃博物馆展厅


上海玻璃博物馆展厅


上海玻璃博物馆展厅


澎湃新闻:走在玻璃博物馆所在园区,可以看到保留的一部分吹制的工人。

张琳:他们是原住民,后来因为玻璃工业不景气,这边也就没了生存空间。随着玻璃博物馆的建成,我们与地方政府沟通,认为可以保留一些工业遗存,让大家来了解这个博物馆的过去是做什么的。于是,2017年,我们把他们请回来了。我们在这里为他们提供了非常便宜的租金,让他们能够留在这样一个原生态工厂,去做一些他们想做的玻璃制品。这对上海来说是一个保存记忆的事情。当然,他们生产的产品与我们博物馆本身没有关联。

如今在上海玻璃博物馆园区内的玻璃吹制工人


澎湃新闻:玻璃博物馆既是一家场馆,也是一所园区。而相较于传统意义上的博物馆,这里是你称为的“生活方式类”场馆,提供着不同的体验。可否谈一谈这样的场馆的生存渠道是什么?

张琳:在这12年里,我们也在不断思考,如何让这个博物馆能够比较好的,可持续地生存下去?

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一个博物馆都要面临如何生存的问题。大家有一个共识就是运营一家博物馆是不容易的。博物馆的背后,要么是政府,要么是大的财团,全世界都是这样的模式。我们在做这个过程中,希望创造一个新的模式,总结下来是赋予一个文化项目一定的商业逻辑。所以,这12年做下来还算成功,哪怕是疫情三年,也非常好得生存下来了。玻璃博物馆的生存渠道来自场馆的收入,通过有产出来保证博物馆收入的稳定。目前这个馆是完全可以做到自负盈亏的。

这里是一个生活方式类的博物馆。当每个家庭来到这个博物馆的过程中,我们会去寻找每一个可以让消费者愿意付费的“点”,把这些“点”做成一个闭环,这就是我们独特的经营方式。

儿童玻璃博物馆


一般常规的场馆的收入是门票,例如,上海博物馆现在的英国国家美术馆珍藏展是收门票的,但要说盈利也是不易的,因为展览成本高,博物馆实际在做的是一种传播,并非是依靠展览门票独立生存。如果离开财政预算等支持,那是无法生存的。但我们是生活类的博物馆,不单是门票,馆内还有很多可以消费的活动,这些消费活动可以产生一定的收入,来支撑运营的经济基础。如博物馆内的餐饮,以及一些场地出租来创造营收。我们有很多收费的公教活动,比如帐篷夜、环球游等。虽然是付费的,但还是有非常多的家长愿意付钱,让孩子来学习、参与,这也慢慢形成了一种营收。此外,玻璃博物馆还有很多互动项目,如吹玻璃的课程,在节假日也是供不应求的。

在2022年,博物馆对外开放不到200天的日子里,我们还是取得了较好的收益。这就如同刚才说的话题,我们创造的这种新模式,让这个博物馆可以自身地去生存下去。

上海玻璃博物馆的公教项目,热吹


上海玻璃博物馆的公教项目,灯工演示


澎湃新闻:如今,玻璃博物馆受公众欢迎的是多样的公教项目,包括吹制玻璃的体验,针对儿童的多种游艺项目等,可否谈谈这些公教项目是如何开发并延续至今的。

张琳: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想这么多。我们的认知也是一步一步来的。刚开始,我们希望通过博物馆来得到一些好的政策,允许我们盖一些楼。但玻璃博物馆所处的宝山相对偏远,建造办公大楼的意义不大,于是我们开始转变方向。早期,我们将这个园区叫做“G+玻璃主题园”,那时的博物馆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经过调整后,在6年前,我们将园区称之为“上海玻璃博物馆”,开始围绕博物馆这个概念来打造,并希望这个馆能够形成一套造血机制,于是逐渐形成了上述的多方的创收机制。

说到吹制玻璃的体验课程的研发,其实要回溯到我们刚开始与艺术家一起合作创造的品牌。我们要有一个文化商店的概念,售卖的并非是简单的、传统的玻璃制品。随着品牌商店业务的扩大和收入的增加,逐步衍生出一些体验项目:吹玻璃,体验做玻璃珠,做玻璃杯等,这些都是年轻人喜欢的体验。

