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版《权力的游戏》 再现《大宪章》诞生的伟大时刻

本文摘自《约翰王：背叛、暴政与<大宪章>之路》，[英] 马克·莫里斯 著，康睿超 谢桥 译，中信出版社 ，2017年9月

作者马克·莫里斯 图片来自：twitter

总结（节选）

约翰去世后的第二天清晨，人们开始筹备他的葬礼。他的五脏六腑被取了出来，埋葬在了克罗克斯顿修道院，作为对该修道院院长侍奉国王的奖励。约翰遗体的其他部分则做了防腐处理，将踏上一段遥远的旅程。在与西多会和解之后，约翰起初打算自己去世后埋葬在位于汉普郡的、他主持建造的一座叫作比尤利 （Beaulieu）的修道院里。但如今汉普郡处在敌方控制的领土范围内，因此，在生命的最后几天，约翰决定将自己的遗体埋葬在伍斯特大教堂。他之所以选择这里，或许是因为对同样埋葬在这里的圣伍尔夫斯坦（St Wulfstan）有着情感依恋。但实际上，他所拥有的选择非常有限，之所以选择伍斯特大教堂，是因为这里是为数不多的、王室势力强大到足以保证葬礼顺利完成的地方。死后同生前一样，约翰的一举一动仍需在外国雇佣军的保护下进行。

纽瓦克与伍斯特大教堂之间有100 英里的路程，大约需要走上几天，从而给约翰的支持者们提供了赶往那里的时间。威廉·马歇尔出席了约翰的葬礼，对于将约翰的棺椁安放在大教堂里的盛大葬礼仪式，马歇尔的传记作者将其描述为“体面的国葬”。然而，就这方面而言，约翰的仪式似乎有些缺少国王的辉煌。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之前的国王在葬礼上头上都戴着王冠。比如说，理查在安葬的时候，头上就戴着他于1194 年第二次加冕时所戴的王冠。而约翰的葬礼却没有遵从这一传统，主要原因是在几天以前，他的王冠全部陷入了沃什湾的泥沙之中，而新的王冠还没有来得及制作出来。于是，与约翰一起埋葬的是他仅存的象征着王权的物件，包括他在加冕时头上系着的亚麻头巾。在一个世纪以后他的棺木被打开时，人们将这块头巾误以为是修道士的兜帽。都铎王朝的历史学家认为，这块头巾的作用是充当“通过炼狱的通行证”。

在装殓约翰遗体，送他走上最后一程的人心中，一定闪过了一个想法，那就是他需要所能获得的一切帮助。据说，马歇尔在听到约翰的死讯后显得十分悲伤，但有他这般表现的，毫无疑问只是少数人。克罗兰的编年史作者在他简短的讣告中说：“约翰与世长辞，几乎没有人悼念。”科吉歇尔的拉尔夫则更不加掩饰，称国王去世后很多人对他进行了诅咒，具体内容此处就不便写下来了，大意就是约翰要经受地狱的煎熬。13 世纪30 年代的马修·帕里斯评论道：“约翰一入地狱，令地狱本身都变得更加污秽了。”

毫无疑问，约翰的统治是一场灾难。他于1199 年即位，成为一个伟大王国的统治者和欧洲最为强大的君主之一。但在不到五年的时间里，大多数欧洲大陆的遗产都在他手中丧失了。而现在，他的葬礼竟在一场苦难的内战中举行。苏格兰人占领了英格兰北部，威尔士人也侵占了威尔士与英格兰的交界地区，叛军控制了英格兰东部，法国人则侵入了整个东南部地区。在约翰刚出生时，他的绰号是“无地王”，现在他离开了这个世界，仍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无地王”。

真的如同科吉歇尔的拉尔夫和其他人所暗指的那样，约翰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吗？或者是当时的时势使然？克罗兰的编年史作者对约翰的一生表示同情，认为他是“一位伟大的君主，只是不那么幸运罢了”。其他了解史实的人，也得出了一个与之相类似的结论。归根结底，对约翰最公平的评价究竟是什么呢？

