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二毛谈新作：我不是夜莺，也不是鹦鹉，我是啄木鸟

按：这几天，接受了好几家媒体记者的采访，关于我的新书、第五部长篇小说《完美策划》。有记者总结，我的小说总是在揭露现实、批判社会，看不到美好。我说，抱歉，我不是夜莺，也不是鹦鹉，我是啄木鸟。

问：《完美策划》这部长篇小说写什么？

钟二毛：这部长篇小说写了一个策划大师的荒唐人生，反思今天我们身处的全民娱乐时代的人心与欲望。

主人公秦朗是个看上去吊儿郎当，但又不失理想主义的策划大师。故事有两条线索：一条是关于策划大师如何一步一步地把一个草根女孩炒作成超级网红，最后这位超级网红欲望膨胀、毁灭；一条是策划大师良心发现之后的救赎之路。

这个小说延续了我的写作特点：题材关注现实，语言风趣幽默。书里有超级网红的真相与套路、令人惊叹的炒作手法和内幕、有打死你也想不到的行贿方案、有各种令人叫绝的金句与妙语。

问：怎么想到写这么一个小说？

钟二毛：这个跟我的一些经历有关。我当了十几年的记者，当记者的过程中，会经常被邀请去采访一些新闻。采访的过程中，会发现有不少新闻是背后有组织或个人在人为地策划。

“策划”这个词，本身无可厚非，不管是社会活动还是商业，从古到今都是褒义词，都需要有智慧的人完成。“策划”也绝非中国特色，咱们叫策划，日本叫企画，在美国则称作plan。策划的本意是指组织者因时、因地制宜，集天时、地利、人和，整合各种资源而进行的一种安排周密的活动。

但是，“策划”在现实中很多是变味了的。多少策划，偏离了策划的轨道，变成交易、欺骗和弄虚作假。多少从业者的潜意识里，策划就是炒作、博眼球。如何博眼球？低俗、恶俗、降低底线，甚至无底线。无底线炒作在我们的生活中非常常见，它们会利用和骗取我们的爱心、怜悯心，让我们传播它们的假消息，甚至捐款、捐物。无底线炒作，防不胜防，人人深受其扰。

这是一个人人都在谈“策划”的时代。作家不能司空见惯、无动于衷。作家应该是一只啄木鸟。啄木鸟存在的价值不是像夜莺那样展示歌喉，也不是像鹦鹉那样取悦路人。啄木鸟就是要走走停停，发现时代之病症，一啄了之。即使不能治病，但至少可以让人知道虫洞在哪里。

基于此，我用小说的笔法，通过讲述一个策划大师的故事，曝光低俗炒作背后的真相和套路，同时写人的醒悟和自我救赎。

问：作为普通人该如何避免网络炒作的侵害？

钟二毛：为了写小说，我有意识地介入策划这个行业。

介入之后，我最大的发现，并不是所谓网络炒作的套路和手法。这些套路和手法，虽然有的很绝妙，但总体来说并不复杂，它无非就是利用了人性的弱点而已，比如人天生对金钱、情色、娱乐八卦的兴趣与热情，以及对弱者的怜悯、对作恶者的愤怒。

我最大的发现是，从业人员的复杂心态和普通网民分辨信息的盲从。很多从业人员，包括一些名声在外的策划大师，他们在良心与名利之间，备受煎熬，有的选择了麻木。很多网民，面对泥沙俱下的“信息流”，要么易喜、要么易怒、不冷静，有的甚至担心自己的冷静会被认为冷漠、不合群，从而跟风随大流，结果上当受骗。我给身边朋友的建议是，社交媒体上，一旦碰到猛烈刷屏的内容，别着急转发、相信，不妨先在心里问一句“真的吗”，然后等等看看、再做鉴别。因为，现在是一个信息高度交互的时代，各种声音最终会汇聚网上，不妨兼听则明。

问：《完美策划》是你的第五部长篇小说，在写法上，它跟前四部有什么区别？

钟二毛：2016年9月，我辞去了报社记者的工作，进入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学习。虽然，这部长篇小说写在我学电影之前，但它确实更“电影”：人物相对少、故事集中、情节跌宕起伏、节奏严密紧张。在阅读体验上，《完美策划》比我另外四部长篇小说更“紧张”。这是他们的区别。

问：为什么想到去学习电影？学习电影对你的小说创作有何影响？

钟二毛：这是基于我对文学的一个观察。我的观察是：无论时代怎么变化，读者依旧需要触动人心的文学、需要精彩好玩的故事，但传播方式可能会发生改变。纸书、电子书、影像，都是独立而有效的传播方式。我学习电影的目的是，看能不能让自己的作品多一种传播方式。

电影的学习，让我在写小说的时候会多一根弦：在保证小说的思想性、艺术性的同时，能不能为读者提供更好的阅读体验？这个阅读体验包括小说的语言、叙述的节奏、细节的精妙、情节的反转、开篇的抓人、结尾的韵味......

问：接下来的创作？

钟二毛：2017年5月，我作为编剧、导演，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第一部电影作品《死鬼的微笑》。这部电影目前正在国外参加电影节的竞赛。对于电影和小说来说，小说是我的主业。文学是电影“之母”，对于我来说，要做好电影，也必须写好小说。接下来，我会动笔写新的长篇小说，题材还是继续贴近现实，同时创作我的第一部商业电影的剧本。这个电影剧本改编自我的一个5万字中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