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不到,她二人居然一是前朝名将阴世师的女儿,一是前朝名臣卫玄的孙女。阴世师对 抗义军,城破伏诛,家中成年男丁自然被一同处死,妻女也都由官家发卖。只这卫玄因没有 公然对抗义军,我朝宽大,并未对其追究,却不料家中竟也败落如此。李世民在心里感慨着 ,对阴月儿和卫碧烟又多出了几分怜爱之意。
“你二人到底是官家小姐,歌舞高雅,非流俗可比。”李世民笑道。
这也是他得知温沁玉惨死之后,首次露出了笑意。
“现在我二人能得以伺候王爷,全是蒙王妃娘娘天高地厚之恩。这歌舞之技,也是王妃娘 娘特意请名家教我们学会的。”阴月儿说道。
“王妃娘娘这些天日日流泪,夜夜在佛前祝愿,说她若能帮王爷消除忧愁,情愿自减寿数 。”卫碧烟说道。
“王妃她……”李世民胸中一热,愧疚之意又浮满了心头。
我近些时来,所思所想,全是温沁玉,何曾把王妃放在了心上?
可王妃她不仅没有半点怨我之意,还如此善解人意,为我祈福。我若不再理会她,也未免 太过薄情。
想到此,李世民忙命阴月儿、卫碧烟将王妃长孙氏请到寝殿。
长孙氏也穿着一身素服,面容消瘦,双目红肿。
“妾妃见过王爷。”长孙氏弯腰下拜,脚步虚浮,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王妃,你,唉!你为我受苦了。”李世民忙上前扶起长孙氏,叹道。
“王爷,你,你……你没事,我总算,总算是放心了。”长孙氏哽咽道。
阴月儿、卫碧烟相对会意一笑,悄悄退到了殿外。
“这两位姑娘我……”李世民忽然不好意思起来,话说半截又收了回去。
“王爷身系军国大事,日理万机,一举一动之间,俱关连天下兴亡。妾妃身属王爷,王爷 之福,自是妾妃之福,王爷之祸,亦妾妃之祸啊。妾妃收留这两位姑娘,教以歌舞,是想王 爷劳累之余,能得舒心畅快,免为儿女私情忧心烦恼,误了大事。妾妃事先未蒙王爷恩准 ,就擅将罪臣之后引入府内,还望王爷恕罪。”长孙氏低头说道。
“这有何罪,王妃太言重了。看来佛祖还是有灵,赐给了你这么一位贤妃给我。从今以后 ,我只管府外的军国大事,这府内一切事务及执事人等的恩赏刑罪,俱由王妃决断。”李世 民感激地说道。
“多谢王爷。只是妾妃……妾妃怕在这王府之内,住不长久。”长孙氏道。
“住不长久,这是何意?莫非父皇对我拒不朝见生了气,要削我王号?”李世民心中不觉有 些发慌,忙问道。
“这倒不是。父皇对你信任有加,视为国之柱石,怎么会轻易削了你的王号。我是担心… …担心那西秦兵马杀来了,我军抵挡不住,要弃了京城……”
“谁说要弃了京城?出这主意的人该砍了他的脑袋。西秦兵马算得了什么,上次失利不过 是碰巧我在病中而已。待我明日见过父皇,再次出征,定当报了前仇,生擒那薛家父子。” 李世民怒气上冲,打断了长孙氏的话头。
“是,是父皇想弃了京城,退回到太原去。”长孙氏低声道。
“父皇他……他怎么如此糊涂?”李世民呆了一呆,才又说道。 “父皇见王爷身子不适,曾想亲征。谁知众文武都不愿跟随,说连王爷都不是那薛氏父子 的对手,朝中已找不到能充当先锋的大将。没有先锋大将,皇上又怎能冒险亲征呢。其实弃 了京城也好,不然那薛氏父子攻了进来,我……我都不敢想了。我朝一向宽厚,而阴月儿、 卫碧烟尚且沦落到此,那薛氏父子横暴狠毒,不知道会怎么……”长孙氏无法说下去了。
“岂有此理?我要立刻去见父皇。”李世民说着,就欲向殿外走去。
“王爷,你还是先见见无忌他们吧。无忌这几天一直说他有要紧之事禀告王爷。”长孙氏 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