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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维友朋书札首次刊布,沈曾植陈衍都说了什么?

国家图书馆近期公布了馆藏1200多通王国维及其90余位友朋的书札。

尺牍文献具有史料、学术、辞章、书法等多方面的价值,零散易失,片纸只字,犹足珍贵。旧式书札类多行草,文字难识,又事涉琐细,非谙情实,不易连贯,欲充分准确利用此类文献,整理本必不可少,但也需与原件对读,方敢尽信,这是整理书札文献亟须公布原件的主要原因。

国家图书馆近期公布了馆藏1200多通王国维及其90余位友朋的书札,亦多未经公布者,结集为《国家图书馆藏王国维往还书信集》,由中华书局出版,全部彩色影印,最大程度地呈现了这批珍贵文献的原貌。

 

王国维友朋书札首次刊布,沈曾植陈衍都说了什么?

 

兹撷取缪荃孙、柯劭忞、沈曾植、陈衍、章梫、吴昌绶、张尔田、陈叔通、容庚九人的九通首次刊布之札,爰为整理,先作分享。定有疏误之处,敬请是正为感。

 

 

王国维友朋书札首次刊布,沈曾植陈衍都说了什么?

缪荃孙信札

信札原文:

静安仁兄大人阁下:

前奉手书,并读太后挽辞,佩服之至。用典切实,用笔高华,与虞山吊瞿稼轩百均媲美矣。暇日读经,必有撰著。前日与菊生撰词曲源流考(新名忘却,五字杜撰),想已交卷,未知已印行否?弟亦借秋枚《古学》催赶笔记,顺治、康熙两朝粗了,将来尚要补缀,易名另行,非持板不能持久也。弟今年为刘、张二君刻丛书,盛杏公又约撰编书目,刻无暇晷。樊山、子培邀入诗社,每月一二次,友朋之乐极欢。其奈枯肠搜索,不成樵唱。社中诗以子培、吴絅斋为最,馀皆与弟等耳。樊山挽词太艳,子培佳。弟以为亡国遗恨,与太平时不同,读大作,方觉与鄙意吻合。草稿呈教,才短可怜。《古学》四期已出,日本尚有人看否?我辈苦心,日本人或知之,新党便不知也。此复,敬请

著安百益。

弟缪荃孙顿首

廿四日

大意:

1913年2月22日,隆裕太后病逝,也就是慈禧太后钦点的光绪帝皇后。3月31日,在日本的王国维给长他33岁、时在上海的缪荃孙写信,言“我这几天为太后写了一首挽诗,颇为满意,但有900字,太长了,不便抄上一份给您寄呈,等将来把我在日本写的诗编成一册出版后,再寄您请教。”没过三天,日本报纸将挽诗发表了,王国维就剪报寄奉缪荃孙。

缪荃孙读后佩服之至。“你的挽诗典故运用得当,文笔高华,可以和钱谦益给瞿式耜写的1100字的挽诗媲美了。你的《宋元戏曲史》要在商务印书馆出版,应该已经交稿,不知道书出了没有?我的《云自在龛笔记》,你在《古学汇刊》上读到一卷,说‘有裨于一代文献者至巨’,问一共要写几卷。我这段时间也是趁着要在邓实的《古学汇刊》上继续刊发,赶着往出写,顺治、康熙两朝大体写完了,准备将来再补充一些材料,改一下书名,出版个单行本。”

“我近来很忙,今年给刘承幹校刻《嘉业堂丛书》,给张钧衡校刻《适园丛书》,盛宣怀又请我给他编书目,忙得不可开交。樊增祥和沈曾植组织了诗社,邀我加入,每个月举办一两次雅集,朋友欢聚,开心极了,奈何我诗思枯涩,写得不好。诗社中只有吴士鉴和沈曾植写得好,其他人跟我写得也差不多。”

“给隆裕太后的挽诗,沈曾植和樊增祥也都写了,沈写得好,但樊的文辞显得华丽了一些。隆裕太后退位让国,大清云亡,郁郁而终,尚有遗恨,写挽诗应该与太平之时皇后崩殂不同,读到你的大作,感觉文辞间和我的这个观点相同。我也写了《隆裕皇太后挽词》五律二首:‘神驭三山杳,悲怀四海同。徽音殊未远,火德已云终。名免佥降表,魂犹恋故宫。无穷家国恨,邢尹更交攻。(闻瑜妃、瑾妃尚争管理。)’‘揖让开新室,威仪尚汉官。凄凉衔玉诏,郑重奉金棺。地老鹃啼血,天悲鹤语寒。(连日大雪。)苍梧修祔典,稍胜会稽攒。’才短韵卑,寄上一份草稿,请指正。”

