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晴朗的天空上忽然飘满了浓云。
太原城晋阳县衙后院里一片漆黑,只有不时提着灯笼巡视的家仆,才勉强看得清身前的景 物。
院墙上陡地跳下一个人来,发出扑通一声大响,在静夜里显得异常清晰。
“是谁?”随着喝问声,四、五个健壮的家仆左手高举灯笼,右手紧握长刀,循声急扑过 去。
墙上跳下的那人似是对院中景物很熟,敏捷地伸出手,扳住藤萝架下石桌上的一个花盆, 无声地放倒下来,然后学了两声猫叫,急闪身,伏在了藤萝架后的竹篱下面。
“娘的,原来是只野猫。倒吓得我出了一身汗。”一个家仆边说还边向地上的花盆踢了一 脚。
另一个家仆则举着灯笼四处照了照,见没什么异常之处,就随着众人,又往别的方向巡视 过去。那人待家仆们走远,从竹篱下探出身,轻手轻脚又快速地走着,不一会,就来到了后 院的正厅外面。正厅里烛光通明,白窗纸上映出两个人影,似正在说着什么。
正厅外的石阶上,站着两个手执长刀的家仆,不停地来回走动着。
那人在地上摸到一粒石子,扔向正厅西面的花丛。
“哗啦啦!”石子在花丛里滚动着,弄出一片声响。
两个手执长刀的家仆立刻向花丛中飞身扑去。正厅窗纸上的两个人影本来挨得很近,也一 下子分开了。
那人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扬起手臂,就要向窗纸上掷过去。
“呼——呼——呼——”三道劲风忽起。王杠大兄弟神出鬼没般跃出身,手挥大棍,向那 人疾扫过去。
那人大骇,拚命向前纵身跃去,脚才落地,后面、左面、右面又是三道劲风扫来。那人也 只得再次纵身前跃,几下子就给逼到了正厅的台阶上。
正厅徒然门户大开,李世民、刘文静手中横握长刀,大步走出。
那人四面受敌,走投无路,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着李世民连连磕头。
“贵客不请自来,不就是为了区区项上人头吗?为何事到临头,又作此儿女之态?”李民世 盯着那人,一脸失望之意。
这时,许多家仆拥了过来,灯笼高举,照见那人穿一身黑衣,脸上还蒙着一块青布,只露 出两只眼睛。
“你既有胆而来,就该奋起而搏。来,来!且起来与我斗上几合。你若能胜,我自会 放你出去,决不食言。”李世民手握长刀,连晃了几下,指着那人说 道。
“我并非刺客,如此前来,深有苦衷,望二公子见谅。”那人手托匕首,高高举起。
灯光下,李世民看见匕首柄上包着羊皮,用丝线紧缠着。
“杠大,拿来我看看。”李世民本欲亲身上前,却被刘文静拉住了衣袖,只得停往脚步 ,说道。
王杠大从那人身后转到前面,伸出左手,拿下匕首,递给李世民。
李世民插刀回鞘,解开匕首柄上的羊皮,见羊皮中又夹着一张白纸,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 的小字。他只看了几句,就脸色大变,一挥手,道:“退下!”
除了王杠大兄弟,所有的家仆都远远退开了。
“起来吧,有话到里边说去。”李世民对那人说着,转过身,走回厅中。
那人站起身,跟在李世民后面走进正厅。刘文静、王杠大兄弟紧盯着那人,一同走进厅内 。
“扑通!”那人才走进厅内,又跪倒下来,向李世民磕着头。
“你既非刺客,又何必如此惶恐。到了此时,还不肯把你的真面目露出来吗?”李世民 神情已平和下来,笑着道。
那人伸出手,把脸上的青布扯了下来。
“是武,武司铠。”刘文静吃了一惊。武士也喜欢下围棋,常常到这后院里来,和他赌 彩博战,只近几个月,才来得少了。
武士神情尴尬,道:“二公子,文静兄,我本来是想悄然而来,悄然而去。不料还是惊 动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