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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史《五行志》中的僧与佛寺

汉代班固创立《五行志》,此后有十四部史书跟随设有《五行志》及《灵征志》《灾异志》,实际上其内容覆盖了全部廿五史。

汉代班固创立《五行志》,此后有十四部史书跟随设有《五行志》及《灵征志》《灾异志》,实际上其内容覆盖了全部廿五史。而自汉代佛教进入中国,诸史《五行志》中星星点点,或密或疏,也会见到一些相关的记载,其中有僧人,有佛寺,还有一些有趣的故事。佛教与五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思想体系,两者在交融与碰撞的过程中,僧人的身份,寺院的功能,都有着各种表现与变化。本文将它们翻检出来,试述如下。

人物

诸史《五行志》及《灵征志》《灾异志》,关于历代僧人的记载,始见于《晋书·五行志》,此后陆陆续续,未见断绝。其中所记僧人,或有名有姓,有据可考,或有姓无名,或有名无姓,或无名无姓。诸如:晋司马道子身边的尼媪、石赵佛图澄、南梁武帝舍身为奴、南梁沙门志公、南陈二帝舍身为奴、北魏道登、北周强练、隋盗贼自称弥勒佛、隋澄公、隋宋子贤自称弥勒佛、唐僧惠范、唐胡僧无畏、唐尼志觉、宋狂僧、金狂僧等。

舍身佛寺,十八世纪《帝鉴图说》彩绘插画。讲述南梁武帝萧衍为表忠心事佛,四次舍身入同泰寺,大臣前后耗费几亿钱将其赎出。


本文择要略记于下:

一、司马道子亲暱姏姆、僧尼

司马道子,《晋书·会稽文孝王道子传》:“会稽文孝王道子,字道子。出后琅邪孝王,少以清澹为谢安所称。”

其一,《晋书·五行志》:孝武太元十三年四月,广陵高平阎嵩家雌鸡生无右翅,彭城人刘象之家鸡有三足。京房《易传》曰:“君用妇人言,则鸡生妖。”是时,主相并用尼媪之言,宠赐过厚,故妖象见焉。

其二,《晋书·五行志》:(太元)十三年十二月乙未,延贤堂灾。是月丙申,螽斯则百堂及客馆、骠骑府库皆灾。于时朝多弊政,衰陵日兆,不哲之罚,皆有象类。主相不悟,终至乱亡。会稽王道子宠幸尼及姏母,各树用其亲戚,乃至出入宫掖,礼见人主。天戒若曰,登延贤堂及客馆者多非其人,故灾之也。又,孝武帝更不立皇后,宠幸微贱张夫人,夫人骄妒,皇子不繁,乖“螽斯则百”之道,故灾其殿焉。道子复赏赐不节,故府库被灾,斯亦其罚也。

按:又见《晋书·会稽文孝王道子传》:“于时孝武帝不亲万机,但与道子酣歌为务,姏姆尼僧,尤为亲暱,并窃弄其权。凡所幸接,皆出自小竖。郡守长吏,多为道子所树立。既为扬州总录,势倾天下,由是朝野奔凑。中书令王国宝性卑佞,特为道子所宠昵。官以贿迁,政刑谬乱。又崇信浮屠之学,用度奢侈,下不堪命。太元以后,为长夜之宴,蓬首昏目,政事多阙。”又见《资治通鉴·晋纪》:孝武帝太元十四年,“已而溺于酒色,委事于琅琊王道子;道子亦嗜酒,日夕与帝酣歌为事。又崇尚浮屠,穷奢极费,所亲暱者皆姏姆、僧尼。”

再者,上面一段“鸡祸”故事,《宋书·五行志》:“晋孝武太元十三年四月,广陵高平阎嵩家雄鸡,生无右翅;彭城刘象之家鸡,无右足。京房《易传》曰:‘君用妇人言,则生鸡妖。’”与《晋书·五行志》对照,显然《晋书》后面一段文字:“是时,主相并用尼媪之言,宠赐过厚,故妖象见焉。”《宋书》没有,是唐李淳风加入的。

二、佛图澄

佛图澄,西域人,本姓帛氏。少出家,清真务学,诵经数百万言,善解文义。有记他“受业追遊,常有数百,前后门徒,几且一万。所历州郡,兴立佛寺八百九十三所,弘法之盛莫与先矣”(《高僧传·神异上》晋业中竺佛图澄)。

