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 幽会

狂野的爱 作者:(法)罗薪著;鸿舒译


  参议员订了一间小餐室想让他的家人和宾客能享受一顿没有人干扰的晚餐。

  铺着白色餐巾的长桌、细致的瓷器、闪亮的银器:彬彬有礼的侍者,叫珍妮觉得财势的力量多么大啊,在一个没有文明的地方享受一顿文明餐宴,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小样。然后她又自觉罪恶了,不应该那么想的,听说旧金山比欧洲的任何大都市有过之而无不及呢!不过,实在很难想象她现在仍然置身德州的圣安东尼奥,而外面的街上会有一个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杀。

  珍妮啜口洒,劝自己忘掉那残酷的一幕,前往加州的辛苦旅程即将来到,她应该习惯某些意外和暴力。

  “我亲爱的孩子,”她父亲刚才警告她,“你不要以为此去绝无危险,那儿或许会有心怀敌意的印第安人,还有更危险的是那些变成盗匪的白人。”威廉也为妻女单独旅行而略觉不安,但他毕竟比较实际,妻女也象一般移良一样搭乘篷车前往那个黄金之州、将使很多人认同他,对他的政治前途极为有利。而且这其中还有一个必须考虑的因素,就是黄金的安全和这件任务的重要性。没有人想得到威廉会支援墨西哥的法军,更想象不到他会把如此重任托给两个女人,即使有人怀疑他的动机(总会有这种人的),。他们也绝对想不到他会信任妻子和女儿。他的一石两鸟之计,是借此次辛苦危险的旅程来让苏亚和珍妮赢得西部人的尊敬和崇拜,且在不会引起不利之猜测的情形下,将黄金和军械交给适当的人。

  珍妮真为父亲的聪明感到骄做。今晚为了表示欢迎参议员的客人,她和苏亚都穿上由巴黎买来的最新礼服,但显然这种薄纱的露胸衣服尚未流行到这偏远的地方,五位在厚黑衣服包裹下的牧场夫人时时以不以为然的眼光看着他们。她虽然努力掩藏她的尴尬,但实在并不舒服。她很高兴旁边坐的是父亲手下年轻的工头贺凯尔,更高兴听到贺凯尔说,他要陪她们前去加州。

  凯尔极其英俊,一头金发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仔细修饰的胡须更增加了他的好看。珍妮知道他是一位牧场主人的幼子,原来在南军服务,现在打算到加州去闯天下。

  “我要学习与牛只买卖有关的事务,”他对珍妮说,因酒和她的美丽而有些心旌摇曳,“我不会把时间浪费在寻金上;听说牧牛的利润比那更稳定也大多了,等我有了钱,我要建立一座自己的牧场畜养肉牛和乳牛。”他突然停下来,尴尬地担心自己的话惹烦了身边这个美女。

  “你说呀,”珍妮翡翠般的眼睛闪着光,“我没有厌烦,我想了解与加州有关的一切。

  她的衣服也是绿色的,象牙色的肩上只有两条细细的带,他努力着不让自己的目光落在她前倾时他便无法不看到的胸口。这些老家伙一定不喜欢她的衣服,不过我真是喜欢,这一定是最新的流行,而她的确也有那种本钱。他突然发现自己很渴望旅程尽早开始,虽然起初他对两个女人同行颇不以为然。

  生为南方绅士,凯尔天生就拥有迷人的魅力和优雅的风度,其实他只受过基础的教育,书本和外国语言从来吸引不了他,他的心思和时间都用在别的事情上了。而当他由战场归来,发现父亲的地已因未缴税而被乞丐似的政府没收了以后,愤怒却也不得不看开凯尔转身便朝西方而去。父亲写给老友威廉的信,使参议员将凯尔纳入他探险和发财的行列。

  通常泰然自若的凯尔,遇上珍妮时却变的害羞而结巴了,他从来见过象珍妮这样的人……融合了少女优雅的魅力和女人的智慧与圆熟。她有些卖弄风情,而他不知该如何反应。

  凯尔不知道的是在细心的掩饰下,珍妮其实是厌烦透了,而她一烦就会比平常多话而且卖弄。男人除了牛羊牧场、女人除了家庭小孩,难道就没有其他话题可谈吗?可是,话又说回来,在这个半空洞的蛮荒地带,还能有什么吗?菜已经上到第三道,她的酒也喝到第三杯,她知道这些女人回家后一定会批评参议员的女儿喝酒大多也太快,不过她才不在乎呢。想到此,她迳自微微一笑,而凯尔以为这笑容是针对他的,心跳不禁又加快了。

  她父亲正与一位莱迪先生说话,他们的话题渐渐吸引了她。“你认识一位自称姓韦的人吗?昨天我请贵地的警长推荐一位向导,他说这个人清楚德州加州间的每一条路,不过,为什么我没听过他的名字呢?”

