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这番肺腑之言,使文静纵然身遭百死,也无以相报矣。”刘文静虽然知道李世民所 说并非全部都是真心话,但也深受感动,心中热浪滚滚。
“文静兄身为大将军府司马,主掌军务,还望对父亲大人多进善策。本来身为人子,不应对 父亲妄加议论。但当此非常之时,世民不得不言啊。父亲为人,谨慎有余,奋发不足,遇事 总是先求自保,然后才徐有所图。而欲争霸天下,削平群雄,非有一往无前,奋勇当先之气 势不可。此言我也只能对文静兄说之,请文静兄慎勿外露。”李世民低声说道。
“二公子放心,文静知道该怎么作。其实大将军多历事务,深思远虑,自是我等不及之处。 兵凶战乱之事最险,稍有不慎,则前功尽弃,故谋定而后动,也是正理。譬如诛杀王、高二 贼,我等自认已谋算周全,万无一失,却仍是差点被王威逃出,险些造成大乱。”刘文静说 着,隐隐浮起惧意。
真没想到,二公子竟对他父亲如此不满,这到底是为何故?莫非二公子以为此次举兵起义, 本为他主动谋划,却被父亲抢了功劳,以至心生怨愤。如此,则二公子争强好胜之心也太过 出人意料,将来必不安份守己。要么以其功烈震古烁今,名垂千秋,要么以其罪恶神人共愤 ,遗臭万年。而决不至于甘当中庸,作忠臣孝子。如此,我身陷其中,只怕……刘文静想都 不敢想下去,身上都沁出了冷汗。
“那王威差点逃出,并非是我们失算,而是因裴寂封堵不力,惧死退缩所至。父亲不仅不对 裴寂深加责备,反因所谓敬献之功大加重用,实在令人难以明白。”李世民并未察觉刘文静 神色已变,继续说道。
刘文静定了定神,竭力让心中平和下来,说道:“大将军用人,自有深意,非我等常人所能 猜度。我等也不应猜度。”
他对李世民的这句话,深有同感,认为宫府所藏之物并非裴寂所有,谈不上什么敬献之功。 裴寂竟以此和他并居首功,位列大将军府僚之冠,他心中根本不服气。
“杨广之所以昏暴,全因身旁皆是小人。我等可不能让群小迷惑大将军,乱了举义大事。文 静兄,你交游甚广,望多引智谋忠良之士,辅助我父子早定天下。”李世民目视着远去的崔 善为、张道源二人说着。
崔、张二人刘文静早就认识,却没有及时推荐给李世民,使李世民心中有些不满。
“这个理所当然。以前我没将崔善为、张道源引见给二公子,是因此二人交往实在太杂,怕 举义之谋为歹人所知,与二公子不利。今后我不仅会将所识的英雄尽数引见给二公子,还 应随时关照政会、开山、世绪等兄,切莫忘了二公子之恩义。”刘文静见李世民又露出责怪 之意,连忙说道。
“你呀,怎么又出此言?”李世民心里高兴,脸上却露出不悦之色。一勒马头,拱手道:“ 就此别过,祝文静兄一路顺利,早日归来。”
“二公子此番南下,路上可要多加留心,切莫大意。”刘文静拱手说道。
“放心,有此五百精骑,纵身临千军万马,世民也毫无所惧。”李世民说着,一踢马腹, 向西南飞驰而去。
次日午后,李世民等人已行至西河郡南雀鼠谷一带,离太原已二百余里。仍未见长兄李建成 。
“再往前行,就是霍邑城,朝廷屯有重兵,恐怕会来突袭我们。二公子是否暂停此地,等候 大公子、四公子。”刘弘基一边四处了望着,一边对李世民说道。
“不行,前面越是危险,越应赶去。大哥带有眷属,若遇强敌,我等相救不及,则必有所失 。”李世民正说着,忽听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响。
“二公子,是不是大公子他们来了?”段志玄也听到了马蹄声,忙问道。
李世民停下马,道:“弘基、志玄。快,布成战阵。传我将令,谁也不许妄动。”
五百精骑迅速排成战阵队形,分列在紧靠汾河的官道两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