……

约翰可以算得上心狠手辣。中世纪是一个残忍的时代，当然，我们也无法说别的时代，包括我们现在生活的时代，就能比它好多少。有人可能认为，对于国王来说，残忍总比善良强。据当时的一位传记作者说，斯蒂芬的一个错误就是在主持公正时软弱无力。然而，即使是按照当时的时代标准来看，约翰的行为也被认为是超出了正常水平。说到这里，人们首先想到的是他的侄子亚瑟。1203年，即使不是约翰亲手所为，也必定是在他的命令下，亚瑟遭受了被处死的命运。在当时，这显然被认为是一种令人不齿的行为。1216 年，法国人也正是利用这一借口，企图罢黜约翰的王位。但亚瑟却不是最糟糕的案例，在亚瑟之死方面，约翰甚至可以找到一个为自己辩护的理由。虽然在莎士比亚的描述中，亚瑟是一个脆弱的孩子，但是1202 年时，他已经15 岁了。在那前后，腓力为他举行了授予爵位的典礼，同时也是他的成人礼。文多弗的罗杰并不是约翰的支持者，但他也不认可法国人对约翰犯有谋杀罪以及蒙蔽教皇英诺森三世的指控。教皇说：“亚瑟并不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他在米尔博被俘获，对他宣誓效忠和服从的国王，也是他的叔父而言，他是一个叛徒。即使是不经审判就对其施以最不体面的死刑，也无可厚非。”尽管约翰和他的顾问们行事鬼祟，但他们在1203 年的时候无疑是持有这一观点。从文多弗的罗杰的记载中可以看出，至少部分英格兰人认为，约翰等人的做法是有理由的。然而，对于约翰的其他受害者来说，情形就大为不同了。在崇尚骑士精神的时代，战败的一方通常在得到尊重的情况下由战胜方进行看押，并最终赎回自由之身，而约翰却选择将对方活活饿死。对于在米尔博俘获的很多骑士，以及玛蒂尔达和威廉·德·布里尤兹，约翰以这种方式将他们处死了。诺里奇的杰弗里是一名神职人员，他参与了1212 年的阴谋叛乱，可能也遭受了被饿死的命运。在1215 年的战争期间，国王不止一次威胁要将叛军将领活活饿死。这是一种极不人道的残忍刑罚，正如我们之前了解到的，理查曾用这种办法惩罚过一个背叛他的人。而约翰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这种办法惩处落入自己手中的对手，不论他们是骑士、神职人员，还是妇孺。

……

约翰王，图片来自：维基百科

但尽管如此，修道士出身的编年史作者仍可能对一位被逐出教会的统治者持有负面的看法。同样的言论在《威廉·马歇尔传》中也可以看到，因为马歇尔本人及其后代，都受到了约翰的迫害并做出了反抗。然而，我们也不能忽视贝蒂讷的佚名人士的观点。该佚名人士是一名佛兰德斯贵族——贝蒂讷的罗贝尔——的传记作者，罗贝尔为国王四处征战，直到他的统治结束，因而也得到了国王丰厚的赏赐。在佚名人士的记载中，约翰由于热情好客而受到了称赞：

他慷慨而热情洋溢，出手非常阔绰，准备了大量的美食。约翰的门厅从不关闭，所以任何想在那里用餐的人，都能如愿以偿。在三次大型宴会——圣诞节、复活节和圣灵降临节之时，他将大量的礼服赐给爵士们。这是约翰一个值得赞扬之处。

……

作品简介

《约翰王：背叛、暴政与<大宪章>之路》，[英] 马克·莫里斯 著，康睿超 谢桥 译，中信出版社 ，2017年9月

《约翰王：背叛、暴政与<大宪章>之路》是一部讲述金雀花王朝第4位君主——“坏国王”约翰的传记，真实还原了其统治下的金雀花王朝，再现了《大宪章》诞生的全部过程。

大名鼎鼎的金雀花王朝是统治英格兰时间最长的王朝，长达3个多世纪。这是一个同时被祝福和诅咒的王朝，它孕育出的15位君主，有的英明神勇，被英国人视为民族偶像和骑士精神的象征，有的卑劣懦弱，仿佛被魔鬼缠绕，陷于背叛与猜疑的漩涡，最终被自身的黑洞带给英格兰人民的苦难吞噬——约翰王就是这样一位“非凡”的君主。

他处在金雀花王朝至为鼎盛的时期，其时的英格兰拥有着从苏格兰一直延伸到耶路撒冷的庞大疆域，然而在约翰王当政时期，英格兰王国丢失了在诺曼底几乎全部的领土，并承受着这位暴君的对内施压：横征暴敛，专政专权，用重税和不公正的司法打压贵族、平民，并拒绝承认教皇指令，使君王与教皇的矛盾剧烈激化，导致英格兰岛长达6年没有上帝福音的护佑和教堂钟声的荫庇……这一切“足以使地狱蒙灰”的暴行最终导致贵族和骑士反戈，愤怒的人们以武力将他围困在国之一隅，迫使他签下了限制君主专权、体现公民权利和法律尊严的重要文件：《大宪章》。

这是英国历史上的伟大文件之一，是英国宪政体系的起源和基点，成为了日后英国君主立宪制的法律基石，同时，这一壮举也为整个世界创造了“法治”这一理念，奏响了文明社会的序曲。

约翰王的一生充满了戏剧性，他精明又冷酷的性格使他成为了英国历史上的黑色传说，然而时也运也，他为英格兰带来的灾难又戏剧性地催生出了英国向文明社会踏出了一大步，也为整个人类的文明世界写下了至关重要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