  蓄着大胡子的莱迪先生咳了两声:“每次有什么名枪手进到城里,我们的莱迪警长就紧张得不得了,这个姓韦的今天下午刚杀死据说是拔枪最快的伯德呢!听说他是一个枪手,也替军队当斥候,偶尔还替人送牛群去阿比连。”

  珍妮的手指忍不住紧紧握住杯缘,身于也跟着僵硬起来,但热烈讨论中的人并没注意到她。

  “据说他来自你那一州呢,参议员,”另外有人插嘴道,“本来叫摩斯迪。”

  从来不慌不乱的苏亚竟把象牙扇于掉到地上,旁边的男士替她捡起来后,珍妮看见苏亚原来苍白而平静的脸上竟泛起了阵阵红晕,而且垂眼掩饰她的失态。或许她也不喜欢听这些杀人枪战的事。

  零碎的话杂在侍者收拾杯盘的叮当声中传来,连凯尔都把兴趣移到雇佣向导的计划上。

  “珍妮……”苏亚轻柔地对她说,“天气好象凉了一些,你人拿我们的披肩下来好吗?”

  可怜的苏亚,不仅脸色灰白,似乎还有些颤抖。她以微笑安慰地看了继母一眼,低声道歉后离桌,心里也很高兴逃离这些男人无聊的谈话。

  她个想再引起她们刚才挽着父亲的手臂下楼时在前厅引起的骚动,便要侍者指点她走后面的楼梯,她提起长裙快速的登上既陡且弯曲的梯于上去二楼,由线头毕露的地毯看来应该是离她房间很远的那道仆人用梯。站在搂梯口喘气的她,这时才发现夜间的走廊竟是那样黝暗,它荒凉和寂静的样子几乎有些可怕。

  怕什么,她暗骂自己,只要找到自己的房间,阿丽就会帮你把苏亚的披肩找出来的。不过不安的感觉仍然徘徊不去,她只好尽快而且尽量安静地走过似乎暗影幢幢的走廊。每扇门看起来都一模一样,漆在门上的号码几乎看不见,更糟的是转个弯后,那边的灯泡居然不亮。

  “完了。”她低语着,因自己也不敢确定是几号房间而生气,也囚听见自己的说话声而勇敢了一点。有扇门下露出一线灯光,她靠上前去看,只分辨得出一个二和一个五二五七?灯象就是她的房间,阿丽一向让房间亮着灯也许她还没睡。

  珍妮迟疑了一下,才把手非常轻地敲了敲,不耐烦地等阿丽来开,可是接着发生的事让她整个呆住了。那门静悄悄地打开,她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以前,已被人猛力一拉进房间里。

  恍惚中门已砰然关上,惊吓使她只能不悦地倒抽了一口气,便发现自己正瞪视着一对从来没见过的深蓝眼睛,它正在一排男人根本不可能拥有的长睫毛下对她邪恶地闪着光。

  他的黑脸和斜伸人鬓的长眉与深蓝的眼睛形成令人惊讶的对比,如今他正用眼睛大胆而且公然地上下打量她。

  她为惊讶和恐惧所攫,张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这人突然笑起来,白牙邪恶地一闪,嘴角的凹糟因此加深了。

  “噢,天老爷!”他慢慢他说着,眼光无礼地游遍她的全身,“原来你就是那个法国人,咪咪这一次可真的送来好东西了。”