热力剧场


澎湃新闻:据说玻璃吹制类的体验也是玻璃博物馆独有的。

张琳:对公众开放的吹制玻璃只有我们这有。艺术家也是来我们这里创作的。因为窑炉需要一年365天每天24小时开着,成本很大,艺术家也是没有这个条件的。当然,一些工厂有这样的条件,但他们都是为做产品服务的,并不对公众开放。

澎湃新闻:可否谈一谈玻璃博物馆的馆藏与展示?

张琳:在建馆之初,我们有一笔资金去全世界收购许多玻璃产品、艺术作品,以及过去进出口贸易中的好的工艺品。之后,我们与一些当代艺术家合作,制作了许多观赏性很强的艺术品。我们先收藏了一批中国艺术家的作品,随后慢慢扩大到国际上的艺术家作品。在常设展中,也有一些古代的玻璃制品,这些都是借展的。因为我们是生活方式类的博物馆,并不适合触碰文物类收藏。

艺术家Lino Tagliapietra作品《恐龙》,上海玻璃博物馆藏


《幻想建筑》,2011,上海玻璃博物馆藏


Kacper Hamilton和Ezgi Turksoy设计,《宣礼塔(MINARETS)》,2009,上海玻璃博物馆藏


澎湃新闻:玻璃博物馆与艺术家合作来创作玻璃艺术品的想法是如何形成的?

张琳:这个项目是与上海大学的玻璃工作室合作的。我认为做玻璃博物馆,不能将馆做成一个非常传统的,只做玻璃工艺品店场馆。所以,我们在一开始就有和艺术家合作。

意大利工作室Gumdesign设计的创意红酒杯系列,2011,上海玻璃博物馆藏


《裏-外》,2013,上海玻璃博物馆藏


柔光桌 SOFT,2015,上海玻璃博物馆藏


澎湃新闻:如今,玻璃博物馆偏向于和当代艺术家合作,并举办了多场当代艺术展览。您是如何看待将玻璃这一媒介引入到当代艺术中的?玻璃艺术品对于当下的意义又在哪?

张琳:过去,玻璃是一个纯工业的产品,之后慢慢被赋予了文化的地位。中国台湾地区的杨慧珊做的琉璃艺术对中国玻璃文化有非常大的贡献。20年前,我在美国康宁玻璃博物馆看到杨惠姗的作品非常激动,因为中国艺术家的作品能够在海外的玻璃博物馆展出是非常了不起的事。

但是,随着社会的发展,玻璃的发展与年轻人喜欢的方向变得不一致了。20年间,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后工业时代慢慢变成了一个数字化的时代。所以,一个馆如果不能够向前走的话,那它就不会受欢迎,也不可能成为可持续生存。

上海玻璃博物馆的“退火”项目


我认为玻璃是一个非常物质性的材料,它的物质性大家都非常熟悉,无论是工艺品,还是所谓的“艺术品”,其本质上说都是非常物质性的。对于一个博物馆来讲,应该追求的是一些精神层面的东西,或者引导大家去进行一些思考。所以,我们做了一个“退火”项目,这个项目的意义并不是在作品本身,而是让玻璃这种材料能够更好地跟当代艺术做一个对话和嫁接。

玻璃这种材料是可以跟任何艺术形式融合的。除了当代艺术,我们也在将玻璃与音乐融合。我们曾邀请过一个澳大利亚的乐队来专门用玻璃演奏了一场音乐会,以此实现新的跨界,让更多人有新的体验。在今年的518国际博物馆日,我们也将公布一个类似于元宇宙的想法:展示这种古老的材料怎么跟当下“无厘头”的元宇宙产生关系,这将非常有趣。

退火项目,廖斐《连续的平面1m3》2016


退火项目,刘建华作品《碑》,2018年


过去的东西我们需要总结,但更重要的是面向未来。为什么去做当代艺术?为什么去做跨界?为什么要扩圈?为什么要为观众引入新的体验?其实这是我们更看重博物馆如何面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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