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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寻:胡嗣瑗的晚境、遗稿和佚文——以《许宝蘅日记》为中心

数年前,清理编目陈曾寿日记时,时常看到“愔仲”(胡嗣瑗)其人,了解到他和陈曾寿、傅岳棻、许宝蘅等人一道追随过溥仪。

数年前,清理编目陈曾寿日记时,时常看到“愔仲”(胡嗣瑗)其人,了解到他和陈曾寿、傅岳棻、许宝蘅等人一道追随过溥仪。同时,胡嗣瑗亦出现在杨熊祥笔下。陈曾寿、傅岳棻、杨熊祥均为湖北人,许宝蘅籍贯仁和,自幼却在湖北长大,至老“楚音不改”,和湖北人交往甚密。因为这层关系,裘陈江整理《胡嗣瑗日记》(凤凰出版社,2017年)甫一出版,我迫不及待地买了回来,饶有兴趣翻了一遍。我习惯先看目录,不仅震撼于该书近九十页的辑佚,更是欣赏书末所附《人名字号音序索引》。

我偏爱索引。十多年前,得益于索引,我从影印本《艺风老人日记》(北京大学出版社,1986年)快速检索到所需信息,真是省时省力,对索引编纂者的敬意油然而生。劳己惠人,功德无量,这是我对索引的粗浅认识,从此引发一个执念:日记和年谱需要索引。拙作《徐行可先生年谱》索引,虽不尽完美,如将柯昌泗误写为柯劭忞,如书眉未能标注当页年月,但读者略一翻检,至少可以了解谱主和何人交往,交往是否密切,看一眼即可了解某人姓名和字号。巧合的是,后来我居然有机缘加入中国索引协会并滥竽理事。

近年来,我亦从事湖北地方文献整理。个中滋味,冷暖自知。《胡嗣瑗日记》,一本不厚的册子,整理者用了五年,足见艰辛和谨慎。近日,我因整理《傅岳棻诗文集》,再次检阅《许宝蘅日记》(中华书局,2010年)和相关文献,谨抄录有关胡嗣瑗文字若干,公诸同好,同时向《胡嗣瑗日记》整理者致敬。

一、胡嗣瑗晚境可知、卒年可考

据许宝蘅之女许恪儒言,胡嗣瑗是许宝蘅之族姑丈,故许宝蘅著述多有关乎胡嗣瑗的记载。整理本《胡嗣瑗日记》之《前言》曰“胡氏卒年尚未能确定”,有1945年和1949年之说。今可确认后者为准。《许宝蘅先生文稿》(中国书籍出版社,1995年)之《咏篱仙馆别集》后卷一《感逝六首》,第一人即胡嗣瑗,全诗如下:“三素云中侍玉楼,安危须共主君忧。良工巧费真为累,星使追还不自由。五月至止六月病,他生未卜此生休。君怀一匹胡威绢,地下伤春亦白头。——胡愔仲丈嗣瑗己丑三月卒,年七十二。”

许宝蘅手书《感逝六首》


诗末已标明胡嗣瑗逝世年月和年龄,然而“三月”有误。此诗存许宝蘅墨迹,影印附录于许恪儒整理《巢云簃随笔》(中华书局,2018年),可确认并非误识。不仅如此,胡嗣瑗从东北抵达北京数年,直到逝世,《许宝蘅日记》多有记载,今摘录若干条如下,原小注用圆括号表示。《许宝蘅日记》提及之“孟节”“叔豫”“曼容”,依次为胡嗣瑗之长子秉贻、次子泰贻、次女柔宜。胡嗣瑗另有一女名婉宜,亦称静娟,拜陈曾寿为义父。

乙酉年七月二十一日(1945年8月28日):“一时往老君堂谒阶青外舅,适愔丈与婉宜在座,谈良久。”

十月十三日(11月17日):“一时出门……遇愔丈,孟节、驯妹、騋妹,五时归。”

十一月初一日(12月5日):“十一时半到赤叔寓,约午饭,有佩瑜、愔丈、孟节表弟,谈至三时归。”

初五日(12月9日):“十二时赴佩瑜约,自制宫保鸡,以黄花、木耳、鸡块、黄酒、酱油炖之,与市间所传制法不同。佩丈谓,文诚公每食必具之,味甚美,愔丈、赤叔、孟节、珍云同座,尚有洪君(右臣给谏之曾孙),三时散。”