  他仍抓着她的手臂,在她有力气吐出第一个字之前,只觉整个人向前撞进一个男人的怀里,更糟的是,还感觉到他粗暴而且极具占有欲的唇吻住了她。

  她也被人吻过,不过从来不象这样。也没有任何人敢把她抱得这样紧,还把身上的每个部分都贴紧她,嘴里象吐着火焰似地要冲开她的唇。他一手置于她的脸上,一手环肩而抱,使她完全不能动弹,她扭头想躲,但他的手上来叉住了她的后脑。她把头扭得快昏倒时,他突然放开,略抬起头看着她。

  “想不到天下有这么美的女人!”他又眯起眼,那里面似乎有种她还不完全了解的欲望。她挣扎着喘气想控制自己突然软弱又颤抖的身体,可是他又低下头来,火焰直烧入她的喉咙深处。他的手玩弄着她饰在肩上的玫瑰,拂过她裸露的肩,她怒极地喘息着,意识不清地用法语说:

  “不!你想干什么?”

  他拔起玫瑰笑着说:“别理这朵烂花,我再给你买朵新的,或许也买一件新衣,宝贝,因为我很想把你身上这件撕下来,你知道我很想要你,而且我很没有耐性。”他轻轻一推、原本脚步不稳的她仰身跌在床上,他拉出衬衫就要上来,慌乱之下的珍妮举手使劲给了他一巴掌。

  “他妈的,女人,你以为你在玩什么把戏?要不是她如此愤怒,真会被他咬牙切齿的狠样给吓坏了,他铁爪似的手迅即扣住她的手腕。

  “‘你过个粗暴可恶的魔鬼!,,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着,“怎么这样把我拉进来?还把我当……当什么女人似的欺负我……”她气得没再说下去,而且很想把手挣出来再打他。他眼中的表情由愤怒转为迷惑,然后是不悦,他仍抓着她的手。珍妮伸手掩住肩带被扯下而半裸的胸部,羞怒交加地低声啜泣着。

  “如果你不是咪咪派来的人,那么……”

  “放开我好吗?我不是你正在等待的贱女人,难道你象畜牲一样的动手之前就等不及先问一声吗?”她眨着眼把泪水逼回去,狠狠地问着他,“不止象畜牲,甚至是个杀人凶手!”

  “至少还没杀过一个漂亮的女人!”他的口气突然严厉了起来,用手腕将她往后推,便又坐回床上,“可否请你很快说明你为什么敲我的门?我正在等待一位女士,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她?”说到此,他的嘴角似乎出现了一抹捉弄。

  珍妮正了正脸色说:“我错把你的房间当成我的,走廊上,没有灯,我看不见门上的号码,然后……”她恨恨地看了他一眼,“你把我拉进来,连说话的机会也不给我,就……

  一”“欺负你?他好玩地露齿一笑,“这该怪你,是你的美貌让我的灵魂出了窍。看到你时,我真不相信我那么幸运,忍不住想吻你……”

  请你不要再拿这件事开玩笑了好吗?我真不懂你怎么会把我错认为那种女人?”珍妮不理睬他不屑的笑容,“如果你一向以这种方式待客,我真替你的女客感到难过,你是害怕她们拒绝你,所以赶快要在她们有机会说话之前就加以阻止吗?他冷冷地将她从头看到脚,眼光之凌厉与不屑好象一眼就要把她剥光似的。

  “对不起,小姐,我的确还不习惯看到象你这样穿着的女士出现在我们的小镇上。我真的不是抱怨,”他若有所指地又加了一句,“事实上,你现在的样子真是更引人垂涎了……”

  珍妮觉得整个人都羞红了,羞辱的泪水漫上了她的眼眶,她伸手拉好肩带,同时护住前胸:“你是世界上最可恨、最无礼的人!”她硬咽他说,“请你让开让我回去好吗?”

  他根本没动,还皱起了眉。

  “你再不让我走,我可要叫了!”珍妮的声音已呈几乎控制不住的激动,难道他还不放她走人?

  “你这样披头散发的怎么出去?而你刚才既没有叫,现在还叫什么劲?我相信你很聪明,你并不想惹出什么麻烦对不对?

  他想威胁、勒索她?珍妮既怕且怒地盯着他,心里猜测着如果她真的叫起来,他会怎么样?

  他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我保证不会再……欺负你,不过你要讲理,这副样子……”

  敲门打断了他的话,他们象两个间谍似地对看了一眼。敲门声更急切了,珍妮掩口而想,不管来者是谁,她这样子让人看见绝对是名誉扫地了。谁会相信她?他为何不出声喊叫?