其一,《晋书·五行志》:石季龙在鄴,有一马尾有烧状,入其中阳门,出显阳门,东宫皆不得入,走向东北,俄尔不见。术者佛图澄叹曰:“灾其及矣!”逾年季龙死,其国遂灭。

按:沈约《宋书·五行志》未见记,是唐李淳风写入《晋书》的,且称佛图澄为“术者”。又见《晋书·佛图澄传》,史官将佛图澄归于“艺术类”即:“艺术之兴,由来尚矣。先王以是决犹豫,定吉凶,审存亡,省祸福。曰神与智,藏往知来;幽赞冥符,弼成人事;既兴利而除害,亦威众以立权,所谓神道设教,率由于此。然而诡托近于妖妄,迂诞难可根源,法术纷以多端,变态谅非一绪,真虽存矣,伪亦凭焉。”(《晋书·艺术传》)

其二,《隋书·五行志》:琅邪王俨坏北宫中白马浮图,石赵时澄公所建。见白蛇长数丈,回旋失所在。时俨专诛,失中之咎也。见变不知戒,以及于难。

案:又见《北齐书》:“俨之未获罪也,邺北城有白马佛塔,是石季龙为澄公所作,俨将修之。巫曰:‘若动此浮图,北城失主。’不从,破至第二级,得白蛇长数丈,回旋失之,数旬而败。”(《北齐书·琅琊王俨传》)

三、梁武帝舍身为奴

南梁武帝萧衍,《梁书·武帝本纪》:“高祖武皇帝讳衍,字叔达,小字练儿,南兰陵中都里人,汉相国何之后也。”

其一,《隋书·五行志》:梁中大通元年四月,大雨雹。《洪范五行传》曰:“雹,阴胁阳之象也。”时帝数舍身为奴,拘信佛法,为沙门所制。

其二,《隋书·五行志》:普通二年五月,琬琰殿火,延烧后宫三千余间。中大通元年,朱雀航华表灾。明年,同泰寺灾。大同三年,朱雀门灾。水沴火也。是时帝崇尚佛道,宗庙牲牷,皆以麪代之。又委万乘之重,数诣同泰寺,舍身为奴,令王公已下赎之。初阳为不许,后为默许,方始还宫。天诫若曰,梁武为国主,不遵先王之法,而淫于佛道,横多糜费,将使其社稷不得血食也。天数见变,而帝不悟,后竟以亡。及江陵之败,阖城为贱隶焉,即舍身为奴之应也。

案:萧衍前往同泰寺舍身为奴,《梁书》记有四次:普通八年三月,萧衍第一次前往同泰寺舍身,三日后返回,大赦天下,改年号大通。大通三年九月,萧衍第二次至同泰寺,脱下帝袍,换上僧衣,舍身,群臣捐钱一亿万奉赎,萧衍还俗。大同十二年四月,萧衍第三次于同泰寺讲解,设法会。太清元年三月,萧衍第四次在同泰寺舍身,公卿等以钱一亿万奉赎。(《梁书·武帝下本纪》)

四、道登

道登,释僧渊弟子,“昙度、慧记、道登并从渊受业。慧记通数论,道登善涅槃、法华,并为魏主元宏所重,驰名魏国。”(《高僧传·善解五》齐伪魏济州释僧渊)

《魏书·灵征志上》:太和十六年十一月乙亥,高祖与沙门道登幸侍中省。日入六鼓,见一鬼衣黄褶袴,当户欲入。帝以为人,叱之而退。问诸左右,咸言不见,唯帝与道登见之。

案:又见《魏书·释老志》:“承明元年八月,高祖于永宁寺,设太法供,度良家男女为僧尼者百有余人,帝为剃发,施以僧服,令修道戒,资福于显祖。……(太和)十六年诏:‘四月八日、七月十五日,听大州度一百人为僧尼,中州五十人,下州二十人,以为常准,著于令。’……时沙门道登,雅有义业,为高祖眷赏,恆侍讲论。曾于禁内与帝夜谈,同见一鬼。二十年卒,高祖甚悼惜之,诏施帛一千匹。又设一切僧斋,并命京城七日行道。又诏:‘朕师登法师奄至徂背,痛怛摧恸,不能已已。比药治慎丧,未容即赴,便准师义,哭诸门外。’绩素之。”

