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山人是中国文人画史上的一座高峰,扬州八怪则是受到八大山人、石涛等巨大影响的中国画史的革新派群体。明清画坛中,八大山人与“扬州八怪”敢于冲破世俗桎梏,寄情思于山水花鸟之中,在不疏不繁、干湿浓淡中写意抒怀。
当八大山人“相遇”扬州八怪,又会有着什么样的对话与感受?澎湃新闻获悉,由南昌市文化广电新闻出版旅游局指导,八大山人纪念馆、扬州博物馆主办,无锡博物院协办的八大山人对话系列“众山皆响——对话扬州八怪研究展”于2024年4月29日在南昌八大山人纪念馆正式对外展出。此次展览以明清26位书画家的作品为载体,展出文物共计92件(60件套),其中一级文物8件,共分“笔简且形具”“借古以开今”“我自有我在”三部分。
展览采用将八大山人的作品与扬州八怪的作品并列而挂的“隔空对话”,让观者能直接通过作品的对比找出八大山人与扬州八怪之间的渊源与影响。
“众山皆响——对话扬州八怪研究展”序厅局部
八大山人纪念馆馆长周晓健在开幕式上发言
据八大山人纪念馆馆长周晓健介绍,这一展览也是继前几年八大山人系列对话展“回望传承——故宫典藏特展”、“浑无斧凿痕·对话齐白石——北京画院典藏作品展”等对话系列展的延续,“这一系列展览可以说都是学术准备,为2026年的八大山人诞生400周年的大型策划做准备。”
展览的展品由扬州博物馆、无锡博物院、八大山人纪念馆三家机构提供,共计 92 件(60 件套)文物,其中一级文物 8 件。展览分为“笔简且形具”“借古以开今”“我自有我在”三部分。呈现了八大山人的代表作品、明清书画艺术家沈周、王偕、文徵明、文彭、朱多炡、恽寿平、罗牧、牛石慧等的作品。扬州八怪及海派名家包括金农、郑燮、黄慎、李鱓、李方膺、汪士慎、罗聘、高翔、华喦、闵贞、李葂、陈撰、边寿民、杨法、虚谷等。
主办方之一的扬州博物馆负责人表示,这一展览明年将移展至扬州,在扬州再读八大山人对扬州画派的影响。
南昌八大山人纪念馆,八大山人的梅花与金农的墨梅并列展出 澎湃新闻 图
展出现场
八大山人,原名朱耷,中国文人写意画大师。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造就了他独特的艺术风格,其书画作品不同流俗、锐意创新,富有鲜明的个性特点,使他在中国画坛上独树一帜。八大山人晚年曾以卖画为生,徽商黄研旅、程浚、李松庵等将八大山人的艺术作品带到徽州、扬州等地,使其画作与艺术风格广为流传,甚至出现了一种竞相模仿八大山人画作风格的现象。八大山人的写意之风与石涛共同影响了扬州人对文人艺术的审美情致,促成了扬州八怪在艺术史上的划时代辉煌。
展出的八大山人像
清初,扬州地区是当时的经济文化中心,汇聚了大量的书画家,重要人物有李鱓、高凤翰、汪士慎、高翔、金农、罗聘、陈撰、李方膺、黄慎、闵贞、华嵒、边寿民、李葂等。光绪十一年(1885),汪鋆在《扬州画苑录》中提出“怪以八名”,后有清末凌霞作《扬州八怪歌》。至于“八怪”何意,众说纷纭。“八”实为虚指,重点在于“怪”。在扬州八怪删繁就简、领异标新的作品中可窥见其“怪”——他们是一个以疏离“正统”派艺术为趋向的画家群体。当时,中国画坛上,以“四王”为首的“正统”画派为主流,而扬州八怪不欲墨守成规,在绘画中另辟蹊径。他们丰富绘画题材,革新绘画技巧,推动大写意水墨画进一步发展。革新派画家们犹如一座座高峰屹立于中国画坛,他们用艺术语言发出时代的声音,这声音在群山中回荡,振聋发聩。展览名“众山皆响”即立意于此。这是一种境界,是精品汇集、名家荟萃。八大山人和扬州八怪的艺术作品汇聚一堂,引领观者超越时空,同入超然之境。