  —个口音蛮重的女声在门外轻声叫道:“摩斯迪吗?我是莎兰,咪咪让我来的,你在吗?”

  珍妮忍住大笑的冲动,摩斯迪一定看出了她脸上的异状,手劲更重了。

  “那大概就是你的法国客人了!”珍妮以最刻薄的声音说,“你可以放开我的手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了吧?

  她得意地发现他居然也茫然了一下,不过那女人叫得更急了,他的态度便坚定了些:“至少我不能让她把整个旅馆的人都吵出来。”他把她扔在房间中央,两个箭步上前去把门拉开。

  一个大约二十来岁、身材姣好、红发配着红缎衣服的女人笑着走了进来。

  “哟,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不在呢!咪咪说得对,你的确很好看,幸好我等到你来开门。”

  摩斯迪不理她迳自锁上门:“莎兰惊异地环顾室内才看到珍妮清冷的绿眼睛,她演戏似地伸长了手指着珍妮说:

  “她是谁?她在这里做什么?。

  “等等,先听我说,这是一件意外……”

  “意外?她的衣服撕破成这样也是意外?

  珍妮看戏似地冷冷耸肩:“那倒不是,看来摩迪斯先生把我当成了你。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一一不过你何不问他,他一定能解释得更好。”

  “你也不错了,”他嘲弄似地笑了笑,“对不起,宝贝,她说的没错。她敲了门,我以为她是你,我大概是迷糊了。

  愤怒、怀疑、不信,最后转为好玩的诸多表情闪过这个法国女人的脸上,她从摩斯迪看到珍妮,最后竟然笑了起来,开朗地仰头说:“我从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她对珍妮说,“:也难怪他等不及,你真漂亮呢!男人有时就是那么没有耐性!”

  “摩斯迪表情莫测地走到靠墙的拒前,迳自倒酒:“我看,我们都需要喝点酒来想如何把这一位……”他看看珍妮,后者紧抿着嘴不予理会,他耸耸肩,“小姐服装整齐地送回去。”

  他的话使珍妮想起她上楼来的任务,苏亚现在可能己派人来找她了:“完了,要是让我父亲发现,他会杀掉你的!而我也完了!我该怎么办?

  “是呀,快想呀!”莎兰打趣地说,”你不想让她爹爹发现她在这里吧,对不对?

  “那时当然”,他重重地放下杯子,瞥了她一眼,“也许你该回房去把衣服缝好再下楼,我只是把你的玫瑰花扯下来而已……它也该还在这附近才对……”

  “只是把花扯下来!你占尽了便宜还想俺饰……”

  “等等!”莎兰说,“他的话也没错,就是胸前这里需要缝一下,我一向随身带着针线,如果你肯坐厂来,让我把它缝好,事情不就解决了?斯迪,你就好心替我们找到那朵花好吗?

  她的脑子已被愤怒和屈辱弄晕了”,莎兰的手熟练地动着,一边和她聊起天来。发觉珍妮能说她的母语时非常高兴,她探听巴黎时尚的急切口气、充分表现了她的思乡之情。依事实来看,莎兰显然已经堕落,但珍妮忍不住喜欢她,她是那么友善、诚实和直率,让人无法替她难过,她承认是受了一个男人的骗才从事目前这门行业。

  这些男人!女人所有的麻烦都是他们惹起的:看看这位可恶的摩先生替她惹来的麻烦!

  她从下垂的睫毛下瞥了他一眼。发现他正严肃地、若有所思而且讶异地凝视着她。他是想什么?他是怎么样的人?她不屑地自答道:一个把别人生命视如草芥的枪手,也是不择手段要达到目的的人,即使受害者是一个毫无自卫能力的女人。想起他的作为和他粗鲁的吻,她忍不住打抖,莎兰开心地间她是不是觉得冷。

  “我马上就好,然后你就可以披上披肩去见你父亲,也许可以告诉他你不怎么舒服,好吗?