五、沙门志公

沙门志公,名释宝志,又称宝公。《高僧传》:“释宝志,本姓朱,金城人。少出家,止京师道林寺,师事沙门僧俭为和上,修习禅业。至宋太始初,忽如僻异。居止无定,饮食无时,发长数寸,常跣行街巷。执一锡杖,杖头挂剪刀及镜,或挂一两匹帛。齐建元中,稍见异迹,数日不食,亦无饥容。与人言语,始若难晓,后皆效验。时或赋诗,言如谶记。京土士庶,皆共事之。”(《高僧传·神异下》梁京师释宝志,又见《洛阳伽蓝记》卷四,城西白马寺)

《隋书·五行志》:梁天监三年六月八日,武帝讲于重云殿,沙门志公忽然起儛歌乐,须臾悲泣,因赋五言诗曰:“乐哉三十余,悲哉五十里!但看八十三,子地妖灾起。佞臣作欺妄,贼臣灭君子。若不信吾语,龙时侯贼起。且至马中间,衔悲不见喜。”梁自天监至于大同,三十余年,江表无事。至太清二年,台城陷,帝享国四十八年,所言五十里也。太清元年八月十三,而侯景自悬瓠来降。在丹阳之北,子地。帝惑朱异之言以纳景。景之作乱,始自戊辰之岁。至午年,帝忧崩。十年四月八日,志公于大会中又作诗曰:“兀尾狗子始著狂,欲死不死啮人伤,须臾之间自灭亡。患在汝阴死三湘,横尸一旦无人藏。”侯景小字狗子,初自悬瓠来降,悬瓠则古之汝南也。巴陵南有地名三湘,即景奔败之所。

六、陈高祖、陈后主舍身为奴

南陈高祖陈霸先,《陈书·高祖本纪》:“高祖武皇帝,讳霸先,字兴国,小字法生,吴兴长城下若里人,汉太丘长陈实之后也。世居颍川。”南陈后主陈叔宝,《陈书·后主本纪》:“后主,讳叔宝,字元秀,小字黄奴,高宗嫡长子也。”

《隋书·五行志》:(陈太建十年)其年六月,又震太皇寺刹、庄严寺露槃、重阳阁东楼、鸿胪府门。太皇、庄严二寺,陈国奉佛之所,重阳阁每所游宴,鸿胪宾客礼仪之所在,而同岁震者,天戒若曰,国威已丧,不务修德,后必有恃佛道,耽宴乐,弃礼仪而亡国者。陈之君臣竟不悟。至后主之代,灾异屡起,惧而于太皇寺舍身为奴,以祈冥助,不恤国政,耽酒色,弃礼法,不修邻好,以取败亡。

按:陈高祖舍身为奴,见《陈书·高祖本纪》:“(永定二年五月)辛酉,舆驾幸大庄严寺舍身。壬戌,群臣表请还宫。……(十月)乙亥,舆驾幸庄严寺,发《金光明经》题。……(十二月)甲子,舆驾幸大庄严寺,设无珝大会,舍乘舆法物。群臣备法驾奉迎,即日舆驾还宫。”陈后主舍身为奴,又见《南史》:“以为祅,乃自卖于佛寺为奴以禳之。于郭内大皇佛寺起七层塔,未毕,火从中起,飞至石头,烧死者甚僸。”(《南史》卷十,宋本纪上第十)

七、强练

强练,《周书·强练传》:“时有强练,不知何许人,亦不知其名字。魏时有李顺兴者,语默不恒,好言未然之事,当时号为李练。世人以强类练,故亦呼为练焉。容貌长壮,有异于人。神精埣玈,莫之能测。恒寄住诸佛寺,好游行民家,兼历造王公邸第。所至之处,人皆敬而信之。”

《隋书·五行志》:武帝时,有强练者,佯狂,持一瓠,至晋荡公护门而击破之,曰:“身尚可,子苦矣。”时护专政,因朝太后,帝击杀之。发兵捕其诸子,皆备楚毒而死。强练又行乞于市,人或遗之粟麦,辄以无底袋受之。因大笑曰:“盛空。”未几,周灭,高祖移都,长安城为墟矣。

