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出仕与退隐、入世与出世、进与退的人生态度是矛盾的,孔子却能够在面对它时,做到通权达变的方法和气度。所以,耳顺是一种心胸开阔的状态,能够耳闻而辨知说话者的言行、品德。另一种意思是说,到了那个年龄的孔子,任何耳闻到的东西,都能够与他的学说相通。
如果我们参照庄周(《庄子·天下》)的“道术之裂天下”的说法,即天下的“道”本来只有一个,后来因为各家各派,站在不同的立场,持了不同的方法去阐释这个唯一的“道”,才会使“道”分为众多的学说,导致百家学说的不同,然而,它们都最终是通向道的。在六十岁这个年龄段的孔子,已经明白了“大道为一”、“圣人之道,一又贯之”的说法。我们似乎也可以猜测,这时的孔子明白了的道理正如同庄周所提出的道理一样。然而,这个儒家学派的领头人物,竟然,活出了一派道家的风范。这才是这句话中最能令人意想不到的推测。
所以,六十岁以后,他能够做到舍己从人。
一个人的观点进入他的耳中,他能够避开这种观点的不足之处,发现它的可贵之处。但是,于丹教授的心得把一切归于“自己的内心有了巨大的定力”。
6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这句话有两种断句,一种是按照前面相同的断句法,即: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另一种断句便是如上面标题的断法: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第一种断句的意思是指说:孔子到了七十岁的时候,便开始放纵自己的心,但我所想做的事情,都不会逾越法度。第二种断句是指:孔子到了七十岁时,就能够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情,而且做的事情不会逾越法度。相同的一点是:不会逾越法度。
即是说,孔子到了七十岁时,做什么都不会逾越法度了。他一生坚持的周礼,那套道德伦理系统,早已渗透他的生活的方方面面。到了这个境界,他顺心而为,自然而合法,即便是连动个念头都不会背离道德伦理的规范了。
这是道德方面,孔子的修养树起的一座里程碑,矗立在中华文明和思想史上,成为千百世中华儿女尊崇的对象。
有关“七十而从心所欲”的另一种说法是,孔子在七十岁时,修养达到了极致的境界,同时,他的威望,也隆盛到了极致。
孔子在周游列国传道再返回鲁国后,被尊奉为国老,“乐正雅颂”,开始整理古籍 ,著述《春秋》,又讲学传道。人们对他的崇拜,是“高山仰之,景行行之”。他的言行,已经被抄录起来,被世时的人们当成衡量的标准。因此他说:“从心所欲,不逾矩。”
于丹教授的解释是:“当所有的规矩大道已经变为你的生命的习惯时,你就能够做到从心所欲,这可以说是每一个生命个体所追求的最高境界。”读者们在《于丹〈论语〉心得》的阅读中终于遇到了一句与原文本比较接近的解释,如同船难的灾民经过多日的漂移,终于望见了陆地,不禁喜极而泣。
然而,下文却又让读者傻了眼。
“在当今社会这样的竞争压力下,我们有理由不提前成熟吗?“只争朝夕”这句话用在今天是再合适不过了,一万年太久,七十年也太久。”
于丹继续说道:“学习《论语》,学习任何经典,所有古圣先贤的经验最终只有一个真谛,就是使我们的生命在这些智慧光芒的照耀下,提升效率,缩短历程,使我们尽早建立一个君子仁爱情怀,能够符合社会道义标准,不论是对自己的心还是对于社会岗位,都有一种无愧的交代。”
读到这里,我们终于明白,原来于丹教授的这套话语就是一排排激素针,认为所有的东西都是为了提升效率,缩短历程。
她写道:“让那种古典的精神力量在现代的规则下圆润地融合成为一种有效的成分,让我们每一个人真正建立起来有效率、有价值的人生,大概这就是《论语》给予我们的终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