  她虽然不愿意说谎,不过这大概是最好的借口了,毕竟她今晚是多喝了一些酒。

  晚餐虽已撤走,但男人们还在喝酒说话,珍妮真怀念欧洲和美国东部的文明礼仪,通常女士们这时便可退席而让男人去聊他们的无聊话题。凯尔的注意力又回到她身上,她发现自己竟然在想温文尔雅的凯尔吻起人来会是什么样子?想必也是体贴、温柔而尊重的。而且他的外表也不象海盗或强盗,他的金发与晒得很健康的脸成了抢眼的对比,而且象他的鬓须一一样梳理得整整齐齐。摩斯迪的鬓须几达下已,黑发长得卷在脖子上,叫人恶心,只要唇上再留短髭,加挂金色耳环,他就是标准的海盗了。

  我恨他,她想,我鄙视他、唾弃他,但愿从此不要再看到他。

  邻室当夜并无喧闹之声,当然也因为珍妮谨慎地把门和窗都下了锁,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想,莎兰是否还在那呢?昨夜是那位歌喉不佳的女士,今夜……不要再想了,那种无法无天的恶棍不值得多想。这件事过去了,而且我永远不必再见到他。

  这时她才突然想到,父亲似乎说过想雇一个叫摩斯迪的人来替篷车队当向导,他早先也解释过他们需要一个会开枪的人,带领并保护她们经过印第安人出没的地区。可是这种目无法纪的人能信任吗?父亲的解释是:“西部枪手是种怪人,他们是职业性的杀手,拿钱作事,不过他们至少对雇主很忠心。这是骄做和荣誉的问题,因此会使那些盗匪不敢碰他们。他们是无情的,可是有这种人领队,却也最安全。”

  可是如果这人是摩斯迪,她会安全吗?想起未来,她就睡不着了。

  其实如果她知道摩斯迪并不在房里,一定可以睡得更好。他与法国女郎缠绵了一个小时后,就打算请她留下来过夜,可惜毕吉姆另有想法,派了柏克来敲门要他去参加晚场的扑克。

  他由赌场的后楼梯抵达毕吉姆租用的私人牌室时,弥漫在室内的烟雾和酒气都还没散,毕吉姆正一个人玩牌。

  斯迪相信事情一定很紧急,否则吉姆不会半夜找他,也许消息已经到了。他们正在等一位探员由北方来到,这人一直四处旅行,收集情报。这好象玩字谜一样,组里的每个人都各自负有不同的任务,全靠象毕吉姆这种人来将之收集与统筹运用。

  “今晚我跟朗西谈过,得到了我需要的情报,威廉弄到钱了,而且已经把它换成金条。”

  柏克吹了声口哨:“金条?为什么?笨重而且难以携带,而且也太危险,不是吗?”

  “他自有搬运的妙计。你们不要低估这个人,他不仅聪明而且危险,有许多我们目前还不知道的人正在为他工作。”吉姆的声音严厉了起来。

  ‘象他在东部弄的那个组织?”柏克的语气透着非自愿的尊敬,“这个国家的有钱人实在贪得无厌,总是在追求更多的土地和权力。”

  “德州、亚利桑那、新墨西哥,更别提国界以外的土地了,这是一场历史性的土地大抢夺,当然他们那些肮脏工作都假手别人。”斯迪瞥了吉姆一眼,发现后者蹩起了眉。

  “威廉深具野心,而且正挑上我们困难的时刻。德州的法律其实就是几个牧场主人,亚利桑那和新墨西哥的情况更糟。你们都知道内战中,印第安人的势力变得更为嚣张,最麻烦的是,墨西哥由华瑞兹领导的民主派还和法国打个不停一一”“象个火药库似的!”柏克严肃地做个结论。

  “所以我们要趁爆炸前加以阻上?斯迪看了吉姆。

  眼,不懂长官在动什么念头。毕古姆对什么事部有一套计划,幸好它们常是成功的。

  “各位,这些我们都谈过了,幸运的是我们一直比他们早一步。现在我们来谈谈目前所知的事实。”他的眼睛从斯迪看到柏克,不急不徐他说,“例如,我们知道国界的这一边,有人以武器和军火供应印第安人,有儿位酋长己在提议结合各部落缔结同盟。我们也知道德州人不满他们的政府又回并到合众国去,而他们的不满更在野心勃勃的‘江湖客,煽动下势成燎原。这些人是受雇而去的,我已派人在华盛顿调查,迟早要把他们揪出来。至于国界以南,你俩比我还清楚。内战期间我们己尽力提供华瑞兹各种帮助。法国人已知道他们在墨西哥地位岌岌可危了”“法军的贝元帅自掏腰包支付军晌,可是根本不够,所以他便允许手下抢劫杀人,麦西米伦却装作不知道”斯迪说。