案:又见《周书·强练传》:“建德中,每夜上街衢边树,大哭释迦牟尼佛,或至申旦,如此者累日,声甚哀怜。俄而废佛、道二教。”

八、弥勒佛出世

其一,《隋书·五行志》:(大业)六年正月朔旦,有盗衣白练裙襦,手持香花,自称弥勒佛出世。入建国门,夺卫士仗,将为乱。齐王暕遇而斩之。后三年,杨玄感作乱,引兵围洛阳,战败伏诛。

案:又见《隋书·炀帝本纪》:“(大业)六年春正月癸亥朔,旦,有盗数十人,皆素冠练衣,焚香持华,自称弥勒佛,入自建国门。监门者皆稽首。既而夺卫士仗,将为乱。齐王暕遇而斩之。于是都下大索,与相连坐者千余家。”

其二,《隋书·五行志》:(大业)九年,帝在高阳。唐县人宋子贤,善为幻术。每夜,楼上有光明,能变作佛形,自称弥勒出世。又悬大镜于堂上,纸素上画为蛇为兽及人形。有人来礼谒者,转侧其镜,遣观来生形像。或映见纸上蛇形,子贤辄告云:“此罪业也,当更礼念。”又令礼谒,乃转人形示之。远近惑信,日数百千人。遂潜谋作乱,将为无遮佛会,因举兵,欲袭击乘舆。事泄,鹰扬郎将以兵捕之。夜至其所,绕其所居,但见火坑,兵不敢进。郎将曰:“此地素无坑,止妖妄耳。”及进,无复火矣。遂擒斩之,并坐其党与千余家。其后复有桑门向海明,于扶风自称弥勒佛出世,潜谋逆乱。人有归心者,辄获吉梦。由是人皆惑之,三辅之士,翕然称为大圣。因举兵反,众至数万。官军击破之。京房《易飞候》曰:“妖言动众者,兹谓不信。路无人行。不出三年,起兵。”自是天下大乱,路无人行。

九、狂僧

其一,《隋书·五行志》:(大业)八年,有澄公者,若狂人,于东都大叫唱贼。帝闻而恶之。明年,玄感举兵,围洛阳。十二年,澄公又叫贼。李密逼东都,孟让烧丰都市而去。

按:《隋书》称石赵时期佛图澄亦为“澄公”,此处为“二澄公”了,未言明僧人身份。

其二,《宋史·五行志》:绍兴元年四月庚辰,阆州有狂僧衰绖哭于郡谯门曰:“今日佛下世。”且言且哭,实隆祐太后上仙日云。阆距行都万里,逾月而遗诏至。

其三,《金史·五行志》:哀宗正大五年八月,御座上闻若有言者曰:“不放舍则何?”索之不见。初,南京未破一二年间,市中有一僧不知所从来,持一布囊贮枣,日散与市人无穷,所在兒童百十从之。又有一人拾街中破瓦,复以石击碎之。人皆以为狂,不晓其理,后乃知之,其意盖欲使人早散,国家将瓦解矣。

十、胡僧无畏

胡僧无畏,名善无畏,《宋高僧传》:“释善无畏,本中印度人也,释迦如来季父甘露饭王之后,梵名戍婆揭罗僧诃,华言净师子,义翻为善无畏;一云输波迦罗,此名无畏,亦义翻也。”(《宋高僧传·译经篇》唐洛京圣善寺无畏传)

《旧唐书·五行志》:天宝中,洛阳有巨蛇,高丈馀,长百尺,出于芒山下。胡僧无畏见之,叹曰:“此欲决水注洛城。”即以天竺法咒之,数日蛇死。禄山陷洛之兆也。

按:又见《新唐书·五行志》:“天宝中,洛阳有巨蛇,高丈余,长百尺,出芒山下,胡僧无畏见之曰:‘此欲决水潴洛城。’即以天竺法咒之,数日蛇死。”又见《宋高僧传》:“又邙山有巨蛇,畏见之,叹曰:‘欲决潴洛阳城耶?’以天竺语呪数声,不日蛇死。乃安禄山陷洛阳之兆也。”(《宋高僧传·译经篇》唐洛京圣善寺无畏传)

