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文学评论家、作家黄平的新作《松江异闻录》出版。
《松江异闻录》由七个相互关联又各自独立的小说构成,跨越了从北宋咸平二年到未来2073年的广阔时空,涵盖了推理、悬疑、穿越、赛博等多种元素。这些故事既是对过往的回望,也是对未来的想象。
书中的七个故事包括:北宋咸平二年黄龙府郊外的战役、明万历二十五年松江府的倭寇案、1932年辽东山区的神道教、1938年的水晶之夜、1943年东京大学安田讲堂的刺杀、2019年秦岭深处废弃别墅里的鲁迅遗稿,以及2073年穿梭在四大名著里的机器人。这些故事通过悬疑的笔触,将读者带入一个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体验一场场怅然的大梦。
本书作者黄平更为大家所知的身份是评论家,他已出版多部文学评论著作,如《出东北记:从东北书写到算法时代的文学》、《反讽者说:当代文学的边缘作家与反讽传统》等。
近日,《松江异闻录》的新书分享活动举办。
黄平分享了写作一事带给自己的隐秘而无比的快乐,他谈道,以下这一幕是写作生活的常态:夜深人静的上海,悄声走到书房,扭开台灯,打开电脑,从抽屉里翻出白天藏好的饮料和饼干——从那一刻开始,我的主人公将去秦岭深处解开鲁迅遗稿《杨贵妃》之谜;将在辽宁民众自卫军成立前夕瓦解阴阳师的阴谋;将从柏林大学带着一本神秘的物理学笔记和马勒《大地之歌》的唱片,来到谍影重重的上海……在这些紧张的时刻,我不是作者,而是第一个读者,内心激动,屏住呼吸,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
活动现场,杨庆祥、刘大先、黄平、李伟长对谈。
《松江异闻录》以“并置”逼近梦境,《不可能的任务》以不可终的枪声击溃梦境,在“不可能”的现实中寻找虚构的奇迹。小说中,黄平既激活现实碎片,如日记、笔记、回忆录等,又在现实与虚构之间勾连耦合。
评论家、作家刘大先首先关注到《松江异闻录》中类型化的元素,他谈道,当代文学发展的一个大的趋势就是严肃文学在通俗化、在类型化,类型化的文学正在焕发出奇异的光彩。“比如刘慈欣写作的科幻文学,在中国的文类中品级并不高,百年间经过多次发展,到了刘慈欣、王晋康、韩松这一代,迎来了所谓的中国科幻的新浪潮,变成了一种能够思考这个时代总体性问题的题材。”
谈回到《松江异闻录》,刘大先认为,黄平的小说中显示出一种区别于此前通俗探案小说或者通俗悬疑小说的特点,“之前的通俗小说往往是环环相扣,淡化了场景描写、淡化人物形象,只是聚焦于故事本身,一环一环地推导出一个结论。但是黄平的小说注重了文学性的因素,有很详细的细节描写,同时在里面掺杂了很多知识性的内容以及他的个人趣味与印记。”
杨庆祥说,黄平的小说首先让他想到古龙,其次想到卡尔维诺的《寒冬夜行人》。在这本小说中,卡尔维诺采用了别出心裁的叙事结构,通过读者的阅读经历构成小说的内容。整部小说由多个相互独立又相互关联的故事片段组成,形成了一个复杂而多变的叙事网络。
“《寒冬夜行人》中每个章节其实是在模拟一种世界文学的主要类型。我最喜欢他模拟日本的私小说,小说很难写得性感,中国人对性感的理解非常的庸俗。卡尔维诺全篇没有写具体的肉体、具体的场面,但通过那些非常细微的细节,会觉得小说情欲的那种味道扑面而来。”杨庆祥谈道。
谈回到《松江异闻录》,杨庆祥说,书中每一篇小说都有很多片段,“每个片段都不是一下子写到尽头,而是用并置的方式让读者去猜,而且没有唯一的、确定的谜底。比如《我,机器人》这一篇,把不同的历史场景中的片段一个个抽离出来,并置在一个小说中,在这个意义上再造了时空。”
在阐释自己的创作时,黄平分享:“我个人一个核心的设想,就是试着打破纯文学和类型文学的边界。说一个电影的例子,比如《阿甘正传》《肖申克的救赎》,很难说是艺术电影,但是跟好莱坞电影对比,显然又不一样。纵观今天的文学创作,好像比较缺少一类在纯文学和类型文学中间的作品。”
黄平认为,貌似理性的世界其实越来越荒诞,越来越无法用理性的方式来把握,我们用科学的方式生产出越来越多非人的东西,一切都变得越来越非理性,所以整体是怅然的,黄平也把这种怅然最终落在第七篇小说《千禧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