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建中和弟弟头天晚上一起在家吃的饭。晚饭后,弟弟一人回到自己屋里看书,建中则和老婆一起玩牌九。其间,建中两次外出解手 都看见弟弟的屋里亮着灯。他大概10点来钟睡的觉。上炕前他还喊 建国早点睡觉,建国答应说“就睡”。
案发后第二天上午,建国被警察叫走了,后来才知道是让他去验血型。下午,建中又被叫到办公室,询问他的就是公安局的那位谷科长。谷科长反复盘问他前天晚上的活动情况及具体时间,而且特别追问了建国的情况。建中意识到警察已怀疑到他的弟弟,便一口咬定说 建国那天晚上一直和他们一起打牌九,从未出门。
然而,那天晚上,建国被公安局抓走了。建中四处奔走,打听消息,但只知道弟弟是杀人嫌疑犯。几个月后,弟弟的案子要审判了,郑建中才知道一些详情——李红梅是在被人强奸的过程中被人用枕头捂住嘴而窒息死亡的;现场上有一个削了一半皮的苹果,旁边的苹果刀上有一些血迹,大概是削苹果的人没留神割破了手指,因此没有削完。李红梅的手上没有伤口,所以她不是那个削苹果的人。从现场情况来看,凶手显然与受害人认识,而且关系比较密切。经过检验,郑建国的血型与那水果刀上血迹的血型相同,与受害人阴道内精液的血型也相同;而且郑建国右手的食指上也确有一处伤口(他自己说是那天切菜时不小心弄破的)。李青山在案件发生后,开始时说他头天晚上喝了点酒,吃完饭就睡了,后来又说他晚上起夜时看见一个人影溜进了郑家的院子。根据郑建国与李红梅的恋爱史及上述情况,公安局认定郑建国就是强奸杀人犯。此外,郑建中那关于玩牌九的假话,实际上给弟弟帮了倒忙。
郑建中在监狱里见到弟弟时,弟弟神情漠然,一副听天由命的神态。后来,法院判了死缓。郑建中劝弟弟上诉,但郑建国拒绝了。
郑建中的故事讲完了。但两位听众还都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过了一会儿,宋佳叹口气说:“女孩儿长得太好了,也会招灾惹祸!”
这时,洪钧却不明不白地问了郑建中一句——“后来呢?”
“后来?没有了,就这些。”郑建中莫名其妙地答道。
“那你怎么离开了滨北农场呢?”
“噢,那啥呀!兄弟判刑以后,我寻思着再在场里干也没啥意思,就跟几个朋友出来搞建筑。先是在哈尔滨,后来又到了北京。还真挺顺。当然,这也算赶上了好时候。”
“你去看过你弟弟吗?”
“那当然。我哪能忘了兄弟呢?再忙,也得抽空去看看他,他关在省里的监狱,离哈尔滨不远。”
“你刚才还提到一个叫肖雄的人。这人后来怎么样了?”
“那事儿发生以后,肖雄就再也没回过滨北农场。开始那阵子,公安局还说我兄弟是跟肖雄合谋杀死了李红梅,说是为了啥……灭口。为这,公安局还发了通缉告示呐!但到了也没抓着。”
“肖雄原来那个政治案子是怎么回事?”
“那我哪儿知道去!我这人不关心政治。不过,那案子后来也就没人管了。要我说,瞎费那些劲干哈!”
“你一直没再见到过肖雄?”
“没有。我琢磨着,像他这样的人还不早就出了国?”
“他家里还有什么人?”
“就他爹。他爹是右派,他娘挺早就跟别人走了,听说也是到北京来了。不过,我那会儿也就七八岁,记不得了。他爹后来就在农场小学教书。那可真是个好人,就是身体不咋的。78年还是79年就回 哈尔滨了。”
“肖雄有妹妹么?”
“没有吧。我小时候就认识他们家,就一个男孩。不能有。哎,洪大律师,您认识肖雄?”
“不认识。好吧,郑总经理,这个案子我们接下来。不过,这个案子的情况是不是完全像您说的那样,我们还得去调查。”
“那不能假!”
“即使真像您说的那样,我们也还需要证据。那毕竟是发生在 11年以前的事情了,而我们能不能找到足够的证据来推翻它,恐怕还是个问题。当然,如果郑建国确实是冤枉的,我个人也愿意尽一切努力去帮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