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自《一天中的百万年:人类生活大爆炸》,[英] 格雷格﹒詹纳 著,楚尘文化/中信出版集团,2018年1月版
坐在哪里?
身为懂得礼数的主人,既然晚餐即将开始,我们必须向宾客示意,很有礼貌地请他们从沙发上站起来,往餐桌的方向移动。不过因为没有放名牌,我们发现朋友们犹豫了一会儿,忖度究竟要坐在哪个位子。我们发现那对已婚的夫妻有一瞬在思考他们是应该肩并肩地坐,还是面对面地坐下,这样他们可以用不着说话,只通过经多年共同生活培养出来的默契来交流,比如细微的眼神或者面部表情。其他的人会询问我是否要按照一男一女比邻而坐,而细腰苗条的素食主义者因为看起来比其他人都娇小而礼貌地自愿坐在狭小的角落里。
大家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场面有些傻气,有人心领神会,不免尴尬地笑了笑,但是这种社交上的尴尬揭示了为什么历史上大部分文明都会有潜规则,规定谁该坐在哪里,谁不该坐在哪里。普鲁塔克在他的著作《传记集》(Symposiacs)中思考过这样一个问题:主人是否应该帮客人安排座位,或者让客人自己决定坐在那里。但是罗马主人大部分会选择为客人们安排座位,以使他们的宴会空间成为社会阶层高低的反映。在当时的情况下,人们没有共进晚餐的桌子,而是斜靠在长椅上,主人经常会坐在上座紧挨着喜欢的客人,然而饥不择食的食客、令人尴尬的叔伯们和从事行政工作的无聊的笨蛋们被放逐到长椅的末端,听不到主客的谈话内容。
为了让他们更清楚地意识到他们不受人欢迎,这些客人们可能会吃到劣等的食物,喝廉价的酒水,而且他们其实也深知这一点,因为美酒佳肴就陈列在他们前面,却遥不可及,像是在嘲弄他们似的。作为低层人物,参加这样的宴会就像在一个搭乘跨越大西洋班机的夜晚偶然溜达进头等舱,面对的是像样的葡萄酒杯和美味的餐食,当我们回到自己狭窄的座位时,将这些被空服人员随意丢在折叠桌上,有如橡胶一般的、预热过的千层面放进嘴里,一定觉得味道和塑料袋差不多。
地位高的希腊男人在一个叫作“男宾室”(andron)的房间里共进晚餐。在这个房间里没有他们极度严厉的妻子们,即使有他们照样可以邀请情妇、舞者、长笛吹奏者来娱乐、调戏甚至献上可能更让人躁动的、花样繁多的露骨服务。但是罗马人和他们的爱琴海邻居相比似乎没那么多约束,他们的妻子经常会被允许端庄地坐在更正式的椅子上,她们的丈夫们则倚靠在长椅上。对于大部分平常的女士来说,受邀躺着吃饭大概是一种稀有的待遇。
作家阿特纳奥斯(Athenaeus)描述了生活在“文明世界”之外的凯尔特人——古典文学对他们进行各种各样的描述,比如令恺撒烦心,留着八字胡、蓝皮肤的怪异野蛮人——一个比其他民族更崇尚男性暴力的尚武民族。因此,他们的晚宴是安排慷慨的主人和最强壮的勇士高坐在筵席的中央,其他身份较低的男人和受邀至此的妇女们则像卫星一样围绕着他们,畅饮着麦芽酒,大口咀嚼着从瓷碟和藤篮里拿来的熟肉和蔬菜。然而,如果我们往后跳几个世纪,来到中世纪时期,从宏伟的礼堂盛宴的画作中可以看出来,有时席间一个妇女都没有,她们在其他地方共进晚餐,就像同时期日本和中国的贵族妇女一样,或者聚集在长凳的最远端,被放逐到派对的边缘,就好像派对开始之后才急匆匆把她们叫来一样。
罗马的势利眼把不受欢迎的人赶到宴会外围,中世纪的英国也差不了多少。在安排宴会时一般会提前准备,让主人和他最亲近的客人们坐在底座加高的固定桌(table dormant)旁,这个桌子会横放在大厅尽头。这种布局在现在英国婚礼上依旧很常见,主人可以居高临下看着纵向排列在他面前一张张搁凳上的宾客。这些人可以吃到食物但是食物却是不能加盐的,这意味着他们的身份还不足以让他们坐在放置着盐罐的固定桌旁。这些盐罐一般是手工制作的银器,上面镶嵌着闪亮的珠宝。有时这种盐罐会会做成精美的船形,称作“船形盆”(nef)。到了16世纪船形盆甚至会有机械配件和小轮子,这样它们就可以像亿万富翁幼子的镀金玩具车一样在桌子上滚来滚去了。
内容简介
《一天中的百万年:人类生活大爆炸》,[ 英] 格雷格﹒詹纳 著,楚尘文化/中信出版集团,2018年1月版
你知道法国曾将一天定为10个小时吗?
罗马人用棍子绑上海绵互相传递着擦屁股,可比用石头擦的早期阿拉伯人舒服多了 。
法王亨利四世害怕洗澡,而大文豪狄更斯却是个洗浴狂魔。
古埃及人用尚有体温的死老鼠来治疗蛀牙,罗马人却相信墨西哥人的尿液可以保持口腔卫生……
你习以为常的每一天、每一个举动,都是人类百万年的杰作。格雷格·詹纳搜寻了罗马垃圾桶、埃及古墓和维多利亚时代的下水道,带你重新融入历史,踏上一场横跨全球、纵贯百万年的人类生活考据之旅,唤醒你对日常生活的热情与敬意。不谈教科书上的重头戏,只给你看那些引人入胜、令人称奇,又让人捧腹大笑的历史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