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自《从波斯波利斯到长安西市》,[美]乐仲迪 著,毛铭 译,漓江出版社,2017年7月
【译者前言】重新唤醒的北朝:近年西方学者对中国考古的贡献
2003年夏天,我来到中亚古城撒马尔罕和片治肯特,跟随葛乐耐(F.Grenet)教授和马尔夏克(B.I.Marshake,1933—2006)教授发掘亚历山大的希腊式谷仓和喀喇汗王朝宫殿壁画。8月24日黄昏,考古队从烟尘满天的古城山丘,返回驻地撒马尔罕考古学院。忽然队员们一阵欢声雷动,原来是队里收到一份辗转数国发来的传真,通知我们又一粟特胡人墓葬在西安郊外发掘出土,入葬年代是北周(557—579)。墓主人史君,生前定居河西走廊的凉州(今甘肃武威),身为北周高官“凉州萨保”,但是他的故乡却远在中亚史国,离考古队工作的场地仅60千米。
1999年和2000年,两位入华粟特人——虞弘从严格意义上说,虞弘并非粟特人,根据墓志铭,他的故乡在中亚鱼国,目前确切地方不明,但是虞弘因为与粟特人通婚,文化上融入来华粟特社团,姑且算成粟特人一员。和安伽的墓分别在山西太原和陕西西安发掘出土。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太原隋代虞弘墓清理简报》;陕西省考古研究所:《西安发现的北周安伽墓》,皆刊登于《文物》2001年第1期,文物出版社,北京。粟特胡人粟特邻近中国新疆,位于阿姆河(Amu)和锡尔河(Syr)之间的肥美绿洲(汉文古籍也称呼为乌浒水[Oxus]和药杀水[Jaxartes],阿姆河也称为妫水)。在今中亚乌兹别克国南部和塔吉克国西部。的灵魂似乎在相互召唤着,陆续破土而出:在安伽墓所在的西安郊外方圆几百米之内,连续出土史君墓(2003)、康业墓(2004)、李诞墓(2005),入葬年代都在550—600年之间。一片沉睡千年的文化旧大陆被唤醒了,这就是北朝北魏拓跋鲜卑在大同、洛阳定都以来,在6世纪又分裂成东魏西魏、北齐北周,分别以河南安阳和西安为都城。因为与当时定都在南京的南朝(宋齐梁陈)南北对峙,而被称为北朝。。从公元前2世纪到盛唐8世纪,粟特人曾经是长袖善舞的商旅,穿越于沙漠驼铃之路、草原貂皮之路,还渡海往红海波斯湾,南下印度洋、东南亚,用昆仑舶载来“撒马尔罕的金桃”。新出土的粟特墓主人,大多年轻时是跋涉于丝绸之路荒漠的商旅和使臣,斡旋于北朝鲜卑宫廷与草原可汗国之间;中年之后定居北朝管理胡人移民社团;死后哀荣,葬在贵族墓地。这一系列的考古盛宴,给中外学界提供了一个广阔的视野,让人们得以重新考虑粟特人在北朝的汉化和鲜卑贵族的胡化。在虞弘墓所在的太原郊外王郭村,以前有著名的北齐大将军娄睿墓,还有2002年出土娄睿的继任徐显秀墓,出土图像带有祆教飞兽,萨珊联珠圈内刻画戴冠女神等,可能与鲜卑贵族亲近粟特文化有关。