十一、惠范

惠范,《旧唐书·外戚传》:“有胡僧惠范,家富于财宝,善事权贵,公主与之私,奏为圣善寺主,加三品,封公,殖货流于江剑。”又见《朝野佥载》:“周有婆罗门僧惠范,奸矫狐魅,挟邪作盅,趑趄鼠黠,左道弄权。则天以为圣僧,赏赉甚重。太平以为梵王,接纳弥优,生其羽翼,长其光价。孝和临朝,常乘官马,往还宫掖。太上登极,从以给使,出入禁门。每入即赐绫罗、金银器物。气岸甚高,风神傲诞,内府珍宝,积在僧家。矫说妖祥,妄陈祸福。神武斩之,京师称快也。”(《朝野佥载》卷五)

《旧唐书·五行志》:玄宗初即位,东都白马寺铁像头无故自落于殿门外。后姚崇秉政,以僧惠范附太平乱政,谋汰僧尼,令拜父母,午后不出院,其法颇峻。

案:又见《新唐书·五行志》。又见《朝野佥载》:“神武皇帝七月即位,东都白马寺铁像头无故自落于殿门外。自后捉搦僧尼严急,令拜父母等,未成者并停革,后出者科决,还俗者十八九焉。”(《朝野佥载》卷一)

十二、尼志觉

《新唐书·五行志》:武德四年,太原尼志觉死,十日而苏。

寺院

世间发生或消除灾异时,除了自然环境,有一些人文场所非常重要,经常会出现在历史记载中。它们有些会被列出名称,如宫室、庙宇、陵寝、祠堂、寺观、城阙等;有些则只记数量,无名目可言,如民宅或一些低等建筑等。佛教的寺院在中国出现之后,诸史《五行志》及《灵征志》《灾异志》中记载很多,如白马寺、平等寺、永宁寺、禅灵寺、慧日寺、瓦官寺、太皇寺、庄严寺、净刹寺、同泰寺、定林寺、相思寺、相国寺、佛光寺、家令寺、昭德寺、昭成寺、神龙寺、圣善寺、大空寺、戒福寺、天宁寺、回澜塔等。本文择要略记如下:

一、白马寺

白马寺,《魏书·释老志》:“及开西域,遣张骞使大夏还,传其旁有身毒国,一名天竺,始闻有浮屠之教。哀帝元寿元年,博士弟子秦景宪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经。中土闻之,未之信了也。后孝明帝夜梦金人,项有日光,飞行殿庭,乃访群臣,傅毅始以佛对。帝遣郎中祭愔、博士弟子秦景等使于天竺,写浮屠遗范。愔仍与沙门摄摩腾、竺法兰东还洛阳。中国有沙门及跪拜之法,自此始也。愔又得佛经《四十二章》及释迦立像。明帝令画工图佛像,置清凉台及显节陵上,经缄于兰台石室。愔之还也,以白马负经而至,汉因立白马寺于洛城雍关西。摩腾、法兰咸卒于此寺。”又见《洛阳伽蓝记》:“白马寺,汉明帝所立也。(佛入中国之始。)寺在西阳门外三里御道南。帝梦金神长丈六,项背日月光明,胡人号曰佛。遣使向西求之,乃得经像焉。(时白马负经而来,因以为名。)”(《洛阳伽蓝记》卷四,城西白马寺)

《旧唐书·五行志》:玄宗初即位,东都白马寺铁像头无故自落于殿门外。后姚崇秉政,以僧惠范附太平乱政,谋汰僧尼,令拜父母,午后不出院,其法颇峻。

案:又见本文“惠范”条目。又见《新唐书·五行志》:“神龙中,东都白马寺铁像头无故自落于殿门外。”无事应。

二、平等寺

平等寺,《洛阳伽蓝记》:“平等寺,广平武穆王怀捨宅所立也。在青阳门外二里御道北,所谓孝敬里也。堂宇宏美,林木肃森,平台复道,独显当世。寺门外金像一躯,高二丈八尺,相好端严,常有神验,国之吉凶,先炳祥异。(孝昌三年十二月中,此像面有悲容,两目垂泪,遍体皆湿,时人号曰‘佛汗’。京师士女空市里而往观之。有比丘以净绵拭其泪,须臾之间,绵湿都尽,再换以它绵,俄然复湿。如此三日乃止。明年四月,尔朱荣入洛阳,诛戮百官,死亡涂地。……)”(《洛阳伽蓝记》卷二,城东平等寺)其中还记有永安二年三月、永安三年七月等“佛汗”故事。