丙戌年正月初五(1946年2月6日):“又访愔丈、静娟,留刺与季才、庾楼,又到孟节寓。”

三月十七日(4月18日):“一时半访孟平,又访季才、庾楼、愔丈。”

四月初二(5月2日):“五时自横街归,知愔丈昨日来访。”

丁亥年正月初九日(1947年1月30日):“愔丈示除夕、元旦、人日、大雪诸诗。”

三月十三日(5月3日):“十一时文薮来,同赴藏园看花之约。集者朱小汀(七十九)、文薮(七十五)、蔚如(七十四)、治芗(七十一)、愔仲(七十)、陈紫纶(云诰,七十)、张卿五(书五,七十)、吕著卿(威,六十)、主人(七十六)及余,凡十人七百八十岁。”

七月初十(8月25日):“叔豫来,以愔丈十四日七十寿,拟来余斋避客。”

十四日(8月29日):“愔丈约来避寿,梅早起即治具,候至十一时尚不到,颇有魏其望武安之意。十二时婉宜、孟节、绛华始随侍俱来,即食午面,陪其清谈。傍晚赤叔来,又具晚食,至九时始去。此君学识俱有胜人处,而好讥刺人物,器量偏狭以至交友罕有能始终者。今日所谈往事,多有失实,亦由多疑善妒所致,惜哉。”

戊子年三月二十日(1948年4月28日):“十一时赴藏园约看牡丹,已残矣,集者商云汀、邵倬盦、袁文薮、傅治芗、胡愔仲、陈紫纶、张卿五、高毓浵、邢蛰人,阅宋板《岳忠文王集》,题观款,三时余归。”

己丑年正月初四(1949年2月1日):“又到东受禄街,愔丈极憔悴,步履益艰。”

十四日(2月11日):“叔豫来,言愔丈病不能兴,贫穷不能支持。叔豫前数日又因车撞受伤,情况极苦,无能为助,中怀极不安。”

二十一日(2月18日):“张子炎来,知胡愔仲丈于今早七时去世,无以自殓,由子炎兄弟称贷以办,孟节已于十五日归。文人末路如此,可痛。”

由此可知,阴历一九四五年七月二十一日,胡嗣瑗及其长子孟节已经回到北京。数年之间,亦有赴宴之举,且连续两年赴藏园老人赏花之约。然而,其晚年生活困顿,贫病而逝。其生日为农历七月十四日,卒于己丑正月二十一日(1949年2月18日)。许宝蘅《感逝六首》所言三月,实为误记。顺便透露一句,许宝蘅为石荣暲辑《傅岳棻诗文集》所撰《傅君小传》,亦误记亡友逝世之日。好在许宝蘅有日记的习惯,往事均可覆案。

1949年2月18日《许宝蘅日记》记载胡嗣瑗逝世


二、胡嗣瑗遗集或仍可追踪

据《许宝蘅日记》,许宝蘅曾为亡友多人编辑诗文集。傅岳棻《娟净簃诗文集》,许宝蘅托石荣暲辑录手书,再为校补,冠以小传,送湖北省图书馆保存。杨熊祥诗集二卷,许宝蘅辑录手书,冠以小传,一份交湖北省图书馆保存,一份付其家人。许宝蘅又修改两人小传,最终文本已收入《巢云簃随笔》。许宝蘅检阅徐思允(愈斋、苕雪)遗稿,写成诗集二卷。同样,许宝蘅亦曾过问胡嗣瑗遗稿,检阅其日记,抄录诗文词,今摘录《许宝蘅日记》如下。

己丑三月十二日(1949年4月9日):“叔豫表弟来,问以愔丈遗稿,言有诗词三册,日记仅杭州二册,近年数册,津、长之日记皆失矣。”

二十四日(4月21日):“叔豫来,携来愔丈诗词稿三册,又杂稿及日记数册,拟为稍加整理。”

二十九日(4月26日):“阅愔丈遗稿,诗已写出清稿者二本,(一自己丑至辛未止,一自壬申冬至壬午止。)词一本(乙酉冬止),文仅《甲子蒙难纪要》一册,(此册在长春见过。)其余为文稿,细字涂乙。拟分别写出,再定删存。”