此次展览的第一部分“笔简且形具”板块介绍与八大山人同时期的书画家以及其艺术渊源,讲述明清艺术思潮,呈现的多是简笔之作,包括沈周《枯木鸜鹆图轴》、八大山人《孤松图》以及文徵明、文彭、朱多炡、恽寿平、罗牧、牛石慧等的画作。
文人画家把绘画看作寄怀遣兴的工具,多强调绘画的抒情作用,主张寄寓和表现画家的幽情逸趣;因此“笔简形具”“离形得神”“逸笔草草”便成为文人派画家所推崇的审美趣味。八大山人和明清画坛中“扬州八怪”等革新派画家把诗书画熔于一炉,重视绘画的写意性质和抒情作用,讲究笔墨的趣味。
■沈周 枯木鸜鹆图轴
八大山人《孤松图》
这一部分的作品包括八大山人著名的《孤松图》,用笔浑而厚,画中孤松棉里裹铁、挺拔苍劲,辅以沉着昂扬的松针,作品惜墨如金,一气呵成,画面左下角有吴昌硕题跋:“八大山人画,世多赝本,不堪入目。此帧高古超逸,无溢笔,无剩笔,方是庐山真面。尝从迟鸿轩借读,因题其后。”
同时展出的还有八大山人的祖父朱多炡书法,开篇即是“清绝云林不可攀”,可见其逸韵所寄。
八大山人的祖父朱多炡书法
八大山人的祖父朱多炡书法局部
朱耷 松鹰图轴
“借古以开今”板块中,更多地关注革新,展现明清时期书画大家的艺术交融与灵魂碰撞。
“双眼自将秋水洗,一生不受古人欺”的八大山人,堪称是革新传统的典范。扬州画派不仅学习古人,而且主张笔墨也当随时代。即使他们在同一个画派内,也只是互相观摩学习,而反对模仿。金农曾高度评价汪士慎和高翔的画梅技巧,认为汪以繁枝见长,但他画梅绝不步汪士慎、高翔之后尘,而是在“不疏不繁之间”自成一家。
“扬州八怪”也主张以自然万物为师,借物抒情。他们在花鸟虫鱼、梅兰竹石的艺术形象中寄托着自己的理想人格,有时他们还用画跋和题画诗来尽情地倾吐自己的喜怒哀乐,表达自己的思想情感。
这一板块的展览中,呈现了不少八大山人与扬州八怪画作对比展出的现场,包括八大山人与金农的墨梅对比,八大山人与李复堂松树的对比、八大山人与李复堂画鱼、八大山人写竹与罗聘的对比等。
“这一板块的对比,更见出研究性与学术性,无论是风格、笔墨、构图,都确实可以看到扬州八怪对八大山人的借鉴与取法,让人收获非常大。”参加展览的一位学者说。
八大山人与李复堂画鱼的对比
八大山人与李复堂画松的对比
八大山人与罗聘墨竹图的对比
罗聘 墨竹图轴
郑燮 幽兰佛手图轴
黄慎 芦雁图轴
八大山人笔下的鱼|
李鱓 稻鱼图轴
第三部分“我自有我在”板块,更多体现扬州八怪艺术群体的革新之处。“扬州八怪”之所以“怪”,就在于他们敢于大胆突破“四王”复古主义的桎梏,对创作题材进行了重大革新。扬州画派除以梅、兰、竹、菊为题材外,还特别喜欢画一些为市民和劳动者所喜欢的题材,如黄慎画乞丐和卖唱的民间艺人。他们不但在绘画题材上进行了革新,而且敢于冲破流俗,大胆探索,开辟自己的艺术道路,能“我自用我法” 却不为“法”役,达到“无法而法,乃为至法” 的境界。画家一旦进入这种境界,就泼墨如云、奔赴腕底,“从心所欲而不逾矩”,进入一个创作自由的新天地。“扬州八怪”的艺术作为一种革新思潮影响了 20 世纪的中国美术。
华喦 爱鹤图轴
虚谷 菊石双禽图扇页
金农 隶书墨说轴
黄慎 麻姑进酒图轴
展览开幕当天,八大山人纪念馆还举办了八大山人与扬州八怪研究特展研讨会,由中国美术馆研究馆员邓锋主持,扬州大学艺术学院教授贺万里、何香凝美术馆馆长蔡显良、首都师范大学教授张鹏、澎湃新闻艺术主编顾村言、知名雕塑家王向阳、南昌大学美术系主任石力、八大山人纪念馆馆长周晓健、八大山人纪念馆研究部主任陈薇等参加并发言。
据悉,此次展览在八大山人纪念馆展期为4月29日—8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