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如此忠勇,朕实不知……实不知……如何才好。”李世民激动地说着,从御榻上站起来,深深向李靖弯腰一拜。
李靖大惊失色,慌忙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高呼万岁。
大唐贞观八年(公元634年)十二月,李世民下诏征伐吐谷浑,拜李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统率侯君集、李道宗、李大帝、李道彦、高甑生五员总管大将,万均、薛万彻二员先锋大将共计马步军十数万人,出长安向西挺进。
大唐贞观九年(公元635年)四月,唐军大败吐谷浑,斩其精骑数千人。慕容伏允大骇,放火焚烧野草,断绝唐军马食,然后率部逃于沙漠之中。
李靖当机立断,留大军于后,兵分两路,尽遣精骑,千里追袭包抄,连连大破敌军,斩杀数万人,所获牛羊牲畜达数十万头。
捷报传至长安,李世民大喜,当即召集百官会于木极殿,摆下盛宴。酣酒之际,李世民命众朝臣赋《出塞》之诗,以赞颂李靖的武功。
众朝臣中擅长诗赋者各逞其才,--T-~出了数十首《出塞》之诗。
李世民评论一番,将弘文馆学士、秘书监虞世南所作的《出塞》之诗列为第一,命乐女当廷歌唱——
上将三略无,
兀戎九命尊。
缅怀古人节,
思酬明主恩。
山西多勇气,
塞北有游魂。
扬桴上陇坂,
勒骑下平原。
誓将绝沙漠,
悠然去玉门。
轻赍不遑舍,
惊策鹜戎轩。
凛凛边风急,
萧萧征马还。
雪暗天山道,
冰塞交河源。
雾锋黯无色,
霜旗冰不翻。
耿介倚长剑,
日落风尘昏。
“哈哈!好一个‘耿介倚长剑’,实为壮词也。来,来!朕敬你一杯!”李世民大笑着,举杯对虞世南说道。
年过七旬的虞世南忙跪倒下拜,口呼万岁。
正当君臣欢乐之时,李安达忽然奔上大殿,口中连呼:“皇上,呈上!不好了,不好了!”
李世民一怔,忙问:“什么不好了?”
李安达跪倒在御榻之下,泪流满面:“皇上!太上……太上皇他……他不好了!”
“什么?李世民浑身一颤,手中的酒杯不觉掉在了地上。
大唐贞观九年(公元634年)五月,太上皇李渊崩,终年七十一岁,葬于献陵。
李世民极为哀痛,退处偏殿服丧,下诏令皇太子于东宫听政。
西方的捷报继续传来——穷途末路的慕容伏允众叛亲离,为左右所杀,其子慕容顺率残部投降,唐军得胜班师回朝。
李世民下诏对诸将大加赏赐,并将李靖召入内殿,亲加慰问。
李靖远征千里,病情不仅没有加重,反而满脸红光,似乎年轻了几岁。
“爱卿之疾,看来已不治而愈,实为朕之幸也。”李世民笑道。
李靖神情谦恭,垂头说道:“微臣暮年尚能杀敌建功,已大慰平生矣。微臣愿退居府第,安享余年,还请皇上恩准。”
李世民吃了一惊:“爱卿是要辞了官职?”
“正是。”李靖更低地垂着头。
李世民变色问道:“莫不是嫌朕封赏太少?”
李靖略一抬头:“臣非是贪赏之人。”
“此为何故?’’李世民不解地又问道。
“微臣精力已衰,难以报效皇上。”李靖答道。
李世民摇头道:“爱卿尚能征战,何谓精力已衰?莫非爱卿是怪朕没有大摆庆功之宴吗?其实朕早已准备好了大宴,只是上皇忽然驾崩,朕在丧期之中,不宜行宴乐之事。”
李靖连连磕头行礼,道:‘‘微臣若有怨上之意,当天诛地灭矣。”
“那你为何要辞了官职?”李世民追问道。
“微臣有一私心,想写出一部兵书,能够传之后世。微臣来日无多,此时若不退居府第,安心撰书,则难以了却心中之愿矣!”李靖磕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