三十日(4月27日):“阅愔仲日记,癸亥、甲子两年在杭州,中有诗十余首,为清稿所未录。”

四月初一(4月28日):阅愔仲日记。

初三日(4月30日):七时半起,阅愔丈稿。

初四日(5月1日):“写愔丈文稿一篇,二千六百余字,叙张忠武与冯河间谋复辟事。”

稍后之十一至十三日,许宝蘅连续三天写“愔丈诗”,十三日“写愔丈诗毕,共三百二十九首。”七月二十至二十四日,许宝蘅“选抄愔丈诗”,总结“抄愔仲丈诗一百二十九首,讫于戊子人日。”

辛卯年三月十一日(1951年4月16日):“章叔来午饭,饭后同到胡家,叔豫已出,向曼容取《自玉庵诗词稿》,欲再为整理录副。”

五月初七日(6月11日):“阅愔仲诗词。将词稿中与苍虬唱和诸作录入《旧月簃词》。二君同生于戊寅,同壬寅举人,同癸卯进士,同预丁巳复辟,同居杭州七年,同在天津七年,同以己丑年谢世,庚辰以后因隙绝交,不相往还,深可叹息。”

此后初八、初九两日,许宝蘅又“阅愔仲诗”。十月初七、初九、十一日,许宝蘅又“写愔仲词”。至十九日,“写愔仲丈词稿竟,共二百一十四首,编为上下二卷。”二十一日,“补写愔丈词三首。”

从胡嗣瑗逝世直到一九五一年十月,许宝蘅检阅、抄写胡嗣瑗遗稿之文、诗、词情况如上。而且,胡嗣瑗尚有癸亥、甲子年日记,时寓杭州,而其诗词集似名《自玉庵诗词稿》。

胡嗣瑗诗集或名《玉占集》,卢弼《慎园笔记》之《郑海藏》条云:

邵伯絅(章)《咏海藏诗答慎之》云:“快若撞玉斗,海藏康德诗。(海藏辞总理获准句。)我读《玉占集》,(胡愔仲嗣瑗有《玉占集》。)于君深嗸訾。开国奖金用不得,楼址西直门空遗。散原圣遗久鼎足,奈君折足其奚辞”云云,可觇舆论之一斑。

“快若撞玉斗”乃郑孝胥之诗,“撞”字黄坤、杨晓波校点《海藏楼诗》(增订本,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卷十三《四月十九日辞国务总理得允》作“碎”,典出《史记·项羽本纪》,即鸿门宴后范增对刘邦所献玉斗“撞而破之”。卢弼和邵章友好往来,其所录《咏海藏诗答慎之》自然有据,虽然此诗不见于邵章《倬盦诗稿》。邵章和胡嗣瑗亦相熟知,《倬盦诗稿》之《蓬山话旧第十集题句(癸未)》“故人千里至”注“谓胡愔仲同年、朱品三榜眼”,《燕山亭·壬午秋和胡愔仲同年柳边寄词韵》注云“愔仲于壬午春三月来京师,与蓬山话旧之集。”胡嗣瑗逝世后,邵章亦送賻仪助葬。

同样是1951年,许宝蘅听邢端说胡嗣瑗文稿有印本,便开始苦苦追索。《许宝蘅日记》云:

辛卯年三月初三日(1951年4月8日):“冕之言愔仲曾刻文稿一本,余未见之,他日当问孟节兄弟。”

十一日(4月16日):“前日闻冕之言愔丈曾有印本,余未之见,询曼容,亦言未见,不知冕之何以有此说,当再询之。……又访伯絅谈良久,见其《八十自寿》诗稿,以愔丈集请其写封面。”

十八日(4月23日):“三时访冕之,问愔丈稿,谓确为排印本,薄纸小软体字,五寸余本,所言板本式与愔丈所印《郇庐遗文》相似。又谓有胡瘦唐、陈贻重、温毅夫等传志,则又似确为愔仲之作,此真一疑案。”

七月初七日(8月9日):“阅《郇庐遗文》,前冕之言愔仲文曾有印本,中有胡瘦唐、温毅夫墓志,余以毅夫卒在郇庐之后,故认其言为实。今复阅此文,有胡退庵墓表,其《丁巳同难记》及朱江墓志中连及温毅夫,故冕之误记也。”

