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姓张,人称张……张老驴,家居张家堡,被乡邻们推为堡主。众乡邻本不敢来的,只 因郡丞高德儒催逼守城捐,把大伙儿逼得什么都没有了,又听草民称赞唐公爷的兵卒守军纪 ,这才随着草民前来,希图赚两个铜钱救急。”老者回答道。
“你是堡主,想必和周围村寨的头领都认识吧!”李建成又问。
“不敢说都认识。可十个里头,草民至少认得八个。”张老驴略带得意地说着。
“如此甚好,我等大军不仅要食用菜果,攻城时也须柴草填平城壕。这样吧,你张老驴就是 我请来的监买使者,凡我军中所需一应菜果物品,都向你采买,银子先付给你,再由你向百 姓们分派,如何?”李建成笑着道。
“草民若得大公子驱使,是……是七世修来的洪福,岂敢不尽力报效。”张老驴大喜,又磕 起头来。
“刘将军,这些兵卒都是你营中的吧?”李建成指了指那被王杠大拖回的兵卒转过头来问道 。
“大公子,是我管教不严,请大公子治罪。”刘弘基满脸懊丧之意,弯腰说道。
早知这些兵卒是我营中的,刚才就该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倒不会出这番丑了。他心里暗想着 。
“治罪倒也不必。不打不相识,你就带这些兵卒会同张老驴监买吧。”李建成说。
“什么,让我监买?这,这岂是将军干的事。不,我要冲阵杀敌,第一个攻上城去。”刘弘 基急了,大叫道。
“你不仅是监买,也须监督军法,决不再容此类偷拿百姓瓜果之事发生。”李建成道。
“我,我干这事不行,大公子还是派别人去干吧。”刘弘基仍是推脱着。
“大公子乃一军统帅,令下必行。刘将军如此,是要抗命吗?”温大有厉声道。
刘弘基一怔,慌忙跪倒下来:“弘基不敢,弘基遵,遵大公子令。”
“起来吧。”李建成淡淡地对刘弘基说着,心里想:若是二弟下令,你会如此推脱吗?唉!只 怪我来迟一步,没赶上举义,论起首功,原比不上二弟,自然被刘弘基这等人看低了。
“弘基,杀鸡焉用宰牛刀,这等小城,原也用不上你。”李世民笑着道。他心里很有些别扭 ,以前刘弘基、段志玄只会听命于他一人。现在不仅要听命于他的父亲,也须听命于他的兄 长了。
李建成让刘弘基留下来和张老驴商议监买细务,仍骑上马,和温大有、李世民等人绕着城墙 巡视。他一边巡视着,一边对段志玄说:“大军初立,兵卒们有违军纪之事,也是常见。你 回到营中再多宣讲几番军纪,说今日之事,就饶过了不查,但下回若还再犯,定斩不赦。”
“大公子所言,志玄定当牢记。”段志玄拱手说道,脸上满怀感激。
李世民心中更加不自在,忍不住说道:“军法如山,岂能饶过了不查?今日一定要查出那犯 法的兵卒,斩首示众,以振军心。”
“二弟此言差矣。古人云,过犹不及。我等年轻气盛,行事更要防止太过。此临战之际,因 小过而杀兵卒,不仅难振军心,反而要伤了军心。温先生,你意下如何?”李建成的目光 向温大有扫了过去。
“大公子说得甚是。子不教,父之过。兵卒不教,乃将帅之过。我等这几日忙于行军,并未 对兵卒多加训导,一旦犯事,只责兵卒,未免难以服众。何况临战之际,确乎不能轻易伤害 军心。我意不仅是要对军卒多宣讲军纪,还要让刘将军多查查有没有别的扰民之事,若有, 须立刻派人抚慰,并赔偿银两。军心不能轻易伤害,民心更不可失啊。自古以来,就是得民 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大将军之所以叮嘱我等不要扰乱百姓,用意正在于此。”温 大有以少见的赞赏语气说着。
大哥到底是年长,处事有条有理,将来统军作战,功劳未必会在我之下。李世民心中想着, 拱手道:“此次出征,大哥为统帅,一切自当依大哥将令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