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鸳鸯蝴蝶派”曾经的一员,陆澹安这样的名字对不少当下的读者也许是陌生的,但其实陆澹安先生对海派文化艺术有着不可忽视的贡献。他写小说、弹词,做期刊、电影,补议《列子》、《庄子》,考证《汉碑》、《水浒》,家风影响之下,其孙辈陆康、陆大同也是海上书画名家。
11月21日,由上海市静安区图书馆主办的“澹安同康”——陆澹安、陆康、陆大同祖孙艺术联展在上海市静安区图书馆海关楼展厅对外展出。其中展出的部分陆澹安手迹尤能看出其家教家风与文脉所在。
此次展览作品均是首次面向公众展出,展品共计70多件,文献、著作60余本。包括陆澹安先生诗词、书法、信札、文稿,陆康先生书法、篆刻作品,以及陆大同先生绘画作品。
展览海报
陆澹安先生乃近代海上文化界知名人士,毕生征文考献,昕夕笔耕,倾注心力成煌煌巨著,经陆康先生编纂,出版“陆澹安文存”系列丛书,具有一定的文化影响力。
陆康对“澎湃新闻·艺术评论”介绍说,他的祖父陆澹安先生早年从事教育、当过校长;做过编辑,写过小说,如《侦探世界》、《李飞侠外传》、《落花流水》等家喻户晓;还研究过电影、戏曲,。曾和洪深、严独鹤一起创办了中华电影学校和中华电影公司,集写、编、导于一身;又擅写弹词,由他改写的弹词《啼笑因缘》、《秋海棠》,一经传唱,竟红遍江南 。与包天笑、徐枕亚、张恨水、秦瘦鸥等作家,被列为“鸳鸯蝴蝶派”。
陆澹安 隶书五言对联
自上世纪四十年代后,除了应约改编了一二篇弹词外,陆澹安先生很少再写小说之类的通俗题材,他将主要兴趣又转到学问上来。《庄子末议》一书,即写于四十年代初,在差不多同时期,澹安公还撰写了《列子补注》、《汉碑考》等。解放后至1976年前后,这短短的十几年时间,澹安先生更是勤于笔耕,硕果累累。在没有网络、参考图书有限的情况下,他凭借一人之力,编就了《小说词语汇释》和《戏曲词语汇释》两部大词典。而在研习书法之余,他还对金石碑版、文史戏曲也作了大量的考据,写了《隶释隶续补正》、《汉碑通假异体例解》、《古剧备检》、《水浒研究》、《说部卮言》等多种学术著作。
陆康 隶书七言对联
此次面向公众展出的陆澹安先生作品,均由陆康先生精心整理,具有非常高的史料价值与文化艺术价值。陆康先生对澎湃新闻表示,整理这些文稿原因有三:首先,陆澹安先生所藏书画、典籍及个人手稿保留的非常完整。然后,从小就与祖父生活,自己书画道路的启迪与引导离不开祖父的谆谆教诲。因此,如此的朝夕相处,对于祖父手稿的整理要比别人更加轻车熟路。最后,文稿中记录了很多有关当时上海文艺界人士的活动,尤其是《澹安日记》,为还原海派文化提供了真实资料;再加之文稿中的学术价值,对于海派文化的传承,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所以整理这些文稿对弘扬海派文化艺术是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
陆大同 寿相图
另外,陆澹安先生家教也极有特点。展厅中有陆澹安先生两件小小的手迹。一件是陆澹安先生的三首绝句,是为重逢年少时所治印章而写。诗文如下:
少年刻画本无师,壮不如人姑舍之。
今日何期重睹次,月痕云影系我思。
藏拙繇来不妄投,故人瑜碔乐兼收。
果然交谊坚如石,片石珍留到白头。
情义殷殷付小孙,感君语重动心魂。
两家善保雷陈谊,细物能教佳话存。
陆澹安 自书绝句三首手札
一件是为其孙陆康的印谱所书写的序言。即
小康作印存,得纸从市肆。纸署厕简楼,分明粪翁置。粪翁我故人,铁笔工镌字。方其制纸时,小康裁童穉。南北遥睽隔,末繇得师事。小康解刻画,粪翁已前逝。遗物偶获得,油然慕高致。印存用其纸,聊申景仰思。老夫知此心,援笔为之识。
丙辰孟夏,幸翁漫书,时年八十有三。
陆澹安 为陆康印存所书手札
陆康对此解释说,书写三首绝句的这件手迹有着非常的意义,“祖父治印不会轻易流出去。然而有一方祖父早年刊刻的印章被朱大可先生收藏了。有一次我去请教朱大可先生,大可先生出示此印,然后嘱托拿给我祖父看。我祖父看到后立即写下这三首绝句。而后大可先生有和了三首。后来又有周汝昌等人的跋语。这种文人唱和,自古皆有之,所以这可以称得上为一段趣谈佳话。“情义殷殷付小孙,感君语重动心魂。两家善保雷陈谊,细物能教佳话存。”
第二件是陆康先生从街头偶然得到了邓散木监制的连史纸,做成印谱后拿给陆澹安先生看,陆澹安先生看完后,于是写下了这段话。
这两件手迹虽小,但是包含了陆澹安先生的学习和教育理念,勤奋、谦虚地学习,教育后辈当以鼓励为主。毫无疑问,这对陆康、陆大同对待书画、对待学问以及对于育人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
本次展览以祖孙三人书画金石作品为引,展现海派文化艺术文脉一系之传承。
开幕式上,陆康先生与陆大同先生向上海市静安区图书馆捐赠书画作品。展览持续到11月30日。(文/肖永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