许宝蘅追索胡嗣瑗文印本,最终自证为邢端之误记。许宝蘅整理胡嗣瑗文、詩、詞以及原稿本,當仍还其家人保存。或许,今日仍可追踪。

《许宝蘅藏札》之《许宝蘅书札墨迹》收入《与胡秉贻书》,让我一度以为胡嗣瑗之子曾为乃翁刊行诗稿,然而细细追索,发现纯属乌龙事件。该书云:

孟节世兄足下:年前接奉惠书并尊公诗集,拜领深谢。迟久未曾答复,疏懒为愧。入春严寒,衰年畏缩,百务俱废。比来稍转融和,蛰虫始振。忆甲申南游,曾与足下晤对,忽又十余年,不意朽质犹复视息于人世也。过去种种,如梦如幻。蘧叟知非,今知不易。年来滥竽文史馆,不能有所贡献于社会,徒哺啜耳。

此书后阙,编辑者命名为“与胡秉贻书”,且注“胡秉贻,字孟节。许宝蘅表弟。蘧叟为胡嗣瑗。”其实,命名和注释均误。蘧叟知非,用蘧伯玉典故,与胡嗣瑗无关。胡嗣瑗为许宝蘅族姑丈,许宝蘅常称其“愔仲”“愔仲丈”“愔丈”,对其子回信不当称“尊公”。许宝蘅常称胡孟节为表弟,回信不宜用“世兄”。书言“忆甲申南游,曾与足下晤对,忽又十余年。”严重不符许宝蘅与胡孟节之交往。甲申年(1944)《许宝蘅日记》残存若干,当年两人均在长春,而1945—1960年间,二人常有交往,如前所引。然而,细审墨迹,此书确为许宝蘅笔迹,且据1944年《许宝蘅日记》及其附录一《夬庐居士年谱》1944年条,此年许宝蘅确曾离开长春,前往北京和上海。前往上海,显然属于“南游”。值此之由,可以断定此书为真,然上款之“孟节”另有其人。

许宝蘅致孟节书


据《许宝蘅先生文稿》正文前所附彩图,许宝蘅中央文史馆馆员聘任书的签发日期为公历1956年10月8日。所以,耐心翻检稍后之《许宝蘅日记》,终于发现另一位“孟节”:

丁酉年十二月十四日(1958年2月2日):“接蔡巨川信,巨川为藻庭之妻弟,甲申年在沪曾盘桓数月,今住扬州,前朱庶侯函中曾言及,附来吴孟节赠诗一绝。”

十五日(2月3日):“庶侯寄赠文恪公联一付,有陈鹿舟师联一付,吴孟节赠扇一叶。”

二十三日(2月11日):“接吴孟节信,乞为谋庸书事,今时无从为之推荐。”

二十四日(2月12日):“接吴孟节寄来其尊人董卿之《蒹葭里馆诗》二册,董卿名用威,吾伯兄辛卯同年也,少居扬州,与方泽山师、闵葆之、王义门诸君最契,辛亥后来京,曾相往还。”

案:丁酉年腊月二十三、四日,正合书中所言“年前接奉惠书并尊公诗集”。1958年春日《许宝蘅日记》未见回信之事,然可确认此书上款之“孟节”为吴用威之子,其名本鉞,其人善篆刻,尤以小楷擅场。所谓《与胡秉贻书》乃误题,与胡嗣瑗诗集无涉,故不惜墨笔辨析如上。

三、胡嗣瑗尚有佚文可辑

《胡嗣瑗日记》已据《雅言》1941年第8、9期辑录胡嗣瑗《奉题百松册子为藏园先生寿》,据其1943年第2期录入《和夏孙桐“来岁壬午为六十年重逢乡举之期蒙行朝颁赐匾额纪恩感遇敬赋二律”》,漏录《雅言》癸未卷七(1943年第7期)《思适斋游山图题咏》所录胡嗣瑗诗一首:

万禩岳宗高配天,云俯八方会风雨。人代荒忽瞥飞鸟,二室三阙自今古。河阳省兄当少年,岳色苍苍扑眉宇。鸾鹤往还应列仙,攀跻地近世缘阻。郄愧平生邢君雅,餐胜及时山灵许。快餍石髓甘玉浆,谟觞秘籍任窥取。性耽幽讨等劬学,决起勿挠勇堪贾。徐行不困稳措足,迂叟旧题契深语。我今欲往腰脚衰,惟岳真形画中睹。虏尘横翳轩辕墟,安得更寻卢鸿草堂共游处。