“我和邓实合编的《古学汇刊》,上次你说日本那边很多人想买,现在已经出了第四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看?我们这帮人尽力保存国粹,日本还是有一些人理解这份苦心的,国中新派人物却不能明白,可惜呀可惜。”

柯劭忞与王国维书

 

王国维友朋书札首次刊布,沈曾植陈衍都说了什么?

柯劭忞信札

信札原文:

静庵仁兄大人左右:

献岁发春,惟增履万福为颂。承示钟鼎文字不能强识,名言至论,自阮太傅以下皆当倾首,不仅为初学箴砭也。敝著《新元史》凡二百五十七卷,现排印将讫,俟装订毕,当寄呈教正。时事日棘,祸难相仍,弟浮沉人海,等燕雀之巢幕,聊藉丹铅以为排遣,不敢言撰述也。小儿昌沂近作《曹真碑跋》一首,命别纸录呈,敬祈改定。肃此,即请

著安不一。

愚弟柯劭忞顿首

大意:

你告诉我释读商周金文,要谨于阙疑,不能强作解人,真是至理名言,从阮元以来的古文字研究者们都当颔首称是,不仅仅是对初学者的规劝。

我写的《新元史》很快就要印刷完了,等到装订成书后,就给你寄来一部,请不吝赐教。时事一天比一天危急了,我在人海沉浮,像把鸟巢建在帷幕上燕子,苟且偷生,只能借着掉弄文墨消遣时日,不敢奢求著述名世,以永年不朽。

沈曾植与王国维书

 

王国维友朋书札首次刊布,沈曾植陈衍都说了什么?

沈曾植信札

信札原文:

清词拜读,公真重光再世,千年来无此作矣。(向来总觉饮水未是。)止此已足独步一代,不必再多,亦不能再多。卷尾识语,尤爲悽绝。幼时授诗,至此数章,辄觉窗前风悲日惨,吾侪沦铺有前定耶?尊恙未痊,殊爲系念。报载四方,弟服第一方而愈,似避风,稍服凉散轻剂爲宜。去年岁杪,检得旧词二十馀首,录出呈教,不知有可存者否?与公有仙凡之隔,然惟真仙或能度凡人耳。此请

静庵先生晚安

植顿首

大意:

你的《履霜词》二十四首,我拜读了,真真是重光再世,五代北宋以来,没有这样好的词作了。这些作品已足够让你独步一代,不必再多,也不能再多了。都说纳兰词掩盖一代,我一直觉得并非如此。《履霜词》的卷末跋语说:“呜呼!所以有今日之坚冰者,非一朝一夕之故矣。”尤其凄绝悲凉。我小时候便学习吟诗,读到《周易·坤卦》“履霜坚冰至”的卦辞时(抑或是读到王国维《履霜词》时的感受),就觉得窗外风声悲号,日色惨淡,我们悲望故邦、沉沦民国,难道是命中注定的?

陈衍与王国维书

信札原文:

静庵先生左右:

久阔不相闻,辄用笃念。比稔清华学校将开大学,并设研究院,先立国学一科,已聘执事与任公诸君为讲师。当此人不说学,即说学亦指导无人、进修无路之际,如绝壁之得天梯。衍十数年来一切谢绝,独蠠没各大学教授者数年,自顾生无益于人,惟稍扶书种于绝续交,犹劣能之。然千俊万杰,稀若晨星,有志者一知半解,末由深造,心私悼焉。厦门大学国文系学生百十人,可蕲成就者,廑得二人,曰叶俊生,曰游骞。游生籍贵州,郑子尹同邑人,究心周秦诸子学,治诗古文词,有《释墨》一文,寿鄙人四诗,曾刊报上。叶生福建侯官人,诗文祈向皇甫持正、孙可之,亦能为文从字顺者,有自序文二,寿鄙人文一,已有刷印。潜心考据之学,所著有《闽方言考》,已出版;《续考》《文字学名词诠释》,有油印本,尚当修补;文字学、音均学口义,《版本学考》,印未毕。以本大学三年级高材生,拔充国文系助教,儋任国文法学、文字学、形义、音均各门功课。衍老矣,喜其勤奋,然其孤寒犇走,不能常共几席,极欲其肄业研究院,受诸大师陶成。惟须乞清华校长特别待遇,准予免试入院,而特别免试,非由九鼎之言则不可得。所以求免试者,一则考试者一日之短长,李程、杜牧非关节且不得第,罗江东金榜无名,东坡尚失李方叔;二则叶生寒士,方充助教,脱考不入选,何颜返校再作都讲。往者北京国立大学将设分科,衍充教授,奏记张文襄,请经科、文科学生由各直省大吏保送举贡诸生之尤者,从之,厥后得学位者,经学、小学若陈汉章、刘复礼、黄式渔、徐道政;古文词若复礼、姚梓芳;史地若丁作霖等,特出者尤多,至今皆蔚为大师,主各地讲席,亦足征学生之不尽由考试矣。先生宏奖有素,伏望齿牙馀惠,将叶生、游生荐诸校长,乞特别待遇,准其免试入院研究,幸甚。如两名嫌多,则叶俊生一名尤要,游生未充助教,且已转学上海,尚可就近赴考。倘得俯如所请,盼复福州南三官堂敝寓。其详细履历,当由厦校公函保送。专布,即颂

著祉

弟陈衍顿首

大意:

近年清华学校设研究院国学门,聘请你和梁启超做导师,我给你推荐叶长青、游骞两位学生,他俩勤奋好学,是厦门大学百十号学生中,将来能有所建树者。游骞研究先秦诸子,叶长青潜心考据学,写了很多书,给我写的祝寿文章也极好,大三就被选拔为国文系助教。他俩家境不好,四处奔走,我老了,不能经常指点他们,希望能到清华继续深造,受你们这些大师们的熏陶。但需要你请贵校校长允许免试保送入学,一是因为考试只衡量一时的成败,万一发挥不好,像苏东坡、杜牧、罗隐、李程这样的人物都金榜无名,二是因为叶长青刚当上助教,万一没考上,传出去说老师考不过别的学生,还有何脸面再回厦大教学生。当年我在京师大学堂当教授,大学堂设置分科,我奏请张之洞,让经学和文学的学生由各省推荐保送,张之洞听了我的建议,后来培养出了陈汉章、刘洙源、黄式渔、徐道政、姚梓芳、丁作霖这样的人才,现在都已然是大师级人物,在各地掌教,可见选拔优质生源不完全得靠考试。但要是两个人嫌多,就只把叶长青推荐给贵校校长吧。至于他们俩的简历,将由厦大公对公送呈。

章梫与王国维书

信札原文:

静安先生台鉴:

大喜,欣慰之至,敬贺敬贺。敝同年金息侯前次信来,称台从北上,渠处可以下榻,因公回海宁,未及转达。顷又得其十五日信,称王、杨二君均久无北上之信,内廷诸公颇为盼望,属转致意等语,敬以奉闻。祗请

喜安

弟梫顿首

十八日

吴昌绶与王国维书

信札原文:

外《定盦年谱》稿样,亦求两公赐阅一过,其陋可哂,其诚可矜,祗为邦贤存一二故事,无学派意见于其间也。编定《龚集》二十四卷,(另日呈阅。其未定者,一有所待,因尚有未见之文,一限于力也。)亦即此意。封面之后尚有杏孙书札一通,弟又附数语,日内当刻成,请三五日内鉴定付还,以便刷印。急欲告蒇,以竢同人订补。有大谬处请指示,至感至感!