中国的智识界一夜之间,迷惘地面对着充满了异国情调的图像:那些粟特胡人通过丝路经商暴富,在北朝封官受爵,锦衣玉食,穿戴如同萨珊波斯皇族一样;与草原来的突厥人和骑乘大象的嚈哒王子饮酒观舞,握手言欢;粟特人崇拜的娜娜女神有四条手臂,手托日月,骑着双头狮子;墓志铭由汉文和蝌蚪一样的粟特文共同书写。江南六朝烟水之中,有着秀骨清风的菩萨,手持麈尾玄谈的王谢子弟;而此刻北朝的帝王之家正忙着迎接远嫁而来的蠕蠕公主;北齐北周则向强悍的突厥可汗进贡大量绢帛,粟特胡商又进一步把这些丝绸贩往高加索和拜占庭。汉字文化圈熏陶下的中日韩学者,忽然一阵晕眩,发现我们对于南朝的了解如此入微,而对于流行鲜卑语的北朝文化,却是如此陌生!现在,汉族与西方站在同一地平线,那些擅长“胡学”的西方学者从一些新鲜的角度,为北朝文化做出贡献。1928年傅斯年评论:“凡中国人所忽略,如匈奴,鲜卑,突厥,回纥,契丹,女真,蒙古,满洲等问题,在欧洲人却施格外的注意。”因为史籍称游牧民族为“杂虏”,傅氏笑称,“西洋人治这些匈奴以来的问题,不是汉学家,而是‘虏学家’”。
安阳:第一个发现粟特人在中国之图像证据的是女学者斯卡里亚(Giustina Scaglia),她于1958年犀利地察觉到,被冷落在波士顿博物馆里的几块来自河南安阳的围屏石榻安阳石葬具的双阙收藏入德国科隆博物馆,其他部分也藏在法国巴黎集美博物馆。,年代是北齐(550—577),线刻石屏上,葡萄架下手持来通(Rayton,波斯式样的角杯)饮酒的主人翁,头戴白毡帽,身穿翻领小袖胡服,可能是移居北朝的粟特人,或者是嚈哒人。Giustina Scaglia , Central Asian on a Northern Ch'i Gate Shrine, Artibus Asiae XXI (1958),pp.2-28. 这一先知先觉的发现,打破了中国的粟特学一千五百年来只有文献、没有图像的窘况。
美秀(Miho):斯卡里亚对北齐安阳石屏的发现寂寞了四十年,直到1997年乐仲迪(Judith Lerner)和朱安耐(Annette Juliano)两位女学者在此基础上,证明了早年出土于中国北方、经过艺术市场辗转收藏于日本美秀博物馆的两块石阙和十一块石屏,可以组成一个完整的围屏石榻有些考古资料称此为石棺床,但因为此器物并非全都用于放置墓主人遗骸,而更接近于墓主人生前待客时候的坐具,所以在此称围屏石榻。这并非以往人们猜测的赝品,而确是北朝粟特贵族的祆教遗物。2004年马尔夏克根据美秀图像风格,认为其年代应该界于安阳石屏和安伽石屏之间,即邺都安阳初兴的556到570年之间。同书中马尔夏克夫人腊丝波波娃指出美秀石屏浮雕上骑着大象与留着长辫子的突厥人同行的游牧民族王子形象,就是历史上消失多年的嚈哒人。戈斯(Madhuvanti Ghose)对骑狮子的娜娜女神形象从巴比伦起源、渗透进印度和粟特神庙的研究,为美秀石屏上的娜娜女神图像研究提供了线索。
天水:1980—1998年,宁夏固原发掘了一批北周高官(宇文猛、李贤、田弘、叱罗协、若干云等)和隋唐粟特史氏家族(史射勿、史索岩、史诃耽、史铁棒、史道德)墓葬,出土物充满异国情调,包括萨珊玻璃碗、金戒指、蓝宝石印章、希腊—大夏鎏金银胡瓶等。固原靠近天水,天水也是丝路上粟特人的聚居地。乐仲迪发现出土于1981年却一直未受重视的天水石屏也属于粟特艺术,其中有胡人酿酒场面,还含有游牧嚈哒人的艺术元素。