《魏书·灵征志上》:太和十九年六月,徐州表言丈八铜像汗流于地。永安、普泰、永熙中京师平等寺定光金像每流汗,国有事变,时咸畏异之。永安三年二月,京师民家有二铜像,各长尺余,一颐下生白毫四,一颊傍生黑毛一。

三、永宁寺

永宁寺,《洛阳伽蓝记》:“永宁寺,熙平元年灵太后胡氏所立也。在宫前阊阖门南一里御道西。中有九层浮图一所,架木为之,举高九十丈。”(《洛阳伽蓝记》卷一,城内永宁寺)

《魏书·灵征志上》:出帝永熙三年二月,永宁寺九层佛图灾。既而时人咸言有人见佛图飞入东海中。永宁佛图,灵像所在,天意若曰:永宁见灾,魏不宁矣。渤海,齐献武王之本封也,神灵归海,则齐室将兴之验也。

案:又见《北齐书·神武本纪》:“齐高祖神武皇帝,姓高名欢,字贺六浑,渤海蓚人也。……(太平元年)二月,永宁寺九层浮图灾。既而人有从东莱至,云及海上人咸见之于海中,俄而雾起乃灭。说者以为天意若曰:永宁见灾,魏不宁矣;飞入东海,渤海应矣。”又见《洛阳伽蓝记》:“永熙三年二月,浮图为火所烧。帝登凌云台望火,遣南阳王宝炬、録尚书长孙稚将羽林一千救赴火所,莫不悲惜,垂泪而去。火初从第八级中平旦大发,当时雷雨晦冥,杂下霰雪,百姓道俗,咸来观火。悲哀之声,震动京邑。时有三比丘赴火而死。火经三月不灭,有火入地寻柱,周年犹有烟气。其年五月中,有人从东莱郡来,云:‘见浮图于海中。光明照耀,俨然如新,海上之民,咸皆见之;俄然雾起,浮图随隐。’至七月中,平阳王为侍中斛斯椿所使,奔于长安。十月,而京师迁邺。”(《洛阳伽蓝记》卷一,城内永宁寺)

四、禅灵寺

禅灵寺,《资治通鉴》:“庚辰,僧辩督诸军至张公洲,辛巳,乘潮入淮,进至禅灵寺前。(禅灵寺,齐武帝所建。)”(《资治通鉴》卷一六四,梁纪二十,元帝承圣元年)又见《南齐书·祥瑞志》:“(永明)七年,越州献白珠,自然作思惟佛像,长三寸。上起禅灵寺,置刹下。”

《南齐书·五行志》:世祖起禅灵寺初成,百姓纵观。或曰:“禅者授也,灵非美名,所授必不得其人。”后太孙立,见废也。

按:又见《南史·宋本纪》:“先是武帝立禅灵寺于都下,当世以为壮观,天意若曰‘禅’者禅也,‘灵’者神明之目也,武帝晏驾而鼎业倾移也。”(《南史》卷五,宋本纪上第五)

五、瓦官寺

瓦官寺,《南朝佛寺志》:“瓦官寺本河内山玩墓也,在小长干,地名三井冈,张昭、陆机诸宅皆环绕其侧。晋元帝时王导以为陶处。哀帝兴宁中沙门慧力启乞为寺,始建堂塔。简文帝敬礼释法汰于寺讲《放光经》,车驾临幸,遂拓房宇。”(《南朝佛寺志》卷上,瓦官寺)又见《高僧传》:“释慧力,未知何人。晋永和中,来遊京师。常乞食蔬苦头陀修福。至晋兴宁中,启乞陶处以为瓦官寺。”(《高僧传·兴福》卷十三,晋京师瓦官寺释慧力)又见《高僧传》:“竺法汰下都止瓦官寺,晋太宗简文皇帝深相敬重,请讲《放光经》。……瓦官寺本是河内山玩公墓为陶处,晋兴宁中,沙门慧力启乞为寺,止有堂塔而已。及汰居之,更拓房宇,修正众业,又起重门,以可地势。”(《高僧传·义解》卷五,晋京师瓦官寺竺法汰)

《隋书·五行志》:陈太建元年七月,大雨;震万安陵华表,又震慧日寺刹,瓦官寺重閤门下一女子震死。京房《易飞候》曰:“雷雨霹雳丘陵者,逆先人令,为火杀人者,人君用谗言杀正人。”时蔡景历以奸邪任用,右仆射陆缮以谗毁获谴,发病而死。

