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誉为“东方莫斯科”的哈尔滨,一座由松花江和中东铁路交汇而成的“黑白之城”,带给了建筑艺术家苏丹别样的青春岁月。在这座城市里暂居的七年间,苏丹找到了用土木营造的方式来应对人生所有困境的方法。
苏丹
在新作《黑白之城》中,苏丹全景式刻画了20世纪80年代哈尔滨的世相百态,展现了一代人叛逆、张扬、自由、向上的青春和那个万物复苏、鱼龙混杂、跃跃欲试、劈波斩浪的八零年代。
作家迟子建评论:“《黑白之城》是一部关于青春的回忆录,也是一个建筑艺术家的成长史和心灵史,更是另一种意义的哈尔滨城史。土木楼、南腔北调的老师、性情各异的学生、雪夜醉鬼、街头地痞、有轨电车、红肠啤酒、气功课、交谊舞、冰花与大雪等等,能鲜明嗅出20世纪80年代哈尔滨的气息,凛冽苍茫,又浪漫优雅。”
值此书出版,本书作者、建筑艺术家苏丹,与北京大学艺术史学者朱青生进行了分享。
影
120年前广袤的黑土地上,仿佛是突然出现了一座欧式风范的城市。
维系和支撑它建设和发展的,有两条血脉,一为人工铺设的中东铁路,另一条是蜿蜒曲折、奔流不息的松花江。构筑城市的庞大物质由松花江上游源源不断运送而来,比如来自吉林的木材和来自郊县的石材、水泥。而维系这座城市运转的人口则来自铁路,中东铁路拉来一批一批的人口,一些来自俄国,另一些来自中国内地。水路载来了充足饱满的物质颗粒,而铁路拉来的是混杂且矛盾的人文。
“苏丹笔下的黑白之城,很符合我对哈尔滨的印象和期待。”朱青生从建筑的角度分享:“哈尔滨的建筑有一点悲观和沉重感,这一点和俄国建筑给人的感觉非常相似,但追根溯源,俄国的建筑艺术风格其实是在模仿法国。19世纪,俄国的文学和艺术在实际水平上已经超过了它所模仿的对象——法国,但俄国人仍然缺少一种自信。哈尔滨的建筑艺术,就带有了俄国人这种独特的沉重、悲怆的意味。”
哈工大土木楼
在苏丹的《黑白之城》中,“黑白之城”不仅是城市的外在特色,更体现着年轻人内心的交织。
苏丹在序言中洋洋洒洒地写:昔日里流亡于此的俄侨们虽已经散去,却留下了许多不朽的建筑和浪漫的风情,这些物质遗产和非物质遗风调配成当下的人们对过去想象的迷幻药剂,既扑朔迷离又分外灵验。1984年秋,当我风尘仆仆地从地处黄土高坡的工业城市太原,踏入这座色彩明艳的滨水之城时,深感这样迥异的文化在一个特殊时代的刺激,它既有几分陌生,又有几分熟悉。陌生的是这里的都市风情和我过去的生活太过不同,熟悉的是它隐约展现出一丝我对遥远的莫斯科的想象。
苏丹对于八十年代的认定为:“1980年代绝对可以看作哈尔滨的又一个春天,人们对未来充满期待,废墟上开满了野花。”年轻的写作者在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与一个万木争荣的80年代碰撞到一起,迸发出灿烂的火花。
《黑白之城》从苏丹的背井离乡写起,他乘坐绿皮火车前往冰城哈尔滨,开启了求学、任教、考研为时七年的校园生活。在书中,苏丹细致入微地回忆了七年生活的点滴往事,将个人成长、城市发展与时代变迁融为一炉。讲述哈尔滨的城市历史,描绘自然风光。展现以哈尔滨为代表的东北老工业区在改革开放初期转型时的世相百态,分析并反思当时的社会问题。
作为一位建筑史学者,《黑白之城》中,苏丹也从专业视角解读了20世纪80年代哈尔滨、长春、北京、上海等地的优秀建筑范式,书中也配以当代知名艺术家王宁的插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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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会中,两位嘉宾也着重谈了哈尔滨的城市气质。
苏丹的书写一直围绕着城市展开,建筑专业出身,使他非常习惯从自己熟悉的视角和领域出发进行写作。作为艺术家,他到过许多城市,可他却比较喜欢那种有点危险性的城市。“在美国,我就想去黑人的街区看看;在意大利,我就很喜欢那不勒斯,喜欢西班牙街区的疯狂。美好的东西要有一点伤害性,但是这种危险性要有平衡,毕竟我们都向往洁净、卫生、秩序——这些在城市文明中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恰恰有些时候,城市中有点这种略带“危险性”的东西后,生活便更有嚼头。
“城市中的适度危险就像食品中的胡椒、咖喱或辣椒。”在《黑白之城》中,苏丹的写作内容也有一种明显的“黑白”对比。的前半部为黑,后半部为白,前半部记忆的聚焦多在学院内部的生活,还有这座城市迷人的夏季和美丽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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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部则是黑,因为回忆的触须搜索到社会深层和历史的钩沉,还有略显复杂的人性。走出封闭的校园之后,作者对城市的格局和社会面貌也有了更多认识。“哈尔滨的文化地理的犬牙交错,城市历史波折的忽明忽暗,如讳莫如深的迷雾,似龇牙咧嘴的暗礁。”
苏丹创作的《闹城》《黑白之城》等以城市为主体背景的个人回忆录作品,与他独特的人生阅历、建筑艺术专业的训练有着很大关系。记录这些看似琐碎的个人史和历史夹缝中的细节,是为了避免它们被这个社会忘记。
“20世纪80年代有两首歌,让哈尔滨这座城市红遍了大江南北,一首是郑绪岚唱的《太阳岛上》,一首是关桂敏的《浪花里飞出欢乐的歌》”。这些体现着时代风貌与城市特色的细节在书中俯拾皆是:绿皮火车、霹雳舞、录像厅、啤酒、冻梨、地痞混混、有轨电车……
《黑白之城》延续着苏丹的写作风格,一个人的生命经历,一个小社区的特色,一个大城市的风貌,一个更宏大的国家发展的背景都是苏丹书中所讨论的主题。“历史叙事里面,如果个人缺席了,就会变得十分乏味”,因此《黑白之城》的叙述中始终凸显着“我”的存在,将“我”的认知融入到书写之中,“哪怕这个认知是有偏见和错误的,但‘我’必须要存在。”苏丹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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