虞弘—安伽:马尔夏克马尔夏克教授主管俄罗斯圣彼得堡冬宫博物馆(State Hermitage Museum)波斯—中亚藏品,主持中亚片治肯特古城发掘近五十年,很不幸于2006年秋于中亚考古场地猝然殉职,被埋葬在他所钟爱的中亚热土。于2001年分析了虞弘和安伽石葬具艺术上的波斯因素与突厥风格,引起西方学界对北朝—粟特艺术的高度关注。2002年主持撒马尔罕古城发掘十八年的法国的葛乐耐教授访问虞弘墓,与发掘者张庆捷一起探讨其中的祆教天国图像,认为虞弘图像是入华粟特墓葬艺术中最具原汁原味波斯风格的。2006年虞弘遗骨的鉴定表明他是99%的印度—欧罗巴人种,体质上很可能接近面白多须髯的伊朗人类型,而虞弘夫人遗骨表明她是胡汉各半的混血人种,虽然姓氏是粟特化的。朱安耐于2006年新研究了虞弘的图像,虞弘胡坐于荃蹄之上,一腿下垂、一腿置于膝盖上的坐姿,与北齐出土的菩萨像坐姿相似,推测出粟特人与北朝佛教文化的互动。
史君—Kooros石椁:2004年日本学者吉田丰解读了史君的粟特文墓志铭,史君粟特原名叫Wirkak,是一位拜火教徒。史君墓室出土的石享堂史君石享堂,形似具体而微的中国式样歇山顶亭子,虽然考古挖掘报告上用的字眼是“石椁”(sarcophagi, 原指古罗马带有浮雕的大理石椁),但是从古籍礼仪而言,应该称为石享堂(funerary stone shrine)。相似的石享堂还有著名的北魏鲜卑贵族的宁懋石室, 葬于 543年之洛阳,现在收藏于华盛顿弗利尔美术馆。 浮雕上,史君亡灵从钦瓦特桥走向天国,受到拜火教神祇迎接的场景,被法国葛乐耐教授赞叹为“最忠实于拜火教《阿维斯陀》经典的图像细节,是任何粟特本土的纳骨瓮上不曾描绘过的细节” 。意大利的康马泰(Matteo Compareti)发现了巴黎吉美Kooros石葬具上出现的狗头鸟尾有翼神兽森莫夫(Senmurv)同样也出现在北朝鲜卑贵族的墓葬艺术品中,如河北磁县湾章大墓(北齐高洋帝陵)的壁画和洛阳元谧石棺棺盖等。
粟特本土考古的启发
意大利女教授希尔维安东尼尼(Chiara Silvi Antonini)多年来主持中亚布哈拉古城考古的挖掘,于1989年首先考证出了撒马尔罕大使厅(Hall of Ambassadors)壁画西墙的内涵,认为它是初夏波斯历新年(Nawruz)节日里,各国使臣在突厥武士陪同下庆贺粟特国王拂呼缦接受唐高宗册封的场面,这一考证转动了揭示整个壁画主题的关键。在意大利考古队的成果中,康马泰推定消失多年的汉文古籍中记载的“垡地国”,就是新近发掘的布哈拉郊外Vardanzeh遗址。康马泰:《垡地国地望考》,毛铭译,收入《敦煌吐鲁番研究》,第九卷,中华书局,2006,295—302页。影山悦子1997年曾经对新疆出土的粟特祆教徒纳骨瓮做过调查,在吐鲁番找到了出现在最东端的纳骨瓮。葛乐耐研究了粟特本土祆教徒的纳骨瓮情况,提供给北朝学者们参考。2004年影山悦子指出克孜尔壁画中头戴小白帽的商人形象可能是粟特人,他们在丝路长旅中碰到刀兵火劫海浪怪兽等磨难,常常得到观音菩萨的搭救,从此改宗成为佛教石窟的供养人。葛乐耐比较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在粟特本土的片治肯特和阿弗拉西阿卜壁画中,粟特人的自我形象是衣衫华美、佩剑饮酒的贵族武士形象,似乎不愿意吐露城市的财富实际上来自于丝路商队;而在中国北朝的粟特墓葬中,却写实地昭示后人:粟特商队首领如何艰辛地穿越雪山草原,在游牧民族可汗的帮助下狩猎自存。
粟特文献
