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餐厅里竟然响起了音乐,竟然是那首《在那遥远的地方》,我有点不知所措,往事如潮水般地涌来。昕雯的音容笑貌那么清晰地浮现在我眼前,我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不知道那个曾经如风一样的女孩在繁华的上海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像以前那样来无影,去无踪。冰其要和我碰杯,我却沉醉在音乐里失去了知觉。我站了起来,说要去厕所,其实是借口,我只是想出去走走,让风吹散我的回忆和我忧伤的情愫。到电话亭的时候我忍不住给昕雯拨了一个电话,那边传来的是嘟嘟的忙音,重复了几次依然是忙音,于是就放弃了。
当我再次走进七餐厅的时候,凌宇已经醉了,凌宇瞪着两只铜铃般的大眼睛盯着我看,说,如果我醉了你一定要背我回去。我还是第一次听见醉了的人承认自己醉了,我说,你已经醉了,我现在就背你回去。凌宇用力地摆开我的手,一副受欺侮的模样,我没醉,我哪醉了,等我醉了以后你再背我回去。我转过头去看冰其,冰其的那张英俊的脸红得像火烧云,估计也不行了。冰其用眼色示意我们该走了,我问他自己能走吗?他说还行,凌宇不行了,一定要搀着。我知道他醉了,该走了,可是凌宇死活也不要我背,他坚决说他自己能走,可是东倒西歪地走了几步就跌倒在地,还带翻了一张椅子。这回我不容分说地把凌宇弄在了我的背上,凌宇趴在我的背上突然安静了。
多年以后当凌宇回忆起这个场景时不无伤感地对我说,你知道吗?在我复读的那一年,有一天晚上我醉倒在大街上,没有人扶我起来。我在街上整整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当我醒来的时候,我非常惊讶,讶异我竟然还活着,竟然没有被车轧死。所以那天晚上当你背上我的时候,我趴在你的肩上感觉非常温暖。
凌宇瘦小的身躯趴在我的肩上我一点也感觉不到沉重,在路上我遇到祥善,祥善对我说,哥,你是不是喝酒了?我说,是啊。你没事吧,哥?我看见祥善的眼睛里流露出焦虑的神情。没事,我没喝多少。祥善看见我背着凌宇,要我放下来,他来背。我说我能行。可祥善执意要我放下来,我来吧,还是我来吧,你休息一会儿,你也喝了酒啊。我不知道怎么就听他的话了,把凌宇放了下来。
到了宿舍,安顿好了凌宇,祥善去他们宿舍给我泡了满满的一杯茶。
我握着茶杯,喉咙堵得慌,说,我没事,还是给凌宇喝了吧。
你喝了吧,喝了吧。凌宇,我再去给他倒一杯。