  “威廉的黄金就是打算去支援法军的,”吉姆说。“不过他们看到的必定不会太多。威廉有一个眼线在法军。也可以说是朋友,一位杜雷瓦上校,他最近娶个地主的女儿,不想离开墨西哥了”,他正跟当地几位大地主拉关系,我的情报来源说,他对这笔钱另有用途,”柏克用西班牙语咒了声:“他想在威廉建立帝国后分得一杯羹?”

  “我们是这样想。”吉姆淡淡他说。

  “我们要在这件事里扮演什么角色?”

  吉姆望着说话的斯迪简洁他说:“你们盔走黄金,转给华瑞兹,”总统府将来就会有一位对我国友善的人。”

  “说得倒容易!”斯迪本来的郁怒给这冒险的计划驱走了、兴奋使脑筋也敏锐起来。他朝正盯着他的吉姆咧嘴笑笑,“黄金在哪里?就在圣安东尼奥”“我猜是这样,”毕吉姆若有所思他说,“威廉不会陪他的妻女前往加州,马上要回华盛顿,他当然不会把金子带回去。”

  “篷车队!哇,这家伙可真诈!”柏克眯起眼睛叫起来,“他让妻子和女儿带着,自己装出一副自然而无辜的样子,而且有绝佳的理由雇请许多人来保护她们。”

  “不错,”吉姆说,”走到途中便会有一辆走失,杜雷瓦就这样接到第一批黄金,威廉则安居华盛顿,谁也奈何他不得。我想他知道我们在注意他,但大概没猜到我们己把他摸得这么清楚。事实上,如果你们盗走金子,我猜他也不敢声张的……”

  “利用家人以逞私欲,是世界上最坏的男人。”柏克不齿他说。

  斯迪耸耸肩:“也许两位女士根本早就知情,哪个女人不想当王妃或公主?”他看着吉姆,“我想我们应该在靠近国界的地方下手是不是?”

  毕吉姆拿起拌酒棒在牌桌的绿绒面上画着,一边细说计划与指示,一边提醒他们工作开始后就必须独立行事,美国政府将不承认这个行动也不负责。

  “如果事情出了错,而你们也运气好到被关在牢里,假若可能,我会安排让你们逃走。不过如果你们是被威廉参议员的人抓到,就不可能活那么久了。”正事交代清楚之后,吉姆的脸色才轻松下来,喝了口酒,“我明早就要离,开,趁还有时间,咱们再来玩牌吧!

  “怎么?你要把我赢光才高兴?柏克叫道,“如果我的运气再这样坏,到时候我就要留几根金条自己用。”他从吉姆的脸色看出,这是能开玩笑的时候了。

  “吉姆,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跟不认识的人玩牌,别人会认为你耍诈。”斯迪说。

  “绝对没有,我只是运气好。”如果再有人认识逼问他的秘诀,他会说那是他善于学习,不只是他一眼就能记住所有的牌,他还洞察“人性”而后者才是人类各种游戏的核心。

  眼前这两人是他最得力的部下,几乎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他们也最得他的信任,两人的聪明才智都足以在考虑周详的计划出错时,应变求生且完成任务。他希望他们此去能安全归来,他可损失不起他们任何一个。他们是经过他精心安排才“恰巧”来到圣安东尼奥,此地的警长刚好也是吉姆的好友,经他的大力推荐,参议员极有可能会雇用斯迪,等斯迪去见参议员时,他可以说他一向与柏克搭档办事,铺路的工作就算完成。

  如果事情顺利,篷车队应该在两三天内就会出发了。

  事情当然会顺利的,他放下三张A,虽然斯迪告诉他,威廉夫人可能会不大高兴,不过苏亚不可能把出轨的事告诉丈夫,而且斯迪对女人一向颇有办法。他抬眼刚巧接到摩斯迪的眼光,因此突兀他说:“我想你会拥有一段很愉快的旅途。”斯迪一定了解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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