粟特商人在丝绸之路上活跃千年,有关史料散见于希腊、波斯、拜占庭、突厥、阿拉伯、亚美尼亚、印度等国,以及汉文、藏文典籍;但奇怪的是粟特文书中有关商贸的文献留存极少,主要的文书是宗教经卷。1902—1905 年,德国探险队在格伦威德尔(Grunwedel)和冯勒柯克(von Le Coq)带领下,在吐鲁番发掘到了一些粟特文写经残片,包括佛教、摩尼教和景教写经。 1907—1910年,从敦煌藏经洞, 英国的斯坦因、法国的伯希和以及俄罗斯探险队掠走了许多珍贵的粟特文经卷。七封被称为“粟特古信札”的流沙坠简由斯坦因1907年在敦煌烽燧附近发现。这些信札早年被恒宁(Henning)研究过,近年由辛姆斯(Sims瞁illiams)解读。信札写于313年,在粟特商人眼里,当时西晋的长安洛阳与邺城兵荒马乱,被匈奴将军刘耀的叛军攻占焚烧,粟特商人的财物被洗劫一空,滞留在敦煌的商人妻女望穿秋水,不能返乡。
1989—1992年,又一组粟特文书在印度河上游的中国—巴基斯坦国境线的喀喇昆仑公路出土。经过辛姆斯解读,他最近的重要发现是:有关丝绸的粟特词“pircˇīk”,源自和田语,而和田语属于月氏—吐火罗语言一支。这表明粟特商队在3世纪还是丝绸之路上贵霜帝国的月氏人,或者大夏—吐火罗人的徒弟。新的粟特墓葬的发现又带来新材料,其中最成功的例子是2004年由日本学者吉田丰解读的史君的粟特文墓志铭,与史君对仗工整、骈四骊六的汉文墓志铭相比照。通过解读西安新出的粟特墓志铭,吉田丰发现粟特文部分将S’ rtp’ w与汉文的“萨保”对等,彻底解决了一百年前由伯希和提出的古老问题。
粟特钱币学:在斯米尔诺娃(O.И.Cmnphoвa)出版《粟特钱币图录》Smirnova, O.I.,“Svodnu katalog sogdiiskikh monet (bronza)”, Moscow, NAUK, 1981. 的基础上,弗朗西斯科·蒂埃里(Fran搊is Thierry)发表多篇论文,分析了在唐风熏陶下,粟特的撒马尔罕、布哈拉以及西突厥之突骑施汗国,纷纷铸造刻有粟特铭文的“天圆地方”式铜钱的史实。
粟特经济学:1998年韩森(Valerie Hansen)研究了吐鲁番地区粟特人聚落的经济状况,2004年她又讨论了500—800年间丝路贸易对吐鲁番社会的影响。
跨文化人类学:梅维恒(Victor H.Mair)指出,在北欧中古世纪祭祀祖先的节日中,有一种用牺牲的马头和马的前肢挂在树枝上的风俗,其来源可能上溯至北魏鲜卑族的马祭Victor H. Mair。这一风俗的传播,可能与丝绸之路上长距离的文化互动有关。美国的丁爱博(Albert Dien)独辟蹊径,从丝绸西端、地中海海滨的帕尔米拉开始,追寻丝绸之路上沙漠驼队的踪迹,考证商队首领“萨保”的语源学背景。
在北朝隋唐的入华粟特人中,有艺术家(如北齐“曹衣出水”的曹仲达)、音乐家(如歌唱家何满子)、织工巧匠(如隋代仿造波斯锦的何稠)、马弁狮奴(如《洛阳伽蓝记》里来嚈哒通过粟特商队朝贡北魏的白象黄狮子)、解九番语的互市牙郎(如未发迹时的安禄山)、外交官(代表蠕蠕和北周出使波斯和吐谷浑的虞弘),还有独霸一方的将领(如五胡十六国的石勒,中唐的安禄山史思明,五代敦煌的曹议金)。早在20世纪30年代,陈寅恪先生惊世骇俗地指出,隋唐皇室本身带有鲜卑血统,出身于北周盘踞关陇的武士集团;而在文化上,则继承了粟特风格浓郁的、繁荣于青齐的北齐文化。隋唐胡风,甚至隋唐的大兴佛教,都是对鲜卑化北朝的传承,而非对南朝的效仿。热爱羯鼓和胡旋舞的唐玄宗,是最后一位推动胡风的帝王。751年达逻斯战役,唐帝国丢失了西到波斯边境、东到陕西凤翔的万里西域;755—763年的安史之乱,令大唐帝国的国力江河日下,由于作乱人是粟特突厥武士集团,心有余悸的唐朝人从此割断了胡风的爱好。到了繁华如梦、清明上河的北宋,这些早已经被人遗忘多年。