按:又见《南史》:“秋七月己卯,百济国遣使朝贡。庚辰,大雨,震万安陵华表。己丑,震慧日寺刹及瓦官寺重门,一女子震死。”(《南史》卷十,宋本纪上第十)又见《南朝佛寺志》:“陈太建中,雷震毁寺重门,无多坏损。”(《南朝佛寺志》卷上,瓦官寺)

六、大庄严寺

大庄严寺,《南朝佛寺志》:“宋孝武大明三年,路太后于宣阳门外太社西乐园造寺,名庄严寺,建塔七层,寺前有市。后因梁有小庄严寺,故称此为大,以别之。”(《南朝佛寺志》卷上,大庄严寺)

《隋书·五行志》:(陈太建十年)其年六月,又震太皇寺刹、庄严寺露槃、重阳阁东楼、鸿胪府门。太皇、庄严二寺,陈国奉佛之所,重阳阁每所游宴,鸿胪宾客礼仪之所在,而同岁震者,天戒若曰,国威已丧,不务修德,后必有恃佛道,耽宴乐,弃礼仪而亡国者。陈之君臣竟不悟。至后主之代,灾异屡起,惧而于太皇寺舍身为奴,以祈冥助,不恤国政,耽酒色,弃礼法,不修邻好,以取败亡。

按:又见《南史》:“(太建十年)闰六月丁卯,大雨,震大皇寺刹、庄严寺露盘、重阳阁东楼、千秋门内槐树及鸿胪府门。”又见《南朝佛寺志》:“太建十年,雷震庄严寺露盘,逮隋时渐圮,唐天宝中,乃重修云。”(《南朝佛寺志》卷上,大庄严寺)

七、东安寺

东安寺,《南朝佛寺志》:“东安寺,未详所始。晋名僧支道林,因哀帝徵请出都,住东安寺三载,而寺以兴。”

《南齐书·五行志》:建武初,始安王遥光治庙,截东安寺屋以直庙垣,截梁,水出如泪。

按:又见《南朝佛寺志》:“建武初,始安王遥光治庙,欲毁寺屋。截梁,水出如泪。众称灵异焉。”(《南朝佛寺志》卷上,东安寺)

八、净刹寺

《隋书·五行志》:开皇二十年十一月,京都大风,发屋拔树,秦、陇压死者千余人。地大震,鼓皆应。净刹寺钟三鸣,佛殿门锁自开,铜像自出户外。钟鼓自鸣者,近鼓妖也。扬雄以为人君不聪,为众所惑,空名得进,则鼓妖见。时独孤皇后干预政事,左仆射杨素权倾人主。帝听二人之谗,而黜仆射高颎,废太子勇为庶人,晋王钓虚名而见立。思心瞀乱,阴气盛之象也。锁及铜像,并金也。金动木震之,水沴金之应。《洪范五行传》曰:“失众心甚之所致也。”高颎、杨勇无罪而咸废黜,失众心也。

九、庄严寺

庄严寺,《两京新记》:“隋初置宇文?别馆于此坊,仁寿三年,为献后立为禅定寺。宇文恺以京城西有昆明池,地势微下,乃奏于此建木浮图。……武德元年,改为庄严寺。”(《两京新记》卷三,次南曰永阳坊)

《旧唐书·五行志》:大历十年二月,庄严寺佛图灾。初有疾风,震雷薄击,俄而火从佛图中出,寺僧数百人急救之,乃止,栋宇无损。

案:又见《新唐书·五行志》:“大历十年二月,庄严寺浮图灾。初有疾风震电,俄而火从浮图中出。”

故事

一、佛像

《南齐书·祥瑞志》:(永明)七年,主书朱灵让于浙江得灵石,十人举乃起,在水深三尺而浮。世祖亲投于天渊池试之,刻为佛像。

二、佛印

《魏书·灵征志下》:高宗和平三年四月,河内人张超于坏楼所城北故佛图处获玉印以献。印方二寸,其文曰:“富乐日昌,永保无疆,福禄日臻,长享万年。”玉色光润,模制精巧,百僚咸曰:“神明所授,非人为也。”诏天下大酺三日。

