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自《浪潮》,[美] 托德·斯特拉瑟 著,于素芳 译,中国商务出版社 ,2018年1月版
本·罗斯心里有事。他说不出是什么,但是他知道,那天历史课上放完电影后孩子们提出的问题激起了他的兴趣,使他想去探究。他为什么给不了学生们满意的答案呢?纳粹统治时期德国多数人的行为就真的不可解释吗?
那天下午离校前,本去了图书馆,借出满满一怀抱的书。他的妻子克里斯蒂那天晚上要和几个朋友打网球,他可以有很长一段不受打扰的时间,深入思考问题。现在,几个小时已经过去,本查阅了很多书,就开始怀疑自己在书中根本找不到真正现成的答案。这让他不由去想:这就是历史学家所说的言语无法解释的事情吗?这是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理解的现象吗?或者说,如果有可能的话,这是只有通过营造相似场景才能明白的事情吗?
这些想法让罗斯意兴盎然,于是想,假设,仅仅是假设,用一节或两节课的时间来做一项实验,尝试着给学生们一种体验,感受一下纳粹德国时期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如果能想出来这一切怎么设计,实验怎么操作,他敢肯定,这对学生的教育之深刻将远远超过任何书本上的解释所能带来的影响。这样的话,当然值得一试。
克里斯蒂·罗斯直到11点才到家。她打完球之后又和一个朋友吃了饭。到家后她发现丈夫正坐在餐桌旁,周围全是书。
“做功课呢?”
“从某方面来说,算是吧。”本应了一句,眼睛没有离开书本。
在堆着的一堆书上面,克里斯蒂注意到一个空杯子和一个空盘子。盘子上的几块食物碎屑是吃过的三明治留下的。
“还好,至少你记得把自己喂饱。”说着,克里斯蒂拿起盘子,放进了洗碗池。
她的丈夫没吱声,鼻子依然扎在书里。
“我敢说,你迫切想知道今天晚上我把贝蒂·路易斯收拾得有多惨。”克里斯蒂逗本。
本抬起头:“什么?”
“我说我今天晚上把贝蒂·路易斯打惨了。”克里斯蒂对他说。
她的丈夫一脸茫然。
克里斯蒂大笑起来:“贝蒂·路易斯,你认识的,就是那个在一局球中从来不让我赢球超过两个球的贝蒂·路易斯。今晚,我赢了她,两局,6比4和7比5。”
“哦,这样啊,那太好了。”本神色茫然地敷衍一句,眼睛又回到书上,继续看。
换作别人,他这种明显的不礼貌也许会让人生气,可克里斯蒂不会。她知道,本是那种做起事来就会投入全部身心的人。岂止是投入全部身心,简直就是如痴如醉,会无视周围世界的存在,不知身处何地。她永远无法忘记读研究生的时候,他对美国印第安人产生了兴趣,一连好几个月都痴迷于印第安人,对生活中的其他方面全然不顾。周末,他要么去印第安人保留地,要么在尘封的图书馆中扒寻古老的书籍。他甚至还带印第安人回家吃晚餐!穿土著人的鹿皮莫卡辛软皮鞋!那时候,有时早晨醒来,克里斯蒂会不由地想他会不会往身上脸上涂油彩。
本就是这么个人。有一年的夏天,克里斯蒂教他打桥牌。一个月之内,他不但玩得比她好,而且还黏着她,一天到晚都不愿停歇,几乎把她折磨疯了。直到他在当地的桥牌锦标赛上夺了冠,打败了所有实力强劲的对手,才肯罢休。每每遇到新的让他感兴趣的事,他都会如痴如醉,疯狂的样子几乎能吓倒人。
克里斯蒂看看散摊在餐桌上的书,叹了口气,问道:“这一次是什么呀?又是印第安人吗?天文学?还是食人鲸鱼的行为特征?”
丈夫没有吭声。克里斯蒂拿起一些书看, “《第三帝国的兴亡》《希特勒的青年时代》,”她不由皱了皱眉,“你在干什么,为拿‘独裁学位’进行恶补吗?”
“没什么好开玩笑的。”本头也不抬地嘟囔一句。
“你说得对。”克里斯蒂无可奈何。
内容简介
《浪潮》,陆涛 著,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18年5月版
《浪潮》讲述的是发生在美国高中校园里的一个真实故事。教师本·罗斯本想通过一堂实验课使学生切身明白什么叫德国纳粹。为了实验他成立了 “浪潮”组织,提出一系列铿锵有力的组织口号,要求学生们必须遵守组织里的纪律,还专门规定了打招呼的手势,学生因游戏的心态而都自觉、绝对地服从着这些命令,而到了后来这些学生就习惯的会想象出来的一些“命令”,暴力威胁他人加入“浪潮”,并且互相监视和揭发,每个人却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在不知不觉中滑向了“独裁”与“纳粹”的深渊……连组织者罗斯老师也迷失其中,沉浸在权力欲望和他人的崇拜中。直到外界施以压力,罗斯老师才意识到事态的失控,马上果断结束了这短短5天的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