2002年以来,新出土的蕴含浓郁唐风的辽代佛像金冠丝绸,以及山东青州龙兴寺的北齐佛像,在伦敦、巴黎、维也纳巡回展出。一时间万人空巷,举国若狂,仿佛唐人争看洛阳牡丹的盛景。此刻西方学界解读北朝的热情再次高涨。2003年夏,在乌兹别克科学院瑞德维拉扎院士家的花园里,瑞教授充满深情地谈到广东遂溪发现的南朝银碗,上面的粟特铭文表明银碗出产于石国(Chach),而石国就是这个花园所在的城市塔什干。从这个银碗可以看到粟特人航海经过印度洋抵达南中国海的轨迹。在葡萄架下,我与波斯舞专家卡佳闲坐着吃哈密瓜,谈到唐诗中石国来的柘枝舞,扼腕叹息安史之乱后胡风在大唐帝国的衰微,多么想一睹当年与杨贵妃斗艳的胡旋女风姿!卡佳,这位胡旋女的传人,忽然神秘地定格了一个波斯舞的手势,问我,这像不像梅兰芳的兰花指?据卡佳研究,明清京剧旦角温婉缠绵的手势,涓滴保留了唐朝胡舞的遗存,可以与今日波斯舞相参照!卡佳和笔者的对话录《胡旋舞、波斯舞与京剧的文化互动》,发表于2003年9月《塔什干日报》,被当年《法兰西中亚学院通讯》转载。我顿如醍醐灌顶:遥远酣睡的粟特文化,曾与隋唐有如此千丝万缕的联系!2004年4月北京召开的中国—法国“粟特人在中国”学术研讨会,达成一致共识:世界的粟特学中心已经从中亚撒马尔罕,移到了中国北部,聚焦在6世纪的北朝。 (文/毛铭)
作品简介
《从波斯波利斯到长安西市》,[美]乐仲迪 著,毛铭 译,漓江出版社,2017年7月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现存有三件珍贵的波斯石刻,这些曾被误认为是赝品的珍贵文物,是因为乐仲迪的研究考证和极力挽救而免遭厄运;作为国际学界最早指出北朝文物上有拜火教葬仪的学者,乐仲迪早在1993年就发文指出日本Miho馆藏北朝石棺屏风上有粟特人的葬仪场景,从此打开北朝与粟特文明交流的新大陆,并掀起国际丝路学界对入华粟特人石葬具的研究热潮;乐仲迪对粟特人的丝路贸易帝国以及丝路的游牧人、商队、圣徒等方面的研究,也都是当今世界丝绸之路文化研究的最新考古研究成果。乐仲迪的《从波斯波利斯到长安西市》一书所收录的大夏和萨珊印章、波斯摩崖石刻以及来华粟特葬仪等方面的研究文章,正是见证了这些在丝路文明研究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时刻,堪称该领域考古研究的里程碑式著作,也让敦煌学、吐鲁番学大篇幅改写,使得波斯学、中亚学与中国的长安、洛阳文明完美辉映。
乐仲迪是纽约大都会博物馆的守护人、纽约大学的波斯学家,更是近二十年来唯一以现代波斯语在西亚国家大学授课的欧美考古界女学者,多次参加波斯波利斯、巴比伦、大夏、犍陀罗考古遗址发掘,是中亚丝路学领域的国际权威。从波斯波利斯到长安,乐仲迪的著作内涵宏富,纵跨了中亚粟特、大夏、波斯、阿富汗等地文明,囊括了壁画、摩崖、印章、金银器等各类艺术,气势恢宏地书写了从粟特到北朝的东西方文明交融的宏大篇章。正是《从波斯波利斯到长安西市》一书所收录的文章,奠定了乐仲迪在丝路学界的崇高威望,填补近十年世界丝绸之路学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