三、佛会老翁

《隋书·五行志》:开皇十七年,大兴城西南四里,有袁村,设佛会。有老翁,皓首,白裙襦衣,来食而去。众莫识,追而观之,行二里许,不复见。但有一陂,中有白鱼,长丈余,小鱼从者无数。人争射之,或弓折弦断。后竟中之,剖其腹,得粳饭,始知此鱼向老翁也。后数日,漕渠暴溢,射人皆溺死。按:此事又见《太平广记》暨《广古今五行记》。

四、沙门阿练

《隋书·五行志》:开皇末,渭南有沙门三人,行头陀法于人场圃之上。夜见大豕来诣其所,小豕从者十余,谓沙门曰:“阿练,我欲得贤圣道,然犹负他一命。”言罢而去。贤圣道者,君上之所行也。皇太子勇当嗣业,行君上之道,而被囚废之象也。一命者,言为炀帝所杀。

五、太仆寺

《旧唐书·五行志》:大历十三年二月,太仆寺廨有佛堂,堂内小脱空金刚左臂上忽有黑汗滴下,以纸承色,色即血也。明年五月,代宗崩。

按:又见《新唐书·五行志》:“大历十三年二月,太仆寺有泥像,左臂上有黑汗滴下,以纸承之,血也。”太仆寺非佛寺,乃官署名,其中设有佛堂。

六、沙汰僧尼

沙汰僧尼:即淘汰僧尼,《高僧传》:“坚后沙汰众僧,乃别诏曰:‘朗法师戒德冰霜,学徒清秀,昆仑一山,不在搜例。’”(《高僧传·义解二》晋泰山昆仑严竺僧朗)又见《佛祖统纪》:“东晋隆安二年,桓玄辅政,劝安帝沙汰僧尼,诏曰:‘有能伸述经牒,演说义理,律行修正者,并听依所习,余悉令罢遣。唯庐山道德(指慧远)所居,不在搜简。’”

《旧唐书·五行志》:大和九年四月二十六日夜,大风,含元殿四鸱吻皆落,拔殿前树三,坏金吾仗舍,废楼观内外城门数处,光化门西城墙坏七十七步。是日,废长生院,起内道场,取李训言沙汰僧尼故也。

案:又见《新唐书》:“(李训)尝建言天下浮屠避傜赋,耗国衣食,请行业不如令者还为民。既执政,自白罢,因以市恩。”(《新唐书·李郑二王贾舒传》)

七、菩提子

《宋史·五行志》:元丰元年五月,剑州木连理。三年六月己未,饶州长山雨木子数亩,状类山芋子,味香而辛,土人以为桂子,又曰“菩提子”,明道中尝有之。是岁大稔。

八、度为僧

《宋史·五行志》:绍兴元年六月,浙西大疫,平江府以北,流尸无算。秋冬,绍兴府连年大疫,官募人能服粥药之劳者,活及百人者度为僧。二十六年夏,行都又疫,高宗出柴胡制药,活者甚众。嘉定元年夏,淮甸大疫,官募掩骼及二百人者度为僧。

九、祈雨

《宋史·五行志》:(庆历)五年二月,诏:天久不雨,令州县决淹狱,又幸大相国寺、会灵观、天清寺、祥源观祈雨。《元史·五行志》:至元元年二月,东平、太原、平阳旱,分命西僧祷雨。

十、菩萨线

《元史·五行志》:元统二年六月,彰德雨白毛,俗呼云“老君髯”。民谣曰:“天雨氂,事不齐。”至元三年三月,彰德雨毛,如线而绿,俗呼云“菩萨线”。民谣云:“天雨线,民起怨,中原地,事必变。”

十一、西僧

《元史·五行志》:致和元年三月,盐官州海堤崩,遣使祷祀,造浮图二百十六,用西僧法压之。

十二、观音粉

《明史·五行志》:崇祯十四年,南畿饥。金坛民于延庆寺近山见人云,此地深入尺余,其土可食。如言取之,淘磨为粉粥而食,取者日众。又长山十里亦出土,堪食,其色青白类茯苓。又石子涧土黄赤,状如猪肝,俗呼“观音粉”,食之多腹痛陨坠,卒枕藉以死。是岁,畿南、山东洊饥。德州斗米千钱,父子相食,行人断绝。大盗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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