冕之仁兄同年属题《嵩山图》即正,弟胡嗣瑗初稿。

《胡嗣瑗日记》已据《许宝蘅藏札》录入《胡嗣瑗致商衍瀛简》《赋得衣冠今日是何年得年字》,《许宝蘅藏札》之《录友人诗》尚存胡嗣瑗诗二首,均题愔仲。具体如下:

送夬庐同年归北京

蛩居相依十岁霜,酌君何意是离觞。久淹松漠同流寓,还度桑干当故乡。身感灵脩自蕉萃,眼前家计各苍茫。休兵海裔宁无日,时盼南鸿字数行。

夬庐七十寿

京洛相逢各盛年,叩关东迈已华颠。孤怀鉴月交期久,万变图云世态迁。老凤蹲池追宿梦,饥蟫食字拥陈编。兵戈满地愁如海,铜狄重摩会比肩。

第一首诗亦见乙酉年六月十三日(1945年7月21日)《许宝蘅日记》,记录为“愔丈赠诗”,《许宝蘅藏札》所录第一句之“居”,日记作“距”。《许宝蘅藏札》墨笔录此诗毕,又有朱笔双行小注“贾岛诗:客舍并州已十霜,归心日夕忆咸阳。无端又渡桑干水,却望并州是故乡。”似为第四句“还度桑干当故乡”之注。此乃熟典,当非胡嗣瑗原稿所有,或乃许宝蘅所加。

又,癸酉年五月十三日(1933年6月5日)《陈曾寿日记》(尧育飞整理,凤凰出版社,2023年)载“同愔仲作五月十三日纪念一首”,胡嗣瑗之作如下:

更回松漠望昭陵,十七年来几废兴。田有一成神所祐,根伤再实语难凭。国危众解薰丹穴,围急谁曾突白登。经强旧人今落落,眼中暮景各飞腾。

《胡嗣瑗日记》已据《傅斯年图书馆善本古籍题跋辑录》录入胡嗣瑗题宋刊《南华真经》,“台湾省图书馆特藏组”编《标点善本题跋集录》尚收入胡嗣瑗题记或观款共四条,今依次抄录。

题明钦天监编《大明万历二十年岁次壬辰大统历》之明钦天监刊本:

大清宣统己未闰七月白露节后一日,开州胡嗣瑗借观,时客海上。

题宋岳珂撰《玉楮诗稿》之明岳元声刊本:

宣统癸亥秋八月朔又八日,胡嗣瑗获观,时移居五峰草堂之第一日也。

题宋谢翱撰《晞发集》之明弘治十四年刊本:

宣统十五年八月八日,余新移家湖上五峰草堂,慈护自禾中来过,携示此帙,并属补录尊公原跋于卷端,胡嗣瑗揃烛写讫,并记。

题宋吴渭编《月泉吟社诗》之旧抄本:

宣统庚申二月廿四日,中江王乃徵、襄阳吴庆焘、蕲水陈曾寿、开州胡嗣瑗同观于乙庵尚书海日楼,嗣瑗题记。

案:宣统己未,1919年。癸亥、宣统十五年,1923年。庚申,1920年。

湖北省图书馆藏清郑文焯撰《樵风乐府》之民国二年(1913)仁和吴氏双照楼刻《大鹤山房全书》本,书衣亦存胡嗣瑗题跋二则:

樵风乐府一卷,叔问寄赠,乙卯二月,愔中志于白门。(钤“愔中”朱文方印。)

壬申岁莫,由沽上匆匆奔问旅顺行在,所有箧中书籍率为人窃去。残帙无几,移旧卷拉杂寄京师戚友家。病滞年余,顷始捡回。此亦历劫物也。追感前游,泚笔惘然。嗣瑗。丙戌十月记。(钤“胡嗣瑗印”白文方印、“旧史氏”朱文方印。)

案:乙卯,1915年。壬申,1932年。丙戌,1946年。叔问者,郑文焯也。

胡嗣瑗题《樵风乐府》


此外,至少辽宁省图书馆、上海博物馆、南开大学图书馆等单位所藏古籍,亦存胡嗣瑗批校题跋,可堪寻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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