张尔田与王国维书

信札原文:

静葊先生左右:

前谭殊快。鄙著《玉溪年谱会笺》,刊刻将次断手,弁首鸿文,拟得君加墨数行,以志纪念。序中但述我辈交谊及十年来踪迹,惟有一意甚佳,似可畅发。弟之学有宗主而无不同,生平极服膺康成家法,而诗谱、诗笺皆郑氏所创。此书其于谱也,经纬时事即用诗谱之例;其于笺也,探索隐赜即用诗笺之例,似可即以此义引端。至两浙学派,亦可略叙。浙东自梨洲、季野、谢山以迄实斋,多长于史;浙西自亭林、定宇以迄旁出之东原、若膺,多长于经。浙东博通,其失也疏;浙西专精,其失也固。弟初从若膺、怀祖入手,后始折入季野、实斋,故虽尚考据而喜参名理,有浙东之博通而不至于疏,有浙西之精专而不流于固,此实弟一生为学之大旨,于序中能插叙数句,尤善。此外则君对于学问之见,及与弟相同之点,皆可一为发挥。至关于玉溪,略为映带可耳,以益葊诸序已详言之也。近见君文兴殊酣,故敢以为请。如须阅原书,容当将红样呈览,但所出未全耳。手肃,敬颂

著祺,不一一

弟制尔田顿首

大意:

我正在守孝,我的《玉溪生年谱会笺》很快就要刊刻好了,你写给我的那篇序言,是否可以再修改一下?序言中只说了咱俩十年来的交游,对我的学术成就谈及略少。其中提到一点特别好,请再发挥开来,多说几句。就是我做学问是有所宗主,但不设门户。平生最佩服东汉郑玄,《玉溪年谱会笺》便是综合郑玄的《诗谱》和《毛诗笺》而设计的体例,这一点请阐发一下。

另外请再论述一下两浙学派的情况,浙东学派从黄宗羲、万斯同、全祖望到章学诚,擅长史学;浙西学派从顾炎武、惠栋到戴震、段玉裁,擅长经学。浙东博通但粗疏,浙西专精但拘泥。我的学问从段玉裁、王念孙转向万斯同、章学诚,虽然崇尚考据,但也发挥义理,可谓会通两浙,既专且博,避免了粗疏、拘泥的弊病。这是我一生治学的宗旨,请在序里补充上这一点,就再好不过了。还有你对学问的看法,与我观点相同的,也再多写几句。

至于涉及李商隐的笔墨,感觉稍有点多,请删掉一些,略微提提就可以了,这一方面孙德谦的序言中说得已经很详细了。实在不好意思,但见你这几天状态很好,就请你再改一改。如果需要参考原书,好表达得更准确的话,我把样书给你拿来,但不是全本。

陈叔通与王国维、罗振玉书

 

王国维友朋书札首次刊布,沈曾植陈衍都说了什么?

陈叔通信札两页

信札原文:

手示敬悉,乃承奖勖,愧对愧对!样本已见排,比时尚多错误,预约竟达五百以上,可免受商务之责言矣。散盘阮文达曾仿制一器,洪杨之乱,吴平斋曾于扬州见之,以其笨重,难于搬移,故未购,见平斋散盘跋中。长沙所见,或即此器,决非原物也。先生以为何如?

静安先生阁下

敬拜手

十二日

培老家事,言人人殊,能由慈护禀承母训,一力主持,可变为现款皆变之,遗著则为之辑刊,回嘉兴原屋,一切收缩,当可有办法。凡劝慈(下缺)

大意:

那本书预约订购了五百多部,销路还算不错,可以不用受商务印书馆的埋怨了。

散氏盘,阮元曾经仿铸过两件复制品,其中一件太平天国时,退楼主人吴云在扬州见过,太重了不好搬,所以没有买下。这件事在吴云写的散氏盘跋中提到过。易培基所见到的,可能就是这件仿制品,肯定不是原器。

沈曾植去世之后,身后事各有各的说法,他的儿子沈慈护听他母亲的话,主持局面,能卖的都变成现款,沈曾植的遗稿则搜集刊布。

容庚与王国维书

 

王国维友朋书札首次刊布,沈曾植陈衍都说了什么?

容庚信札

信札原文:

 

王国维友朋书札首次刊布,沈曾植陈衍都说了什么?

大意:

金文中的图象文字,涵义丰富,要是定成某字,涵义反而变得狭隘,如此考释金文是不得当的,不如原样保留为宜。我将在我编著的《金文编》里,更改一下体例,将这一类图象文字以附录的方式收入,不知老师意下如何。我还想写一篇考证金文中涉及的国名、地名的论文,但之前对地理之学涉猎较少,请您给我开列一个书目,好研习参考。(文/朱兆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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