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包走进洞里,见到谷春山的样子,很有些吃惊,问道:“老谷,你的脸色咋这么难看?病了?”
“啥呀!谷书记他们夜里真的听见了黑熊叫,还跑出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大刘在一旁说。
“啥?真有个女人?”大老包问。
“有!穿一身黑!”大刘说。
“那黑熊叫我倒是听见过几次,可从没看见过啥女人。那,准是黑熊神!”大老包似乎是在对大刘说,又似乎是在讲给自己听。
大刘似乎还要说什么,但是被谷春山制止了,他示意赶紧回县城。
洪钧一直坐在草上,隔着篝火,呆呆地看着大老包脚上那双白毡靴。当大刘叫他走时,连喊了两声他才听见。
在洞口,洪钧问大老包:“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县城?”
大老包谢绝了。
洪钧又问:“那你一个人留在黑熊洞,不害怕?”
“哈哈!”大老包笑了,“咱山里人有啥可怕的?还是那句话——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说对吧,洪律师?”
洪钧等人告别了大老包,走下山来,坐上大卡车,来到停在草甸子中央的吉普车旁边。此时风已经小了许多。谷春山坐进车里。大刘和卡车司机把汽油加到吉普车的油箱里。洪钧站在一旁和卡车司机闲聊。
“师傅,这深更半夜的,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啥麻烦?我今晚夜班拉沙子。刚吃完夜班饭,那位老炮儿就来了,说是县里谷书记的车坏在了黑熊岭,让我给送点儿汽油去。我问他咋回事。他说是油堵跑丢了。我说那别是机油吧,因为油底螺丝要是没拧紧就容易跑丢了。我还没听说过汽油箱的油堵给跑丢了的呢!可他挺着急,说没问题,就是汽油箱。我拉上桶汽油就来了。”
“从你们场到这儿有多远?”
“也就是二十里地儿。”
“开车得半个多小时?”
“二十来分钟。”
“那要是走着呢?”
“那得说咋走,要是沿这大道走,就绕点儿远。要是从山里的小道穿过去,也就是俩钟点!”
大刘加完油,又特意把那个倒霉的油堵再紧了紧,然后上车打着了发动机。发动机又放了一阵炮之后,总算运转平稳了。洪钧谢过卡车司机,也上了车。
在回县城的路上,三个人都没有了来时的兴致,沉默着。洪钧闭上眼睛,回忆着夜里发生的事情。他的眼前浮现出那个披头散发的黑衣女人……不知为什么,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另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他的耳畔似乎又响起那用嘶哑的嗓音唱出的单调的歌声——
我的哥哥是大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